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章 心防
“喂，喂？”
金三兒的態度變回原來，方樂撇了撇嘴。
他出去，又回來，手裏拿了幾根香蕉，坐在柵欄前，慢慢吃著。
一點一點吃，也不說話，邊吃邊看裏頭的人。
正要吃最後一根時，他終於見到金三兒的上半身輕微動彈了下。
他嘻嘻笑說：“想吃麽？”
金三兒冷哼以回應。
方樂說：“你如果告訴我一件盜墓時的有趣故事，我就給你一根，如何？”
“喂，你可別老不說話，你要知道，人類必須定期定點跟其他人交流互動，不然智力思維感官等都會退化，最終變成一個叢林野人，就會傻吼吼，金三兒兄弟，你不會想變成野人吧？”
“還不理我，金三哥，金三爺？還是三哥？”
不知道是不是被三哥這個稱呼刺激到了，金三兒再次火速翻身坐起，說：“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很煩啊。”
“嗬嗬，我當然知道，可一般，誰最煩我，我最纏他。”
“香蕉拿來！”金三兒伸來一隻手。
方樂由柵欄縫隙丟了進去。
金三兒三兩下剝掉吃光，又將香蕉皮丟了出來。
但這次，他沒有馬上轉身躺回去。
方樂手一攤，說：“沒了，我給你去拿。”
他很快回來，又帶回兩根香蕉一個蘋果。
給金三兒吃完，方樂笑說：“該講故事了吧？”
金三兒哧了一聲，說：“這麽點兒東西，就想換我的故事？”
“你還想吃什麽，說吧。”
“火龍果，有沒有？”
“香蕉蘋果都是從食堂那裏搞的，火龍果估計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出去買。”
“那好，你去買吧，記住，你自己親自去，不能假手他人！”
“講誠心是麽？沒問題……”
聽下麵人報告方樂想出去警局買水果再帶進來給金三兒吃，請示準不準，袁大偉亙住了。
這小子，想什麽呢？
忽然，他有了主意，電話叫過來一人，低聲吩咐：“換身便衣，跟住方樂，看他跟什麽人接觸，交流些什麽，但不要隨意打擾，去吧……”
方樂去的是分局附近的一家果蔬超市，叫新隆嘉的，生意很紅火。
十多分鍾後，他就提著袋子回來了，當然，在禁間入口時被人簡單搜檢了一下。
回來後，方樂從袋子裏取出火龍果，又由柵欄縫丟了進去。
金三兒接過火龍果，感覺了感覺，說：“嗯，確實像你自己去買的。”
方樂奇問：“咦，你這麽確定，怎麽看出來的？”
金三兒根本不理他，剝開果皮就吃了起來。
方樂心頭如貓撓，越發覺得這金三兒有那麽些門道。
金三兒吃完一個火龍果，說：“好了，我就給你講第一個我盜墓時碰到的奇特故事，那是一座清朝時期的古墓……”
金三兒並不是那麽擅長講故事的人，但方樂會腦補，興趣濃，間或插入的問詢總能讓故事完整些。
兩人以類似於合著的狀態，費了近一個小時將金三兒遭遇過的奇事講完。
方樂還想聽，金三兒又提出吃水果，但這次要吃獼猴桃，方樂隻好再去買，就這樣，一趟換一個小故事，惹到許多人都注意到買水果的方樂了。
洛靜恰巧來見袁大偉，向中隊長告狀：“隊長，聽說那家夥自己買東西進去送給金三兒，這違規了吧？”
那小子，完全將警局條令當成了兒戲。
不，不是警察的那小子根本不該還出現於警局裏！
“我會說他的。”
袁大偉笑笑，應付了過去。
洛靜一走，袁大偉就打了通電話，聽完後疑惑地皺了皺眉，說：“我知道了，你繼續盯著。”
好幾趟竟然什麽也沒發生？難道真的隻是想吃水果……
這一次買完荔枝後，方樂氣喘籲籲，對柵欄裏說：“喂，三哥，今兒就別再買了吧，我都跑很累了。”
金三兒也打了個飽嗝，說：“我也吃飽了。”
方樂左右瞅了瞅，作勢低聲說：“喂，三哥，我也不是笨蛋，你一趟趟讓我出去買東西，不會是單獨想吃或是來折騰我吧？咱們也算朋友了，說說，你是不是讓我到外麵不知不覺傳遞什麽信息了？”
金三兒淡淡地說：“小子，你想多了。”
或許是真的想多了？
畢竟，金三兒又沒有指定自己去哪家店買東西，外麵也不會有人知道自己是給金三兒買水果的吧？
金三兒趟回**，又是先前的樣子，並閉上眼睛，說：“我累了，不講了，你出去吧。”
方樂隻好離開。
但在走了兩步後，他又繞回來，看著柵欄裏麵，停了一下才說：“三哥，我說一句話你別多想啊……既然那些人都想除去你了，你為什麽還對那些人的情報那麽隱瞞呢，難道，那些人真的那麽可怕麽？還是說……你有一些特別的原因，不好告知別人？”
問完，方樂略緊張。
這是他臨時決定下的試探，但也很怕這麽一挑明前頭建立的似有似無的親近感化於無形。
然而金三兒根本沒有反應，隻是背對著他。
方樂無奈，隻好真的走了。
當禁間的門關上時，金三兒睜開了眼睛。
眼神裏，有一種莫名的憂愁。
看來，需要行動了……
他喃喃著……
第二天，方樂又來纏磨金三兒，但這次不聽故事了，而是問一些“江湖方麵的事”。
方樂是深深覺得，這個金三兒，絕對是書裏所說的那些江湖人物。
他想，如若不是雙方身份目前有隔閡，他定然和這金三兒真的交個朋友。
但這次方樂離開的時候，金三兒忽然鄭重說：“小子，如果是平時見著你，咱們定然喝個酒聊個天，但現在不行了……你告訴上邊的公安領導，就說我要坦白，但他不行。”
“咦，這什麽意思？”
“你這麽告訴他就行了。”
“好吧。”
“什麽？金三兒說要坦白？”
辦公室裏，聽了方樂的轉告，孫川萬分重視，丟開問什麽意思的方樂，自己找到袁大偉去再度提審金三兒。
金三兒拒絕在審訊室見麵，隻同意在囚禁間裏見，大概是覺得那裏頭沒有錄音設備吧。
於是在鐵柵欄的隔絕下，金三兒麵對著分局兩位大隊長中隊長，第一次主動說：“我知道你們想得到我的口供，其實我並不排斥這點，但是，我必須在我說出了口供喪失了利用價值後，依舊能得到真正的安全保護，所以，給我做保證的人身份越高越好，你們兩個嘛——”
孫川和袁大偉對望一眼，說：“我把我們的李華局長請過來如何？”
金三兒搖了搖頭，說：“不，我要見市局的人。”
市局的人？市公安局？
孫川說：“好，我把市局支隊長請過來見你。”
“不行，我必須在市公安局見到那裏的最高領導，就在這裏的話，誰知你們會不會搞一個假的來忽悠我！”
要求還真多，不過也不過分。
孫川點頭，說：“這個也可以。”
畢竟，金三兒所牽涉的案子目前已是全市的一樁大案，市局當然也有審訊權。
但金三兒接著說：“還有第二個要求，就是你們在將我送去市局的時候，時間必須在晚上！”
晚上？
孫川皺眉。
袁大偉問：“為什麽限定晚上？”
“白天人多眼雜交通亂，你們應該懂的。”
“我的要求就這兩點，你們要是不答應，口供的事就算了。”
金三兒說完，躺回了鋪子上。
孫川看了看袁大偉，後者點了個頭，他就說：“好吧，金三兒，我們這就去和局長商議，結果很快出來。”
局長辦公室裏，李華考慮了一小會兒，下決定說：“答應他吧，我這就和市局聯係，你們做押解人的準備吧，一到晚間八點過後，就將人轉移到市局！”
“明白了。”
孫川及袁大偉共同說。
但沒想到，後麵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