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深入查訪

看到滿滿兩池子的孩童屍體,我隻覺得一股無名火衝上腦門,想殺人。

可現在容不得我在外麵發泄,因為剛剛被我關上的雜物間的門內,傳來了一絲聲響。

有人來了!

我急忙四周看了一圈,想找個藏身之地。

諾大的場地也沒有什麽地方能讓我藏起來,一咬牙,我狠心地將箱子抱在懷裏,然後往池子裏一鑽。

觸手是滑膩的一層屍油,然後是讓我皮膚有些刺痛的冰冷**。

我屏著呼吸,在水下不大的空間裏打開了箱子,咕嚕冒上去一個氣泡,然後七隻皮偶漂浮在我身邊,遮住了我身上的氣息,讓我和這周圍的屍體融為一體。

這個醫院裏還有一個陰陽先生,我必須萬分小心。

相傳陰陽先生能單憑陰陽之氣分辨四周有沒有人,我必須確定隱藏好自己的氣息,否則現在被發現就功虧一簣了。

閉著眼睛,皮偶就成為了我感知外界的唯一源頭。

一股強烈的被窺視的感覺稍縱即逝,我知道有人走到了池子邊上。

我不知道我在池子裏呆了多久,當我都快要感覺不到自己的腳的時候,終於聽到了池子表麵發出一聲重物入水的聲音,然後雜物間的門又響了一下。

我操控著其中一隻皮偶,浮上水麵看了看,池子裏多了一具屍體,但是這裏再次恢複了寂靜。

從池子裏爬上來,我回頭看了看那具新鮮的屍體。

那是個不大的小女孩,嘴唇旁邊有顆痣,蒼白小臉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仿佛看到了她臨死前的驚恐。

從她的喉嚨開始,一路到沒在水裏的小腹,長長的傷口使她的胸腹大開,裏麵已經浸了少部分的福爾馬林,那血淋淋的傷口就這麽豁開著。

我握緊了拳頭,然後鬆開,再握緊,反複了幾次,才平下心裏的怒火。

這個小女孩才十一二歲吧?

再次看了看四周,我提著箱子,走進了雜物間,關上門。

這次,在門合上之後,我感到整個房間輕微晃動了一下。

然後再打開門,門外又是七樓的走廊。

依舊是四下無人,我快步走下了樓梯,穿過一樓密集的人群,走出了醫院。

回到了咖啡店我就給白歡打了個電話。

晚一點,九隊的幾個人就都到了。

梁彬點了外賣,幾個人圍坐在桌旁,我特意等他們都吃完了才說:“今天找你們來有事。”

“什麽事?”蘇尋隱問。

陸有淩和陶樊也是一臉好奇,白歡則在和彬子整理桌上用過的餐盒。

我清了清喉嚨,才說:“你們知道遊泳池多大吧?”

“知道啊,”彬子接話,放下手裏的東西誇張地揮舞了一下:“就那麽大唄。”

“你知道兩個遊泳池可以裝多少人嗎?”

陶樊想了想:“一百個?”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今天,我去了市中心的兒童醫院。”

“你有孩子?”陶樊一臉震驚。

“呸,正經!”我有些惱火。

“你接著說,”白歡秀眉輕蹙,好看的眼睛看向我,也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我在兒童醫院裏,看見了兩個裝滿小孩子屍體的福爾馬林池。”

“福爾馬林池?那不是……”陸有淩說到這兒才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麽,隻見他的嘴唇抖了抖:“這麽多……小孩子的屍體?”

“是,”我點頭,然後我和他們說了一下我進醫院的過程。

然後是久久的沉默。

在我說道可能所有的屍體都被開膛破肚取器官之後,彬子和陶樊不約而同地起身,走向後麵的廁所,不一會兒就聽見裏麵傳來了“哇哇”的嘔吐聲。

白歡和蘇尋隱倒還算鎮定,陸有淩是法醫,屍體見多了,但此時的麵色仍有些蒼白。

“這群人沒有人性。”我懊惱地錘了一下桌子:“當時我隻顧著躲起來了,沒想到就在那一小會兒,又死了一個孩子。”

“不怪你。”蘇尋隱安慰道。

要是我沒一心想著藏起來,也許就能救那個小女孩一命。

過了一會兒,彬子和陶樊又坐了回來。

“所以我說,這個案子可以立嗎?現在,立刻,馬上去逮捕那些人。”我敲著桌子,問白歡。

“除了你,沒有其他的目擊證人,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輕舉妄動。”

我沒想到白歡這樣說,我有些不敢置信:“兩池子的屍體,還不夠作證嗎?”

陶樊點了點頭:“對啊,那樣還不夠嗎?這些人zha……嘔……”說著他又跑向了廁所。

“你沒有照片,也沒有錄像,單憑你的口供,我無法向上級請示逮捕任何醫院的人,那樣會引起大範圍恐慌。”白歡出乎意料的鎮定,悠悠道:“誰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幻覺?”

我抿了抿嘴,冷笑道:“你要是不管的話,我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白歡好看的眼睛一眯:“墨亦隱,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們皮偶師有兩種活兒不接,第一種,殺小孩子;第二種,就是我們不想接的。白歡,我接了你的活,成了掛名顧問,可你也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就我們現在坐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又有新的孩子失去生命,你跟我說證據不足?”

她卻異常堅定:“沒有我的命令,墨亦隱,此事就此作罷。”

我搖搖頭:“不可能。”

她突然從後腰皮帶上拔出一副手銬,轉眼間就銬住了我的雙手:“你這幾天乖乖呆在店裏。”

我冷哼一聲,一隻皮偶隨著心念一動,飛撲過來,隨著清脆的一聲響動,手銬中間的鏈子被咬斷了:“白歡,有些事情,我必須做。”

劍拔弩張到這個地步,陸有淩他們才反應過來,連忙將我二人拉開,勸道:“白隊白隊,別激動。”

“老板老板,有話好好說啊。你你你……你先把皮偶收起來……”

我將皮偶拿在手裏:“白歡,我就問你,管,還是不管?”

白歡卻說:“墨亦隱,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輕舉妄動,我們的交易就此終止,你想想吧,鋪天蓋地的追殺。”

我長出了一口氣,走到櫃台後麵,拿起紅箱子,將皮偶放進去:“那麽,白小姐,非常感謝您的光顧,後會無期,慢走不送。”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拿著紅箱子離開了咖啡店,白歡可以為了不引起恐慌慢慢來,可我真的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將一具具小孩子的屍體扔進池子裏。

坐上了去潘家園的車,準備先去潘家園收些東西。

我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大好人,我隻是不能看著這些孩子就這麽死掉。

到了潘家園,我熟門熟路地繞過幾家店門,然後走進了一個老舊的茶樓。

茶樓裏這會兒也沒有什麽人,我徑自走上三樓。

三樓門口站著一個傭人打扮的小夥子,見我走了上來,皺著眉攔住我:“這裏閑人勿進,先生,包間都在樓下。”

“我是來見黃老怪的。”

那小夥子一愣,然後搖搖頭:“我們這裏沒什麽黃老怪,您真的走錯地方了。”

黃老怪搬家了?才三年就搬家了?我不信,繼續說:“黃老怪是不是不敢見我?才三年就慫成這個樣子……”

“先生,”這個小夥子打斷我:“這裏真的沒什麽黃老怪,您再不走我就隻能叫保安了。”

這時,從他身後的走廊裏走出一個中年男人,也是傭人打扮,那人一見我,便愣在原地,許久才說出一句:“墨先生,您來了?”

“老陳,別來無恙。”我朝他點點頭,然後對那個執著的小夥子說:“老陳可以帶我去見黃老怪,你可以一邊玩去了。”

“陳管家,”小夥子朝老陳彎了彎腰,然後尷尬一笑:“抱歉,先生。”

我倒是沒時間跟他計較,幾步走到老陳身邊:“黃老怪死了嗎?”

老陳的嘴角抽了抽,說:“先生還健在,有勞您惦念了。”

“老不死的,還不死。”我罵了一句,隨即想到黃老怪要是死了,我上哪兒找人幫忙去?便讓老陳帶我進去找黃老怪。

老陳當然知道我來這裏是幹什麽的,也沒多問,就把我帶到了一扇木門前。

門一開,裏麵黑不溜秋的,一個頭發眉毛花白的老人坐在一張木桌旁,見我進來了,他激動地起身,搓了搓手,想走過來,卻又坐下了,臉上的笑也變成了冷漠:“喲,這是哪路子的大佛啊?我這小廟可供不起,您還是另辟蹊徑吧。”

我被氣笑了:“黃老怪,你之前為了三塊魂玉就把我行蹤賣了出去,你還好意思說我?”

黃老怪老臉頓時有些掛不住,揮揮手讓老陳出去,才問我說:“三年了,終於知道來找我啦?”

“嗯,”我也不客氣,就在桌子旁邊坐下:“我來,是來買東西的。”

“什麽東西?”

“上好的朱砂,青鸞筆芯,陰紙都給我準備一些。”

“還有嗎?”

“我還想讓你幫我查點東西,”我摸著下巴,觀察著他的臉色:“兒童醫院,七樓……及以上。”

黃老怪布滿褶子的臉一抖,坐都坐不住了,站起來連連退了三步,臉上閃過一分驚恐,一分不解,一分震驚,還有七分怨懟。

黃老怪為什麽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