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瘧疾橫行
弘南站在一座高高的山丘上,放眼望去,隻見天高雲淡,綠草如茵。
茫茫無邊的大草原,敞開她博大的胸懷接納著我們這支從遠道而來的遷徒隊伍。
“我們就在這安家吧?”牛芒走過來和我商量。
弘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氏族部落的子民們一聽到“安家”二字,就“轟”地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牛芒見狀連忙去製止,可已經遲了,大家確實太累了,一倒在草地上就睡著了。
“不行,這樣大家都會生病的……”
弘南憂心忡忡地嘟嚷了一句,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牛芒體質好一點,又是氏族部落的新推的首領。他知道自己在眼前在這群人中的分量,所以咬了咬牙,叫醒了十幾個壯漢,砍了樹枝茅草搭了些草棚,把那些女人孩子抱了進去。
可他們的人手太少了,也確實太疲勞了,最後也都累倒在草原上爬不起來啦。
弘南的擔憂果然應驗了,氏族部落的子民們除牛芒和少數幾個身體素質特棒的壯漢外,其餘的都病倒了。
大家頭暈腦脹,四肢無力,而且吃什麽就屙什麽,惡心,嘔吐,發高燒。已經有人倒下了,如果再不想辦法,這個剛從死亡線上掙紮過來的原始部落又要煙飛灰滅了。
牛芒立即召開氏族部落的幾個骨幹商量對策。
牛芒是個草莽英雄,雖然在大遷徒中還能指揮自如,但一旦遇到這種事便一籌莫展。
他眼巴巴地望著我和葉子,象個剛斷奶的孩子望著母親還滴著乳汁**,眼饞而又無望。
“大家有可能染上了瘧疾……”
葉子輕輕地說。
“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可是一種傳染性非常強的病……這可如何是好……”
牛芒不安地搓了搓雙手。
“這種病在現代文明中早已銷聲匿跡了,可在這裏卻夠我們喝一壺的啦……弄不好,這個氏族部落就‘掛’了,我們也都有可能‘壯烈’的……”
“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大家都可憐兮兮地看著弘南,仿佛他是救世主,熱切地盼望從他嘴裏說出什麽能讓自己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來。
“可惜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任何藥物……”弘南搖了搖頭,即而眼睛一亮,興奮地說,“……你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曆史課本提到的那本書嗎?”
葉子說:“你是說,李時珍的《本草綱目》?”
“對,正是,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對瘧疾的治療有比較詳細的記載。”
“可是我們到哪裏去找這部書呢?”
“當時我曾留心過這本書,也粗略地翻了一下,還隱隱約約記得幾種花花草草,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牛芒說:“我們已經是山窮水盡了,就死馬權當活馬醫吧……”
“好,那我們就分頭采藥去吧。”
弘南當即便憑記憶畫了十幾張草圖,讓大夥去按圖索驥。
初夏的大草原,景色秀美。
天是亮晶晶的,水是綠茵茵的,清風撲麵,花香襲人。那些花兒繁星點點,偶爾一兩隻蜜蜂蝴蝶嗡嗡咽咽地鬧著。鹿和麂子們在河邊飲水,成群的野雞和水鳥在草叢中轟地飛起,又轟地落下。
弘南很快就采了一大把藥草,回到住地,剛喘口氣,就碰上了葉子。
葉子將一大把藥草塞到弘南懷裏,嬌嗔地看了他一眼:“怎麽樣,我還行吧?”
弘南從藥草裏挑出了幾根雜草,默默地點了點頭說:“嗯,還行……”
然後,兩個輕輕地靠著,打了個盹。
一群大雁咿咿呀呀地飛過,那潮水般的哀喚把兩個癡情人驚醒了。
弘南站了起來,心底一沉,突然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猛地張開雙臂將眼前的這個女人,緊緊地擁在懷裏。
葉子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把臉頰深深地埋在他的臂彎裏。
大雁飛遠了,那哀喚聲再也聽不見了,隻聽風從草尖上掠過的滋滋聲和河流的轟鳴。
弘南慢慢地推開心愛的女人,兩人走出草棚,選了一塊幹淨的草地坐了下來。
“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弘南心事重重地低著頭。
“什麽事?”
“假若我有什麽不測的話,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一定要堅持住,完成好訓練任務,回到現代文明中去……”
“你說些什麽呀!”
葉子大聲地喊著,臉頓時陰了下來。
弘南長歎一聲,說:“實話對你說吧,《本草綱目》我是看過,但至於什麽藥草能治瘧疾,我一點也沒印象……”
“哪你為什麽說,你記得?”
“我是為了安定人心……”弘南搖了搖頭,無奈地說,“你想,我不這樣又能怎樣,氏族部落裏的人,全都把我看作主心骨……尤其是牛芒,別看他牛高馬大,指揮個遷徒什麽的,帶兵打仗,也許還行,一遇到這種事這五心不定,六神無主。我不給大家顆定心丸,有可能好多人撐不下去,這些天不知要死多少人……”
葉子說:“可你不能總這樣騙大家呀?”
“我知道……其實我也從來沒有想要騙大家,這實屬無奈,才不得已這麽做,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啦!”
“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還記得炎帝神農氏嚐百草的故事嗎?”
“你是說自己先把這些藥草統統先吃一遍,然後找出一種可以治瘧疾的方子來,再給大家治病?”
“是。”
葉子斷然地搖了搖頭,說:“不行!這樣做太危險了,當年炎帝神農氏也是用這種法子為大家找藥,結果誤食了斷腸草,才丟了性命的。”
“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的……”
‘不行,此法萬萬不可,我決不讓你去死……’
“可是我們已經別無選擇啦……”
葉子猛地撲過去抱著弘南,淚水象斷線的珍珠似的一顆接一顆地掉了下來。
兩人都很傷感,說實在的,弘南怎麽會願意去死呢?自己還一根剛挺起腰的嫩竹,硬朗的日子還在後頭呢,要是就這樣“掛”了的話,那太不心甘了。可自己是個男子漢,說話就得負責任,自己說有治病的藥,就一定得把這種藥找出來。再說自己也不一定會死,如果成功了,自己在成人訓練的記錄裏可以加分,說不定能提前回到現代文明中去,氏族部落的子民也得救了。
“這事是懸,但我做了,大家也許還有一絲生機,假若不做,那隻有等死的份了……”
葉子緊緊地箍住弘南:“我們倆一起吃,要死我們倆一起死……”
弘南輕輕地拭掉女友臉頰上的淚珠,淡淡地一笑,說:“能聽到你說這句話,我就是真的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啦!不過,你千萬不要傻,有我一個犧牲就夠了。你一定得答應我,好好活著,回到現代文明中去。”
葉子嗚咽地抽泣著:“可是沒有你,我也回不到現代文明中去……”
“你會回去的!牛芒會幫你,氏族部落所有”
‘別這樣……答應我,你一定得活著,好好地活著……我們如果有緣份的話,就下輩子吧……。”
“不……”
葉子猛地抱住弘南暴風雨般地,在他的臉上額上吻了起來。
弘南也衝動起來,兩個人在草地上翻雲覆雨地滾著,那些綠茵茵的稿草,傾刻間壓倒了一大片。
葉子迷離著雙眼,好象電影電視裏的情色片中的女主角一樣,邊吻邊聲喚著:“弘南哥……我愛你,你就要了我吧……我不要來世,我隻要現在……”
弘南一下子冷靜下來了,推開葉子,坐了起來。
“怎麽啦,難道你不愛我嗎?”葉子滿臉的沮喪。
“愛!”
弘南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是為什麽?”
“我們還是未成年。”
“我早就滿了十二歲,隻是氏族部落忙於遷徒,現在又處在病魔的肆虐中,沒來得及給我舉行成人加冕儀式……”
“可我作為男人還沒到成人年齡?”弘南搖了搖頭。
葉子說:“這有什麽,《紅樓夢》裏賈寶玉和花襲人也不都是十二歲嗎,他們不一樣地初試了雲雨情?”
弘南苦笑了一下,心想:“女人怎麽會是這樣,一旦戀起愛來就不可理逾。”
“這還是清朝時的事,遠古就更不用說啦,十二歲生崽的比比皆是。”
葉子見弘南不作聲,便窮追不舍。
“十二歲生崽的事,我也聽說過,可是同樣聽過另外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有個小男孩抱著一個嬰兒在路邊哭,起初,他還在哄嬰兒,後來實在哄不了,便自個也哭了起來,而且比手中的嬰兒哭得還厲害。過路的人,問他嬰兒哭得這麽凶,你帶她去找他媽媽吧?小男孩說:‘他媽回娘家去了。’路人又說:‘那你去找他爸爸呀……’小男孩搖了搖頭說:‘他爸爸就是我……’”
葉子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在說早婚的害處。”
“我不管,”葉子搖了搖頭,淚水又嘩嘩地流了出來,“我不忍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你從我的生命中消失,那樣我會痛苦後悔一輩子。”
弘南完全被葉子的自我獻身精神感動了,便拋棄了一切世俗,勇敢地抱住葉子忘情地熱吻著。
“啊……啊……啊……”葉子被吻得渾身發燙,意識飄散了。
弘南自己也開始膨脹,一會兒變得無限大,一兒會又變得無限小,全身就一筒灌得滿滿的雷管,就要爆炸啦!
他的手不自覺地伸到了葉子還沒完全發育的胸脯,解開了她的衣襟,噙住兩隻嫩瓜那樣似的**,交替地吻了起來。
葉子繼續不停地聲喚著。
這一陣陣的叫喚,就象一陣陣催人奮進的戰鼓,激勵著人們揮動著長矛大刀,湧向那熱血澎湃的戰場。
弘南的手雖然在不停地顫抖,卻堅定不移地鎖定一個目標,那就是讓自己遐想了千萬遍的處女結。
葉子微微地閉著雙眼,默默地等待著那石破天驚的一擊。
正在這時,那片臨時搭起的草棚裏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嚎,兩人的興致全都跑了。那剛剛燃起來的情欲之火,婉如澆了一場傾盆大雨,一下子全熄了……
弘南牽著葉子的手飛快地跑到了草棚裏,這裏已經是哭倒了一大片。
那些最早得了瘧疾的人已經死了好幾個,後來染上的也是有出氣沒進氣。
哈理這位第一個拉著自己的母親來聽我們講有關火山地震的新知識的小男孩,也伏在自己母親冰冷的屍體上嚎啕大哭。
“我要媽媽——”
“我要媽媽——”
“我要媽媽——”
……
幾乎所有失去了母親的孩子都大聲慟哭著,所有能站得起來的氏族部落的子民都在無聲地落淚。
牛芒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葉子蹲了下來,把哈理從他母親的屍體邊拉開,默默地摟在懷裏,淚水一下子把眼睛模糊了。
“天呀,難道你真的要滅了我們這個氏族嗎?”
牛芒那山一樣的身軀,猛然間塌了下來。
他跪倒在地上,大聲地叫喊著。
草棚的裏裏外外立即跪倒了一大片。
“天哪,你救救我們吧……”
弘南實在看不下去,悄悄地溜了出來,摟了一大把藥草,背靠著一棵千年古樟,牛嚼稻草一般,慢條廝理地嚼了起來。
葉子突然間不見弘南,馬上意識到什麽,便悄悄地放下小哈理,也跟了過來。
弘南大把大把地嚼那些藥草,那種苦澀就是一輩子也才經曆過這一回。
說真的,如果不是為了救這個頻臨滅絕的氏族部落,他寧願從懸崖上跳下去,也不願受這份活罪。
葉子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此刻的她,能做點什麽呢……她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也不難說……她隻能默默地呆在一邊,悄悄地,遠遠地望著自己的心上人在痛苦裏掙紮……
弘南的胃開始**,滿喉嚨既苦澀又麻辣酸腥的怪味之水,一漾一漾地湧到嘴邊。
“呃——”
他在嘔吐,一時間,翻江倒海,天昏地暗。
葉子偷偷地背過身,淚水象斷線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吐了一陣,喘了口氣,弘南又大把大把地嚼起藥草來。
葉子幾次想站起來,衝上去,奪了他手裏的藥草,丟到深溝裏去。
然而,她始終呆在一邊的草叢裏,一動不動。
弘南的胃又在**,而且比剛才更厲害,但他強忍著把已經湧到嘴邊的藥滓又咽了回去。
弘南的臉在扭曲,兩眼冒白,嘴角拉得很長很長……突然,頸脖一歪,轟地倒在樹下……
葉子猛地跑了過去,撲倒在他的身上失聲慟哭起來。
“弘南哥……你不能死呀,你……。”
風不再嗚咽,河水也不再轟鳴,整個大草原隻回**著一個悲壯的聲音。
“弘南,你不能死!”
“弘南,你不能死!!”
“弘南,你不能死!!!”
葉子擦了擦朦朧的淚眼,眼前卻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氏族部落那些子民們,老的,小的,隻要是爬得動的都來了,全部跪倒在他們身邊,麵朝黃土,背朝天,呼天嗆地向上蒼祈禱。
“天哪,救救我們這些子民吧,救救我們的弘南吧……”
“如果弘南沒了,我們還有活路嗎……”
“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正當氏族部落的子民們捶胸頓足大聲嚎啕之時,弘南翻了翻眼白,突然醒了過來。
葉子猛地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淚水又一次湧了出來。
“你終於醒了,可把我嚇死啦……”
牛芒大聲地呼喊著:“弘南醒啦!”
“弘南醒啦——!”
氏族部落的子民們在呐喊。
“弘南醒來啦——!”
茫茫大草原在呐喊。
“弘南醒來啦——!”
環繞著大草原的山穀河流也在呐喊。
弘南慢慢地坐了起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渾身又有使不完的力氣。
然後,緩緩地站了起來,登上一塊高高的石磴,向氏族部落的全體子民們莊嚴宣告。
“治療瘧疾的藥草終於找到了!”
“嗬——!”
氏族部落的子民們一片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