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魚龍混雜,驚慌失措
水若雲也沒有想到劉子淩會沒有離開,她又看著撩人的月色,不禁犯了癡。
月色這麽美,為何這麽落寞。
唉,水若雲又掏出那塊叮當,用手不停的擦拭著:靈詢哥哥,你究竟在哪啊。
劉子淩也注意到了這塊叮當,他忽然想起自己兒時在皇宮的回憶。
那時,他的父皇讓他騎在背上,背著他爬遍了皇宮的每個角落,禦花園,清華池,承德殿,厚德宮等等,金碧輝煌,他拿著叮當就像眾星拱月一般,享受了人世間的快樂與奢華。
可是,好景不長,郭威打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禦花園玩耍,沒過多久,他就在大火中四處逃亡,親眼目睹親人的生離死別。
從今以後,他就帶著仇恨而活,這是他的影子。
再然後,他昏倒在揚州城外的小山坡旁,後周軍隊四處搜尋,直到城外幾十裏,奈何前方就是揚州城,沒有通關文書不能進入南唐屬地,他才撿回一條命。
醒來以後他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沾滿清香的**,一個美貌女子坐在床頭,溫柔的看著他,那時候,她就像仙女一樣,她的一顰一笑都印在劉子淩的心裏。
他發現自己漸漸愛上了這個美麗的女子,可是她似乎從來對自己不假辭色,一副冷冷的樣子。一到夜晚,她總會露出嬌弱的一麵,讓人忍不住疼惜。
他很想平凡的過這樣的生活,不做什麽王子皇上,就安靜的守在她身旁。
可是後來,他才明白這一切是他想的太美好了。親耳聽見一群群家丁模樣的人卻拿著兵刃在操練,那聲音不亞於皇宮的禁軍,他驚訝不已,之後所有的人叫她樓主,他更是驚的掉下下巴。
最驚訝的是她親口給了他一塊令牌: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鳴鳳樓死士的首領,我要你鞠躬盡瘁,不惜生死,為鳴鳳樓的生死存亡而披肝瀝膽,你可願意?
他隻是很開心的回道他願意,畢竟為自己心愛的人而死又有什麽呢。
可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終於了解了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傀儡,沒有溫暖,沒有快樂,這裏就像天上的廣寒宮,徹骨冰冷。
他就是一個隻能活在黑暗的人,連影子都不許有。從來隻有他仰慕別人的陽光,沒有人願意感受他的悲傷。
現在看到這塊叮當,他下意識的用手去摸:好漂亮的叮當,很像我兒時的。
不等他說完,就感覺胸口被重重一擊,隨即摔落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你,該死。水若雲才發現劉子淩還沒走,竟然觸碰這叮當,讓她怒不可遏。
你竟敢拿你的髒手碰我的東西,你知不知道,它誰都不能碰,更何況你。
你不過是我的走狗,你是我的走狗而已。
要是再有下次,我會讓你從這個世界消失。
劉子淩痛苦的說不出話來,他一字一句的聽進心裏,就像刀子一刀一刀割他的心髒,刺穿的鮮血淋漓。
水若雲,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後悔的。
他吹了吹口哨,從屋簷上飛下來一個黑衣蒙麵人,穩穩落在他跟前。
首領,不知有何事?
劉子淩抹了一口鮮血:你都看到了?
對方點點頭。
我讓你躲在這裏多久了?
已經三年了。
很好。劉子淩笑了笑:你都看到了什麽?
基本都是走來走去,或者坐在台階看月亮,隨手拿出一個叮當,傻傻的發呆。
劉子淩道:我隻信任你一個人,你是我唯一一手培養出來的,躲過了水若雲的耳目,但是其他人我不放心,你聽不聽我的話。
對方噤若寒蟬:在下一定謹遵首領吩咐。
很好,劉子淩從懷裏拿出一片丹藥,遞給他:把這個給所有天殺地遁都服下。
這是何物?
嗯?劉子淩目光一凜。
對方連忙道:在下知錯,不該多問。
知道就好,劉子淩笑了笑:我不會虧待你的,你用心辦事就好。
是。
我問你,李璟那邊怎麽樣了。
回首領,李璟冥頑不靈,我們派出去的信使都秘密被殺了。
劉子淩怒道:他李璟也太不識抬舉,不過形勢比人強,我要你們再多派出去人,要讓李璟看到我的誠意,他會滿意的。
是的,首領。
對方再次飛上屋簷,隨後隱沒。
劉子淩目光銳利,靜靜想著:等到所有人服用了我從吳越搜集的搜魂丹,水若雲,你會知道誰才是主子。
江陵
南唐皇宮
南唐中主李璟怡然自得,端坐在中央,旁邊坐著一群群笑得合不攏嘴的大臣。
他們正在鍾鼓酒饌,尋歡作樂。一群群舞姿翩翩的舞女就像優雅的蝴蝶,隨風舞動。
好啊,好啊,跳的好。
真的太美了。
李璟也是悠閑的閉著眼睛,聽著身邊眾人讚不絕口,他也頗感得意。
他本人喜愛文學詩詞,音樂歌舞,專門從湖廣,江淮挑選了上好的姿色一流的藝妓舞女吟唱自己作詞的曲調,音啞嘲哳,十足的江南潺潺清泉。
忽然有個太監急匆匆來到李璟說了一句什麽,李璟幽幽點點頭,隨即揮揮手。
筵席停止了,舞女也紛紛離去。官員們雖然覺得掃興,對國主也不敢有不敬。
今天本國主略感不適,改日再會,大家先行回府,不必掛懷。
是,國主。
李璟回到寢宮,一臉不悅。
馮延巳又來幹什麽,李璟怒氣騰騰:讓他進來。
馮延巳最近真是心焦,李璟扔了一個爛攤子給他,自己又不知如何解決,還總要趕到李璟寢宮匯報,估計這來的次數比呆在家裏還要多,每次進來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誅滅九族。
國主,微臣叩見國主。
嗯。李璟不冷不熱道:又是所謂何事啊。本國主好不容易搜集了阮籍的廣陵散殘篇,正要改編作曲呢,從嘉也有興趣,正好讓他學學,你這一驚一乍,倒攪了好夢。
馮延巳連忙叩頭:國主,非是臣不通情理,實在是事情十萬火急,臣擔待不起。再說,皇上您酷愛音樂是好,可也不能沉迷於此,以免傷害龍體,得不償失啊。
放肆,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李璟氣道:好你個馮延巳,一下子戴高帽,一下子打篩子的,你究竟意欲何為。
國主,是臣的錯。馮延巳道:是因為揚州城又來人了?
揚州城?李璟沉吟道:還是那個劉子淩?
是啊,國主,馮延巳遞上一封信:這是劉子淩派來的信使所要呈送給您的,我已經截下來了。
那些人呢。
已經被臣殺了。
嗯。
做得好,李璟笑了笑:我李璟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他得拿出誠意,至於這信嘛。
他想了想,還是拆開了信。
仔細一看,不禁喜形於色:這可是真的?
馮延巳一頭霧水,看來沒有看過。
李璟靜靜道:信上說,傳聞多年的昭宗寶藏圖就藏在揚州的鳴鳳樓中,劉子淩說隻要我們答應他的條件,他就能告訴我們寶藏圖的具體位置。
國主,這寶藏圖是真是假尚不可知。馮延巳道:再說,如若是真,這劉子淩豈會如此輕易交與我們,權衡利益,國主您不應該輕易相信,另外,國主您可知這劉子淩是何人?
李璟搖搖頭。
馮延巳笑了笑:臣經過調查,發現當年郭威攻入皇宮,是屠城三日,劉氏宗親都被屠戮殆盡,但是有一個王子逃了出來,不知所蹤。
李璟並不傻,他想了想道:莫非他就是劉子淩?
不錯,馮延巳笑了笑:郭威四處查找他,沒想到他竟然躲進了我們南唐的大本營,看來是想接受國主的庇護,看來他來這封信極有可能是真的。
既然如此。
李璟點點頭:馮延巳,不如答應他的條件,就給他禁軍總管的位置,隻要能拿到寶藏圖,南唐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不,國主,萬萬不可。馮延巳擺擺手:昭宗寶藏傳言已久,但是誰也沒有見過。倘若您輕易答應他,我們就明麵和他一條船上的螞蚱,從此和後周就是形同水火。假若寶藏是假,我們國力不如後周,為了莫須有的東西置百姓於水火,實在是下下策。
再說了,就算我們拿到了寶藏圖,可是還有宣符印呢,宣符印隨著謝家滅門已經不知所蹤。馮延巳道:隻有一份寶藏圖,也隻是徒勞無功。
那依你所見呢。
國主,臣請親自進鳴鳳樓一趟,喬裝打扮,探探它的虛實,必要時候可以與劉子淩接洽。
也好。李璟點點頭:你要記住隨時稟報。另外,這劉子淩信上還說鳴鳳樓內有四大藝妓,其中有一個叫沈流袖的色藝雙絕,堪稱傾城傾國,我大感興趣,倘若世上有如此美豔之人,又在我南唐境內,就放任自流實在是暴殄天物。你要是發現果真如此,不惜一切將她帶來,你可以隨時調用軍隊。
馮延巳點點頭:是,國主,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