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找頭顱
宋心慈放下那白鰭豚頭套，仔細觀察死者頸部，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沈放講話：“切麵傷口平整無外翻、無生活反應，頭應該是死後被人割下。”
隨後，宋心慈又將屍體側翻了一下，仔細去看它尾骨處猶如背鰭一樣的凸起，並右手去按壓死者腰部的組織。
半晌過後，宋心慈抬頭說：“死者有嚴重的股骨頭變形，腰部也有極其嚴重的增生，看來是長期受到腰疼的困擾。”
“所以她腰部增生內的組織積液，似乎在江中沉屍的過程中，被水壓擠出來了，增生部位才會看上去很像江豚的背鰭？”沈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宋心慈的動作問道。
“不錯”，宋心慈抬了抬頭，看了沈放一眼，“你不是水警嗎，還懂法醫？”
“略懂皮毛，都是書本上死記硬背的知識。”沈放回了一句，隨後又問道：“能確定死亡時間和死因嗎？”
“根據肝溫和屍表張力、屍斑來看，死亡時間應該是在24小時以內”，宋心慈按壓著屍體的手臂說著，隨後又補充道，“不過具體的死亡時間，還需要進一步的檢驗才能確定。”
“至於死因……除了頸部被切割的痕跡以外，屍體體表沒有明顯傷痕，也需要進一步檢驗。”說著，宋心慈再一次拿起手術刀，開始順著屍體的胸腔腹腔將屍體劃開，準備進行進一步屍檢。
沈放雖然在警校的時候，也在法醫學書本上看到過關於解剖的圖片，可畢竟不是專業法醫學的，這還真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看解剖。在屍體的胸腔被打開的一刹那，他也不免皺起了眉頭。
“宋法醫您先忙，我先去讓水上派出所組織打撈搜尋屍體頭部，有什麽新的進展你再告訴我。”沈放說著便要走。
出了法醫室，沈放立刻開車趕回水上派出所。
車上，沈放已經通過電話，將屍體頭部遺失的消息告知了張國偉，等他抵達水上派出所的時候，派出所的警力，已經集結完畢，準備出發去搜尋打撈死者頭部。
“轟隆……”沉悶的響聲在眾人頭頂炸開，大家都不禁抬頭去看，就見夜空中有電蛇遊走，很快，豆大的雨點開始劈裏啪啦地落下來。
水上派出所的民警們，心也跟這天氣一般變得更加沉悶了，這該死的天氣隻會將搜索難度增加數倍。
“你有什麽想法嗎？”張國偉站在所門口提高了嗓音問沈放。
沈放皺起眉頭看向不遠處的漢江，思索了片刻道：“按照常理來說……屍體是從上遊被魚群和水流帶到下遊來的，所以頭部很有可能遺失在上遊。可是這個案件比較特殊，可能涉及到凶手分屍。”
“分屍之後，凶手很有可能會將頭部和軀幹分開丟棄，所以……這個範圍就太廣了。我們隻能試著從反方向的下遊開始搜，看看凶手會不會反方向丟棄屍體頭部。”
“不錯！通知襄城區和襄州區增派人手，除了江裏，我們還得聯係市局增派人手，對臥龍大橋及其上遊附近區域的無人空曠地、廢棄土地進行排查，以防凶手把屍體腦袋埋了。”張國偉吩咐了幾句，隨後便帶隊出發，開始沿著下遊尋找屍體頭顱。
大雨如同無數從天而降的子彈，在江麵炸起無數波瀾，這使得水上派出所的搜索隊，遇到了極大的阻力。
大雨之中，老舊的搜查艇也犯了毛病，在江中心吭哧幾聲便再沒了反應，無奈之下，沈放與幾名水警隻好一同用槳將其劃到岸邊。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沈放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槳，轉頭問眾人。
其他幾人這才反應過來，同樣側耳仔細去聽，就發現雨滴拍打水麵的聲音之中，還夾雜著一種頻率極高的嘶鳴，仿佛是江水之中有無數冤魂，被大雨驚醒躲在黑暗中哀嚎。
“你們聽見了？”張國偉皺起眉頭，他看向身旁幾人，這些都是隻有二十來歲的水警。
眾人紛紛點頭，而張國偉卻皺起了眉頭，他好像是這裏唯一聽不見這種聲音的人。
張國偉眉頭緊鎖，看向黑暗江麵的眼神，說不出是敬畏還是恐懼。
“快點上岸，等雨停了我們再搜！”張國偉揮了揮手命令道。
眾人不再過多停留，合力將發動機故障的搜查艇靠到岸邊，而後全部上岸躲雨待命。
“師父，那到底是什麽聲音，您之前聽過？”沈放站在岸上，摸著濕漉漉的頭發問。
“這種高頻的叫聲，在漢江之中隻有一種生物能夠發出……”張國偉掏出一根煙，可還沒點燃，就被雨水淋得濕透了。他歎了口氣繼續道：“我老了，耳朵沒有你們年輕人靈光，再也聽不到這種聲音了。”
“您是說這是白鰭豚的叫聲？”沈放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還是皺起眉頭反問道。
“可是……不是早在幾十年前，就有專家聲稱白鰭豚已經滅絕了嗎？”沈放眉頭越皺越緊，腦海之中隱隱浮現起那具詭異女屍的模樣。
那白花花的軀體，以及似豚又似人的詭異模樣……這些畫麵冷不丁讓沈放打了個冷戰。
沈放的腦子裏，一個詭異的想法油然而生：“難道這些白鰭豚的悲鳴，是在祭奠那女屍？又或許發出這些悲鳴的，根本就不是活著的白鰭豚，而是和女屍一樣，湮滅在這黑暗江水之中的一條條鮮活的性命？”
“這江麵下的事情啊，誰都說不準，專家也是一樣，不比我們更了解多少。”張國偉扔掉手中濕掉的煙，看向黑暗的江麵。
瓢潑大雨幾乎下了一夜才稍微停歇，水上派出所又增派了幾艘巡邏艇加打撈船，趁著雨勢減小下水打撈，可都是一無所獲。
好在早晨接近九點半鍾的時候，張國偉收到了襄城區檀溪派出所的電話。他們在一片拆遷後廢棄的荒地上，找到了死者頭顱。
死者頭顱被埋在荒地之中，後來似乎是遭到大雨衝刷，加之雨停之後，被野貓野狗給挖了出來，民警們才發現的。
張國偉立刻帶著大家收隊，在所裏獲取了死者頭顱照片，隨即讓大家帶著照片走訪確認死者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