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梁彬找來

赫連是個大家族。

從摸金校尉,到搬山道人;從陰陽先生,到風水異士;從茅山道士,到苗蠱能人……道上出名的那幾號人物,或多或少與赫連家族有關係。

而且三十年前,就是赫連家的追殺,害死了我師父。

那一陣子,可謂赫連家想致我們於死地,道上沒有人敢幫我們,赫連家裏下了死命令,誰敢給我們師徒任何幫助,就一起滅了。

現在想想,估計是赫連家要那半塊印章,但是師父不肯交出去。

赫連家可能也沒想到師父真的肯為了它去死。

是的,三十年前,就是赫連家逼死了我師父。

師父沒讓我報仇,隻讓我好好活下去,所以三十年來,我沒有主動去挑事,也沒有和赫連家有任何交集。

所以那天我聽到陶樊他們叫白歡“赫連”的時候,我是有些驚訝的。

但是她始終沒有提起關於赫連家的事情,我不信她不知道赫連家與我的關係。她那麽聰明的一個人,肯定知道什麽。

我以為她隻是赫連家一個外係的女兒,誰知道她和赫連銘有關係。

赫連銘,是最有可能成為家族繼承人的兒子。

不報複,不代表我不關注。

原來白歡一直在耍我。

什麽想讓我幫忙伸張正義,完全就是想通過我,騙到那半塊印章的下落。

被欺騙的怒火油然而生。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

也許是,真的相信白歡了吧。

躺在小旅店破舊的**,我一動不動,晾著傷口。

趙祁從紅箱子的縫裏鑽了出來,坐在了床邊。

“哥哥,你還好嗎?”

“別煩我。”我閉上眼睛,打算睡一會兒。

“你要紙巾嗎?”

“我為什麽要紙巾?”

“你要哭了嗎?”

“……”我瞪了他一眼,再次閉上了眼睛:“安靜會兒行不行?”

五分鍾的安靜。

“哥哥我想出去玩。”

“不行。”

“為什麽?”

“你會嚇人。”

“我保證不嚇人。”

“被道士抓走了你就魂飛魄散了。”

又是安靜。

然後過了好半天還不見這個孩子說話。

我睜開一隻眼,看他落寞地坐在床頭,眼睛看著小小窗口外麵的天空,一臉的委屈。

於心不忍,我還是坐了起來:“想去哪兒?”

趙祁圓溜溜的大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的嗎?”

我翻了個白眼,然後起身,打開了紅箱子,拿出了一個皮偶:“進去。”

“啊?”

不願意再多廢話,我一把抓住他胳膊,把他塞進了皮偶。

隻見那尺長的皮偶開始一圈圈變大,五官也漸漸變得和趙祁一模一樣。

趙祁驚喜地動了動雙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我……”

我瞟了他一眼,伸出手:“走不走?”

他連忙把冰涼的小手塞進我手心,點頭如搗蒜。

我帶著趙祁坐上了公交車,一路上這孩子都對所有東西都十分好奇,問東問西,我被他吵得頭大了兩圈。

不過這孩子命挺苦的,之前在自己家裏因為窮,沒享受過什麽,後來被人販子賣給了醫院,更是連小命都丟了。

摸了摸他的腦袋,我領著他下車,進了一家快餐店。

他的魂魄可以暫時寄住在皮偶裏,像個正常孩子一樣吃喝玩樂。

我給他買了收銀員推薦的套餐,剛付了錢,就發現有個熟人也在快餐店裏。

我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剛安頓好趙祁,那人便徑自走到了我麵前,坐在了趙祁旁邊。

趙祁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才開始吃:“彬哥哥好。”

“乖。”彬子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看向我:“老板……”

我彈了彈自己的衣服:“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彬子低下了頭:“白姐……”

“……”我緊了緊握著的拳頭。

“老板,別生氣了,回去吧。”

“我沒生氣。”我看著他說:“我隻是有些失望,白小姐演了這麽一出大戲,就是為了我手裏的半塊印章。”

彬子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那我跟你走吧。”

我揚了揚眉:“什麽意思?”

“我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他變戲法似的從附近的一個座位上拉過來一個行李箱:“跟著老板走,有飯吃。”

於是我就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回了賓館。

彬子莫名得很興奮,我讓他帶著趙祁在附近再轉轉,我一個人回去躺著歇著。

身上得傷口又有裂開的跡象,我又上了一遍藥,盤算著等彬子帶趙祁回來就換個旅店住。

老被人監視的感覺不好。

就這麽想著,我又迷迷糊糊地眯了一覺。

我是被一陣悉悉索索的開門聲吵醒的。

一聽我就覺得不對勁,一個翻身躲到了床下彬子行李箱的後麵。身上的刀口這麽一折騰又疼了起來,我也顧不得這麽多了,趴在髒兮兮的地上,徹底屏住了呼吸。

彬子和趙祁是被拖進來的,彬子嘴裏還罵著:“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放手!放手!”

然後就是一連串聽不清楚的嗚咽,可能是被堵住了嘴。

我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氣才忍住沒有立刻衝出去。

我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好,進來了四五個人,我一個人目前是解決不了的,衝出去也隻是和他們一樣被抓。

還不如藏好了,等傷再好一點,再想辦法救他們。

也是苦了彬子,自從當了我店員,不是被抓就是受傷,還間接害死了梁警官。

這些人應該都是赫連家的,聽著他們在屋裏翻箱倒櫃,我知道他們在找東西。

彬子隻不過是赫連歡放過來的導航。

她知道隻要彬子開口,無論是什麽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他,包括讓他跟著我。

這個女人……眼前閃過她嬌媚的麵容,算計的真好。

一番翻找過後,幾個人把彬子推倒在地,我看到其中一個人把彬子嘴裏的破布扯出來,粗聲粗氣地問:“他人呢?!”

“我不知道。”彬子的頭扭向一邊,正好與我對上眼。

我看見他瞳孔一縮,然後又大叫起來:“你們放開我們!”

可能是彬子喊得太大聲,那人又把破布塞回了他嘴裏。

彬子被綁著,倒在地上的姿勢很別扭,他又看了我一眼,幾乎為不可見的搖搖頭,才接著劇烈地掙紮起來。

我知道他要幹什麽。

他想靠自己吸引住那些人的注意,逼他們先帶他離開。

我緊緊咬住下嘴唇,赤紅著眼看著拳頭落在彬子身上。

然後我的視線被一雙腿擋住了,有人要彎腰看床底了!

我輕輕握緊了刻刀,準備隨時從床底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