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天道五十
我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圓慧大師被雷劈了？”
王小坤：“據說當時他離鋼琴就差一尺的距離，周慧老師還在彈鋼琴，那雷突然就劈下了，當空打在鋼琴上，木製的鋼琴架直接就起火了。周老師沒事兒，隻是驚厥過去了，很快就醒了過來。圓慧大師，哼，那真是作死，見鋼琴著火了，竟然自個往上撲，非要去滅火。結果引火燒身，若不是緊接著來了暴雨，怕是要把他給燒成烤豬。”
聽他這話裏話外對圓慧大師頗為不敬，好似盼著對方出事兒一樣。
我問他：“你和圓慧大師有仇啊？”
王小坤道：“沒仇，但我看不慣他。這人表麵上和善，心底裏可歹毒著呢。可不要被電視節目裏的他給騙了。他這種人，遭天譴一點兒也不怪。”
我說：“他做什麽事兒了，讓你這麽耿耿於懷。”
王小坤道：“你見過用百畜祭祀，來給人轉運的大師麽？還自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些無辜被殺動物，難道就不是命。”
他簡單給我講了一下，說的是圓慧大師挑選了上百種動物，宰殺了給某個明星轉運的故事。這其中包括很多野貓野狗甚至牽扯到一些珍稀動物。王小坤就是對這件事心懷芥蒂，並且由此推斷出，圓慧大師內心陰暗，視生命如草芥的結論。
他這個推斷還真準，比二叔要準多了，先前二叔還跟我講圓慧大師是個慈悲之人，轉眼就被打臉了。
他站在鋼琴前，突然扭頭看向我，對著我笑的表情，我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那這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又和這些明星們有什麽恩怨呢？
我問他：“葬禮就這麽中斷了？”
王小坤：“怎麽會，‘雨打棺，出狀元’，選好的下葬日子，雨又如期而至，自然是按時下葬了。除了老和尚被送去了醫院，其餘的都不算什麽問題。”
掛了電話，我陷入了沉思，這件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我估計二叔也沒想到事情會這般發展。
六點的時候，我和小瑩在賓館吃了飯，二叔交代過不要亂跑，我就一直沒出賓館。
小瑩和我一樣，心裏有很多疑問。吃飯的時候，連連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又到底要做什麽？
我沒法跟她解釋，全都推到了二叔身上。
吃飯完我們又各自回屋休息，一直到第二天淩晨三點的時候，二叔才回來。手裏提了個公文箱，樂嗬嗬地哼著小曲，竟是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樣。
我問他去哪了？
二叔把手裏的箱子扔到**，笑道：“看看裏麵是什麽。”
我打開一看，裏麵裝的滿滿的全是錢。
我驚訝道：“這又是從哪弄來的？”
二叔說：“陰陽店給的，三十萬，我把圓慧大師的消息賣給了本地的陰陽店。”
我聽得一頭霧水，我問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二叔叫我坐下，說道：“這還都得益於那白雲老道。”
我詫異道：“這根白雲老道有什麽關係？”
“上次你給我講白雲老道的事兒的時候，提到了他的一個特點，你說他口中有濃重的腐臭味。”二叔道，“一般來說，口有腐臭除了生理上的疾病之外，還有一種原因，便是缺了一魄。”
“缺了一魄？”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為胎光爽靈幽精。七魄為屍狗伏矢雀陰臭肺吞賊非毒除穢。”二叔解釋道，“其中第四魄臭肺，主人壽。肺是管呼吸的，每個人所能呼吸的次數是既定的，所以我們說一個人死了叫氣數已盡。”
“這第四魄關乎壽命，自古以來便是陰陽客研究的重點。”
“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一。講的便是命數。”
“《周易。係辭上傳》言，‘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尋常人隻言大道無形，隻有陰陽客才知道，這話其實是在說，人的身體隻能更迭五十次，曆經五十次，縱使大羅神仙下凡也無法延壽。更迭五十次的的時間大約為兩旬，便是一百二十載。”
“也就是說，人最多能活一百二十年，想活的更久就不可能了。”
我驚訝極了，我想起高中時我在校刊上看到的一則報導，說美國某科學院最新的科研成果表明，人體細胞的極限分裂次數為五十次（六十年代認為是五十六次，最新研究表明是五十次），曆經五十次分裂後，人體必將迎來死亡。報導上稱細胞每次分裂的周期為兩年零五個月，以此推斷人最多活一百二十年，這個極限被稱作“海夫利克極限”。
這豈不是說，千百年前，老祖宗們就已經窺破的生死規律，到了現在才被科學所解釋？
二叔繼續講道：“人的身體健康程度不同，所以氣數不同。陰陽客雖忌諱窺探他人的命運，但與生俱來具備自審內察的本領，最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當死亡臨近的時候，便能提前感知。為了避免死亡，便有陰陽客研究出了以魂養魂的惡毒法子。”
“便是拿活人的精魄為藥引，來熬煉自己的第四魄臭肺。這個法子能使人延壽，達到最終極的壽命，也就是一百二十歲。據說，使用這個法子的人，需要將自己的第四魄取出，就像熬藥一樣，放在某種容器中熬煮，而且這個過程得持續數月之久。”
“人若是缺了第四魄，久而久之，肺部便會腐爛，呼吸便有腐臭味。”
“所以，當你說白雲老道呼吸有腐臭味的時候，我就懷疑他可能在熬煉自己的臭肺。”
饒了一大圈，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二叔道：“魂魄受損對陰陽客來說是常有的事兒，陰陽店中有種藥材，叫做‘十二針’，外貌類似於鬆針，每一棵都隻有十二支針葉，故而得名。這種藥材，能夠緩解魂魄受損後帶來的痛苦。所以，如果白雲老道在熬煉自己的臭肺魄，他一定會在陰陽店買‘十二針’用來減輕身體上的痛苦的。”
“我聯係了陰陽店的朋友，讓他幫我調查最近有哪些人買過‘十二針’。”
“結果，昨天中午，咱們逃跑的時候，我跑出一半，發現你沒跟上來，正準備回去找你。卻接到了朋友的電話，他告訴我說，最近隻有兩個人買過‘十二針’一個是鬢白體瘦，手持拂塵的道士。一個是瀨州縣妙葉寺的主持圓慧大師。”
“我心中一想，那個鬢白體瘦手持拂塵的，定然是你口中所說的白雲老道。而另一個是圓慧大師……我當時就愣住了。我一直以為他隻是個普通的和尚，真沒想到他竟然也是個陰陽客。他既然是個陰陽客，卻故意阻止咱們除掉‘思念體’，而且他還買了‘十二針’。種種跡象，我不得不懷疑，圓慧老和尚和那白雲老道一樣，都是起了以魂養魂的歹念，他是要借周慧彈鋼琴殺死山上所有的人，取魂煉藥。”
臥槽，我聽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