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酬金縮水

和王小坤見麵的地方是一家幽靜的茶餐廳,我和二叔提前到了預定的包房,嗑著瓜子喝著鐵觀音等人。

一直到十二點半王小坤才姍姍來遲,大夏天用紗巾把整個腦袋都圍起來,提著個運動包,縮著脖子跟做賊似得進了屋。

見我倆優哉遊哉磕著瓜子瞅他,很不滿地把包扔在了桌子上,埋怨道:“都什麽年代了,還要隻要現金?”

我和二叔立刻打開包看,裏麵火紅一片,香噴噴的人民幣。

“那能怎麽辦?”二叔一邊示意我數錢,一邊解釋,“總不能讓你以贈與的方式給我們吧。又不能上稅。”

王小坤扯下紗布,在桌前坐下,眼上的墨鏡卻是沒摘,“如果你們這藥能量產,我可以幫你們申請專利,注冊商標,建立工廠,上市售賣。”

二叔搖搖頭:“為什麽要收你五百萬,就因為這藥天下隻此一瓶。你別想太多了。”

我問他:“昨晚我們走了之後,你去哪了。”

王小坤也沒隱瞞,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原來我們走了沒多久,這家夥就從賓館出來了,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我和二叔身上,所以沒人注意他這個大明星。出了賓館,他直接去找了自己的私人醫生,檢查了毛囊,確認毛囊存活後,又等了三個小時,直到頭發真的長出來了,他才徹底放心。然後聯係了自己的經紀人,又去警局銷了案,直到上午八點才和警方達成協議。又回家錄製了虛假的視頻放在網上,以安撫民眾。之後便等著給二叔聯係,可惜二叔的電話在我手上,還關了機。直到我和二叔匯合……

王小坤早就等不及了:“把剩下的藥水給我吧。”

二叔摸出藥水正準備給他,我說等等,這錢不夠。

二叔問:“裏麵是多少錢?”

我答道:“大約二百萬。”

二叔看向王小坤,目光冷冽:“你啥意思啊?”

王小坤攤開手:“是你說的可以還價的。”

二叔惱了:“那也不是你這麽個還價法,直接給我扣了三百萬?”

王小坤神情自若:“雖然你們的藥水確實管用,但就算再神奇它也隻是瓶生發水,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人願意花五百萬買生發水?”

嘿,這話我怎麽聽得這麽不順耳?這小子什麽態度?翻臉不認人?

我毫不留情嘲諷道:“不是你抱著禿頭哭的時候了。”

王小坤看看我,也不生氣,繼續道:“別以為我是個明星,就能隨便拿五百萬出來。我能有今天靠的是整個團隊。交了稅費,給員工發了工資,到我手裏的錢寥寥無幾。”

二叔不耐煩了:“說了這麽半天,意思是你沒錢唄。”

王小坤搖搖頭:“五百萬我還是有的。”

這王小坤說話顛三倒四的,搞得我一肚子火,我問他:“你到底啥意思啊?一會兒有錢一會兒沒錢的。”

王小坤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們,大家都不容易,沒必要互相為難。之所以隻剩下這二百萬,還是賴你們自己。”

我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王小坤:“你們以為耗費了警方的人力物力,最後我一句話就能擺平了?警方可不是傻子,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人家一清二楚。你們可別忘了,芳姨被你們捆在化妝間半個多小時呢。若不是我好言勸說,她提鐵定把你們送監獄去。你們的行為已經構成了非法限製人身自由罪,得虧限製的時間不長,你們又特意安排人以送水的方式來解救。主觀惡意不大,性質不算惡劣。我又主動捐贈給天中省公安廳十輛警車天州市公安局十輛警車,警方才不再追究。”

王小坤繼續道:“你們闖的禍,總不能讓我擦屁股。二十輛警車的費用咱們一齊承擔,統共四百五十萬,我幫你們承擔一百五十萬,你們自己承擔三百萬。”

“我們承擔三百萬?”二叔驚得差點把下巴掉下來,指著王小坤,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捐車就捐車吧,五輛十輛還不夠?你捐二十輛?你這是慷他人之慨,給自己賺名聲,你也太過分了吧。”

王小坤嘿嘿直笑:“你們去看看那些奮戰在一線的刑警隊員們,滌**汙垢,除暴安良,保得一方平安。得知公民被綁架的消息之後,不眠不休,連夜追蹤。此等精神,怎不叫人感動?我在去警局做筆錄的時候,見他們用的車已經是十多年前的老舊車輛,便生出了捐一批警車的想法,正好也能幫你倆求個情。”

這話說的好像他多高尚似的,但看在人民警察的份上,我就閉嘴了,權當為人民做點貢獻吧。

二叔大概和我一樣的想法,歎了口氣:“行吧,意思是,隻剩下這二百萬了。”

王小坤點頭:“二百萬就不少了,我幾乎掏空了家底。不過能長出頭發來,也算除了我的心病。所以,不管你們用了什麽樣的手段,我都很感激你們。”他竟然站起身,給我們鞠了一躬。

這就鬧得太客氣了,二叔直接把藥水丟給他,提醒道:“藥水趕緊擦啊,過了這兩天就沒什麽藥效了。”

王小坤拿到藥水,喜不自禁,直接把頭套給取了下來,當著我們的麵,把剩下的半瓶藥水給用了。然後長舒一口氣,神情極為愜意,拍拍手叫來服務員,把菜單丟給我們:“隨便點,這頓我請了。”

五百萬一轉眼就變成了二百萬,我和二叔都很難受,所以下手特狠,一頓飯吃了他三千多塊。

吃罷飯告別了王小坤,我倆捂著肚子癱在凳子上思考人生,我問二叔:“我還能分到多少錢?”

二叔有氣無力:“五十萬用來維持人脈,五十萬作為工作經費,剩下的一百萬咱倆對半分,一人五十萬。”

“哎,”我長歎一口氣,這人呐就不能有念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沒有前麵許諾給我那一百五十萬,我怎麽會這麽失落。

換到三天前,我賺一萬塊錢都費勁,現在五十萬擺在我麵前,我竟然一點都不開心。

我問二叔:“咱們下一步怎麽辦?”

二叔打了個哈欠:“先回賓館睡覺,睡醒了再說。”

我倆回了賓館,我也累了,進了房間倒頭就睡,一直睡到晚上九點,我下樓幫二叔買煙,這家夥賓館裏的好煙不吸,隻吸兩塊五的散花煙,我真是服了。

買了煙回來,前台把我叫住了,說是下午有人送來個快遞給二叔。但是我倆都睡得太死,一直沒叫醒我們。我抱了快遞上樓,去了二叔的房間,他正在拉屎,我就把快遞給拆開了。

拆開一看,裏麵竟然是根胳膊,假胳膊,義肢。

我心說二叔什麽時候定的義肢啊,我拎起來一看,不對呀,二叔的胳膊可沒這麽短。

正巧二叔出了廁所,我問他:“你買胳膊不量一下啊?這麽短安上合適麽?”

二叔毫不在意:“就用一次,撐個場麵,我隨便買的。”

我問他啥意思,二叔眼神放光,一掃中午時的落寞,鬥誌昂揚,“今天我要給你上重要的一課,賺了錢就得花,今晚的主題隻有六個字。”他用手比了個六,聲音陡然拔高,“消費消費消費。”

他對著我上下打量,搖搖頭道:“這打扮可不行,今天晚上,咱倆必須是會場裏最靚的仔。”

我倆去買行頭,先買鞋,二叔帶我去了一家名叫菲拉格莫的皮鞋專賣店,兩雙皮鞋七千多,我倆一人踩了一雙。

又找到一家名叫湯姆福特的西裝店,兩身休閑西裝,三萬五。

這行頭一換,將近兩萬塊錢穿在身上,我登時就感覺自己不一樣了,就好像腳下踩著雲彩,有點想飄起來。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衣服都換了,不如再換個頭?

出了西裝店,我們直奔理發店,思來想去,也隻有發哥的大背頭能配得上這身行頭。

請了打扮很騷氣的發型總監托尼老師,讓他照著發哥在《賭神》裏的形象給我倆設計。

果然,托尼老師不負眾望,把我倆安排的明明白白,發油都用掉了兩瓶,我倆的頭發就像被牛犁過的地一般,整整齊齊,服服帖帖束在腦後。

我站在鏡子前,托尼老師拍拍我的後背,比著蘭花指叫道:“挺胸,收腹,提臀。對,要自信,你就是今晚最靚的仔,這樣的氣質才能統禦全場。”

鏡子中的自己,劍眉星目,俊朗非凡,儒雅中帶著一絲清冷,高貴中藏著一抹孤獨。簡直帥呆了,我這輩子都沒這麽帥過。

再看二叔,器宇軒昂,粗狂不羈,嚴謹中帶著一絲親近大地的厚重,淡定中隱著一抹無處安放瘋狂。好吧,怎麽看,他都是個土鱉,他就是個暴發戶。

我倆甩給托尼老師兩千元,並肩走出理發店。

我們又買了兩個皮包用來裝錢,每個皮包五十萬,塞的滿滿的。

我問二叔:“咱們到底要去哪啊?”

二叔說:“隻差最後一道工序了。”

我倆又去了藥店,買了繃帶和夾板,把義肢裝在二叔斷臂處後,用繃帶上上下下纏了好幾圈,又把義肢手腕安了夾板,吊在脖子上,偽裝成骨折的樣子。

我心說,二叔對斷臂這件事一直都沒放在心上,怎麽今天非得裝作是骨折,這是裝給誰看呢?

最終,二叔叫了出租車前往一處名叫“百世豪情”的娛樂場所。這地方我第一次來,單是站在店門前看,我就吃了一驚。

這裏的裝飾可謂是豪華到了極點,且不說建的像個巨型堡壘,占地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主體建築,單是大門門口的兩個舉著叉子的海妖雕像,就氣派十足。

再看兩側的停車場,布加迪邁巴赫賓利……各種豪車紮堆停放。

正門前十六位年輕帥氣的迎賓小夥,皆穿紫色燕尾服,分列兩側,扇形站立。每有熟客走近,便有人衝上前噓寒問暖。

這陣勢,我看的都心虛,這地方我們消費得起麽?

二叔貌似也很緊張,但他是在緊張自己的義肢,反複的在檢查,好像特別怕被發現。

我正要問他幹嘛呢,卻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從停車場走了過來。

大金鏈和大白腿,看二人的行走路線,竟然也是奔著“百世豪情”去的。

嘿!這可真是緣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