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筆錄2 第一章 高空飛盜
賊，知道這次栽了。這座30層的住宅樓下警燈一片。他長歎一聲：潛規則呀潛規則，不遵守你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呀！
警察的腳步聲近了，他站了起來，迎上去說：“我就是那個高空飛盜！”
一
賊是皖寧市人，且有一個體麵的職業——美佳裝潢公司總經理。他的公司專門做室內設計和裝修。
他的出身雖一般，但已混出了頭。他一般市民家庭出身，從小酷愛繪畫，他上了皖寧師範學院的美術係，畢業後，就到了一家廣告公司當設計員，有了一點積蓄，就創辦了自己的公司。
他的頭腦也不錯。他認為，南方人有錢，偷北方不如偷南方。於是他就選中本省的南方城市清遠市。
他開著自己的桑塔納轎車來到清遠市。買了一張清遠市地圖，對地圖上所標出的準備作案的五月花住宅小區進行踩點。他偷著樂了。盜竊這種小區，要什麽技巧喲——看看這些住宅樓吧，好像是為盜賊專門做的設計。在樓下看，樓道居中，樓道兩邊是住宅戶的後陽台。進入樓內，由樓道窗攀出，一腳就能跨進後陽台的窗子。夏天天氣熱，家家都開著後陽台的窗透氣呢。由後陽台就可進入客廳了。淩晨兩點，是覺睡得最沉的時候，就在其客廳掃掃，得到的戰利品一定不會少。退路？那急什麽！裝修做得久了，他自然知道，一個大樓裏至少有六個通道——樓梯、電梯、消防逃生梯、電路管道、水管通道、通風道，從哪裏都能溜走。就是被失主當場發現，一兩個人，且是睡眼惺忪的，能奈何得了我？
就這麽定了。他準備在清遠市作案，時間為一周。
為什麽一周？他研究過警方的規律。他讀過幾份法治報後發現，哪地方連續發生幾天盜竊案後，當地警方就會有反應，就會采取專項偵破攻勢。他算計，警方從被刺激到布置再展開專項行動，最少一個星期。於是他將作案時間定為一周作為了自己作案的潛規則。
他為自己的傑出的設計捂嘴失笑。
他覺得和警方鬥鬥，和一個龐大的國家機器鬥鬥，挺好玩的。
如果問他，你有這麽體麵工作的人，為什麽要做賊，是不是頭腦哪根神經搭錯線了？他的回答是，隻做一票，治一個貪官。時近年關，他被一個國家幹部狠狠敲了一筆竹杠。這個胖得跟豬一樣貪得跟狼一樣的家夥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他“歡天喜地”地請他垂釣、洗浴並送上兩萬元的大紅利。他恨得牙痛，卻不敢報複——換了這頭豬還不定來什麽狼呢。但報複之心升起來就壓不下去，他得把這一報還到國家公務員身上。
他選中五月花小區，是他打聽到，這個小區開盤時是對該市公務員優惠出售的，小區住戶中大部分人都是國家公務員。他認準了三區5棟24層2402室這一家。這家防盜門太牛了。質量好，質地厚，且鎖也十分昂貴。這太有挑戰性了。
二
晚上，他將車停在小區外的小綠化林裏。
他沒有打算乘電梯。一般好的小區電梯裏都會有監視探頭。但樓梯沒有。
淩晨兩點，他準時行動。他從樓梯上了24層。他攀上了樓梯窗。朝下一望，頭昏，腿軟。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腰間自製的保險繩的掛鉤掛住了2402室的後陽台，然後伸出一隻腳，踏住了後陽台上開著的窗。再伸過手去，一使勁，人在一瞬間就縮進了住戶的窗裏。
後陽台連著廚房。他由廚房進了客廳。天哪，借著月光，他看到了一個蛇皮袋，敞開的口袋口露出的是現金。
他拎起了蛇皮袋，悄悄地開了住宅門，走了出去。他下了樓，翻過牆，來到了自己轎車前。他開著車很快就出了清遠市。不過他不是駛向皖寧市的方向，而是反向向南上了高速。到了過了兩個縣，下了高速，吃了一碗餛飩，把換車的車牌換了，再反向上了高速，向皖寧市開去……
回到皖寧市，到了公司辦公室，他打開麻袋數了一下錢，裏麵是連著號的百元人民幣，總數50萬。他說，這是個什麽家夥，比害我的那頭胖豬還貪二十五倍！
三
過了一天，他再開車來到清遠市。他先買了這兩天的清遠晚報，但沒有發現關於五月花小區失竊的報道。他明白了，這小子的錢是贓款，丟了不敢報案。這小子不敢報案，他作的案沒有產生轟動效應，讓賊心裏很沒有成就感。他決定在清遠市五月花小區二次下手，同一個市同一個小區，他非要產生點效果不可。
當天白天，他再看中了二區10棟14層的1401戶。這戶也是防盜門太牛了。從理論上講，防盜門越牛的家裏越有錢。隻是防盜門對外防護性能好，從裏麵卻是可以輕易打開的。
如法炮製，淩晨兩點，他進入了這戶。這戶的客廳裏堆著脫下來的衣褲。一翻，裏麵翻出一個皮夾子，裏麵有不少卡，另有現金上萬元。乖乖，這人真牛，有卡還裝著這麽多的現金。再掃一眼，家中還有兩個手提電腦。於是，他拎上就走。
還是老伎倆，不過換了一個縣下高速。再返回了皖寧市。
四
又隔了一天，他再次來到了清遠市。這次買報時，看到五月花小區被盜的報道。但隻有二區10棟1401這戶的，而沒有三區5棟2402室失竊的報道。他品出其中的味道了。他相信五月花小區現在已加強戒備了。他得換個小區。根據這兩次的經驗，他決定專找高檔小區下手，那裏應當是富人加高級公務員的住處。他的辦法是查地圖+打電話。這下他又吃驚了——這個市的高檔小區那麽多呀！
當然，這裏有一點他的專業涉及不到的領域。按照經濟學理論，當一個城市的GDP從人均300美元向1000美元發展時，社會轉型隨即發生，一部分人會先富起來，表現在城市建設方麵，就是高檔小區多起來，私家小轎車多起來，高檔消費品多起來，還有就是腐敗也多起來。
他這次選中的是廬山戀小區。他認為這個小區名字好。這次他一口氣幹了五家。在該小區4棟3002室也得到一蛇皮袋的現金，在同一棟樓裏其他4家或是盜得現金，或是數碼相機，或是手提電腦。他用蛇皮袋扛下來時，頗感到有些吃力。在最後一家，他打開客廳裏的冰箱將裏麵的蒙牛牛奶一口氣喝光。不過瓶子他帶走了，怕留下指紋、唇紋什麽的。
他再次安然回到了皖寧市。
五
第二天，他打開電腦上網，發現省報已刊出了清遠市高檔小區高層住宅被盜的報道。一個“高空飛盜”的“光榮”稱號已戴到了他的頭上。他嗬嗬地笑了。他細查查報道中列出的受害人，就是沒有那兩個丟了一蛇皮袋現金的失主——一個是五月花小區三區5棟24層2402室，一個是廬山戀小區4棟3002室。他心裏實在不平衡了。他當即打出了一份《補充報案信》：
“尊敬的清遠市公安局領導：你們好！
我就是那位被省報譽為高空飛盜的賊。
省報上報道的情況完全屬實，實在佩服記者的敬業精神。但有一點要補充的是，本係列案件中還有兩個人沒有報案。他們分別是貴市五月花小區三區5棟24層2402室與廬山戀小區4棟3002室這兩家。他們分別被我盜得現金50萬元。前者現金的連號是從GS61XXXXXX至GS61XXXXXX，後者現金的連號是GS34XXXXXX至GS31XXXXXX，現特補充報案，請予偵破。
高空盜賊
XXXX年X月X日”
他將此稿打印了多份，分別裝進了寄給清遠市公安局局長、省公安廳廳長和省、市檢察院檢察長、省、市紀委書記的信封，然後專程開車到了清遠市，寄出了這幾封信。這次他沒有偷，他得小心點，看看風頭。隻是他心裏有了一個盤算：清遠太富了。他決心要在清遠市好好“玩”一把。
不知不覺中，他違反了這一行的“潛規則”。
六
清遠市警方此時啟動了應急一級預警方案。
市公安局局長皇甫安俊召開了全市治安專項整治工作會議，研究偵破高檔小區高層住宅係列被盜案件。
皇甫局長在會上介紹了曆次盜竊案的案發經過。他總結說，此賊作案手法為，從樓梯窗出來，進後陽台，隻偷客廳的東西。作案時間為淩晨二時左右。這時，人們睡得最熟，連小偷在屋裏喝了一瓶牛奶也沒有被吵醒。此賊智商看來不低，要捉住他我們大家還得采取一點特別措施。不過，他沒有講此賊給他的那封信。信，他轉交給檢察院了。
各位刑偵專家們紛紛發言，談自己的判斷：
“在那麽高的樓層攀上攀下，膽子夠大，臂力當十分強。個子則不應當太高，否則鑽進鑽出不靈便的。”
“手法老道，會不會是有前科呢？”
“連續作案，應當在我市有落腳點。最大可能是在某個小旅店有住宿處。”
“失盜的東西中有電腦、數碼相機、手機，這些東西要出手銷贓隻能在電子市場一帶。我們控製這些點相對容易一點。”
“一個大樓裏，通道太多，我們除要加強路麵控製，在下兩點左右看到可疑人就盤查外，一定要有警‘一窩蜂’，即接警後在案發地附近的各巡邏隊，都要撲向案發大樓，團團圍住，徹底搜查，甚至圍困幾天，餓也要把他給餓出來。”
聽著大家的發言，皇甫局長心中自有自己的推理。此賊來信中稱“省報”，那麽他至少是本省的人。有可能不是本市的，卻可以是鄰市的人。從此賊作案後喝牛奶這個動作看，他是很自信的，說明他對大樓結構很熟悉。他本身應是一個做工程出身的人。由來信的表述看，文化水平不低，而且是用電腦打印機打的，這種東西不太可能拿到打印社去打，很可能用的就是自己的電腦自己的打印機，那麽這個人是有文化的人，有文化又做工程，那可能是裝潢公司的人。個頭不應當太高。智慧卻不低。
皇甫局長最後做了總結和部署：立即在全市開展反盜竊專項鬥爭，行動代號為“夏豐一號”。要求：一、各分局刑警大隊，對轄區內的小旅店進行排查，對出租車司機、三輪車工人、夜市的攤販、早晨送牛奶的工人進行走訪，看看有無在案發日的淩晨兩點左右或之後接待、載運過可疑人；此人估計個頭不高，但一定隨身帶有較多的東西；二、各分局各派出所的夜防隊一定要加強路麵巡邏，發現可疑的夜行人一定要細致盤查；另外，接到110指令後，各巡邏隊一定要餓虎撲食，共同撲向案發點，團團圍住，再分片包幹搜查，一定要將此賊抓獲。
會後，他留下了市公安交巡警支隊王海支隊長交待任務。皇甫局長說：“我隱隱感覺此賊不一定是本市人，而且應當是一個智商較高文化較高的白領作案人。他可能是從外市來的，那麽一，他可能是坐長途車來的，但坐長途車扛著贓物又是十分危險的。那麽二，他可能自己開私家車來的。因此，我想讓你們交巡警組織警力，專門到本市五個高速公路進出口查一下，案發當日淩晨二時後有什麽樣的車子出了本市，對這些車子進行追蹤，看看它們分別到了什麽地方。然後……下麵的事你知道該怎麽做了。”王支隊長一聽就懂，敬了禮而去。
七
等了三四天，看看報紙上沒有了新的報道，賊再度開始行動。他將第一包50萬現金包成郵件的模樣，裝進了車的後廂。然後到了清遠市。
這次他遇了險。他在兩點鍾進入香馨小區三區7棟2401室時，女主人為單身，夜生活才回來，還興奮地沒有睡，在寢室裏看電視。聽到客廳有人在開冰箱喝東西，她驚訝地開了門出來。她看到了賊，尖叫了起來。賊說：“叫什麽叫，再來四五個人也抓住不住我。”說完，不慌不忙喝了蒙牛牛奶，將空瓶砸向女主人，之後轉身拉門而去，把一個嚇傻了的女主人扔在了身後。
他出來後，沒有再去偷。而是來到了市檢察院。他敲了敲傳達室的門，傳達室看門老頭從**慢騰騰地起了床，問啥事。賊說：“特快專遞。給檢察長的。”說罷，將“郵件”遞給了老頭，然後轉身而去。
他當即開車回到了皖寧市。
第二天，他看到了省報新聞。省報說，一自稱是“高空飛賊”的人，昨天淩晨將一郵件遞到清遠市檢察院門衛，稱是特快專遞，交檢察長收。門衛睡眼矇矓，並沒有注意此人長相等特征。上午，將郵件交檢察長後，拆開一看，裏麵竟是50萬元現金。其中還有一封信。信上說：“我就是那個高空飛賊。不久前，我盜得貴市兩家各50萬現金，可這兩家並沒有報案。我特寫信數封，自我檢舉，也沒有人來查處。想來你們可能是缺少辦案經費，特將所盜其中一家的50萬元現金奉上，作懲辦這兩個腐敗分子的經費。你們可以看到，這些現金的票號與我舉報的一模一樣，可證明我沒有說謊。我承諾，如果政法機關將這兩個腐敗分子繩之以法了，我定將另50萬現金擇機獻出，作為辦案幹警的獎金。”
賊還發現，此報道見報後，網民紛紛跟帖說，如此盜賊，不失為義盜、俠盜；如果被捕，當為之請求從寬處理。還有的人說，捕住他後，當收入警方隊伍，專門由高空夜間入戶，偵查貪官……看著跟帖，賊咯咯地笑出聲來。
當然，看到這篇報道的還有那位香馨小區三區7棟2401室的女士。她本身沒有損失，所以沒有去報案。但看了報道，她感到事情不小。於是她來到了公安局，將她的遭遇告訴了警方。警方從她處得到的線索是，此賊果然個頭不高，在一米六左右。口音不是本市的，而是皖寧方向的。警方十分重視這條線索，民警握著這位女士的手開玩笑地說，下次這個賊再送50萬來，我們一定抽一遝給你作獎金，謝謝你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線索。
清遠市公安局立即派一組偵查員到了皖寧市公安局，在當地警方協助下，在全市各做工程的公司中排查一米六個頭的白領人員。但公司太多，案件進展十分緩慢。
清遠市公安交巡警支隊工作有了一個進展，經查監控錄像，警方發現，在每次案發後，都有一輛黑色的3000型桑塔納轎車出市區。開始發現它的方向是向南。但追蹤下去，它總在一個縣裏調了頭，換了個車牌，向北奔向了皖寧市。於是，清遠市公安交巡警支隊也派出一個組到了皖寧市，通過車管所，開始調查該市所有黑色3000型桑塔納。隻是黑色桑塔納是一個十分普及的車型，車輛多，進展也十分緩慢。
皇甫局長指示，抓住交叉點排查——既是工程公司的黑色桑塔納，開車人又是一個一米六的白領。
果然，手機裏很快傳來交巡警支隊王海支隊長興奮的聲音：局長，魚兒上手了。我們派出的小組與皖寧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隊同誌一起，按您的指示排查，現在查到一輛嫌疑車，黑色桑塔納，登記牌號皖C·B1324。車主叫吳承中，是一個裝璜公司小老板，28歲，很符合您給出的畫像。估計他作案會用套牌，我市及皖寧市交巡警都在各路口布控了，發現黑色桑塔納就扣下來細細檢查，估計他這次跑不了！
八
這時，賊再度來到清遠市作案。清遠太富裕了，與警方鬥智、耍玩貪官們太刺激了，這讓他欲罷不能。他對自己說：“最後一次了，再玩一個就罷手！”
中午，他在清遠市找了個曾與他有過業務往來的朋友，朋友又叫來幾個朋友，就聚了聚。酒多了點，時間也不夠了，就沒有踩點，隨便找了一個小區開始作案。反正清遠市的住宅都好像是一家設計院的設計的，建築風格是差不多的。
他跨進了一家，剛上了陽台，主人卻來到廚房倒喝水。燈一亮，他被照在了陽台上。主人驚了一下，他卻沒有驚。他不怕，他太自信了，他一是相信，現在的人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隻要沒有少東西，他不會自己去找麻煩的。現在人沒有那麽多的社會責任感的。二是相信自己的本領，就自己這水平。三四個人是抓不住他的，何況現在隻是一個人看到了他。
他從容地從陽台再翻回了樓道。果然，那人在他背後並沒有喊叫。
他再上了兩層樓，再翻入兩家大偷特偷了一番，因為最後一次了麽，他想多偷一點，要是再偷出一個50萬的貪官來，更刺激。
下來兩層，他有點舍不得走。他的脾氣有點拗，想辦的事就一定要辦。他盯上這家了，剛才還進到陽台去了，最後被迫空手而回，他不甘心。他決定一定要在這家得手。他再翻進了這家的陽台。一進入陽台，他就後悔了，他感到他違反了本行當另一個潛規則——失手後要立即離開。他看到陽台的門開著的，顯然屋子的主人剛才一直在陽台上向上下左右查看著。那他一定看到他又爬進另兩家偷竊的情況。屋子的主人也很聰明，他沒有喊，而是打電話報了警。在他盜竊樓上兩家的時候，警方贏得了時間。他，被屋主打開的燈照住了。他跳回了樓梯，但樓下已是警燈一片……
九
賊被帶進了審訊室。
“姓名？”
“吳承中。”
“年齡？”
“28歲。”
“住址？”
“皖寧市XX路XX小區3區2棟304室。”
“職業？”
“皖寧市美佳裝璜公司總經理。”
警察吃驚了：“問你一個題外話。這麽好的職業，這麽賺錢的職業，當什麽小偷呀？”
回答也讓人吃驚：“能滿足我一個好奇心麽？滿足了我就全部交代。”
“說來聽聽。”
“我的《補充報案信》你們收到了麽？那兩個腐敗分子抓起來了麽？”
“這個可以滿足你。但你可要把剩下的50萬交出來。”
“行，成交。你們告訴我這兩個人叫什麽，是什麽單位的，結果如何，那50萬我馬上帶你們去取。”
“那兩位，一個是XX局的副局長，叫劉三山，專門負責他們局蓋大樓，工程單位就向他行賄了50萬。他現在被‘雙規’了。另一個叫嚴如渠，是我市某金融單位負責貸款的負責人，某房地產商向他行賄是為了得到一筆貸款。現在，他已被逮捕。你運氣好的話，可能與他們在看守所裏住同一個號子。行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你也交代吧。”
賊點點頭，說，這樣吧，先去我那裏，把50萬現金取來。我要兌現我的承諾，把這個錢當作你們的獎金。之後，不勞你們問，給我一台手提電腦，我把每次作案經過，一筆一筆寫給你們，讓你們也省省勁。
兩警察互相看一眼，收起了筆：“得，就這麽辦了。你再回答一下我們剛才的問題：你有這麽好的職業，這麽賺錢的職業，當什麽小偷呀？”
賊回答：“我每月拚死拚活，扣除所有費用，平均才賺10000元。溫飽當然沒有問題，但憑什麽有的人坐在那裏就能一個大工程一個大程地拿，一大筆一大筆地賺呢？更有人連一點勁都不出，就有人送錢上門呢……”
“懂了懂了，紅眼病，紅眼病發了。”兩警察這樣理解，笑著合起了卷宗。
此案的偵破通訊發表在省報市報。此賊的親筆交代，不知怎麽就上了網，網民說啥的都有。對他的作案動機也眾說紛紜。省電視台對賊做了采訪。在“法治在線”欄目裏，法學教授談到此賊的犯罪心理時說，此賊是富有，但相對於那些不勞而大富的人，他有相對被剝奪感。他是因“相對剝奪感”而產生的報複心理，不能以“紅眼病”而簡單概括之。他還勸導說，每一個公民，不能把某一個公務員的錯誤推而廣之地看成是全體公務員都有這個錯誤，這叫以偏概全，是一種叫“貼標簽”的不成熟的思維方法。我們更不能以違法犯罪行為來懲治違法犯罪。
此節目一播，網上什麽貼都有。也有記者采訪皇甫局長的看法。他說，我隻知道我們的公安民警是一支特別能戰鬥的隊伍，我隻知道公安民警的智慧一定高於賊。是賊，警察總要抓，其他，由法律去裁判，讓時間去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