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焚書失火
維娜多斯營長走了之後，愛情集訓營開始走下坡路。
起先是幾個官太太狀告集訓營利用現代科技有手段，奪走了她們的丈夫，雖然是查無實據，但究竟使公司蒙受了信譽上的損失。接著，有好些營員走火入魔，拋家別子，致法律道德倫理於不顧，一心隻想追求個人的幸福。最後一場大火，將我打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小鷹的中級區自從招了孫雅儒他們這個特殊的研究班以後，一發而不可收拾，那些有點墨水，或自認為有點墨水的人，紛紛往這個營區鑽。
這些人都是些自命不凡的愛情傻瓜，平日裏書讀了不少，但在愛情方麵，一竅不通。
他們從小就是乖孩子，在家裏是爸媽的好兒子，在學校是老師的好學生，在公司是個好職員，在社會上是個好公民。
可是這一切又有什麽用呢？
他們以前隻是一架隻會讀書的機器，現在又成了一架隻會工作的機器，而感情世界一片荒蕪…… 他們不知道怎樣談戀愛，見了異性手足無措，不敢說一句話。
這群人裏有個叫陸玉女人，是孫雅儒的同學。
她和孫雅儒有許多相似之處，一樣地冰雪聰明而且好學，又一樣地清高自傲孤芳自賞。
大家對他們倆起了個綽號，叫“讀書狂”。
是的，從小到大，他們一直把對方視為自己競爭的強勁對手，兩人也一直憋著勁想把對方比下去，可又偏偏一直末能見個勝負分出高山與峽穀。
大學畢業後，他們開始分道揚鑣。
孫雅儒考了研拿了博之後，又來到了愛情集訓營，成了一位僅次於我和維娜多斯的愛情專家。
陸玉則在地球的那一邊轉了一圈，文憑倒拿了不少，可在感情方麵，還是一塊未開墾的處女地。
來到愛情集訓營後，她成了孫雅儒的一名學生，心理極不平衡，經常坐在電腦邊發呆……
她覺得十分憋悶，常常想，如果人真的能夠有來世重生的話，絕對這能這樣活!
最後精神失常，放把火把自己那些年得的文憑統統地燒掉了。
這場事故引發了一場很大的火災，幾乎把整個營地都燒光了。
事發後，警察出動了，以故意縱火的嫌疑逮捕了這個可憐的女人。
我來到警察局時，陸玉正津津樂道地講述整個失火的全過程。
“痛快!真爽!望著那一堆熊熊燃燒的烈火，我放聲地狂笑不已。快三十年了，我從來沒有這樣快哉過……隻有這時，我才真正體會到做一個人的樂趣。”
陸玉神情自若，一點也不象有病的樣子。
“你為什麽要縱火？”
警察問。
“我告訴過你們，我沒有縱火，我隻是把那些狗屁不通的之類的書燒掉了。”
“聽說，你把所有的專業書也燒掉了？”
“是的，連大學文憑，研究生博士博士後文憑，也統統地燒掉了。”
“你為什麽這樣做？”
“因為就是這些書，這些文憑害了我。看著那些書一點點地化作灰燼，滿屋子飄**，我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在那一刻，我桎酷了多少年的靈魂，一瞬間找到衝出重圍的突破口。”
我暈，她怎麽有這麽個怪想法，按照心理專家的解釋，任何偏執的行為都可能與童年的記憶有關，那麽這家夥的童年會是個什麽樣兒呢……
“望著那黑蝴蝶一樣的灰燼滿屋子地飄灑，我哼起了最近流行的歌曲。然後打開所有的門窗，讓屋外凜冽的風把這裏所有汙穢之風吹走。”
這家夥繼續眉飛色舞地神侃著，望著她滿嘴的泡沫，我的思緒又回到了當時失火的現場。
“轟——”一股濃煙兒猛在竄了出來，居然比郊外新建的火力發電廠冒出的煙還要高還要黑。
警報響起來了，一輛輛消防車嗚咽著，開進了愛情集訓營。
他娘的，這回又是誰家失火啦!上次對麵街上店鋪失火，打了好幾電話，別區的消防車都來，這裏消防車卻姍姍來遲，結果整棟樓差不多都燒毀了，損失了好幾千萬。
事後，這個區的消防中隊長被撤職查辦了。
還是要整頓，你看這回多迅速。
我正想著，十幾枝高壓水槍對著我，一陣猛射。
屋裏的水一下子漲到了膝蓋上。
一種求生的本能驅使我立即跳上窗台，大聲呼叫：“救命——”
繼任的消防中隊長是個穩健的東北大漢，他拿著喇叭，操著濃重的東北口音向我喊話：“你別動，我們就來救你!”
這位東北人是個消防英雄，經驗豐富，指揮鎮定自若。他知道在這突如其來的災難麵前，關鍵是要保持冷靜，不能亂了方寸。尤其象這樣的火災，許多受害者，都不是被大火燒死的，而是在慌亂中為了盲目的逃命墮樓摔死的。試想一下，如果我現在從這八層樓上摔下去，後果會怎樣？
屋裏的積水越漲越高，很快就爬上了窗台。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兩輛升降機嗖地一聲，兩根長長的臂膀伸了出來。
兩個消防隊戰士隨著臂杠的升高，一下子**了過來，象老鷹抓小雞似的，把我拎了過去。
“據說，你以前從來沒有過什麽偏激行為，這次到底是怎麽啦？”警察繼續在旁問。
“鬱悶！”陸玉喊了一句，“我最討厭別人說我這些!讓那些好學生乖孩子的貴冠統統見鬼去吧，讓那些研究生博士生的文憑見鬼去吧，讓那些先進工作者立功受獎的榮譽統統見鬼去吧，我隻要平平常常實實在在的生活……”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非常孤獨？”
“是的，我沒有一個朋友，一天到晚總覺得活得好累好累。尤其是來了愛情集訓營後，看著別人雙雙對對，恩愛恩愛，我的情緒特別低落，甚至自殺的念頭都。我覺得活得太沒有意思了……”
“這就是你要焚書的原因？”
“好象有部電影有句這樣的台詞說：‘莫斯科不相依眼淚’，愛情不能相信書本。我必須把這些沒有用的廢物統統燒掉，在這烈火中得到永生。”
“姓名——，性別——，年齡——，住址——，職業……”警察瞪著一雙魚眼，開始例行公事地言歸正傳了。
陸玉很快地報了出來，然後說：“我的話完了，我該回去啦……”
“回去？你闖了這麽大的禍，竟沒事一樣想回去？”
警察冷笑地搖了搖頭。
“我怎麽啦!我燒我自己的書，我自己的文憑，犯了哪門子的法？”
陸玉大聲地喊了起來。
“你——”警察急極了，臉成了豬肝色，喘了口氣開始一一數落起她的“罪狀”來：“你燒你的文憑你的書，可我們警察局出動了一個中隊，消除中隊調動了十二台消防車，還有電台電視台報社出動了百多記者進行現場采訪，就連市長書記都從香甜甜的夢中爬了起來，還摔傷了兩個消防戰士。你知道，整個這次撲火行動消耗了多少資費嗎？”
“多少？”
“兩千八百九十七萬六千二百三十四元五角一分。”
“這麽準，連一分也算出來啦!”
“沒錯，這是市財政局的自動撥款係統程序算出來的。”
“就算這樣吧，也是你們這些庸官們自找的，與我無關。”
我看這樣爭下去實在沒有意義，便出來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