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身陷囹圄
我才剛說幾句,一付冰涼的鐐銬,哢嚓一聲,落在手腕上。
“你就是那個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策劃?”
一個胖胖的象是頭的警察問。
我點了點頭。
“你被捕啦!”
“能說明理由嗎?”
“這還要理由?”他翻了陣眼白,鼻子裏哼了一聲,說,“你的那個所謂什麽營,純屬是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害得千千萬萬個人走火入魔。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嚴重擾亂了社會秩序,你這個始作甬者,當然難逃其咎!”
我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嗚呼!就這樣,我在看守所的臨時監獄裏呆了一夜,深深地感受了古今中外那些英雄豪傑們,蒙受不白之冤,身陷囹圄的滋味。
“莫須有”,感謝我們偉大的祖先,竟然造出了這麽絕妙絕倫的文字。
就因為這三個字,南宋民族英雄嶽飛才倒在大奸臣秦檜的劍下;也就因為這三個字,梁山好漢宋江不得不飲了昏庸的皇帝所賜的毒酒。
不過,嶽飛和宋江的死幾近自殺,他們是太愚忠了。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靠!
嶽飛和宋江要不是主動伸出脖子讓那些奸臣皇帝老子砍的話,憑嶽飛父子和梁山一百單八位好漢,誰能奈何?
可愚忠害了他們,也害了他們的親人朋友。
傳說,嶽飛入獄後,秦檜怕殺了嶽飛,他的兒子嶽雲會造反,想斬草除根。
便下令將嶽雲也一並捉拿歸案,可羈傲不順的嶽雲早就窩了一肚子火,那能這麽容易束手就擒。
後來好不容易被官兵抓住了,可怎麽也捆不住。
在押解的途中,捆綁的繩索一次次被震斷。
公差實在沒辦法,隻好去求嶽飛。
嶽飛隨手在地上撿了根稻草,就把兒子捆牢了。
同樣,宋江臨死前,也怕李逵在他死後造反壞了他的名節,才拉著李逵與自己一起喝下那藥灑的。
我暈,這就是我們黃河帝國幾千年傳統文化的功勞。
難怪上世紀,我們有位先驅在那裏大聲疾呼,說我們民族幾千年的文化禮教歸結起來就兩個字——吃人……
可是我又做了些什麽,又能做些什麽,我辛辛苦苦創辦了這個愛情集訓營,為千千萬萬的男男女女謀取了甜蜜美滿的愛情,自己卻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場,這難道不是一種莫大的悲哀嗎?
“姓名——,性別——,年齡——,住址——,職業……”
不知什麽時候,我被帶進了一間審訊室,一位高個子警察翻了翻眼白,大聲地詢問著。
我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連忙拿出全息通話器,可滿腦子搜索不出一個可以幫忙的人來。
這種事,要是維娜多斯營長還在,她隻要拋幾個媚眼,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迅速擺平。
可現在她遠在地球的那一麵,自然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兩個兄弟,盧頓和小鷹,一個為了調查葉子的蹤跡到了南海邊陲,另一個在公司處理火災的善後工作。
正當我萬般無奈無計可使時,全息通話器的屏幕自動亮了,立即呈現出一張情滿春江的臉來。
“葉子!真的是你嗎?”
我一陣狂喜,所有的委屈和煩惱,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怎麽,出事啦?”
她的眼睛依然是那麽亮,水汪汪的,滿是情,滿是愛。
我搖了搖頭,忙說:“沒什麽……一點小事……”
說真的,不知為什麽,平日裏,我天天想葉子,這會兒最怕見的人就是她。
“別瞞我了好不好?我的意念接受器已經捕捉到你的全部信息……盡管我們相隔了千山萬水,居住在不同的時空,但我的心還是和你在一起……維娜多斯營長走了……愛情集訓營被大火燒了……我真後悔不該在你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你,可是已經這樣了,你自己保重吧……”葉子還在喋喋不休地說,但信號越來越弱了,最後完全消失了。
我默默地閉著雙眼,淚如泉湧。
多少日子呀,我找呀找呀找,好不容易得到她的確切消息,卻是在與我們不同的時空。
可她究竟在哪呢,我還是渺渺茫茫……
不過有一點是確切的,她還活著,活著就好……
“活著就好……”
“活著就好……”
“活著就好……”
我輕輕地念叨著,心慢慢地平靜下來了,一時竟忘了自己還在警察局,還是人家的階下囚。
“砰——!”
警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凶巴巴地說:“喂!你還有完沒完?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
“這是警察局!”
警察喊了起來。
“警察局又怎麽樣,我又沒犯法?”
我的火氣警察還大。
“你以為你惹的禍還小嗎?”
“我怎麽啦!我創辦愛情集訓營,討論研究演繹愛情,使千千萬萬的男男女女擁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甜蜜的愛情,我犯了哪門子的法?”
“你——”胖警察急極了,“啪”拍了一下桌子,喘了口氣開始一一數落起我的“罪狀”來:“你妖言惑眾,蠱惑人心,使有妻子丈夫的男男女女都跑到你這裏來,重新尋找什麽另一半……你設計的什麽愛情遊戲軟件,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引逗得那癡男信怨女,神魂顛倒,以至於出現這樣的焚書失火大案……”
我針鋒相對,據理相爭:“這說明我做的是對的,而且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你還成功?你再成功下去,我們整座城市,整個國家都要被你燒毀掉的!”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說話,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我們承認,愛情集訓營,在管理上,是有些漏洞……但我們的理念是好的……任何事情總得‘一分為二’吧……我們總不能因為洗嬰兒的水是髒的,就把嬰兒和髒水一起倒掉吧!”
警察搖了搖頭,緘默不語。
我便乘勝追擊,不獲全勝,決不收兵。
“我們這樣做,是第三次解放呢!”
“第三次解放……”警察嘟嚷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說:“對,第三次解放……第一次解放是解放生產力,整合生產資源,促進物質文明的飛躍發展;第二次解放是解放思想觀念,整合文化資源,促進精神文明的飛躍發展;我們這次解放是解放心靈個性,修複調整兩性關係,追尋甜蜜美妙夢幻般的愛情體驗……”
警察連連向我擺手,說:“好了,好了,我服了你還不行嗎?可我這是列行公事,你既然來,總得作個筆錄什麽的,否則,我如何向上司交差?”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這家夥沒說錯,我為什麽要為難人家?
我向來信奉的是與人為善,與人方便,也與已方便。
“姓名——”
“弘南!”
“性別——”
“男!”
“年齡——”
“二十三歲!”
“家庭住址——”
“對不起,這事與我的家裏沒有任何關係……”
“這隻是個程序,就象你們玩電腦的那個編程一樣。”
我點了點頭。
警察終於問完了,且一字不漏的寫了滿滿兩張紙,然後將一支水筆塞到我的手裏。
我的腦子轟地一下子大了起來,一種從來沒有的屈辱感湧了出來。
“還愣著幹什麽,簽字畫押呀!”
警察催促著。
我的腦子砰地一聲炸裂了,身子一下子粉碎得無影無蹤。
我看著自己的靈魂飄到了九霄雲外,來到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煉獄。
我不知怎麽從高個子警察手裏接過那支筆,也不知是怎麽在那張薄薄的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僅僅兩個字,我寫了大半個世紀。
記得有本書上說過,有個犯人在臨處決前,在處決自己的文書上簽字畫押時,其態度是那樣地認真,恭恭敬敬,一絲不苟,唯恐那圓畫得不正,畫得不圓,一直到了後來臨刑的時候,這個犯人還是唱著上刑場的,惹得一街人追著看。
與人家老前輩一比,我簡直就是一剛出生的嬰兒。
我自歎不如!
牆上的自鳴銅鍾已經鳴了十二響,警察在慢慢地收拾文件檔案資料。
那裏麵就有一份還散發油墨香的我剛剛簽字畫押的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