第十一章 窮姐弟

當淩真重新醒來時,耳中聽得了少女的哭聲。

令人感到頗為心疼,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很是難受。

由不得年輕人不睜開眼睛!

睜開眼來後,映入眼簾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那個親姐姐,手裏拿著母親紅陌劍的白衣“少女”淩瀟瀟。

她此時正盤腿坐在淩真身邊,兀自哭泣不止。

梨花帶著淋淋秋雨,淒楚可憐。

就好像淩真已經去世,再也無法活轉過來了一般。

忍受不了姐姐這般情真意切的哭嚎聲,淩真皺著眉頭,厲聲喝道:“喂,哭什麽哭,快別哭了!你弟弟我又沒死,號什麽喪啊?!”

淩瀟瀟見弟弟清醒過來,立時就止住哭泣,那張秀美至極的小臉上又出現了讓人賞心悅目的笑容。

天真無邪的“少女”,嘴角上揚,把內心的喜悅情緒展露無疑。

衣服全被烈火燒爛,一身破破爛爛的淩真,也不顧自己當下的姿態尤為狼狽不堪,就那樣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站直身子,環顧周圍,看到了阮蒼和司玄空兩大魔頭,倒在地上的那兩具屍體。

司、蒼兩個劍修的頭顱,都已被利刃戳爛,血液甚至都凝固了起來,顯然再也活不成了!

因為仇人死去的緣故,淩真知道這裏應該再無生死之憂需要顧忌,心情放鬆,便對著八姐問道:“瀟瀟姐,他們兩個是你殺的?”

“算是吧。”

淩瀟瀟麵帶和顏微笑,“他們剛才和你一塊兒昏倒了。我就去撿起了娘的紅陌,每人的腦袋上都戮了幾劍,送他們徹底歸西了。”

淩真點點頭。

忽然,年輕人驚奇的發現了自己身體出現的異樣,忍不住大叫:“哎,真氣……天呐,我現在感覺膻中穴的本命真氣變多了不少!”

淩瀟瀟心係弟弟的安危,當然也跟著大喜過望,忙道:“真的嗎?!”

淩真相當驚喜的說道:“是的,絕不會有錯的,瀟瀟姐,快點,把娘的劍還我!”

大難不死的年輕公子,拿過那柄劍鞘粉紅色的名劍紅陌,大力的拔出佩劍,淩真情緒萬分亢奮,運起了磅礴真力。

對準旁邊的那一座瀑布,猛地揮劈出了數劍。

砰砰砰!

淩真每一劍,皆威力驚人,勢大力沉,恍若投出火藥炸彈,爆出了水花無數。

“少女”淩瀟瀟被這激**而起的浪潮給當場震撼住了。

啞口難出一言。

“瀟瀟姐,我明白了!”

淩真心領神會,頓時叫了起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快活得無以複加。

站定在淩少爺邊上的淩瀟瀟大惑不解,歪頭問道:“你明白什麽了?”

“明白為何我現在內力增多了。因為我的膻中氣海裏,有娘給我的六縷至尊劍氣,劍道氣機凝成鐵壁,護住我的前胸要害,所以那一條嚇死人的水火大龍,沒能要了我的命!”

淩真咧著嘴對八姐震聲道,“那些異種真氣,既然已貫穿不了我的肉體,無路可去,便隻能在我的膻中府海安營紮寨,留下來歸我隨意使用了。”

淩瀟瀟當即恍然,她猛一拍手,“難怪從剛才開始,我就發現自己的內力變少了,原來是順著那條真氣水龍,進到你身體裏去了……你幹嘛?”

淩瀟瀟瞪著眼睛,見弟弟走向了那兩個死去劍修的屍體,頗為費解的問道。

淩真則頭也不回的笑著回答兩個字:“摸屍。”

他從死透的赭袍矮子阮蒼的衣服兜裏,摸出了一大捧的銷骨麻毒針,將之悉數裝入那枚專門用於儲物的手指納戒之中。

拿到好東西後,淩真又把身子站直,回轉過頭,眯起眼,笑道:“姐,記住了,行走江湖,要學會‘摸屍’,好東西不撿白不撿,莫要浪費了!”

這一場初出茅廬,便可謂驚險萬分,對付阮蒼、司玄空兩大邪派劍道修士的戰事過後。

溪水旁,赤-身露體的年輕人淩真,自覺此番運氣實在太好,能活著實屬僥幸,便不得已取出了爹爹送的那枚兵家甲丸。

這是山莊的淩璞淩老爺,那晚在通天月桂之上饋贈的護身寶甲,作為自家兒子二十歲的弱冠禮物。

因為預測會非常沉重,一貫喜歡輕鬆、自在的淩真,一直都沒有把甲胄取出來過。

從來就隻是把它儲存在納戒裏麵,放得好好的。

今日一戰,自己經魔頭司玄空“摧火劍”的烈焰焚身,沒了衣服,總也不至於就這樣光著身子到處亂走。

又意識到行走人間,一旦遇到了實力絕高的強敵,搞不好有時候,根本連使出法寶護身的時間和機會都不存在!

有了剛剛那一番險象環生的境遇之後,淩真明白出門在外,“事事安全第一”這一道理。

保命是頭等大事。

雖依舊心不甘情不願,但他仍決定把父親給的那副兵家甲胄給穿在身上,以求萬無一失。

淩瀟瀟用有些好奇的眼光,目不轉睛緊盯淩真手裏捏著的那枚青黑色小丸,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啊?”

淩真笑吟吟的道:“這是爹爹給我的一枚甲丸,內藏兵家護身之物,很厲害的,隻是我覺得必然太重,就從沒拿出來穿過,甲胄這種東西,也就我爹那種戰場上殺慣了人的家夥,才會那麽喜歡。原本打算一直放在小丸裏的,但今天溪水邊的這一戰,著實有些凶險,本公子差一點就沒有性命了,還是以防萬一,穿上的好,重就重了……”

言語之間,年輕人口中念誦法門秘訣,青黑色小丸立時煥發出了明亮奪目的光彩。

很快,原本沒有半個巴掌大的小球體,居然不可思議的化成了一件寬鬆袍子的模樣。

淩真瞠目結舌。

瞪大眼珠,看著手裏拿著的那一條精美絕倫的兵家法袍。

那是一條通體呈現深青色,刺繡著古樸而神聖花紋的寬袖長袍。

麵料材質若隻細細去看,便覺得和裁縫鋪裏最頂級材質的絲綢一樣。

若輕輕摩挲,則手感可謂極佳,遠遠超過了尋常普通的綢緞材料!

堪稱極品物件。

萬中無一。

“弟弟,你不是說是一副甲胄嗎?!這不……分明就是一件袍子嘛!”

淩瀟瀟目不稍瞬,盯著那條品相尤為吸引人的漂亮青袍,大聲叫了起來。

淩真很顯然也被驚到了。

他摸了幾下自己手中的那條父親所贈的青色法袍,發了會兒呆,“我也真是沒想到啊,這甲丸裏藏著的東西,居然並非厚重的鎧甲,而是一條袍子,還是如此美觀的極品法袍……早知道是這樣的,那我出門前就早早穿上了,哪兒至於像現在這樣狼狽不堪,唉,失策啊,真是失策!”

“快些穿上吧弟弟。”

淩瀟瀟滿臉期待的道,“我覺得你穿上這袍子,定然好看至極,蠻符合你的氣質!”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淩真笑嘻嘻的應了一句,就那樣把此件青色袍子,快速披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極為合身,非常的舒適。

就仿佛是世間最優良的裁縫匠人,費心費力,專門根據淩真的身體縫製裁定出來的一樣!

原是這件極品法袍,頗為通靈玄妙,能夠根據穿戴者的體格身材,自如變化鬆緊的程度,所以這才會有這樣合身無比的情況出現。

改換了一身嶄新青袍的俊俏公子淩真,此時的整體氣質有了巨大的提升。

就算是和弟弟朝暮相處的淩瀟瀟,都被弟弟當下的外貌給吸引住了目光,片刻不停的盯著仿佛換了個人的淩真。

“發什麽呆,花癡了呀?”

淩真笑嗬嗬的說道,用手在瀟瀟姐兩眼之前晃了幾下,“我知道,本公子英俊超凡,但你好歹是我姐姐,那個望眼欲穿的眼光能不能收起來?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淩瀟瀟這才勉強收回了注視著的目光,吞了一下口水,隻是低聲道:“好看,這一身真是好看。”

“看來所謂甲丸之‘甲’,並不是什麽厚甲重甲,而是套在長袍裏麵的一副內膽,亦或者說是‘軟甲’。爹爹他還真是有心了!”

淩真自言自語的感慨道,“他定是知道我向往逍遙天地的仙人生活,所以故意送了我這件好東西,沒有什麽負重感,輕飄飄的,好像沒穿衣服一樣……”

淩瀟瀟伸出芊芊玉手,撫摸了幾下弟弟身上的袍子,覺得手感之妙,比自己生平穿的所有衣服都要好。

與現在身上穿的那一條白色衣裳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小丫頭模樣的淩家八女,有點兒感懷的說道:“這等風流帥氣,也不知日後該便宜了哪一家的小姑娘,真想看看未來我弟媳婦兒長什麽模樣,能否配得上我的好弟弟。”

淩真謙虛的笑著回應:“姐姐你也好看,特別的……袖珍可愛,也不知以後會便宜誰家大豬蹄子,我倒想看看哪個男人這麽大膽子,敢當我淩真的姐夫!”

淩瀟瀟狠狠掐了淩真的胳膊一下,後者因為有法袍的緣故,絲毫不疼,淩瀟瀟又哼了一下,聲音很小,所以聽起來與嬌哼沒什麽區別。

她叫道:“我才不嫁人呢,早跟你說過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給人當媳婦兒,誰當我丈夫,我砍誰!”

淩真仰頭大笑幾聲,拍了幾下姐姐的肩膀,朗聲道:“好哇,不愧是我淩真的親姐,果然有誌氣!”

“那可不,淩家兒女,又有誰是沒骨氣的?”

淩瀟瀟對親弟弟的讚美之詞感到十分受用,沾沾自喜,喜形於色。

“對了瀟瀟姐,給這件法袍起個名字唄,上等的武器法寶都要起名,這護體法袍,也該有名字才行,否則,實在對不起它這等驚世駭俗的品相了。”

淩真提議道。

隻是他貌似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姐姐淩瀟瀟在起名這方麵的天賦,極差極差。

“我想想……青蛟,弟弟,你覺得青蛟這名字怎麽樣?”

淩瀟瀟不假思索,直接張口就來。

對她來說,什麽名字的,都是信手拈來的東西,至於好不好聽之類的,她就全不去理會了。

淩真無奈的苦笑一下,“青椒?這什麽破爛名字啊,你怎麽不叫胡椒?整天想著怎麽炒菜做飯是吧?!”

“什麽呀,不是那個花椒青椒的青椒,是青色蛟龍的意思,青蛟,多好聽!”

淩瀟瀟小嘴高高撅起,“我覺得這名字很有寓意,因為你的袍子是青色的嘛,蛟龍之屬又是天下萬獸之首,多好啊,就用了吧。”

“不行!”

淩真想也不想的斷然拒絕,“這名字太容易存在歧義,不能用,換我來想吧……有了,就叫‘斬蛟’!古蜀之地多蛟龍,亦多名劍,手持名劍斬殺蛟龍,一劍可平天下萬物,這才是好名字!”

淩瀟瀟暗自把兩個名字相互比較了一下。

她並沒有發現什麽不一樣,甚至還竊以為,自己最開始起出來的那個名字要更好一些,故而不置可否。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弟弟遺傳了爹爹的臭脾氣,什麽事情一但認了死理,那就十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所以壓根沒有與之爭辯的必要,爭了也是白爭。

淩瀟瀟盯著淩真手裏的佩劍紅陌,又看向了弟弟的臉,突然有個想法從“少女”的腦海裏浮現,她不禁發問:“弟弟,你說到底為什麽,這本命劍,都是從眉心裏鑽出來的?”

淩真想了想,咧開嘴道:“劍修,需要擁有至少一個本命劍竅後,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本命劍,而劍竅的位置,從來不固定,之所以大部分劍修都在眉心處開竅,那是因為這個部位是心緒和元神匯聚最濃之處,最易開竅……話說,我之前聽過一個笑話,關於開辟劍竅的,隻不過有點兒下九流,要不要聽?”

淩瀟瀟連忙點頭,“要。”

淩真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從前有個姑娘,練了很多年的劍,可就是開不出劍竅,後來她索性不練劍了,和一個男人成了親。那天,她在和她男人行夫妻間那事兒的時候,突然就開了一個竅,而開出劍竅的部位,並非在眉間,而是在兩條大腿間的那個地方,你說好死不死的,一柄銳利飛劍,不受控製鑽了出來,哢嚓一下,就讓她男人變成了太監……”

淩真毫不介意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慣來都是這般言笑無忌的年輕人邊笑邊道:“她那可憐的男人,當場就被淩厲絕倫的飛劍斬廢了下-體,真叫一個慘呦。男人下麵的那柄‘劍’,到底也是沒有勝過劍修的飛劍呐!”

————

天神山莊。

有刺客,自北麵殺入。

此人輕功卓越,來去如風,腳踩朵朵凝聚真力而成的紫色蓮花,一步一生蓮,紫氣留人間。

憑靠宛若道教踏罡步鬥的神行術法,竟是被他躲開了數位護莊神將們的巡邏視線。

刺客如入無人之境般,直達神元王妃平日裏起居的院落。

深入虎穴龍潭!

————

衰弱多病,常年需臥床服藥的老婦人姚櫻身前,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雄威超絕,體格十分高大的中年男人。

男人披穿一件綠底金紋的厚實袍子,袍上,繡著五爪金龍。

那是隻有藩王才能穿的,象征著身份和地位的“蟒袍”!

正是山莊莊主的神元藩王淩璞,護在了妻子姚櫻的前頭,直麵那一個手中握著根紫色長竹的“不速之客”。

膽大包天到敢來硬闖王府,試圖劫持王妃的刺客,是個麵黃肌瘦到了極點的麻衣老者。

老人的手裏,拿有一根真氣持續流淌的亮眼紫竹,絕非等閑之物。

此竹,尖頭處鋒銳無匹,幾乎已不遜色於某些精良鋒刃的劍尖。

把持著紫竹的麻衣老人,目光裏帶有視死如歸的決絕神色,他嗓音發啞,沉聲衝著前頭道:“這麽些年了,我苦苦等了這麽些年,為何你淩璞……還不去滅了王朝內,白骨灘上僅剩的那一個魔教劍宗!”

立在姚櫻身前的那位淩姓藩王老爺,聽了此言後微微一怔,肅然發問道:“閣下是何人?說出此話到底是何用意?”

麻衣老者鐵青著臉,默然良久後,竟然向前行了個抱拳禮,並未低頭,他昂首振聲道:“觀音劍派劉溟,以身家性命來請武神淩璞替天行道,率軍**清南海邪魔!”

淩老爺稍微愣了一下,旋即麵露笑意,淩璞勾起嘴角,點頭說道:“原來是武林必殺榜排名第二的‘紫竹劍仙’劉溟啊,難怪如此勇猛……”

老藩王有了幾分玩性,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位置,滿臉堆笑,“要不這樣吧,你給我這兒來上一劍,本王發誓絕不用‘天神體魄’護身,僅以純粹的肉軀來硬扛你的攻勢。本王若是能接不下來,被你一劍戮傷,那麽你的所有要求,我一律爽快答應下來,怎麽樣?”

劉溟再無其他言語,點了點頭,立時道了一聲“好”,驟然出手,以紫竹作劍,遞出一式絕猛的強攻,直襲淩璞腹部。

一擊即中。

奈何這一下的結果就是,被刺之人,仍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連哪怕一丟丟的位移,都不存在。

真正意義上的毫發無損!

傾注了紫竹劍仙全部真意的生平會心一擊,連淩武神一根寒毛都傷不到。

一劍抵住人之小腹。

劍氣全然透不得入。

簡直是不亞於天方夜譚般的恐怖畫麵!

“居然,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膚色枯黃的劉姓老人瞳孔發顫,“我分明已經踏步了七階無極境,怎可能還會……還會連一點兒都傷不到他?!”

最尖銳處抵在淩老藩王的腹部,有海量肉眼可見的紫色氣機四處流瀉,有如瀑布一般。

劉溟咬牙切齒,五官都猙獰扭曲了起來。

他拚了命的不斷往竹內輸送著內力,那根劍狀紫竹已在這股超絕高壓之下,臨近了崩斷折毀的邊緣。

“武神”淩璞,依舊穩穩的立定在原地。

人如泰山,劍似鴻毛。

大藩王雙手背在身後,神態悠閑,放鬆而愜意,似乎全無任何感覺。

來自無極境修士的此次傾力遞招,對於淩璞而言,就好像僅僅隻是無關疼痛的搔癢,泰山輕鴻毛,不值一提!

“紫竹劍仙”劉溟心生強烈不滿,呲牙咧嘴的他,情緒萬分激動,憤然怒喝道:“不公平!你穿著這件護體法袍,還說什麽用純粹肉身來硬接我的劍?!”

淩璞仿佛突然意識到了這件事,如夢初醒,有點不太好意思的道:“哦,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這袍子我穿得太習慣了,都忘記其護身的功效了……難不成,要本王把衣服脫下來?未免太不雅觀了吧,畢竟我夫人還在這裏……”

“不必!”

劉溟嘶聲大叫道,“你再給我出一劍的機會,這次,我用本命劍殺你!”

一瞬間的功夫,紫竹劍仙召喚出了他的那柄本命劍——“畫屏”。

如孔雀開花,彩翎無數。

一翎。

就是一飛劍。

不知有幾千幾百劍。

頃刻,畫屏彩翎劍悉數激射向了那位有著“武道尊神”之稱的淩大藩王!

淩璞皺眉,心係身後的愛妻姚櫻,臉色不太好看的肅聲道了一句:“真是亂來。”

這一刻,淩老爺滿身拳罡震**,若暴雨散射開來。

罡氣超雄,猝然間便令那些彩翎狀的飛劍盡皆炸碎。

一柄也無留存!

然後,淩璞腳步瞬移,其速絕快,眨眼已抵達了紫竹劍仙的身子之前。

穿著綠底金紋法袍的中年男人,一手快速握住了那根紫色長竹,稍一發力,蘊藉著劉溟無窮“觀音真氣”的那根紫竹,被淩璞當場捏爆。

紫竹劍仙的本命劍和佩劍皆喪,再無作戰之力。

姓劉名溟,臉色十分蠟黃的麻衣老人,此刻麵部更是不見一絲血色,呆立若一尊木雕。

目光極其晦暗,曾經作為觀音劍派之主的老人,全沒了半分生存的意誌。

淩璞緩緩抬起左手,掌心朝下,將手擱放在了劉溟的頭頂,慢悠悠的開了口,“敢入我天神山莊,險些便真要傷到了本王的櫻兒……這一等戰績,已足夠讓你劉溟,在煌煌青史上留下姓名了!”

在吐出掌力徹底擊碎劉溟天靈蓋的前一刻,大藩王淩璞悠哉鬆快的說道:“本王知道,你一心所求的,不就白骨劍宗的滅教嘛。此事,我不做,但有人去做了,去做之人,是本王的兒子。我兒淩真,如今已經帶著五千精銳兵馬去往了南麵,直奔南海之濱,劍指魔宗白骨!紫竹劍仙,你就在黃泉之下,等著上頭傳來的好消息吧。”

話音剛落,在劉溟既震驚又狂喜的眼神裏,淩老爺不再繼續說話,麵無表情,一掌輕輕拍了下去。

那陣雄渾罡氣,當即轟爛了七階無極境劍修劉溟的一整顆腦袋。

恰同一顆血肉炸彈在此處爆了開來!

輕易掌斃紫竹劍仙之後,淩璞隨意震掉手上沾的血跡,瞥了眼地上的無頭屍體,淡淡的低聲道出一句:“想在本王手下留具全屍,須是八階大道境才行。”

————

錦繡國北方。

中州邊境。

黃龍郡,金元城。

這一座建造於天神山邊緣地帶的城池,名氣很大。

是錦繡王朝北部地界裏,號稱僅次於神元王府所在地的繁華之所。

本來因其坐落在高原的那座金玄峰之上,故此,城名原本是叫做“金峰城”,或又名“金玄城”。

而後由於那位姓林的城主,意圖參與朝政的黨派紛爭,為了表示投誠於藩王淩璞,主動將城池裏的一個字,改成了淩老爺王號中的那個“元”。

“璞黨”和“珙黨”,金元城林城主誓死效忠於前者!

金峰城,或者金玄城,這兩個名字徹底成為了所謂的曆史,不再被人所提起。

此城,自那日起,被改名為朗朗上口,與金元寶一物幾乎同義的“金元城”。

一直喚至今時,沒誰膽敢再動哪怕一字。

城中人流極大,從不缺極度富有的商賈人家,有的是兜裏錢財多得流油,吃喝絲毫不愁的富戶。

因此貿易興盛無比,是一個任誰都會向往的類似“聚寶盆”一般的地方。

也正因城中那些有錢人多之極矣,他們作為財產淩駕於平民的“人上人”,想要證明自己的財力高高在上,需要一些可采用的途徑,以炫耀豪富。

而所有途徑中,最是快捷方便,且可說是最有效果的。

那就是參加一次城中偏南邊位置,那一座鼎盛拍賣行的拍賣大會,成功在場上,靠著自家的“實力”,拍到一件商品並將之購買下來。

那座大型的拍賣會,名副其實有著鼎鼎大名,其光是“入會費”,都是一筆讓人咋舌的天文數字,燙舌頭得緊!

其中的每一件商品,若單獨拿出來,都完全足夠抵消窮苦人家數十年的辛苦勞作,放在家裏供著,足可當做差不多好幾輩子人的傳家之寶。

“入鼎盛者,皆是真正的豪門貴胄。”

這一句話,是金元城城中,家家戶戶百姓們公認的一個“常識”,連少不經事的小孩子都很清楚!

這一天,以隻專門招待權勢貴族,從不接納貧民而出名的鼎盛拍賣行的門口處,蹲坐著一對衣著寒酸的姐弟。

一姐一弟兩個人,把“窮酸相”三個字幾乎寫在了臉上,他們保持著下蹲的姿勢,時不時便往門裏麵瞧上一眼。

從他們麵部表情和視線裏,就能輕易的看出,他們究竟有多麽心焦難耐。

已快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