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情有蹊蹺1

一會兒,逍遙山莊的弟兄駕騎風風火火趕來,他們的辦事能力也不錯。

楊柳閣門口,一下子多了二十來匹駿馬。

門口看馬的男子很高興,裏麵的老鴇更是歡喜的不得了,她臉上笑得合不攏嘴出來迎客。

不待二十來個逍遙山莊的弟兄進入楊柳閣,在靠最牆角的一輛黑色馬車上,突然疾竄出一個黑衣蒙麵人,手裏將一團白色的物事丟入逍遙山莊的張管事手裏,然後迅速上車。

車裏早有人接應,揮鞭駕馬飛馳而去。

刀客逢君的眼睛多利,他一眼便看出這個人的身影跟剛才桃花客棧後院圍牆上逃跑的人非常的相似!

張管事見不對勁,立即打開白色的物事,隻見是一張紙,紙上寫道:“要找大小姐,馬上到桃花大街北麵桃花客棧二店楊樹底下。

字,黑色,非常的工整,漂亮。

大手一揮,張管事怒道:“奶奶的,上當了!在桃花客棧,弟兄們,追!”他撕掉紙團。

大夥上馬追去,二十來縱騎,如滾雷似得自大柳樹下疾馳而過。

刀客逢君跳下柳樹,一個箭步來到楊柳閣門口地上,拾起紙屑旋身離去,速度快的驚人,就像是一陣風卷過,看管馬車的男子驚得口呆目瞪!

紙屑上的字體,筆跡與桃花客棧裏麵的刀客逢君四字,乃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刀客逢君暗忖:這個人,必須先處理,否則和尚是不會露麵的!

桃花大街上,行人稀少,霧氣漸漸散去。寬廣的青石板道上,刀客逢君真氣連提,一路朝北掠去。

不等二十匹快馬停下,他已經到了桃花客棧旁邊的小食店圍牆上坐著。就等那個馬車裏的人出現。

大火燒過的桃花客棧,已經是空空而也,早被逍遙山莊莊主雇來的人開始打理動工,重建客棧而清理的幹淨。是以,偌大一個廣場,視線雖然不是甚好,就著灰暗的夜色,勉強能辨認一丈內範圍。

這時,張管事、馮護衛對視一陣,躍下馬,抽出鋼刀,走到了大坪地側麵楊樹下,沒有見到大小姐,也沒有見到黑衣人。他正要開口就喊。

突然,不知道哪裏飛來一塊瓦片,落在張管事的腳邊。

他認得瓦片來的方向,快步追去。

到了一行柳樹下,張管事仰頭大聲喝道:“什麽人?出來呀!”

這麽一喊,樹上一隻烏鴉尖叫撲翅一飛衝天。

接著,“嘿嘿嘿”三聲冷笑,如同來自天外。

張管事四下張望,道:“少給老子裝神弄鬼,有種就出來!”他本來就少了兩顆門牙,所以說話漏風,一句話出來,廣場上如同一群鷗鳥飛過。

“啪”的一聲響,又是一塊瓦片重重打在張管事的嘴上,張管事捂著嘴哇啊哇啊口齒不清咕咕叫。敢情是把牙齒打了個精光。

他右手揮刀朝不遠處的一棵彈弓狀的老柳樹指去,嘴裏不忘哇哇叫。

眾手下會意,拔刀飛起,朝著大柳樹圍個大圈。

馮護衛先發製人,疾速前去,騰身上樹,明晃晃的鋼刀,已朝濃密的地方捅去。

馮護衛也是逍遙山莊有點地位的高手,他的功力也不差,他這出招,倘若柳樹密葉處的是常人的話,必定會命送黃泉。

誰知,密葉深處的人竟然沒有動靜。

而是——

“哎呀”馮護衛大叫一聲摔了下來,掙紮兩下便斷了氣,脖子上纏著一條毒蛇。

“唰”一把雪亮的鋼刀自張管事手中擲出,飛向老柳樹分叉處,欲一下置對方於死地。

嚓,鋼刀被什麽東西夾住了,一動不動,如同插在一塊軟木板上。

以此同時,一顆黑乎乎的東西朝張管事打來,正中他的脖頸,又痛又麻,張管事一抓,喉間擠出兩個字:“毒……毒鏢……”頭一偏,腳一蹬上了西天去管事。

眾弟兄見狀,退開了幾步,又是一個壯漢道:“弟兄們,咱一起上,別怕他那玩意兒!”

這時候,老柳樹下跳下一個人,又瘦又矮,一手抓著鋼刀尖,一手提個黑布袋。他一落地,二話不說,打開布袋,伸手進去,抓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一灑。看情形,是要殺人滅口。

十多個弟兄便丟刀棄劍,“毒蛇,毒蛇——”哎呦哎呦跳了起來。

這個又矮又瘦的黑衣人,躍起身,一個轉圈“蜻蜓點水”,在那些逍遙山莊的弟兄頸上點了點。身手相當得恁熟,輕捷。

怪了?

個個粗胳膊拳頭大的漢子重重倒下,一動不動,瞪眼歪嘴臉扭曲,其狀甚慘。

這一切,刀客逢君,遠遠聽見了,聽得真切。還瞧見了一部分哩。

“好厲害的功夫!”刀客逢君在圍牆上跳了下來自問。

他追了過去,個個勁裝漢子脖子上的五個血爪痕模糊可見。刀客逢君雖然不是研究武術功夫的人,眼前顯而易見,是高所為,招招致命,下手狠毒。

他抬起頭,四下張望了下,不遠處有馬蹄聲遠去。

事不宜遲,他拔腿就奔……

一輛黑色的車馬飛快往南飛馳,鐵蹄噠噠,車聲粼粼。

飛奔中的刀客逢君摸出三枚銅錢“刷刷”飛過去。一枚打中車夫,一枚沒入馬前踢,一枚穿入車廂。

頃刻間,馬嘶驟停,人仰車翻,車廂裏躍出兩個人,是一個黑衣人挾著另一個矮個子。見其靈活樣,料其並未中暗器。

刀客逢君的眼光疾準賽鷹,一把折扇脫手飛去。

下麵的矮個子痛呼落地,黑衣人騰空後翻身,滾向路旁,循樹而上,比猴子還快捷。

刀客逢君收回折扇,一個起伏落下,發現是地上躺著的是小掌櫃桃子,卻已氣絕。那逃至樹間的人,是誰?

車馬旁一受傷的車夫欲溜之大吉。

殺手刀客逢君做人很有目標,不會多殺一個人,也不戀戰,他一把抓住車夫,便問:“敢問兄台,可否告訴我,車裏同小掌櫃一起的人是誰?”

車夫兄台,腰間受傷痛得一臉苦相,道:“是……是——”

一道黑芒劃來,“噗”響斷了氣。刀客逢君一看,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枚梅花釘。血未流出即封口,光景是毒釘。

刀客逢君三個空翻,折扇破空飛去。他想留下活口來問話,僅用了三成功力。

樹上的柳葉紛紛揚揚,折扇有去無回。

回來的卻是兩枚要人老命的梅花釘。

刀客逢君暗忖:高手不弱!隨即送上兩枚銅錢。

“叮叮”打中對方暗器梅花釘。

刀客逢君久退江湖,對各種武功門派不是甚感興趣,因此,來者何人各宗各派,他仍然不知道,也無須知道。

他來一個“風掃落葉”手裏抓緊一把柳葉,散向柳葉濃密處,使出九分功力。

啊!

光景是裏麵黑衣人所發出。

一個“大輪翻車”,刀客逢君竄入密葉深處聲響處。拽出一個又瘦又矮的老頭,老頭手上還抓著折扇,跳了下來。撕下他蒙臉的黑布,道:“你,為什麽要冒充我?”

這黑衣人輸的心不甘情不願,羞臉轉了過去,道:“我,我是聽小掌櫃的話。”

灰暗中,依稀可辨,此人乃是桃花客棧後院的矮老頭吳阿郎也。如今他的臉上插著兩片柳葉,沾著血的。

刀客逢君臉無表情,道:“我的折扇,你拿去做什麽?

刀客逢君自衣袖裏掏出一張紙,道:“這是誰寫的?”

吳阿郎指了指地上的小掌櫃桃子,道:“是他——”

“寫的”兩字還沒有出口,倏然俯身旋腿橫掃,鷹爪攻也派上了用場。別看吳阿郎的個頭小,人也瘦,動起手來,手快腳又快,還十分有勁。

不想與他為敵的刀客逢君猝不及防,閃略一晃間,吳阿郎遁地側竄。

沒有問出答案,刀客逢君發足奔馳。

“嗖嗖嗖”又來三枚奪命梅花釘,呈三角形飛來。一枚對準刀客逢君的天門穴,一枚對著心髒要害,一枚肩井穴。躲閃不及即斃命。

刀客逢君百忙之餘以袖護臉,轉身閃開,爾後即窮追不舍。

吳阿郎相當的狡猾,就趁刀客逢君揚袖護臉時拐入一家店鋪旁的巷子裏,縱身翻過後院。

刀客逢君來到店鋪前,抬頭望去:林家喜鋪

林家喜鋪左邊是一條又深又窄的巷子,右邊是一棟麒麟老字號錢莊,麒麟錢莊的房子高大結實。他心裏有了數:無路可逃啦!

林家喜鋪就是售賣嫁妝用具用品,繡花紅布,花轎禮樂,化妝打扮,金童玉女陪嫁,酒席包辦類的店麵。

刀客逢君沒有這些經曆,甚至是女人的手也沒有牽過。對這個婚嫁方麵的風俗很是陌生。

三更已過,遠方傳來三聲雞鳴。

門口有石板凳,他坐了下來,想:“我守在門口,料他也不會跑掉!”

逃跑的敵人在眼前,他卻不去追。這是誰也想不到的,沒錯,他就是那麽怪的一個人。

因為他知道,就算是現在將這個吳阿郎逮住,也沒有辦法殺掉那個和尚。因為,和尚跟喜鋪無緣的。

果然,吳阿郎跳進了院子,溜進喜鋪,東躲西藏,急如驚弓之鳥。他摸到裏麵有新郎新娘的婚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換了上去,躲在一行衣服後麵的櫃子背後,等候刀客逢君的到來。

喜鋪間,化妝粉料,幽香悠悠。

吳阿郎就準備呆在這裏天一亮就回去。

咯咯,咯咯——

這時候,一個老更夫走來,手提燈籠,見有人坐在那裏,嚇了一跳。然後才湊近燈籠,看個清楚,道:“秀才郎,你坐在這裏做什麽?幾點了?”

坐在那裏等候的刀客逢君長身而起,道:“老伯,我在這裏等人。”

老更夫以為他是個落魄書生,成了瘋子了,所以他才這樣問,現在他聽到刀客逢君這樣說,搖搖頭就走了,嘴裏嘀咕道:“神經病,大半夜的等人,就怕等的是鬼!”

刀客逢君仍然是不慍不恨,也不笑不表態。這個特點足以讓他自我滿足了。

老更夫剛走,突然又是兩個人快步走來,一人一個大紅燈籠。前麵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後麵一個中年男子,前麵的年輕人道:“大哥,林家喜鋪就在這裏,等下我們進去就先付些打點,好讓咱閨女婚事辦得風光,到時候我們臉上也有光呀!”

光景是兩個大戶人家的家丁,來著手料理婚禮的準備工作的。

當兩人走到門口,見到刀客逢君如木頭一樣坐在那裏,差點將他手上的燈籠嚇得一丟。那年輕人問:“喂,你是人還是鬼?”

後麵中年人湊近燈籠,有點生氣了,道:“大吉利是,不會說話!年紀一大把了,還說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你沒有看到嗎?這個秀才朗有手有腳,準是人!”

中年人還要說什麽,卻被年輕人拉著邊走邊說:“正事要緊,別耽誤了時辰!”

好端端的一個人,居然被人誤會是鬼。刀客逢君也沒有去理會,依舊閉目養神。他在等著這個吳阿郎出來老實招供。

這兩個家丁走近大門,抓起大門銅圈,“咣咣”搖兩下,道:“林師傅,林師傅,是我呀,張府管家老陳。”

裏麵後院有了動靜,“天還沒亮,就來了?“有人在埋怨。

“軋吱”一個掌燈的小夥計將大門打開。

兩個家丁湊近,道:“我來找你們林師傅,我們今兒早些來,好準備今天的陳府小姐的婚嫁事項。“

小夥計揉揉眼,嘀咕道:“那你們進來吧!”

兩個管家剛踏進大門。

櫃台後麵躲藏的吳阿郎突然衝了出來,他以為刀客逢君已經走遠了。

就在他衝出來的時候,小夥計已經把門關上,留下一條縫。吳阿郎心狠手辣,一個毒爪過去,小夥計倒地慘叫。

小夥計一慘叫,兩個家丁驚嚇大呼,後院裏亮起了火光。光景是林師傅一家人。

刀客逢君聽到吳阿郎欲奪門而出,一個旋身,直直站在大門口。

休息緩氣後的吳阿郎殺氣不減,看見大敵刀客逢君在前麵,像是老鼠見了貓似得,倏忽間掉頭往後院逃命疾竄。

由於吳阿郎身材又矮又瘦,穿起的新郎衣服如跳大神,喜鋪裏麵雖然有了兩隻家丁的燈籠,卻已經掉了地上,換了方向。刀客逢君不想抓錯人,便大喝一聲:“別走!”

眼快腳更快,刀客逢君點腳追到後院。

俗話說:狗急跳牆,兔急咬人。

後院黯黑不清,吳阿郎前有燈火主人,後有追兵,情急之下,戮力一躍,攀上了喜鋪右邊的兩個人高的高牆。

刀客逢君急速躍起,單手抓起,“嚓”的響聲,衣服扯破了,刀客逢君手裏抓著半件新郎紅衣服。

吳阿郎跳進麒麟錢莊後,後院是金庫重地,大鎖嚴嚴。前屋是交易櫃台,賬房小室,木門已經關緊,幸好右牆有一個窗戶,紙筒杯口大的木窗網枝,哢哢兩下就被吳阿郎掰斷。

他貓著腰,一個老鼠跳洞,鑽了進去。

摸了客棧,追了春院,翻了喜鋪,進了錢莊,一連串的做法,就跟小偷一模一樣,刀客逢君儼然不是這個作風。

現在,他站在這個破窗戶前。不追,不喊,不動,不想。

他,正在閉目養神。

這裏,隔牆後的一棵大棗樹上,一隻貓頭鷹在嘟嘟蹄鳴。那聒燥的聲音吵得刀客逢君再也無法靜心。

吳阿郎跳進了賬房櫃台,櫃台空空,賬本疊疊,幾乎無處藏身,長櫃短桌,擺設簡單。他人生地疏,躲在櫃子下,不踏實,躲在木櫥裏,怕耗子叫。像他這種情況,就是躲在被窩裏,也全身發抖。

再說,窗外一片靜寂,隔牆喜鋪裏人聲喧雜。讓他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唯有藏在桌子後麵,手裏抓緊一把木算盤。

隔壁喜鋪的喧鬧不止,讓這個麒麟錢莊金庫裏麵有了動靜。內有一人大吼:“誰?”接著就是窸窸窣窣著衣響。

刀客逢君再也無法待在這裏。他縱身翻過高牆,落在鄰院的一棵大棗樹上。輕得連樹上的貓頭鷹也沒有發覺,靜靜候著這個吳阿郎。

這時,林家喜鋪那頭有人叫:“小夥計快不行了,找郎中吧!”有人叫:“林師傅,這裏有張紙條,上麵寫的是刀客逢君”一個人回答:“都是這個天煞的刀客逢君,我們正經生意人誰惹他了?”……

刀客逢君再也聽不下去,就這個時候了,吳阿郎還在冒用刀客逢君去殺人?

但是他的性格讓他又不願像賊一樣鑽入錢莊的賬房去抓這個吳阿郎。他隻是輕折一段樹枝,對準那個破窗戶甩了過去。“叭”的一聲,重重驚醒了金庫內護衛。

一會兒,兩個護院掌燈出來,見到破窗戶大呼:“有賊呀,來人呀!”裏麵一時間奔出五六個身材結實的漢子,手持殺人的家夥,開門衝進了賬房。

護院一進去,“嘭嘭敕嘭嘭敕”個個被痛揍一頓連滾帶爬出來。不消說,就是吳阿郎所為。

吳阿郎再也藏不住了,他疾竄出來。搶起兩把彎刀,朝高牆頂打去。

彎刀打去,樹頂貓頭鷹咕咕撲打翅膀斜飛走。

以此同時刀客逢君一個閃身避開,騰身躍起。

適才吳阿郎知道林家喜鋪不能去,隻有轉向這個有大棗樹的院落。他也不知道刀客逢君就在棗樹上候著,所以他雙刀飛去,人即隨後掠起身飛到。

半空中的刀客逢君早有準備,一把就揪住了這個矮老頭的衣領。然後跳上屋頂,落到大街上。

刀客逢君身材高挑,提起身材矮小的吳阿郎如拎隻小貓,輕輕鬆鬆。

東方已露魚肚白,刀客逢君這時才料到,桃花客棧裏麵幾乎沒有什麽客人,那和尚準會現身,想快點閃身。

刀客道:“老伯,兩次冒充我,為什麽?”

他不想殺人,這個人不是他要殺的,盡管他冒充他兩次,也暗算他兩次。他的目標責任感太重了。

老伯吳阿郎被揪得喘不過氣來,哭著臉道:“我……是小掌櫃……安排我做的!”

“除了他安排你的,還有沒有其他人參與?”刀客逢君追問。他是想知道這個和尚有沒有參與。

吳阿郎如實交待:“沒有……沒有……”

刀客逢君放下吳阿郎,道:“年壽已高,回去安享晚年,不要用我的名字去害人。”

吳阿郎點頭,彎腰是是,剛走兩步。猛然回頭,腰間的兩支狼嚎毛筆,一條墨石同時疾速飛向刀客逢君的左眼右眼和胸口。毛筆,墨石是賬房摸來的,雖未下毒卻也使力異常。

刀客逢君忙間後仰避過,險些送命。

吳阿郎見刀客逢君後仰露空門,使出鷹爪攻其下三路要害,刀客逢君雙腳欲剪,不幸被其刺中。

雙腳受傷,對殺手刀客逢君還是頭一回。如今受傷了,他也不恨不怨。

石凳上,刀客逢君正身而坐療傷,道:“老伯,請你別阻攔我,我有任務。”

吳阿郎見刀客逢君雙腳受傷,奮起追來,摸出腰裏的木算盤使的“咯咯呼呼”響。算盤也是賬房裏帶來的。

刀客逢君一把折扇飛去,轉了個圈,吳阿郎手上的算盤珠子,叭叭滾落一地,同時,吳阿郎手腕手筋盡斷讓他的鷹爪成了雞爪。

吳阿郎見大勢已去,伏地求饒:“大俠,請饒命!饒命!”

“該走了麽?不要有下次再用我的名去殺人!”刀客逢君說完麵朝南走,目的是桃花客棧一店。

雙腳受傷,當然不如平常。

來到桃花客棧時,天色未明,店門開得很早。

老掌櫃桃園,神色焦慮,在門口眺望,見刀客逢君的到來,甚是驚異,道:“客官,本店先還未開鋪。請晚些再來。”

刀客逢君知道了問題:逍遙山莊的二十名弟子失蹤,小掌櫃桃子,護院吳阿郎失蹤,老掌櫃能不急嗎?

事實上,這些事還不是最壞的。

老掌櫃不讓他進去,刀客逢君繞至後院,翻身上牆,客棧二樓最後一間房裏,有了動靜。

他聽得清楚,是個女子,嗯嗯悶叫。

挑開窗,刀客逢君輕身落地。

房間裏,多了一個灰衣女子,披頭散發,雙手雙腳捆縛著,嘴裏還塞著一條紅絲巾。

這還不誇張,最誇張的是旁邊還有一隻猴子,也被繩子牢牢捆著。

這些,對刀客逢君不重要。

重要的是,牆上貼著一張紙條:刀客逢君

紅色的字,歪歪斜斜,很醜。

這一切,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刀客逢君,他的臉色甚是緊張:碰上高手啦,比自己要高明的高手!

他本來以為,除去假冒刀客逢君的桃子,吳阿郎,就能殺掉真正的和尚。誰知道,和尚的手法遠遠比自己厲害多了!

刀客逢君並沒有去解開這個灰衣女子身上的繩子,理由很簡單,她不是刀客逢君要找的和尚。

他隻是取下牆上寫有刀客逢君的紙條,仔細看了看,嗅了嗅:是血字!

血跡未幹,顏色深重。

他再次低頭巡視整個房間,房間裏幾乎沒有變樣,還是原來的馮護衛的這個房間。

這時,地上的這個灰衣女子嗯哪嗯哪掙紮叫,一臉怒容,旁邊一猴兒吱吱打滾。

刀客逢君蹲下,扯去她嘴裏的紅布巾,道:“牆上的紙,誰貼的?”

這個女子氣得哇哇叫:“氣死我啦!死和尚,臭和尚!”

這和尚兩字,倒是引起了刀客逢君的注意,道:“敢問姑娘,你可認識和尚?”

“不認識,我知道他不是好人!”這個女子撅起嘴。

刀客逢君在房間裏踱來踱去,道:“你哪裏見過他?”

這個女子還沒有掙紮起來,甚至還沒有坐起來,側著頭像隻縛住翅膀與腳的鴨子,她在生氣,旁邊的猴子更生氣。

“你少廢話!還等什麽呀?快給我解開繩子呀!”這個女子不但是生和尚的氣,現在還有點恨這個刀客逢君。

以上對白好像是扯東拉西,刀客逢君聽了許久,沒有聽出一點什麽頭緒來。所以,他拎起這隻猴子,問道:“猴子呀,見你好可憐,跟了這個主人,自由也沒了!”他剛把猴子鬆了綁。猴子就揮爪抓去,他冷不防一退,剛剛好踩在這個女在的小手上。

這個女子的尖叫聲,猴子的尖叫聲,讓刀客逢君不知該問誰。他就是這樣,常常出人意料。

這個女子更加氣了,刀客逢君不問自己去問猴子,分明是活生生的我還不如一隻猴子了?

她瞪起眼,怒道:“喂!你瘋了嗎?猴子不會說話的!難道跟我司徒涵雨說話有那麽丟人嗎?”她的恨,並不是僅僅表現在刀客逢君沒有跟她鬆綁和說話,而是怪罪刀客逢君為什麽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個漂亮極了的女子。

這些責問對刀客逢君毫無疑問是沒有意義的。

猴子正在替主人解繩子,刀客逢君望著那隻猴子,他的眼神很專注,望的猴子不敢動,與他對視。一會兒,又來一爪,刀客逢君轉身避去,長身而起。道:“司徒涵雨姑娘,告訴我你在哪裏見過和尚,你就可以自由了。”

猴兒將繩子解開,“自由?本公子一向很自由,想去哪裏去哪裏!”司徒涵雨向來以公子自稱,在常人麵前,不想讓人知道她的身份,她的身份很特殊。這就是偷字輩的江湖規矩,少露麵,多認人。

“公子?”刀客逢君第一次覺得世上有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明明看到女人,硬說是公子。這簡直就是欺騙眼睛。

——他以為,司徒涵雨不告訴他答案,是叫錯稱呼了的原因吧。

“是呀!我是公子又怎麽樣?”司徒涵雨偏頭反問。

她伶俐口齒,心計較多,道:“可是有人不知道呀,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裝飾用的!”

一句話擺明是含沙射影,暗示刀客逢君不懂風情。

刀客逢君馬上改口稱呼,問:“司徒涵雨公子,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和尚在哪裏出現過嗎?”

司徒涵雨姑娘立了起來,怒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和尚劫財不劫色,書生見死不救!”他臉上露出又恨又不屑的神色,粉腮泛青。心裏早恨得冒火:本姑娘很差嗎?沒有偷你拿你搶你,為什麽表現如此冷漠?

——女子發怒並非無因,救出謝婷婷分文銀子沒有拿到,意外落入和尚之手,如今遇到書生樣的刀客逢君卻置之不理,可謂是險些喪命又遇怪事。

書生裝扮的刀客逢君手裏拿著紙條,道:“沒錯,我是書呆子一個,可以告訴我和尚的去向嗎?”

司徒涵雨被和尚捆到這裏,早就想出去找人報仇了。剛才要不是刀客逢君在這裏沒有見義勇為將她惹毛了,料她也早走了。

司徒涵雨見刀客逢君的確像是十足的書呆子,認為自己何必跟一個書呆子過不去呢?她走近窗台,回頭道:“告訴你哦,書呆子,你給我記住!”她理順長發,道:“我不認識和尚,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我是在楊柳閣門口被他抓來這裏的。”說完平靜了許多。

——她闖**江湖多年,終日與猴為伴,寂寞與花一樣的青春是格格不相容。但是她的職業又不允許太張揚人臉,如今有人被她出氣,心底是打眼高興。這麽一高興,白皙的臉上竟然泛起了絲絲冷粉紅。

司徒涵雨整理亂發,收拾了一下表情,還真有幾分姿色。

端著身子。

啊!好美。

——五官好像是上蒼刻意安排的,任何一部分加以安排,便有不完美的缺憾。特別是那白多黑少的大眼睛,世上更是罕見,罕見的是足以讓人過目不忘。

唯獨一個人不去注意,那就是她身邊的殺手刀客逢君。

刀客逢君為了更快尋找到和尚,又問:“姑娘,可否告訴我,和尚的外號,還有外貌?”

司徒涵雨望了望這個書呆子刀客逢君,問道:“我憑什麽告訴你?你是誰?”顯然是氣話,剛才刀客逢君見死不救,現在想從女人口裏得到東西,太難。這就是常言道:女人的心,比繡花針的尖細。

是的,女人很容易記仇,很多人寧願去得罪神鬼,也不敢招惹女人,便是這個道理。

現在,刀客逢君不但得罪了女人,還是一個江湖上闖**的女子,也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他自己也不知道得罪女人的後果……

刀客逢君沒有問出答案,道:“我是書呆子,你被和尚綁到這裏,難道你就不想報仇?”他使出了激將法,又不願說出姓名,他也知道和尚的手法太高明了,心裏矛盾幾許!

“我……這個……”司徒涵雨頓了下,道:“報仇是想,不過那和尚的武功太厲害了,隻怕我不是他的對手……”她有點顧慮。

刀客逢君暗忖:果然是高手!

司徒涵雨又道:“如果我師父還在世,報仇,應該不是問題。”她眼裏,師父就是萬中無一的高手。

刀客逢君道:“隻要你肯告訴我,和尚的名頭,在什麽地方可以找到他,報仇的事,有人會辦!”他是下定決心要除去這個和尚。

司徒涵雨見這個書呆子一樣的人,也能說這樣的話,表示這個刀客逢君懂得一點道理。

事實上,細心的她還留意到一點:這個冷峻帶點傻裏傻氣的書呆子長得挺俊俏的。這種英俊又傻氣的男人畢竟為數不多,說什麽也不錯過這次。所以她決定穩住他,讓他慢慢上鉤。

司徒涵雨暗忖:不妨與他做伴,偷盜下手好辦事。

是以,她又問道:“書呆子,你可否與我一起去辦一件事,我就告訴你全部!”

違背了刀客逢君的原則,道“千萬不要打主意與我交易。我不會同你去辦一件事的。”

下一刻,司徒涵雨道:“第一次在楊柳閣的門口馬車上,見到和尚捆著一個女子,一直跟蹤到這裏,當和尚走了。我進來的時候,發現她叫謝婷婷,她答應我如果我將她送到一個叫刀客逢君的墳墓前,她就會給我五百兩銀子。現在銀子也沒有給我,人也不見了,唉!像我們這麽正義的好人哪,真是……真是……”她一急,說不下去了。

刀客逢君管你什麽銀子呀正義呀楊柳閣呀,他隻是淡淡地問:“和尚的樣子呢?”

司徒涵雨為了讓這個刀客逢君跟自己去辦事,而留了一手,道:“和尚的樣子,先不急告訴你,第二次,我剛從大家樂賭館出來,被這個和尚捆了過來,還有我的師弟一起捆了過來。”

刀客逢君又道:“我沒有問你的師弟,和尚有什麽特征?”

他一說師弟兩個字,那個猴子就咧著嘴,手舞足蹈。料定她的師弟就是這隻猴子。

司徒涵雨見刀客逢君對什麽都漠不關心,道:“不告訴你!除非你趕到我!”不再囉嗦,望了師弟猴子一下,一個跟鬥翻下窗戶,奇快無比,輕若一縷煙掠過。

神偷萬棋子的弟子,果然身手敏捷,一轉眼功夫,人與猴兒均轉眼不見。

刀客逢君緊追躍下窗戶。

窗戶裏後院約莫有一丈高,司徒涵雨是蒙著眼跳下去一樣,手揚起,後麵的猴兒相當準確又恁熟地接著她的手,然後湯秋千般甩得老遠,不待司徒涵雨落下,猴兒已經沒入油菜地。一切像是排練過一般,刀客逢君趕到她身邊時,已經沒了影蹤。

油菜地裏,霧氣甚濃,司徒涵雨輕踏在油菜花上,油菜花竟然一根也沒有折斷。

刀客逢君望了望蒼茫大霧,想:如果我追過去,不是剛好中了她的計,是以他不再追去折回二樓房內等候著。

這次,他光明正大地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一夜間,桃花大街出了那麽多的事,

小掌櫃一命歸西,大樹倒去,樹倒猢猻散,但是這隻蠢猢猻吳阿郎還沒有走。

大老遠苗疆跑來,不會就這麽簡單走的。

他回到桃花客棧,第一件事,就是急急找到大掌櫃桃園。桃園掌櫃剛剛起床,問道:“吳師傅,敢問什麽事情那麽急?”

吳師傅吳阿郎道:“大事不好,小掌櫃,小掌櫃他……”說到一半竟然是老淚縱橫,“嗚嗚……都是我不好!我沒有辦法保護好他……”

他哭得神情悲傷,大掌櫃桃園也念過半百,心裏早猜到三分,心裏麵十五隻水桶打水,道:“吳師傅,究竟我兒怎麽了?”

吳師傅吳阿郎被刀客逢君追了一宿,五魂六魄也嚇得九霄雲外了,現在到了客棧,難免心有餘悸,他用胳膊揮袖拭擦淚花道:“他糟人暗算,已經……已經去了……”

他的手腕筋脈盡斷,腫的像是豬蹄,被布帶紮得一團。

桃園臉上的表情肌抽了一下,驚問:“慢些說——”

吳阿郎停了下,道:“大掌櫃,昨晚,小掌櫃與我在桃花大街北,遇到惡賊刀客逢君,是他下的毒手,小掌櫃永遠回不來了……”

桃園聽罷,如遭雷噬,他眼前一黑,軟了下去,後麵上來兩個夥計扶著。

中年喪子之痛,實難讓人接受。吳阿郎見老掌櫃受不了打擊,忙安排大夥請郎中,喊親戚,這邊安排夥計來找小掌櫃屍首回來。

良久,房裏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神情悲傷,道:“吳師傅,大掌櫃吩咐報官處理。”

吳阿郎走前去,神神秘秘地說:“請替我回掌櫃,不忙報官,報官是抓不到元凶的。”

管家模樣的男子再進去便張羅白事……

很快,桃花客棧大街南端的大街上,開始熱鬧起來了。

這時候,自北向南一高一矮兩個蒙麵人。

一個粉紅色披風的女子,旁邊一個頭戴黑色鬥笠,身披黑色披風的胖子。胖子手執一把短刀,看樣子非常的沉重,他要一手牢牢抓著,方不會掉下。兩人並排著走,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因為這個女子比胖子足足高好粗一個頭。

看情形,這個胖子倒是對旁邊的女子十分忌憚。因為這個女子一直走在大街中心,緩步而來,而胖子隻好在後麵緊跟著,不敢超前半步,像是主人身邊的一條狗。

兩個人目標都很明確,徑自走向桃花客棧一店。

小掌櫃出了意外,桃花客棧歇業。本來黑底金字的招牌上貼上一塊藍布,門半掩,門口擺著一行白燈籠,這個粉紅色披風的女子見這般情況,快步鑽入門縫。

裏麵客堂,果然空空如也,後堂隱隱傳來哀聲,她一看心裏明白了,一店出事了。

她回頭望了一眼這個黑衣胖子,胖子停了下來,她直奔後院。

步子甚急,邊走邊喊:“爹——”

這時,吳阿郎走了出來,雙眼紅腫,道:“你是?”

“吳師傅,請問發生什麽事了?”這個女子摘下蒙麵絲巾,道:“我爹呢?”

吳阿郎一見是桃花客棧的掌櫃桃花紅,哭得更加悲傷了,使得他本來就很小的臉膛,皺紋疊起來就像是一團草紙。

“老掌櫃在房裏就醫,聽到小掌櫃去世的消息暈過去的!”吳阿郎道。

“啊!桃子弟,桃子弟!……”桃花紅聽了這個噩耗,十分震驚!

後院廊廳側的房間內,擺設高雅,字畫古玩,雕花門窗,一個玻璃廚相當大,裏麵的兵刃懸掛有序,如此布置實難想象是個小掌櫃的臥房。但事實上,這就是小掌櫃桃子的房間。

現在,許多親戚忙著料理後事,一個老婦在床前哭得呼天搶地,聲淚俱下:“兒子……我的桃子……老天無眼哪……”她哭得聲音沙啞,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一晚回來……成了古人……”。

旁人無不愁眉淚眼。

“娘——”桃花紅喊道。

老婦女苦成淚人,道:“紅兒,紅兒,桃子……嗚嗚……”她哽咽得無法說下去。

“娘,你別太悲傷,我看看弟。”桃花紅扶起老婦安慰道。母女沒有太多的感情與共同語言,桃花紅說的很淡。

桃花紅定睛望去,雕欄**懸下白布帳,桃子就直挺挺躺在**。

她一個箭步跨前,弟弟桃子眼瞪欲裂,牙關咬緊,表情十分痛苦樣。她探手鼻端,氣息全無,接著撩開白布,脖頸上一道橫口,凝血未幹。看傷口,像是四把鋒利的刀刃劃過。

扇子骨刀的厲害在於,扇子可以分出扇麵,扇骨,扇架,扇軸四種武器同時使用。

弟弟一步西天,一個女子將悲傷化為仇意敵念,便已超出常理。

桃花紅退了出來,黑衣胖子上前問道:“掌櫃,什麽情況?”此刻的桃花紅,失去客棧,失去了家當,這個胖子以掌櫃相稱,表示一種尊重。這裏又是什麽讓這個胖子如此尊稱為掌櫃呢?

“連成英,誰用扇子刀!”桃花紅低聲問。

“江湖上使扇子刀的人不多,殺手刀客逢君常常用,不妨去看看還有沒有傷痕?”黑衣胖子連成英道。

桃花紅折回再看,後麵的老婦,站了起來,道:“紅兒,活著的時候不見你對弟弟那麽好,死了你還想怎麽樣?”

“娘,我隻是覺得桃子弟死得太突然!”桃花紅邊說邊檢查傷口,當他的視線停在腳上,她發現左腳腳上還有紮了一塊布巾,解開布巾,淤血間一枚金屬片深深嵌入腳踝骨間。

桃花紅從頭上拔下發簪,挑出金屬物事,光景是一枚銅錢。

她娘見狀,停下泣聲,道:“你這個喪門星,讓桃兒不得安寧呀……”

這一舉動,引來大夥的責問:“這個當姐的,嘖嘖……”

桃花紅知難而退,她不是知錯,而是她有計劃,複仇的計劃:一個是逍遙山莊火燒客棧,一個是讓桃子弟死於非命的人。

客堂,連成英問:“掌櫃的,有什麽發現麽?”

桃花紅手裏多出了一枚銅錢,道:“這個暗器,是五年前消失無蹤的殺手刀客逢君的獨門暗器。”

連成英鬥笠下濃眉底蝌蚪眼裏掠過一絲驚慌,道:“他,終於出現了!”

“誰?誰下的毒手?”桃花紅追問。

連成英輕聲道:“魚兒出現了,咱可以看戲了!”

桃花紅聽了不樂意,有點生氣,道:“那,是什麽戲呢?”

連成英道:“可以說是耍猴戲,可以說是貓捕老鼠戲。”他抓起腰裏的短刀,“要不要替你除了這隻貓?”

桃花紅眼眨巴一下,道:“別急,現在我有喪事在身。”

一會兒,兩個夥計攙扶著大掌櫃桃園走了進來,他手一指,全身發抖道:“你!你!你這個倒家門的,你還來這裏……”他重重咳嗽兩聲,激動異常。

桃花紅見勢不妙,知趣離開,出門處,道:“爹,女兒一定為弟報仇!”

桃園氣得臉色發紫,道:“是不是還嫌鬧得不夠?”

桃花紅出了桃花客棧,低頭直走。

下一刻,雙手受傷的吳阿郎趕了出來,道:“大小姐,請留步!”

桃花紅停了下來,道:“哦,是吳老伯,何事?”

一臉窘狀的吳阿郎左右望望,小聲道:“大小姐,小掌櫃是刀客逢君殺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