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溪水旁雙龍合一

阮蒼祭出了竅內蘊藏著的本命劍。

此物通玄,其名二字,喚作“膽氣”。

劍氣倏然間化作了兩大團濃鬱的青霧,緊密纏裹在兩柄劍刃之上。

似兩條青龍在握,端的是霸氣無比!

淩真單手握著母親姚櫻出門時給的佩劍紅陌,直麵殺氣騰騰的“割麵鬼”阮蒼。

左手邊,是自己的親姐姐淩瀟瀟,修為和自己一樣,但非劍修,且也沒有佩劍護身,情況危機。

不知阮蒼具體境界幾何,但從對麵敵人往外所散出的陣陣氣機,及其本命劍出竅後的水準來判斷。

淩真自覺多半不是那個赭袍侏儒的對手。

與敵之間實力有不小差距,這無疑會是一場凶險萬分的硬仗!

但要他就此用出一縷寶貴至極的“至尊劍氣”,卻又有些不太甘心了。

割雞用牛刀。

過於奢侈和浪費!

自己好歹在赤煉歸墟裏苦曆了四年,實戰經驗頗豐,有和比自己還強的對手盡情廝殺一場的能力。

所以今朝,在這溪水旁,淩真內心篤定,不妨竭力作戰。

若當真不敵,再出劍氣來殺賊也不遲!

淩真雖和八姐一樣,隻是三階憑虛境小圓滿的修士,但他擁有屬於自己的竅內本命劍,憑借著那份臨危處變,仍可保持清醒的本事,強過孩童心境的淩瀟瀟太多太多。

此刻,淩真頭腦裏飛速的思考,製定著應敵阮蒼的計劃。

忽然間,又有一人腳踩著清澈溪水,以深湛絕倫,極具宗師風範的輕功造詣,從不遠處趕到了這裏。

那人的個頭奇高,身穿一條寬鬆的白色鬥篷,腰間,配著一柄明晃晃的銀鞘長劍。

阮蒼見到那個人,頃刻瞪大了兩隻眼睛,猛然叫道:“司玄空,你這狗-日的總算是來了?我還當你死半道上了呢!”

淩真眯眼,打量著來者的那份容貌,見此名鬥篷客著實器宇不凡,足可算得上是個美男,認出了他是號稱“北天獨孤客”的著名采花大盜。

淩姓年輕人心下暗道:“必殺榜上排名三、四的兩個家夥,今日怎的一並出現在了這裏?”

過去四年時間,錦繡王朝的各大武林宗門,被淩家浩**的馬匹鐵蹄踏滅之後,隻剩下某些單打獨鬥的修士,得以快活自由、逍遙法外。

因為沒有具體的根據地和修行老巢,以至於,連藩王淩璞的手都難以夠到,所謂鞭長莫及。

故此在王朝內,於淩璞淩老爺的授意安排下,多了一個到處張貼的必殺榜單。

通緝著不到三十位以武力亂禁製,所犯孽債不淺的“必死之人”,以天價重金懸賞他們的人頭。

榜首之人,是自稱“巴蜀斬龍狂”的西域修士周雲煙。

此號人物原出身自西方的天龍國,後天龍被大濮王朝滅國,周雲煙孤身跑去為國複仇。

結果被大濮國的當朝宰陽宋堯,出手崩碎了本命劍,他不得已帶著佩劍,帶著點逃命意味,獨自趕赴至了錦繡國的境內。

周雲煙入中原後,自譽為斬龍狂魔,於巴蜀一帶,親手斬殺龐然蛟龍無數,聲名一時無二。

後來,又於深夜時分,殘忍殺死了朝廷的二品武將,錦繡丞相龍騰的獨子龍標。

周雲煙還一度揚言,總有一日,要憑借手中劍,取走天子淩珙的那顆腦袋。

畢竟皇帝陛下也是“龍”,我周雲煙便要出劍斬之。

什麽真龍天子?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榜單排名第二的,是一個喜歡用竹子作為武器的劍修,綽號“紫竹劍仙”,叫劉溟。

乃是昔日,南海觀音劍派的創始老祖。

那年,舉派被白骨劍宗的宗主樓元陽帶隊屠滅,自家地盤被魔教占領,具備極高輕功水平的劉溟,舍掉劍派的一眾弟子和長老,一個人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了。

其佩劍,是一根凝練有大量觀音真氣的紫色毛竹,殺機超絕,銳利之極。

竅內本命劍叫做“畫屏”,傳聞此劍祭出,劍道氣機可像孔雀綻放羽毛般炫美,耀人眼目,殺人於頃刻之間。

至於這個放棄了自家宗門,隻圖一個自己能活命的“紫竹劍仙”劉溟,其人的境界,究竟到了幾階,關於這一點江湖上眾說紛紜,無具體的定論。

有的,說他撐死了也就是六階渡劫境小圓滿的水準。

有的卻說,此人已有了渡劫境巔峰的圓滿修為,半步無極之境,突破至七階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還有的說,劉溟那家夥已經和“巴蜀斬龍狂”周雲煙一樣,已是無極境的劍修,穩固七境修為,多年來始終在醞釀著報仇一事,死也要向白骨劍宗問劍一場,以祭奠死去的那些宗派弟兄們的在天之靈。

為此,這一位姓劉的紫竹劍仙,多次隻身前往大內禁地,試圖強擄兵部尚書,以控製軍機重地的人馬,調兵攻打南海之濱的白骨灘。

雖然從未被他得手過哪怕一次,但那份滔天的洶洶野心,也足以讓朝廷對之大為忌憚,視若一巨寇。

必殺榜之上,除了周雲煙和劉溟這二位外,排名在第三和第四的,就是眼下,身處於溪流旁邊的兩個人了。

排第四的“割麵鬼”阮蒼,一身是膽,狂氣衝天,自負且自大到了極點。

曾放出過一番驚世駭俗的豪言,說要扯下神元藩王淩璞的那張臉皮,將“武神”之名,重新安在石破天驚山山主東方修武的頭上。

至於必殺榜單上排於第三的“北天獨孤客”司玄空,經曆跌宕起伏,他本是個癡情於心上人的俠義道劍客,倒也曾做過不少裨益武林的行俠之舉,自認一派正氣,號“白麵小蛟龍”。

後被心愛至深的女子無情辜負,便徹底的亂了心性,改正為邪,入了魔道,開始率意報複世間的一切女流。

不出幾年,惡事做盡的司玄空,就以“色中餓-鬼”之名揚威北天,獨來獨往,風流成性,視女人為其手中玩物。

此獠平生最喜辣手摧花,被他白白糟蹋了的黃花閨女,沒有一萬,也必有八千。

光是歲數不及二八的可憐姑娘,已有大幾百號人被他奪去了身子,再無清白可言!

能入必殺榜者,皆為惡孽通天之徒。

不管是阮蒼,還是這個司玄空,兩人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人盡可誅的大魔頭。

二者人頭的懸賞金之高昂,可謂歎為觀止,疊加起來能達到極其驚人的萬兩銀子。

從數字上即可看出,他們對於朝廷,對於整座天下的危害,該有多麽巨大。

該有多麽該殺。

多麽的“必死無疑”!

通身雪白,綽號北天獨孤客的鬥篷男子,越過溪水,來到此處挺身站定後,頗為鬆快的道:“姓阮的,我還沒能親手了結你的性命,豈能去死?你到處造謠說我是你的‘小輩’,你阮蒼才是必殺榜排第三之人……此等言論,害我司玄空丟了不少臉麵,這賬,今日得跟你算算清了。”

“呸,我妹妹跟你這小子跑了,所謂‘長兄如父’,我說你算是我晚輩,又怎麽不妥了?今日約戰在此,我就要以長者的身份……”

阮蒼突然意識到什麽,心裏一顫,眼神發抖,大聲的質問:“司玄空,我妹妹阮瓊呢?!”

司玄空嘴角一翹,輕飄飄的冷笑道:“被我弄死了。她懷了我的孩子,我讓她去服墮胎藥,她不肯,我實在嫌煩,就把她殺了。我北天獨孤客浪跡天涯,何處無芳草可摘?從來就不缺女人相伴,你妹妹區區一條人命,能算得了什麽?”

阮蒼聽他將自己妹妹的性命說得如此輕-賤,渾身氣得發抖,嗓音也跟著顫了起來,“司玄空,你這千刀剮的畜-生!我妹妹那麽喜歡你,你居然……”

“摧火劍出。”

司玄空並沒有理會那個矮子的狂怒話語,隻是淡淡道了一句出來。

四字說完,鬥篷男子的眉心之處,同樣泛出了一陣華麗的光亮。

所出的氣態長劍,呈濃濃赤紅之色,有如明日當頭!

淩真仔細觀察著司玄空的本命劍,將之與自己的本命劍火神相互比較。

覺得若是單比火光,自己的心火,斷然不在此火之下。

司玄空從銀鞘中拔出了那柄佩劍,握持在手。

刃身上,在熊熊劍氣的化形下,凝出好大一團猙獰火焰!

司玄空有烈焰長劍在手,不可一世,威風得無與倫比。

阮蒼本命劍名“膽氣”。

司玄空亦有本命劍,名“摧火”。

兩大邪派劍修。

於此地,強強對峙!

“司玄空,你這天殺的狗賊,老子今日非要了你命不可……”

雷霆震怒的阮蒼放聲吼道,“我要將你碎屍萬段,以祭我妹妹阮瓊的在天之靈!”

還沒開戰,司玄空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那對淩家姐弟,皺起眉頭,他對著阮蒼問道:“這兩個人,是你請來的幫手?”

阮蒼哼出一氣,快速搖頭否認道:“不是,老子本來待在瀑布後麵,準備趁你趕到這裏後,突然跳出來殺了你的,來個措手不及。”

他指了指呆呆站立著的白衣淩瀟瀟,“結果那個小丫頭片子斬了瀑布一劍,老子挨劍後沒忍住,一怒之下提前跳了出來!”

淩真聽得阮蒼這話,頓時忍俊不禁,暗暗好笑:“這矮子倒也實誠。”

司玄空點點頭,“既然不是和你一夥兒的,想必咱倆打架的時候,他們不會插手咯?”

淩真微笑,抓住了這一珍貴的機會,拱手正聲道:“決計不會,二位盡管開戰便是。”

“別信這姓淩的鬼話!”

阮蒼沉著臉大聲道,“這賊小子是人精兒,說的話沒有什麽可信度。司玄空,你若是不想一會兒被他偷襲,就和我聯手,先把這小子給做掉了!”

司玄空眼珠子一轉,“此言有理,這小子鬼頭鬼腦的,一看就非什麽等閑之輩。阮蒼,你來殺他,我去宰了那個小姑娘!”

說罷,北天獨孤客便提著那柄烈焰長劍,朝著淩瀟瀟衝去,聲勢洶洶,要頃刻殺人。

“好!先把邊上礙手礙腳的家夥都給除掉,幹幹淨淨,這樣才能縱情開打!”

阮蒼隻以為自己暫時多了個幫手,便率性奔向了淩真,要把旁觀的局外人悉數除淨。

而淩真,麵對那個長相凶巴巴的赭袍侏儒的那份猛衝攻勢,似乎完全沒有懼怕之意,泰然處之。

就那麽靜靜站在原地。

甚至連抬手出招的動作都沒有。

穩如泰山。

年輕人對敵人的前衝,居然能做到這般的安之若素!

就在阮蒼心裏大恨淩真之狂傲無禮,以為這一回,必然可輕易得手之際。

有一道熊熊烈焰,以火龍出山般的恐怖勢頭,朝著自己這邊猛衝而來!

是司玄空陡施偷襲。

他竟是趁著阮蒼出手攻向了淩真的關頭,一劍遞出。

朝阮蒼盡力劈來!

那采花大盜所用之功法,名“千裏火雲燒天”,北方曾有不下千裏地的肥沃草原,被此劍機燒成了一片焦土,赤地千裏。

烈火裹著劍氣,直襲阮蒼的那顆頭顱!

赭袍矮子臉色登時驚得有如土色,情知大事不妙。

阮蒼不得已止住了攻殺淩真的招數,轉而竭盡所能,應對司玄空的此番駭然奇襲。

若是擋不下來,自己的那一顆頭顱,定會頃刻被烈火利刃給貫穿,性命無存。

搞不好甚至要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悲慘萬分!

阮蒼橫過兩柄青龍狀的手中劍,兩條體態霸道的青色長龍,也跟著迅疾橫過了身軀。

總算是勉勉強強格擋住了司玄空這一下“火雲”劍術。

阮蒼留住了那條差點丟掉的寶貴性命!

淩真仍是悠然立在原來的位置,沒有任何動作。

年輕人望向了姿態尤為狼狽的阮蒼,開口笑道:“乖孫子,反應挺快,再稍一慢些,你命就保不住了!”

原來就在剛剛。

司玄空說好了要去殺淩瀟瀟後,假意奔向淩真的八姐。

但實際上,鬥篷劍修純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廝的腳步在踏出去之後,當即便迅速偏移了方位,毫厘之差,謬之千裏。

司玄空攜劍奔向之人,並不是淩瀟瀟。

而是真正的那個大仇人——阮蒼!

目力絕佳的淩真,也正是因為看清楚了司玄空步伐的些微位移,斷定其說要殺淩瀟瀟是假,意圖偷襲割麵鬼阮蒼才是真。

這才會悠哉站定,沒有及時做出任何應對。

如同作壁上觀。

惡人自有惡人磨,本公子隔岸觀虎鬥便是。

“司玄空!你,你不是說要去殺那個小娘們的嗎?!”

差點一招便身死在了司玄空劍下的阮蒼氣急敗壞,“老子信了你的邪……看我不砍死你!”

那矮子手中雙劍上的青色霧氣愈來愈濃,真力持續流淌,奔湧不息。

殺力濃烈的劍氣,當然也越來越盛,仿佛毫無上限,不存在極限一般!

阮蒼喝了一聲,殺向了持有火焰之劍的司玄空。

司玄空絕不示弱,厲聲叫道:“今兒我便活拆了你這上趕著投胎的侏儒!”

北天獨孤客依靠自身本命劍的靈性,化出大量雄渾烈焰,火焰之刃於瞬息間,體型居然就暴漲了一倍。

一條巨型的猙獰火龍。

對攻上了那兩條矯健青龍!

淩真見那條火龍的體型,竟然能巨大到那種地步,不禁發出感慨,自覺“火神”劍所化之法相,著實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司、阮二者。

已廝殺了不下幾十回合。

阮蒼眨眼遞出了一式殺招,招式名為“一木一草一枯榮”,學自其恩師枯木禪師,隻不過那位老和尚如今早已死在了自己這個徒兒的手上。

那條可怖無比,有著龐然體積的青色“蛟龍”,靈氣和殺意並存。

就那樣以整條身軀,結實的打中了司玄空右側肩膀。

中招後,北天獨孤客的右肩之處,立時就變得血肉迷糊,其狀頗為慘烈!

“你娘的……”

肩膀損傷極為嚴重的鬥篷客司玄空,咬牙忍著劇痛,腦中思索受傷後的作戰對策。

猝然間,割麵鬼阮蒼發出了一記殺豬般的慘叫聲,甚是淒厲絕倫,讓人心頭顫抖。

原是那矮子竟在一擊得手,傷到司玄空的同時,被利刃給捅了一劍!

淩真一直在旁等待著機會。

就在阮蒼那“枯榮”一劍送出的那片刻光景。

年輕人及時出手,身子倏然疾掠,握著紅陌劍直直前刺。

一個修士出招之時,防禦方麵的注意力,無疑會有所欠缺。

那個偷襲得手的機會,被眼見尖、手更尖的淩真抓到了!

阮蒼被淩真的紅陌劍刺中了左側肋部,傷及內部髒器,破耗嚴重,甚至比司玄空來得還要嚴重。

就算他體魄的強度不凡,那條鋒銳至極的劍刃,仍是透入了這赭袍侏儒的身體裏麵!

劍刃刺進數寸。

淩真及時從阮蒼的體內,拔出了沾滿鮮血的利刃紅陌。

性命攸關之際。

一擊得手的淩真,中指上那枚納戒驟然一閃,淩家少爺使出一張桃花宮宮主陸敕當年所贈,有著甲等品質的“瞬移符”,瞬間位移至了安全地帶!

阮蒼在被傷到肋部後,被劇痛刺激得近乎瘋狂,如同猛獸般嘶吼一聲。

那矮子右手劍一甩,一條青蛟極速甩動軀體,呼嘯生風!

卻並沒有砍到淩真,隻是斬中了空氣。

淩姓年輕人早在那張道門瞬移符的幫助下,順利的置身於事外,就那麽站在了不遠處。

“乖孫子,大膽包天啊你,怎麽敢對你爺爺出手的?”

淩真微微彎腰,笑著調侃道,“不怕遭天譴嗎?”

阮蒼肋骨中劍處血流不止,髒器也被傷及到了不少。

司玄空右肩被青霧利刃戮中,也已是痛楚不輕,鮮血淋漓。

兩大手段毒辣,戰力不弱的魔頭。

經此變故,身上都已經掛了彩!

而淩真,卻仍是安然無恙。

“九弟你沒事吧?”

白衣少女模樣的淩瀟瀟,見弟弟適才那一刻挺身而衝,說不出的擔心,十分焦急的詢問道。

淩真伸出左臂,一把摟住自家姐姐的肩膀,“沒事,有我在呢,瀟瀟姐,你就安心吧。”

當下,阮蒼和司玄空都意識到,再繼續打下去,大事不妙。

最後那一份“漁翁之利”,必定要歸入那個年輕臭小子的手裏了。

這二人,叱吒魔道多年,曆經了無數次的追殺圍剿,又不是什麽愚不可及的傻子。

他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雙雙停手,決意同仇敵愾。

“司玄空,那小子既然可以給我來一劍,自然也能給你來一劍。再打,我們兩個都死了,就他能活著!”

阮蒼肅然沉聲道,“我說三個數,到三的時候,你我二人一塊兒上,先宰了那個姓淩的,再繼續開戰,如何?”

右側肩膀處甚痛的司玄空,這回破天荒對阮蒼的提議表示讚同,點頭道:“好主意,這次我不害你了,殺了他小子才是當務之急!”

“一!”

阮蒼開始報數。

淩瀟瀟得知這兩個家夥要聯手來殺九弟,心急如焚。

突然,她的心裏升起一個念頭。

當阮蒼喊到“二”的時候,淩瀟瀟已掠步抵達溪水旁,把那雙纖纖玉手,伸入了清澈的溪水裏麵。

“三!”

隨著阮蒼報出第三個數字,兩個魔道領域叱吒風雲的劍修,同時動身。

而阮蒼,沒能和司玄空同步出招。

並非是阮蒼動了甚歪心思,隻是因為有個白衣“少女”,耗費極多本命真氣,引出了溪水,挑起強攻!

浩**駭人的水流,在淩瀟瀟真力牽引下,轟砸在了阮蒼的身上。

此刻,司玄空施展起一門本命功法“嗔是心中火”,心頭火起,那條熾熱火焰似絢爛巨龍,發出長嘯,正麵去殺淩真。

從龍頭的正麵看,仿佛連龍須都清晰可數,異常之逼真!

淩真隻是運足了真氣於紅陌劍,劍刃之上,裹挾本命心火的烈焰,再不剩半分餘地。

以火劍。

力扛司玄空的巨型火龍!

火勢過於浩大,居然蓋過了年輕人心之烈焰,從而穿過劍刃氣機的那層防護,燒到了淩真的身上。

那件出門時才換上的嶄新衣裳,眨眼之間,便被焰火燒得破爛不堪,露出了衣服下的精悍身材!

淩真右手握紅陌劍柄,左手竭力推著劍刃,肌肉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狀態顯是竭盡了全力。

年輕劍修的本命真氣持續翻湧,橫劍擋禦焰龍!

身處熱浪洶湧的蒸騰之下,這讓淩真想起了在赤煉歸墟裏所受的種種修行之苦。

真正大難臨頭。

淩真已傾盡了全部氣力!

此時的他,猶有驚人魄力,咬牙切齒,振聲叫道:“區區這點兒火……給小爺我烤羊腿都嫌不夠!”

火氣更猛,已遠勝過了火神本命神通力所生之烈焰。

其溫度,更加是高得不可思議,可融生鐵,可化頑石!

必殺榜排名第三的采花大盜司玄空,把自身本命氣力,悉數灌入了那條滿是殺機的火龍。

別無他求。

隻願能盡力殺了那個膽魄非凡,該死至極的年輕小子!

此刻,又有一條水龍從另一側襲來。

這下。

縱然是心神穩固的淩真,都被結結實實的驚到了!

那侏儒阮蒼成功用自身莫大內力,壓製住了淩瀟瀟的水屬性真氣。

那一條源自溪水的“長龍”的操控權,反倒歸了赭袍矮子阮蒼。

淩瀟瀟知道自己此番弄巧成拙,沒能救人不成,反而還害了自家親弟弟,悲從中來,急得叫道:“弟弟,你快些躲開!”

阮蒼傾力遞出殺招。

已是來不及了!

一火一水兩條龐大可怖的真氣之流,先後而至。

淩真意誌力固然超群蓋世,卻也終究是沒能擋下。

到底還是實力不濟。

大難臨頭之際,深知這一回性命難存的年輕人,暗自罵了一句:“老子這把算是玩脫了!”

絕頂巨力,迫使淩真緊握的那柄紅陌劍脫手而飛。

水龍、火龍。

雙龍此時已完全匯聚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條真正匪夷所思般恐怖的超級巨龍!

巨龍內蘊真氣。

殺力無極大!

就那樣全力以赴般的轟至了淩真的胸膛。

“弟弟!”

淩瀟瀟崩潰的失聲大叫,萬分絕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淩真沒了護身用的名貴佩劍紅陌,胸口位置,被那條合二為一的“水火巨龍”當場轟中。

年輕人的心情跟八姐相仿,同樣也是心如死灰。

覺得此番可謂是萬事休矣!

然而,奇跡般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兩股合而為一,本該徹底衝潰胸膛血肉的強橫真氣。

居然並沒有取走淩真的命!

水火交融的真力氣浪,剛觸碰到淩真前胸膻中穴時,便似找到了一處安家的“歸宿”。

當即棄原“主人”於不顧,棄暗投明。

一股腦兒瘋狂的鑽了進去!

這一下,大大出乎了阮蒼和司玄空兩位魔道高手的意料。

他們兩人,竟是都覺得自己眼下,如同練功出現什麽岔子,宛若走火入魔了一般。

那股子氣機的導引,已完全失去了控製!

真氣好似一匹脫韁野馬。

以極快之速,從自身氣海中瘋狂流逝。

且有去無回!

阮蒼和司玄空,二者同病相憐,絕望且崩潰,有苦自知。

兩大魔頭膻中穴-內本命真氣不斷虧空,這二人企圖收劍,可身子卻也不再能夠自控。

兩個造孽極深的邪派劍修,皆已抖如篩糠。

淩真此刻胸腔裏的膻中氣海內,與之正好相反,變得極度膨脹,似乎隨時都會砰然炸開!

很快,胸部漲得異常難受的淩真,兩眼上翻,因呼吸困難而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