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縣長夫人2

公堂裏麵是十幾個公差在提燈整理,布置衙門,掛上各色綢緞子,紅色燈籠。大院裏是二十幾個妙齡女子在接受一個少婦的**,教步法,禮儀一類。

公堂旁邊的一個房間裏十多個鄉紳,員外一樣的人,在接受一個穿烏紗帽官服的又矮又胖的中年人的問話。

剛剛好穿過大窗,刀客逢君可以看到一些。聽不清楚,他自從屋簷上取下半塊瓦片,破空丟去,打在衙門外麵的大廣場上的青石板,發出脆響“啪”的一聲。

巡邏的公差聽了立即開門出去查看。

刀客逢君拈緊衣角,兩個翻身到了公堂上麵。

悄悄揭開瓦片,隱隱可以聽到:

一個烏紗帽的胖子在說:各位兄弟同盟,今天我黃縣令找大家來連夜商量,如何能讓三天後的嶽父來訪一事辦得風風光光。

兩個大肚子員外躬身獻計道:稟縣令,不妨試試奉上特產,美女黃金,良駒珍寶。

“不行,我嶽父不差錢財,他不在乎這些。”黃知縣駁回他的建議。

兩個紫色長衫紳士模樣的人提出建議:不妨帶他去遊山玩水,讓他玩得樂不思蜀,不就高興了?

“還是不行,我嶽父乃當今一品大師,全國的名山古水,哪裏不熟悉?”黃知縣還是不高興。

一個猴精的老頭道:“聽說黃知縣的嶽父有個特殊愛好,對自己的身體非常的愛惜,常常吃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補充體力。”

“哦,對了,我嶽父在尋找一種長生不老藥,誰有?”黃知縣豁然頓悟。他高興的宣布:“誰找到了長生不老藥的,重重有賞!沒有找出來的,今年多上繳稅銀。”

“啊?這樣……”十多個員外,鄉紳,村官等人愕然了,一臉悍色。

這個時候,另一個瘦得像根木柴的老者,拱手作輯來道:“老奴有個妙策,不知道黃縣令大人可否采用?”

“但說無妨!”黃知縣大袖一揮。

瘦老者的老鼠眼打量了下大家,細細道來:“老奴曾聽一煉丹道士說,用剛剛出生的嬰兒的胎盤烘焙幹的粉末塗在臉上,可以延緩衰老,叫做長命粉。若用第一胎嬰兒肉入藥,一男一女調配燉煮而吃,可以活過一百歲不成問題。稱為陰陽肉。”

“啊?”滿室嘩然。

啪啪——

黃縣令拍掌稱讚道:“好!”

刀客逢君這次聽明白了,黃縣令白天上堂處理公務是在敷衍大夥,晚上加班是為了應付嶽父的到來,目前,要討好嶽父必須得弄點花樣來。所以叫許多下官與鄉紳來獻計。他心裏暗忖:要是在這個環節來對付老賊朱大師,豈不是好辦多了?

“可是,哪裏去找那麽多的第一胎男嬰女嬰呢?”眾人議論紛紛。

咯咯咯——

外麵大街上傳來更夫擊梆的聲音。

子時中刻到了。

黃縣令有些困了,他打了個哈欠,指著那個瘦老者道:“溫老說的對,這個問題交給你來辦,三天後必須準備一盅長命粉,十盅陰陽肉。處理不好,拿你的人頭來見我!”

——這就是槍打出頭鳥,誰獻計誰落實。

大家都替這個溫老的老者吃驚不已!

一盅長命粉至少要二十個胎盤,十盅陰陽肉就是十對男女嬰兒。短短的三天時間,哪裏來那麽多?

是以,這個瘦老者一聽就暈了過去。

其他的人在臨杭個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對於這個事情,可不是光用銀子能完成的。大家十分為難,手足無措,你看我,我看你。

黃知縣又發話了:“大家不用急,這個月,在座的每個人上繳三百兩黃金,外加美酒二十壇,作為迎接朝廷命官的來訪。三天後全部送到我的新房子裏來,不得有誤,否則,我的為人,你是知道的……”他說著說著,頭都抬到屋頂上去了。

“哎呦……”大夥聽了,幾乎要昏倒。

“三天後,我的新房子裏,設宴請大家來飲酒作樂,有吃有喝,新房子就在錢塘江出海口,到時候有專門迎接的公差。”黃縣令補充道。

刀客逢君暗暗吃驚:這個黃知縣原來是個道貌岸然,貪贓枉法,徇私舞弊的貪官一個!

他想到錢塘江出口處的大房子,三天後在那裏將黃知縣,朱大師,黃爺一起收拾掉。現在隻要跟著這個瘦老者溫老就行了!

沒多久,黃縣令與那些官紳大爺們都出了衙門。

刀客逢君看那些官紳都有專人馬車接送朝東麵,南麵離去。隻有一個人,也就是最後麵走的,給黃縣令獻策也被黃縣令要求提供秘方的溫老乘馬車往西麵走去。

跳下衙門屋頂,刀客逢君跳上駱駝牛犢子快速跟了上去。

過來大街,轉向官道,沿著京杭大運河不知道拐了多少彎,約莫天亮時分,在一個農莊裏麵的茅舍裏停了下來。

那個溫老瘦老頭跳下馬車,提起燈籠,急急衝向那個農舍的籬笆院子,推著籬笆門大叫:“媒人婆,媒人婆。你可要救我呀。”

屋裏一個老嫗的聲音傳來:“誰呀,鬼叫一樣大半夜的吵死人!”

“是我呀,老溫頭,臨杭中山路的裁縫大王的老溫頭,上次你給我的閨女說親的那個啊。”瘦老者急急說道。

“好了,等下,我穿好衣服就來了。”老嫗慢騰騰地出來開了門。

刀客逢君就在不遠出的一棵柚子樹下騎著駱駝牛犢子望著。

燈亮了,門開了,就著昏黃亮光,農舍裏出來一個紅花衣服的農村婦女,這個叫媒人婆的婦女並不是很老,看她衣衫不整,一頭亂發,不過那身材還算豐滿。

瘦老頭老溫頭見媒人婆掌燈出來,道:“媒人婆,這回可要幫幫我了!”

“溫親家翁哪,進屋來說吧。”媒人婆就將老溫頭請了進去,一隻手掌燈盞一隻手扣住斜襟上的紐扣。“我說溫親家翁呀,好久不久你,想死我了,你就聽我媒人婆一回吧,你的女人不把壞脾氣改掉嫁不掉啦……”

“莫非?瘦老頭子去裏麵說媒了?他就叫救命是什麽意思?喊的那麽肉麻什麽意思?”刀客逢君也沒有別的想法,就等老溫頭出來。

老溫頭一進去,馬上就關起了門,一會兒,媒人婆房裏的燈就滅了。接著就傳出嘭嘭的木板輕響聲。

聽起來,好像是男人與女人在**做那些快活的事情。

刀客逢君聽到木板聲,跳下了牛犢子,自言自語道:“這個老頭子,盡顧得玩那種事情,路過也要去睡一覺……”

一會兒,噗噗跑來一個中年人,提一盞個燈籠,來到籬笆牆上啪啪又是一陣猛拍:“媒人婆,媒人婆,快點去我家,我夫人要生了!”

喊了幾句都沒有回音,那個中年人一直拍:媒人婆快點我夫人要生了……

哢吱,門開了,瘦老頭老溫出來沉聲罵道:“吵什麽?你不知道我們在起壇做法嗎?”

“哎呀,拜托了,溫大爺,我們家夫人要生了,那可是人命關天的的大事呀!”那個中年人幾乎要跪下來哀求的口氣道:“求求你,幫幫我啦,溫大爺,你待會再做法起壇吧。我夫人身懷六甲都有十四個月了……”

刀客逢君暗忖:咦!原來這個老溫頭在與媒人婆在起壇請神,算什麽呢?

老溫頭一聽到是懷孕十四個月,聽了下,暗想:“分明就是怪胎,還有可能是龍鳳胎呢?龍鳳胎不是剛好可以上一碟菜叫做陰陽肉嗎?”是以,他馬上出來將這個中年人請了進去。

刀客逢君自懷裏摸出一些碎銀,慢慢走向那個老溫頭的馬車。馬車夫做主打盹,聽到有人來,猛地抬起來問道:“你是誰?”

“我是溫大爺的女兒的相親對象,如果相得好呢,就成了一對。”刀客逢君聽到媒人婆對親家翁所說的話拿來分析,決定冒充他的未來女婿。

馬車夫一聽,立即換了笑顏:“原來是未來的溫爺乘龍快婿,上車來坐坐。”

“我隻要問你,溫爺去媒人婆家裏做什麽?是為小姐相親的事情嗎?”刀客逢君套這個馬車夫的話。

馬車夫忙著解釋道:“哦,不是,媒人婆是出了名的接生婆,神婆,媒婆,三婆合一,神通廣大,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裏遊的,啥事都懂……”

“哦,這樣!”刀客逢君全明白了,剛才老溫頭進去就是起壇子請神佛來幫助自己擺平黃縣令吩咐的工作。

一會兒,刀客逢君又問道:“請問兄台,溫大爺的生意大嗎?”

馬車夫聽了,大吃一驚:“小老弟,說出來怕嚇死你哦,打聽我們老爺的家產,老爺的家產在臨杭是數一數二的。臨杭八十一條街,天天大街上的裁縫鋪,刺繡鋪,針線工藝鋪不是溫老爺的。所以,我們小姐,每天來提親的人看也不看一下。”

“哦,謝謝你了!”刀客逢君全部明白了,邊說邊走,嘴裏念道:“哦,哦……”

吱嘎,媒人婆提著一個木箱子,與老溫頭,那個中年人推門而出。上了一條黃泥大路,老溫頭的馬車夫馬上跟了上去。

不消說,肯定是對那個中年人的夫人,要去接生的事情動壞主意了。

那些人都是本地人,在小道上走起來,快到很,刀客逢君騎著駱駝牛遠遠跟著。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來到了一座大山底下,一個別致人家前,媒人婆與老溫頭跟著那個中年人從大門進了屋子。

那是一個不算有錢人家的小屋子,泥牆木梁黑瓦,卻是相當的小巧,看上去隻有一廳兩小間暗室,門口的竹枝晾衣竿上盡是掛些花花綠綠的衣服,最特殊的就是門口居然五條江南純種土狗在竄來竄去。(土狗很厲害,可比狼狗狠)

——這是郊區,不是什麽事情都用武力解決,刀客逢君不是莽漢,不至於直直闖入家裏去來硬的。倘若是這樣,也不可能與老溫頭一起去見朱大師黃縣令的。

“這可怎麽辦?”刀客逢君在小道上踱來踱去,手摸著下巴殼忖想:“如果自己不出手,那家人的小孩準會被這個老溫頭弄去作為黃縣令的嶽父,朱大師的一盅陰陽肉,如果出手,該怎麽來呢?”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前麵的一座大宅的高圍牆角下。圍牆很高,九丈高,頂上還有鐵柵欄。

這是一座皇宮一樣的大宅,白牆紅瓦,雕欄畫棟,門口的石獅子四個十分威武雄偉,大門前四個護衛日夜看守。

大宅門前一條四輛馬車寬的青石板大道,通往日出方向,大道旁邊就是這條京杭大運河。

刀客逢君不禁暗暗吃驚:“臨杭真是臥虎藏龍之地,想不到這裏還有如此氣派的有錢人家。依山傍水,青竹疊抱,綠水環繞,柳浪聞鶯,宛若世外桃源”

慢慢走向正麵一看,大宅門上四個鎏金草體大字:逍遙山莊

“原來這裏就是逍遙山莊,謝婷婷謝姑娘的家。既然是謝姑娘的家,那不妨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以免被她發現了引來糾纏,節外生枝。”不待刀客逢君剛想抬頭望望屋後山上,那一片綠海茫茫的是樹木還是野草之類的。

逍遙山莊門口的兩個護衛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吼道:“看什麽看?書呆子,快點滾蛋!”

原來是逍遙山莊的護衛當自己是來玩的書呆子。刀客逢君二話不說就往回走,欲繼續回去那個人家裏設法與老溫頭一起去臨杭錢塘江出口的水上大房子等朱大師的到來。然後依計劃行事。

“站住!不準動!”兩個護衛大呼一聲,道:“看你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給我抓起來!”

“抓起來,一大早來到逍遙山莊門口,有什麽好事!”另外兩個護衛也在門口,仗勢欺人,大叫道。“別動!”

“姥姥的,逍遙山莊未免太牛了吧!”刀客逢君見狀很是難以置信,“路也是你家做的嗎?”他繼續不慌不忙地往前走。

琤琤兩聲,兩個護衛拔出了大刀衝了過來,攔住了刀客逢君,道:“你是聾子嗎?讓我剁了你的腳才停是嗎?”

“我不是聾子,我也不是壞人。你們回去吧!”刀客逢君頭也不抬,依舊想著事情。

“他娘的,先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一個護衛說完,揮刀就砍。

另一個見狀,立即從另一個角度攻襲刀客逢君。

兩道白芒一閃,刀客逢君猛地後退,然後猛地躍上大樹,奮力一跳,躍過了兩丈寬的大運河,落地上大喊:“逍遙山莊,別欺人太甚!”一下子就閃人了。

兩個護衛看得口呆目瞪,好像是夢裏才見過如此好的輕功一樣。

停了下,馬上跑回山莊裏麵去稟報莊主了。

話說刀客逢君跳到了對麵的大道上,去打聽這個逍遙山莊不遠處的人家,是什麽來頭,如何才能阻止這個老溫頭的奸計得逞呢?

刀客逢君來到一家農夫家前,先望望四周,再作打算。

一般來農村人家起得很早。

這裏也是,一個布衣少女在門口洗衣裳。

那少女長得水靈靈的好像一朵水仙。她見到刀客逢君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臉唰的一下就丟下洗衣棒,跑進了屋裏:爹——外麵有個人看我不轉眼!

“啊?那是什麽樣的人,是不是城裏來的花癡?”屋裏一老漢很快就自灶屋裏走出來。

“哎呦,我的媽,把我當做是花癡?”刀客逢君真是有些後悔不與她打招呼。

“不是,是個白衣書郎。”那個少女用很小的聲音回答道。

木門裏鑽出一個駝背老頭,他的頭上一根頭發也沒有,像個電燈泡。

刀客逢君很有禮貌地問道:“請問老丈,我有一事相求。”

“後生,我們什麽也不知道,不用問了。”駝背老頭退了回去,將門也鎖了起來。

農民膽小怕事是正常,刀客逢君也明白。

這是不遠處一個農婦擔著一挑子豆腐來了。刀客逢君計上心來,他躲在屋右邊的芭蕉樹下,捏扁嗓子喊道:“豆——腐——了”用二短聲叫道。

這麽一喊,駝背老頭又開了門,端著一個大瓷碗,他果真以為是買豆腐的人來了。

刀客逢君閃出來,施禮禮貌問道:“請問老丈,我有一事有請,可否告知一聲?”

買豆腐的阿姨來了,駝背老頭不好意思再回去,冷冷地回答道:“要問什麽,講吧”

“老丈,我要問逍遙山莊旁邊的屋子,是誰的?”刀客逢君指這那座長滿了毛竹的高山。

“那是屠夫易老七的。”駝背老頭丟下幾個字。

“再問老丈,他家可是有韻事?”刀客逢君又問,自懷裏掏出幾粒碎銀。道:“這頓豆腐的,算我請你吧。”將銀兩給了那個賣豆腐的婦女。(韻事,就是生小孩的事)

碎銀一來,豆腐婦女就接話了:“那個易老七,大中小三個老婆,年年都添韻事。前幾天還看到他的十七歲小老婆肚子大大的。”

“阿姨,請問一下,媒人婆去接生,要多久時間?”刀客逢君必須在時間上考慮,以免錯過了那個機會。他心裏有數,果然是對頭,十七歲的老婆,肯定是初生小孩,難怪老溫頭會如此殷勤。

豆腐婦女抬起眼皮,怪怪的眼光望著刀客逢君,回答道:“女人生小孩,好比拉一泡尿,有些人很快,有些人很久也生不出來,那是難產。要請郎中……”

“生小孩像是女人拉一泡尿一下子就好了?”刀客逢君感覺時間不等人。他有些疑惑:“既然是女人生個小孩像是撒尿,那不是挺舒服的,難怪現在的女子老是急著要嫁人,嫁人後挺著大肚子還是那麽的高興……”

駝背老頭拿到免費的豆腐,便改變了態度,從冷漠變成了熱情,問道:“後生人,你找易老七什麽事?他家很少親戚的,去了小心他家的狗。”(後生,就是小夥子,農村的方言)

總覺得自己空空手去屠夫家不是很合理的,刀客逢君掏出碎銀問道:“請問,老丈,可否帶我去他家?”

“這個,我不用賣豬肉,不去了。”駝背老頭不想去。

“老丈,我有錢,今天算我的,煩請你帶我去買豬肉。”刀客逢君暗自高興,有錢真是好辦事。要知道,他這些花的,都是那次大家樂肉搏擂台上贏來的。接著又道:“借你的房間用用”

不消說,刀客逢君進去,是換行頭了。

他出來的時候,粗布灰衣,一塊藍布包頭,手裏提個竹籃子,儼然是個農村布衣。

銀兩到手,駝背老頭總算同意了,“我隻管帶你去買豬肉,其他的事,我不做。”

他與刀客逢君如同一對父子走向屠夫易老七家,刀客逢君路上與他商量好了,如何來將豬肉換成小孩……

兩個人操小路,過石橋,避開了逍遙山莊,前麵就是那個屠夫家。

駝背老頭在河岸上停了下來,道:“後生人,你這事我不做,我怕得罪易老七與溫大爺。”

刀客逢君見這個老頭不肯合作,道:“老丈,書上說,十光九富,一光不富,必有緣故。”他的話有些暗示,老頭子膽子小。“我會給你銀子的。老丈。”

“我還是不做。”駝背老頭有些強。

刀客逢君執拗不過他,道:“你隻要當我是你的親戚就行了。”

“好吧。”

來到屠夫家裏,他的幾條土狗吠個不停,刀客逢君左閃右躲,算是避開土狗的糾纏。

門口的老溫頭的馬車還在,刀客逢君不慌不忙地叫道:“老七老板,我要買豬肉。”

屋裏出來一個滿身油膩的男子,喊道:買豬肉,進來吧!

要了三斤肥膘,四斤瘦肉,六斤前上肉,兩個豬腰,一副豬肝豬肺。

屠夫高興的很,便介紹說:“今天的生意很好,看來我的龍鳳胎出生了給我添了不少好運哦。”他用滿是豬油的手在身上擦個幹淨,道:“想不到這個小老婆還是挺厲害的,一下子就把雙胞胎給生下來了。”

“恭喜,恭喜,那我什麽時候可以來喝酒?”刀客逢君替駝背老頭付了銀子問道。

“這位?哦,原來是你未來女婿吧?老鬼。”屠夫對著駝背老頭笑了笑。

駝背老頭憨憨笑道,刀客逢君笑哈哈道:“別逗了,易老板。”

屠夫哈哈大笑,道:“這杯酒呀,你們喝不到了,我的小老婆命中帶煞氣,尅子相吧,把小孩克死在肚子裏,一生下來就是死胎,看來是掃把星……”

很難想象,聽到自己的雙胞胎死了,還那麽高興的屠夫真是罕見。

刀客逢君聽出來了問題,道:“誰說你的小孩是死胎?你見到了沒有?”他懷疑是媒人婆與老溫頭聯合起來搗鬼。

屠夫進去端出一大碗土燒米酒,仰頭牛飲而下,吧唧吧唧意猶未盡不解饞,道:“都是那個媒人婆說的。反正媒人婆答應會給我再娶個小老婆,下回再生也無妨。”

“哦,哦……”刀客逢君一聽就明白了。媒人婆與老溫合夥將屠夫的雙胞胎騙來,然後說是死胎,又以介紹一個小老婆給他為理由而轉移了屠夫的視線。這個瞞天過海法,實在是高!

他暗忖:你們瞞天過海,我就來個偷梁換柱,如何?

駝背老頭聽了不對勁,問道:“易老七,你的小孩生下來有沒有哭啼聲?”

“有,是兩個。”屠夫道。

“那你怎麽知道是死的?”駝背老頭反問。

“啪啪……”屠夫拍了拍口袋,暗示說道:“有了銀兩,人肉就如豬肉一樣,嘿嘿……”他露出一口烏牙,令得人極度惡心。

原來是,老溫與媒人婆合夥將他的小孩給買了下來。

這時候,媒人婆與老溫頭陸續出了門,老溫頭的手裏還提著一個小竹籃,上麵一塊藍布蓋著,樣子十分小心。

任何人一想就知道,裏麵是胎盤與嬰兒。

刀客逢君拉著駝背老頭,道:“老丈,快點回去了,我餓了。”

來到大路上,刀客逢君看老溫頭的馬車往東駛去,問駝背老頭:請問這條路通向何處?

“臨杭市區。”

刀客逢君找來自己的駱駝牛犢子,隻拎了一付豬肝,躍上牛背,重重一拍牛背,大呼:“謝謝老丈,後會有期!”

話畢,人已十丈外。

老丈人還未回答,手裏提著一籃子豬肉在眨眼發呆!“這個是人麽?”

原來是刀客逢君速度快的驚人!

他邊騎牛,邊想著昨晚在麻雀大王賭館裏桂林山水房間裏的“神仙湯”裏麵有個嬰兒,於是,他倏然拔下折扇,對著手裏的豬肝一陣比劃。

三下五除二,兩個褐色的嬰兒模樣的豬肝就展現在麵前,有頭有手,蜷曲一團,嬰兒像是在咬手指。他得意地收了起來,用藍布包頭裝了起來。

前麵是條岔道,老溫頭的馬車就往左邊這條官道上去了,後麵沒有人,也就是媒人婆沒有與他一起。

老溫的馬車飛馳而去,速度很快。

“救人如救火,小孩也一樣。”刀客逢君想。

快牛加鞭,刀客逢君自懷裏摸出兩枚製錢,嗖地打向前麵快跑的老溫頭的馬車。

“籲……”快馬兩隻前蹄受傷昂頭驟停,受驚倒下。

人仰馬翻,車子摔出一丈外,撞在一棵木桶大的柳樹停下下來,老溫頭滾出了馬車,一頭栽在水田裏,那水田可是剛剛犁耙作業過的,水冷泥深,將他滿頭滿臉沾滿淤泥,險些斷氣!

而那個用一塊藍布蓋住的小竹籃,就剛剛好掛住柳樹的樹丫上,搖搖晃晃。

說的好,那時快。

蹬離牛背,刀客逢君一個“燕子低飛”到了柳樹上,取下竹籃。三個起落,就回到了駱駝牛犢子上。

掉回牛頭,四蹄如花,一行急遽的蹄聲到了逍遙山莊旁邊的屠夫家。

“屠夫老板,你的小孩,還給你了。”刀客逢君將裏麵的兩個拳頭大小的,血淋淋的小狗狗一樣的嬰兒抱回給他。

然後將自己準備好的豬肝做成的假嬰兒放回提籃裏,駕牛猛趕,來到剛才老溫頭翻車的地方。

他奮力一扔,小竹籃就跌落在柳樹下的水田裏。

發出“嘩”的一聲水響。

剛剛爬上路上的老溫頭,轉過頭,拍了拍腦袋,道:“哦,我的小寶貝,總算找到你了。”他顧不得整理衣服,匆匆下田裏將竹籃撈了起來。揭開一看:“啊?死了?”

“嗬嗬,老丈不用慌。”刀客逢君慢慢走了過去。他將牛放在路邊吃草去了。

老溫頭擦了擦臉上的汙泥,道:“你是誰?”

“我是個路過的鄰村人,不過媒人婆告訴我,我今天走出大門就能遇到貴人,她還說這個貴人會是一個大掌櫃。”刀客逢君臨時想到用媒人婆來拉近關係。

老溫頭聽到了媒人婆,當然認識她,走了上來,道:“都是媒人婆的壞主意,將我用竹籃來裝,本來我都是用木桶裝寶貝的。”他一臉的窘狀。原來,用竹籃裝嬰兒,是媒人婆的餿主意。

刀客逢君一聽就明白,道:“貴人啊,小弟曾經學過一些廚藝,對這些菜肴之類的,比較熟悉。不妨讓我看看你的菜肴,是什麽情況?”他伸手就要去取老溫頭的竹籃。

“後生,我這個可不是普通的菜肴,是昂貴的特色肉,要……”老溫剛要說下去,突然想起了是給黃縣令的的嶽父做陰陽肉的,所以便打住了。時際春天三月份,天氣不是很熱,年過六旬的老溫頭被這冰冷的水凍得直發抖。

“好了,不用急,老丈,我什麽菜都會,我師傅教給我最拿手的就是燉煮小豬小狗,小老鼠,還會烘焙烤豬肚之類的。”刀客逢君臨時想到了對方需要的是做陰陽肉與長命粉。

一聽到這個專業強項,老溫頭徒地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這可不是很冷,而是太興奮了,簡直是找對了師傅。是以,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下刀客逢君,道:“那你師傅有沒有教你做什麽長身不老的秘方?”

看來他正愁找不到人來替他完成這份苦差事呢。

刀客逢君低頭想了想,道:“有,他教了我做一種長命粉,我還是比較拿手的。”他這個裝模作樣可是得到了老溫頭的信任。

老溫頭一聽:對路!

他老臉立刻舒展開了,不禁露出喜色,道:“我總算找對你了,後生人,快快跟我去我家,我用重金聘請你。”

這當兒,簡直是把刀客逢君當是什麽三頭六臂的神仙來看。他激動地打開小竹籃上麵的藍布,道:“你——你看,我這個小乳豬你可是會做湯?”他果然是生意老手,既然想騙刀客逢君,說嬰兒是小乳豬仔。

探過頭,刀客逢君一看,水泡過的豬肝做的假嬰兒泛出青白色,那個胎盤好像是個貼上血管的豬肚。冷不防讓他抽了口氣,皺起眉頭想:“啊!好惡心。”

過了片刻,刀客逢君深呼吸兩次,鎮定下來道:“我會將那個豬肚烤成粉末,也會做這個小乳豬燉湯。不過……”

“不過什麽?”老溫頭反問。他還以為是要銀子呢,道:“哈哈,小老弟,不用怕,我老溫的為人,滿城介知,不會虧待你的。”

“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說,這個烤粉末可以先在家裏做好儲藏,但是乳豬湯可不能放久,最好是現做現吃。”刀客逢君說得是有模有樣,其實他也不懂該怎麽來做這個湯與粉。

老溫頭明白他的意思,摸了一下鼻子,道:“哦,明白了,既然是這樣,你現在開始跟我去辦事,我付給你銀兩,主要的事情就是要你做湯與烤豬肚粉末。”

正中我意!刀客逢君假裝猶豫一下,點頭答應了:好!不過要管吃管住。

“好,一言為定,一兩銀子一天,上車吧!”老溫頭急著要拉刀客逢君上車。

不料,刀客逢君擺擺手道:“請溫大爺稍候片刻,我要回去換套衣服。你看都去城裏,去你的豪門大宅,可不能穿得如此寒酸。”刀客逢君要把自己的牛犢子寄放好了,他想把自己的駱駝牛犢子放在駝背老頭家裏。

“哈哈,小老弟,這個你就甭怕了,你也忘了我溫某人是做什麽的,紅藍綠紫青黑黃皂,絲綢羅緞粗布料,衣袍褂襪嫁女裝,活人死人的都有我的生意,我隨便一個鋪頭的衣服,夠你穿一輩子了。”老溫頭還是要拉著刀客逢君前行。“你來了,我保管給你量體裁衣,安排夥計精心製作一套體麵的出門行頭給你,嗬嗬嗬”

刀客逢君差點忘了,這個老家夥可是裁縫鋪的大老板。

他還是搖搖頭,道:“溫大爺,你不知道,我的牛犢子還在這裏,我要把牛犢子送回家了,這是我的原則,守信用與有頭有尾。”

“好,好!就憑你這句話,我就沒有看錯人,小兄弟,你快去快回,午後你到城區老戲台旁邊的‘溫顧知心’裁縫鋪來找我。”老溫頭又打了個寒顫,道:“你看我凍得快不行了。”

“好,一言為定。”刀客逢君回頭就往剛才的駝背老頭家裏趕。

交待好了,臨走時,刀客逢君從駝背老頭的女兒那裏要了一個香囊,揣入懷裏趕往臨杭城區的老戲台。

一路上,有許多的騎兵在路上大眼小眼搜查路人,刀客逢君已經裝扮成了本地農民,也不再怕他們查問。

很快就到了城區的老戲台。

戲台,就是魯迅筆下的《社戲》的唱戲用的台子,因為這個地方的人比較喜歡看越劇,那種聽不懂的語言唱得戲劇,不論是白天與晚上都會開場,刀客逢君問了幾個路人就給問道了。

溫顧知心裁縫鋪,就在老戲台的旁邊。

古代的裁縫鋪可不是現在的阿迪達斯專賣店,完全是半成品作坊,全靠手工製作,包括繡花,釘珠,上紐扣,所以說出貨比較慢,客人又多,常常會排隊去定製衣裳,當然那些都是本地的富婆,青樓的小姐,大戶人家的千金居多。

當刀客逢君來到裁縫鋪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未時,裁縫鋪裏倒是擠滿了燕瘦環肥的各種打扮的女人,小的十五歲,老的五十歲,花枝招展的往店鋪裏一擺,擋住了去路,想進去找大老板老溫頭,是不容易的。

他坐在門口的石板望著老戲台上的演出,順便等裏麵的女人走完後再進去。

這時候,東邊的街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

聞聲有十來騎,速度不快,跟走路步行差不多。

刀客逢君轉頭望去,果然是十一個疾裝騎兵,耀武揚威,後麵還有一隊不行敲鑼打鼓作宣傳的漢子,最前麵騎馬的一個漢子高舉“逍遙山莊”的金線刺繡旗幟。他的一雙豹子眼在街道兩邊掃來掃去。

路人見狀紛紛讓路,避開,特別是婦道人家,早已進了店鋪。

“果然好大派場,肯定是地頭蛇。”刀客逢君瞟了一眼暗想。然後扭過頭繼續看戲。

蹄聲漸歇,嚷嚷聲就來了:“各位鄉民,各位朋友,各位父老,現在逍遙山莊舉行大型的武術比賽,凡有意向參加的,或者是有意向參觀的,請於明天午時到逍遙山莊的習武廣場,就是在錢塘江北岸的大碼頭處舉行。到時候會有許多賞銀厚禮答謝,逍遙山莊莊主將親自臨場恭候!”

原來是逍遙山莊上次在桃花塢與刀客逢君血拚,吃了大虧,損失了不少刀手劍客,看家護院等,現在需要通過比武來選撥將士。

而這個帶頭騎馬的漢子,是逍遙山莊的大小姐謝婷婷派來尋找刀客逢君的下落的。

敢說,若不是刀客逢君裝成農民模樣,早就被逍遙山莊的人給看出來了。

現在他依舊在門口當作觀眾一樣欣賞社戲。當他聽到是比武大賽設在逍遙山莊旗下的碼頭時,心裏就想,既然逍遙山莊如此的大的勢力,怎麽會與黃縣令沒有一點關係呢?這樣不是很讓人費解呢?

足足看了一場戲,戲裏麵表演什麽內容,刀客逢君從來沒有看懂,他隻是想著三天後的計劃……

溫顧知心裁縫鋪的人總算是走了大半,刀客逢君擠進門去。

一個女子就走了出來,道:“你做什麽?排隊還沒有到你哩!”

“我,我是來找你們店大掌櫃溫大爺的。”刀客逢君望著裏麵的後門,後門裏麵是院子,院子裏花花綠綠的布匹,很是顯眼,那幾種顏色是非常刺激刀客逢君:粉紅,白色,藍色。

那個女子抬起都,翹起鼻子道:“喲喝,你一個鄉民,算什麽東西?要見我們的大掌櫃!”

“我是他親自有約而來的,廚子,姑娘,事情非常的緊急,有勞你通報一下吧!”刀客逢君知道事情頗急切,因為那個小籃子裏的嬰兒是豬肝做的,時間過了會露陷,會發臭的!

“不行——”那個女子看來是態度很硬。

“誰呀,小芬,是誰要見我爹哪。”後賬房裏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聲音很清脆圓潤,像是珠落玉盤。

就這個聲音而言,誰聽了也會以為是天仙下凡呢。

那個叫小芬的少女聽了馬上接口道:“小姐,是一個鄉村野夫,要見老爺子。”

“哼,要見我爹,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斤兩人物?”那個小姐三步並作兩步出來。拐彎時還差點撞到了門檻哩。

刀客逢君一看:哎呦,我的乖乖,莫非是見鬼了?

她個頭不高,鞋跟很高,她的眼睛不大,裙子開叉開的很大,她的打扮很入時,頭發染成了金黃色,嘴唇塗成了妖豔的紫紅色,手指甲很長也是紫紅色。

外貌一看就使人忘不了,是很另類特殊的難忘。

這個小姐一對滾圓的眼睛更是讓人難忘,幾乎從見她那一刻起,她的眼睛總是眨巴眨巴骨碌碌,從來不肯停歇一下半下的。

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認真仔細地打量了下刀客逢君,好像是在尋找對方身上有沒有螞蟻似的,然後把視線停在他的腰帶下麵的位置,伸出右手食指,一點過去,嗬嗬嗬笑道:“你找我爹?”

如此荒誕搞笑的動作,刀客逢君冷不防往後一跳,後麵的那些婦女笑得桀桀桀桀不停。

那種莫名其妙的的笑聲令得刀客逢君十分難堪,還是第一次如此臉上火辣辣的哩。

“是。”刀客逢君見這個女子如此的怪異,一個字也不願多說。

“謝謝!”刀客逢君低著頭,刻意不去看這個怪物。這時她想起來了,媒人婆說的那句話,你的女兒不改掉壞脾氣嫁不掉了。“莫非,那個嫁不掉的女人就是這個?”

“不過,你可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個小姐講完抿嘴而笑,用食指橫著貼在嘴唇縫間,說不出的醜樣,道不清膚淺,想不明的輕浮。

她臉上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令得人望了就下餐飯也不想吃。

“講!”刀客逢君決定最後一個字,沒有問道結果就出去再等,不再讓步了。

小姐用右手食指勾了勾,神秘兮兮的樣子,道:“你,跟我來!”

她走進了後院子,刀客逢君以為是帶他去見溫大爺老板,便快步而去。

這是一件換衣房,小姐指了下道:“土蛋,去換衣服,見我爹要穿體麵一點。”她又朝外麵鋪裏喊道:“小芬,送一套秀才的衣服來,給他穿上。”

聽她講的有些道理,刀客逢君保持沉默,走進換衣房裏想問題。換衣房,他最熟悉不過的了,就如他的易容術一樣,可以隨機應變,得心應手。

那個小芬女子給刀客逢君的是一件青色繡邊秀才長衫,白底軟布鞋。

“快點,限時倒數從十到一,要不然我就踢門了!”外麵的小姐嚷嚷叫道。

開了門,小姐望著刀客逢君一直眨眼,敢情的刀客逢君太英俊無匹了。

刀客逢君暗忖: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可不?老溫頭長得像根掃把,他的女兒可是像個花癡。豈有此理!

小姐停了下,嘟起嘴巴吹起了口哨,三長兩短的死人音樂,就那調子而言,可以將活人吹成死人,可以將死人吹成僵屍,或者是將僵屍吹成木乃伊。

聞得刀客逢君冷不防打了個顫,剛要開口。

“啊,你不用問了,跟我來就知道了。”小姐又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兩下。

喜歡繞圈子的她已經走出了門口。

“姥姥的,要不是尋找你爹,鬼才跟你玩這個啞謎。”刀客逢君一萬個不樂意地跟著她出了門。

“你就必須在我身邊的一尺內,否則我不告訴我爹在哪裏。”小姐警告刀客逢君道,她的條件可真苛刻。

街上,小姐踩著碎步慢慢走向社戲台方向,刀客逢君隔了一尺遠向前走,中間像是栓了一根無形的繩子。

“告訴你,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說講的每一句話,將會影響你找人的效果。”小姐走一步抬頭望一下刀客逢君俊朗的臉。心裏不禁讚道:麵若冠玉,貌若子都,龍眉鳳目,我喜歡!嘻嘻,要給他吃點苦頭……

刀客逢君目不斜視,隻顧著走路。

“這條街上,你隻可以看我一個人,因為我是給你帶路的。”小姐又開出了一個條件。

這個小姐真的很矮,站在刀客逢君身邊就剛好到了他的腰間,像是田雞與大象,一高一矮,一俊一醜,相差十分懸殊。

小姐這個古靈精怪,那麽多的難題並非無原因的。因為她的性格比較怪,所以她的朋友很少,現在好不容易等個刀客逢君送上門來的,非得帶著刀客逢君去逛街兜一圈再說。

半天過去了,小姐嘰裏呱啦不知道說了多少廢話,刀客逢君一句也沒有聽懂,當然一句話也不回。他隻是這麽安靜地走,像一條牛一樣被牽著鼻子走……

這麽一逛,到太陽下山了,基本上將臨杭的全部大街小巷走個了遍,兩個人才回到老戲台旁邊的裁縫鋪。

“天都黑了,你爹呢?”刀客逢君實在忍不住了,問道。“鬧夠了吧?”

“本來夠了的,不過你問了這個問題呢,我又想起了一個步驟哦。”小姐停在老戲台門口,張開兩臂,欲起飛的蝴蝶一般,道:“我要你圍著我轉一圈。”

這不是扯蛋嗎?街上也沒有多少人,刀客逢君就順著順時針轉個圈。道:“完了嗎?”

小姐伸伸出脖子,仰頭望著灰色的天空,咧嘴一笑:“嗬嗬嗬……沒有!”

“為什麽?”刀客逢君不厭其煩,對這個人的做法很是不滿,卻沒有辦法。

小姐嬌聲道:“我要你——背我——進屋——”她的手指指向刀客逢君,一臉的壞笑。

她得寸進尺,淩人太甚的樣子實在是可惡極了,醜態極了。

“不可能!”刀客逢君終於發怒了。因為這個女人要自己去背她,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一個不熟悉的女子騎在自己身上的滋味,任何一個男人都願意去嚐試!

被刀客逢君一口拒絕,那個小姐杏眼圓瞪道:“不許你凶人!”

“你告訴我,你爹溫大爺在哪裏?”刀客逢君不再客氣。

“你跟我來。”那小姐手指一勾,進了裁縫鋪大門。

刀客逢君慢慢走進裁縫鋪。

小姐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告訴你吧,你被耍了,我爹還沒有回來!”說完掩嘴而笑:嘻嘻……

哎呦,我的姥姥,折騰了半天,居然是被愚弄了。

殊不知,刀客逢君最恨的就是被人愚弄,他抬頭望著漸漸變黑的天空,長長籲了一口氣。

突然沉下臉,厲聲道:“笑什麽?很好笑嗎?你以為你長得很漂亮嗎?去照照鏡子啊!”

突如其來的發飆,如雷轟頂,小姐先是呆了半響,然後張嘴“嗚嗚嗚……”大哭起來,兩行淚滾落下來。

“誰呀,誰欺負我的女人?”後院裏有人叫道。

一會兒那個人就出來了,剛要開口,見到刀客逢君來了,道:“小兄弟你來了?”

老溫頭不去哄他女兒,而是責備起刀客逢君來:“好小子,我的女兒陪你逛街,你還罵她?”他剛開始還是叫後生人,現在改為叫小子。

那小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爹——

“我——我——”刀客逢君無話可說,百辭莫辯。

“好了,小子,扣掉你的酬勞,今天晚上不給飯吃。算是補償。”老溫頭帶著女兒進去了。

刀客逢君更是想不通這個是什麽概念:合作都還沒有開始,酬勞給扣掉了!

他站在門口,腳有十斤重。

“進來,小子!”裏麵的老溫頭叫道。“進了,小子”

一連叫了五六句,刀客逢君才慢慢拖腳進去。

有道是:人老精,鬼老靈。

這個老溫頭是真正成了生意精,到這個時候還想著扣去刀客逢君還沒有入口袋的銀兩。“商人”兩個字用在他身上,一點也不為過的。

且說她的女兒其實,不算是醜的不敢見人,而是當時的人覺得那個打扮非常的異常另類。

刀客逢君跟進了溫大爺的後院。那個小姐站在溫大爺身邊一樣的高矮,不時挑開一隻眼睛,道:“爹,這個人晚上歸我。”

老溫頭這個可是手心裏的寶,自己年逾六旬,膝下就這個一個女兒。三番五次拖媒人婆去說親,也沒有結果。現在刀客逢君來了,肯定要讓女兒高興一回才對。

現在自己的女兒對刀客逢君有那麽一點意思,肯定就不能罵他,奚落他,還要視為貴賓一樣招待。

老溫頭走近刀客逢君身邊,輕聲道:“小後生,今天到我的大宅子裏去做客,明天開始準備黃縣令需要的東西。”就這麽一個稱呼變了,身份也不同一般。

對刀客逢君並不是在乎這些,但是對自己的計劃而言,肯定是要順利許多。是以,他也不客氣嘛。

過了幾條大街,到了溫大爺的大宅裏,這個紅牆綠瓦的大宅裏,進門要脫鞋,還要更衣一套,兩三個仆人倒水,遞毛巾,照顧的非常周到。

“後生,請問你要喝羊奶,還是豆漿,果汁,還是龍井茶?”老溫頭對刀客逢君也是畢恭畢敬,像是未來的財神爺一樣。

“老丈,請別叫我後生,這樣很是陌生,你就叫我王桃花吧。”刀客逢君自報名號,為的就是三天後的殺朱大師計劃。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刀客逢君好像成了老溫頭的老板,辦起事情來相當的順利。

吃好,住好,還把刀客逢君打扮的光彩照人,他就穿著一套剪裁合身,量身定做的青布刺繡長衫,他這件衣服的暗袋很多,料子也不錯,外麵的人看起來,極像是富家公子。

由於朱大師上次與刀客逢君在蘇州州府門**戰對手過,怕他認得自己。刀客逢君還親自在臉上稍做了修改:將眉毛塗的濃濃的,點上無數黑痣,麻子。

老溫頭也對刀客逢君非常的滿意。

“小王,今天是朱大師來臨杭的日子,該起來了。”老溫頭一大早就叫醒了刀客逢君。“今天你可要好好表現一下,要不黃縣令可是要了我的腦袋哦。”

他像伺候二大爺一樣伺候刀客逢君。刀客逢君也是精心打扮了一下,將黃金折扇細細檢查一番,今天可是要吃肉喂血的啦。

口袋裏裝些打磨得菱形形狀的製錢,就開始上路了。

專車接送,老溫頭與刀客逢君同車而坐。

“溫大爺,到了黃縣令那個水上大房子,可別說我是本地鄉民哦,最好當我是你的廚子,保管你臉上有光。”刀客逢君提著兩盅所謂孝敬朱大師用的特色燉品。

陽光普照,和風輕送,臨杭的風景宜人。

過了西子湖畔。

錢塘江北岸上,路人甚多,刀客逢君乘坐的馬車就在長長的人群後麵停停走走。

一打聽,大多數人都是趕往逍遙山莊舉行的比武大賽,看那來自三山五嶽的江湖綠林好漢,刀客逢君還是想著這個逍遙山莊不會那麽簡單。

前麵一個大碼頭,就是一個露天大廣場,廣場裏人頭攢動,中間的九丈長九丈寬的比武擂台上掛起了大大的廣告條幅:比武招賢重金酬謝另加島國風情尤物無數

“溫大爺,島國風情尤物什麽意思?”刀客逢君問道。

“就是扶桑島國的漂亮女子。”

“扶桑島國,要不要去看看,會跟朱太師有關嗎?”刀客逢君想去看看這個比武大賽是不是與黃爺的水上城市有關。

老溫頭抬頭望望刺眼的陽光,十分焦急:“不去了,時間不多,抄小道,務必在半個時辰趕到水上大房子。”

馬車夫扭轉馬頭,往左首方向拐入小道,前麵三個大漢,迎麵趕來,很恭敬地抱拳道:“溫大爺,我們是黃縣令派來迎接你的,你快快換坐騎,與我們一起到水上樓閣去。”

“那些鄉紳,官員到齊了嗎?”溫大爺已經下了馬車。

“都到齊了,黃縣令的嶽父朱大師提早到了。”一個大漢回答道。

溫大爺帶著刀客逢君換上快馬,疾飛向水上樓閣。

一條六馬車的官道上,都是旗幟飄飄,不遠處有許多官差搜查路人,到了錢塘江出海口處,外人不得入內,鄉民漁民全部趕走,刀客逢君一看就知道裏麵的大人物到了。

打眼望去,白茫茫的水上,一座空中樓閣高高矗立。朱簷綠棟賽王謝,堪比皇宮,房子頂上閃閃發光,那是惹眼的雪白的銀光,亮的直逼人眼,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

刀客逢君二人跟著黃縣令的人輕而易舉就到了水上修建好的大房子。他心想:就是這個大房子裏,有鬥狗的黃爺,有為虎作倀的黃縣令,有數千萬個被困住的無辜鄉民……

“停!”六個紅纓帽公差在大房子吊橋另一端,進行最後一關:搜身!

“叔叔,我們等會兒去哪裏?”刀客逢君見諸多公差要搜身,便認這個溫大爺當是叔叔。

溫大爺聽了真高興,自懷裏摸出了銀票,道:“賢侄難得如此高興,現在叔叔也是高興,見人見分,拿去花吧。”

搜身的公差見大家都分到了銀票,當然也要去拿銀票,對刀客逢君的檢查就是放鬆了許多。

這裏門口準備好了許多鞭炮,隻有有客到,就會毫不猶豫地點上一串。

到了正堂,也就是最大的一個禮堂,裏麵果然氣派異常,金碧輝煌都不能形容,如今的大白天,裏麵的高燈矮燭,聲樂美色,桌上有就有花,有菜有肉,在高朋滿座的禮堂裏宛如一場盛大的國宴。

看那些行頭,大多數是官員,鄉紳,員外,商賈,名仕類。唯一的特點,就是男性,一個女性賓客也沒有。

焦點就放在禮堂中間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張臨時巨型擂台,上麵卻展示的一些古玩,珍品,瑪瑙,黃金白銀工藝品,看樣子又是一場拍賣會。

刀客逢君暗忖:咦!這個黃縣令分明又是設一場鴻門宴嗎?

在專人的安排下,刀客逢君與溫大爺來到了靠牆的角落裏。他站了起來,略一巡視滿堂賓客。周圍的出口,都被公差裝扮的大漢把刀嚴守著,看情形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了。

“叔叔,我們不是來送寶貝給黃縣令的嗎?怎麽當是下等賓客,被安排到角落裏?”刀客逢君暗示這個溫大爺,需要換位置。等下以便好下手!

“是啊,我差點忘了這碼子事。”溫大爺忙著去找黃縣令要換位置。

其實,換位子是刀客逢君的意思,他沒有發現在場有朱太師與黃縣令的影子。

一會兒,禮堂左邊的大走廊裏麵傳出一個粗嗓門叫道:奏樂!

鑼鼓敲起來,三聲鑼後,一支又一支的純一色的西子姑娘組成的樂隊,奏響了接待會的開始。是臨杭知縣接見京師一品太師朱太師,私下裏是女婿見嶽父的儀式。

樂隊一來,“嘩!”滿場嘩然!

眾人的目光,像是遇到了強力磁鐵,全被那些西子姑娘吸引住了,隻見那些純一色的絕色少女均是白紗披身,裏麵隱約露點。

吹吹打打後,敲鑼打鼓聲漸歇。

“上酒——”走廊深處又是那個粗聲吆喝。

從左邊的走廊通道裏出來數百個廚子,白衣白帽的廚子,各捧著一四杯深紅色的酒,有條有序地分給了每一張桌上。

一聲鼓聲,走廊裏傳出一個大嗓門,男人的聲音:“靜一靜!”

滿堂安靜下來。

接著,一個十二三歲的紅衣少女橫著一支笛子自走廊裏吹奏出來,笛子聲聲悠揚悅耳,那是真正的夢裏水鄉之歌,宛若清風吹過柳枝,消散遠方……

剛剛停下又是一個藍袍少女手拿玉簫,緩緩而來,簫聲動聽,宛如夕陽晚唱,月夜思人,吹得滿場若有所思……

然後又來一個綠衣的外族少女,掂著腳尖,來到了禮堂中間,她頭戴綠紗,綠絹裹臉,手執蘆笙吹奏起來,邊吹邊跳。

邊跳邊脫,漸漸地,綠紗滑下頭頂,綠絹飄離粉臉,上衣滑下,露出雪白的臂膀,內衣,褲兒一鬆……

“啊!千真萬確,如假包換的異種!”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個個難免讚歎不已。

這個綠衣少女真是叫嫩,嫩豆腐一樣的身子,細玉滑膩的肌膚,雞蛋大小的嫩乳,可是吸引了不少年逾半百,吃慣了家裏隔夜釀豆腐的官員,名賈等。他們那眼神可真叫人想起了餓了七天八夜的狼。

更讓人噴血的就是,那個少女小腹下麵的一層短短的小麻雀絨毛兒,是許多人一輩子也看不到的事兒。這是真正的原裝,而且不是漢人,是彝人。

這個亮點,係全場中心點。它會隨著眾人的眼光移動,旋了幾個圈,像是芭蕾舞的小公主一樣瀟灑,完美。

刀客逢君一看:怎麽回事?到處都是這個玩意,要不就是脫衣服,要不就是肉搏?

他幹脆不看這些,而是盯著桌子上的這杯深紅的酒,慢慢地似乎聞到了這杯**的腥味,又腥又帶點酸味兒。

彝族少女吹奏完畢後,在許多遺憾的眼光中,歎氣裏退出了禮堂。

接著走來一個衣服特別整潔,有棱有角的像是豆腐塊似得,他的頭發也特殊,像是一刀切下去一樣的人,看來是主持人。這個人一到中央地方,就有人送來一把椅子,他就毫不客氣地站了上去,開始用大嗓門念:各位大爺,老爺,各位朋友,我代表黃縣令感謝大家的光臨,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主要是促進大家的聯係,同時加深大家的了解。從而達到共同進步,共同發展的目的。

周圍立刻一陣掌聲,表示對東道主黃縣令的回禮。大家都是成功人士,盡管沒有看到黃縣令,但是在某個角落一定有他的眼睛,因為這個地方,大家寧願去得罪鬼神也不願意與黃縣令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