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追到廢廠

彬子忽然一個鯉魚打挺,一腳踹在了站在床邊準備彎腰的這個人身上。

那人一聲呻吟,然後一拳打在了彬子臉上。

彬子痛苦地叫了一聲,倒在地上,動一下都費勁了。

另一個人粗聲粗氣地喊道:“那姓墨的跑了。”

“你們倆去附近找找。”隻聽床邊那人說道:“先帶這兩個回去交差。”

“這紅箱子要不要?”

“一並帶走!”

四隻手將彬子從地上拖起來,隨著趙祁低低的哭聲,一群人消失在門外。

這一鬧騰,動靜可不小,但是既沒有前台來看怎麽回事,也沒有其他住客出來看熱鬧。

聽著門外的動靜消失了之後,我從床底下艱難地爬出來,身上本來結痂的傷口經過這麽一番大動作也再次裂開了,前胸的衣服開始因為血水發潮。

我走到門口,揭下來一張黃符。

麻的,一種消除聲音的符咒。

不用再看,外麵走廊他們肯定也動了手腳,不然不至於沒有人發現發生了什麽事。

甚至有可能他們在外麵布下了陷阱,等著我一回來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眼前有點發黑,我甩甩頭,推開窗戶,順著外麵的水管爬到了一樓,剛好看到三四個壯漢壓著彬子和趙祁上了一輛灰色的麵包車,還有兩個人開始在附近四處查看。

我等到車子開走,強撐著繞過那兩人,跑到馬路對麵,攔了一輛出租車。

憑著對紅箱子的感應,我讓司機師傅追上了那輛麵包車。

司機很奇怪地打量了我好幾次,還回頭看了我好幾眼,然後說:“小夥子,你得先去醫院啊。”

“不打緊。”我搖搖頭,掏出之前白歡給我的警察顧問證件:“我是警察,師傅麻煩您別跟丟了,在追犯人。”

熱心的司機立馬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滿臉通紅,一踩油門就跟上了麵包車。

車外的建築逐漸變得稀疏,路上的車子也越來越少,快開到郊區的時候,我讓司機把我放路邊。

“這……停這裏會扣分吧?”司機一臉擔心:“你一個人行嗎?”

我搖了搖頭:“這附近沒有攝像,您一會兒調個頭回去就是。”

這裏車子太少了,繼續跟著會暴露,還不如我走路跟過去。

我已經大概猜到了赫連家要把彬子他們帶到哪裏去了。

就是市郊的廢棄工廠。

給了師傅兩百塊錢,我下了車,有些頭重腳輕地穿過路邊的綠化,往前走去。

走了得走半個小時,才遠遠看見那些工廠,還有停在那裏的麵包車。

想到彬子可能又因為我挨了打,我心裏就滿是愧疚。

我想起了梁警官之前寫給我的信,現在看來,也算是他的遺囑了。

彬子因為我失去了唯一的親人,現在又因為我吃苦。

我再不去救他,良心說不過去了。

天上飄著似雲似霧的灰,壓抑的我呼吸都有些困難。

抹了一把汗,我從一扇破裂的窗戶裏翻進了停著麵包車的廠子裏。

這就是那天我和白歡他們搜查的那個車間。

想到白歡,就有一股無名火竄了上來。

甩甩頭,我打量了一下這個熟悉的地方。

不少地方還是蒙著一層灰,有些地方還有不知哪裏來的積水,塵埃累積的地麵上一堆亂七八糟的腳印直直引到車間的後門。

我又從後門五六米外的小窗戶翻了出去,輕手輕腳走到了後門附近。

原來這家廠子後麵是個小平房。

上次來居然沒有注意到。

我忍著一陣陣眩暈感,打量著地形,想著逃跑方案。

再走近一點,我聽到了赫連銘的聲音。

“梁彬是吧?”他的聲音裏帶著笑意,卻沒有溫度:“墨亦隱在哪兒?”

“……我不知道。”彬子的聲音有點啞,我也能聽出來他已經很害怕了。

心頭一暖,我忽然很心疼這個大孩子。

“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了剛變得安靜的空氣。

是彬子!

“說不說?”

“……不……知道……啊啊啊啊!!!”

我當即就想衝進去。

可剛抬起腿,強烈的眩暈感終於衝破了防線,我一頭栽在了地上。

天旋地轉,我隻感覺到好像有個人站在了我旁邊,把我往雜草裏拉了拉。

然後聽見屋裏的人大聲問了一句:“誰?”

“我。”

我勉強睜開眼睛。

竟然是陸有淩。

隻見他抿著嘴,黑著臉:“赫連銘,做事要有個底線,你為難彬子幹什麽?”

屋裏一陣沉默,然後赫連銘帶笑的聲音傳了出來:“陸少爺,我找人,不礙你的事吧?”

陸有淩一邊把我扶起來,一邊沉聲說道:“老梁生前將那小子托付給我們,相信白姐看到你這麽對他,也會生氣。”

屋裏又是好一陣沉默。

我這才發現,旁邊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黑色路虎,陸有淩打開車門,示意我進去。

一坐進去,我低頭一看,才發現血已經把前胸的衣服浸透了,車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然後我透過擋風玻璃看到陸有淩走了進去,屋裏又是一陣聽不清楚的對話,然後就看見陸有淩扶著彬子,趙祁跟在他們後麵提著我的紅箱子出來了。

彬子上了車坐到我旁邊,我才看到他十個手指頭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

趙祁一上車就哭了,陸有淩來不及哄他,迅速給他係好安全帶,一踩油門,以最快的方式離開了那裏。

回頭,我看到赫連銘靠在平房外麵,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謝謝。”我有氣無力地對陸有淩說。

陸有淩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使勁踩了踩油門:“現在說還太早,陸家沒落了,赫連銘不會就這樣罷手。”

彬子這時注意到我的衣服:“老板……你……哎呦!”

他想伸手掀開我衣服看看,誰知牽動了他自己的傷,疼的他哇哇亂叫。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我示意還在哭的趙祁把紅箱子給我。

幾乎是費盡了全力,才把藥從箱子裏拿出來,我也顧不得仔細塗抹了,直接扯開領子,把整瓶藥倒了下去。

眼前開始發黑,藥瓶子沒有倒完就摔了下去。

“老板?老板!”

“不要……去醫院……”

好困……眼皮不受控製地合上了。

一切感知都離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