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MALL的故事

美國西海岸加利福尼亞州的這個小城市叫羅蘭崗。這樣的小城市在加州有二百六十多個。它們的特點是分散,小巧,漂亮。加州是個多地震區,所以這裏沒有什麽高樓大廈。人們有點像中國的內蒙古草原的遊牧部落,散住在這個美國三大州之一的州裏。一個地方人聚多了,那裏就自然地成立一個市。人們多是住兩層的小別墅,小別墅一個街區一個街區整整齊齊的,就像是草原上開放著的各色野蘑菇。買東西要開車到“MALL”去。“MALL”的發音就像是中國的“磨”,且樣子也像,外麵看像是個大大的蒙古包,裏麵是循環的,各種商品應有盡有,各種娛樂,也應有盡有。去買東西,去娛樂,居民們開著車去,就像是牧民騎著馬去趕“那達慕”大會。

不是每個小城市都有“MALL”,但羅蘭崗就有。周邊城市的市民都向這裏來。羅蘭崗市還有個特色,就是有座水晶大教堂。那可是南加州最大的教堂。它是這裏的市民集資建的。它由一萬一千塊玻璃所組成並采光。它的含義不僅在於它將主的光芒直接普照於人們,還在於它的造型沒有正麵,沒有主次,意思是信奉主的人們可從各處進入,彼此不分尊貴卑賤……

今天,當我們的故事開始的時候,這裏正在舉行金婚紀念儀式。教堂裏兩層共1700個座位全部坐滿。我們故事的主角——80歲的戴維斯和他的老妻宮映月,正幸福地依偎著,微笑著,站在主的麵前。

小約翰——老牧師約翰的兒子,現任教堂的牧師正用他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布道:“……我相信我主的眼睛是無比正確的,他讓安琪兒將這麽心心相印的一對人兒用愛情的箭兒射穿!我替我父親驕傲!50年前,是他替主為這對新人證婚,將主的旨意變為了現實。今天,我則要為這對老人戴維斯和宮映月夫婦驕傲!他們篤信我主,用自己的一生證明了一個真理:全身心去愛我主,去愛主所賜給你的那個人,那才是人生享不完的甘醇,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最後,我還要為我自己感到榮幸!今天,是由我來主持這個我市最值得人們尊敬者的最值得回味的金婚典禮,這個典禮是會名載史冊的。現在,讓我把全市居民共同出資打造的一對水晶小天使胸飾送給這兩位老人,願他們今後每一天都得到上帝的垂愛,也願他們永遠成為我們的榜樣!”

小約翰把凝聚著全體居民的愛戴的水晶小天使別在了戴維斯夫婦胸前。人們起立,鼓著掌,簇擁著戴維斯夫妻走出教堂。

戴維斯是中國人,在40年代,他隻身來到了美國求學。至退休時,他為美國矽穀著名的“A&A”電腦公司的董事、執行總經理。他為華人創造了光榮,創造了成功的範例。退休後,他回到了這個70%是華人的西部小市,當然地受到尊重。

一個郵差恭敬地等在教堂外麵。看來他等了好久了。他送給戴維斯一封加急快件。

信,是熟悉的筆跡,那是遠在美國東部費城的樸英子的字。但信卻是寫給他太太宮映月的。他預感到什麽,匆匆與人們告別,帶著太太上了車。在車上,他把信給了宮映月。

“映月妹子:

我與戴維斯已相識了五十二年了。他與我有著一段故事。人到老時,一切都會看得很開的。上帝已在召喚我了,在你們收到此信時,我可能已走了。但我想再見你們一麵,我要感謝上帝讓我遇到了戴維斯,也要感謝戴維斯對我一生的照顧,同時也要求得你的原諒。我了解你的為人,我早就在五十二年的日子裏,從戴維斯的口中了解了你的為人,我的好妹子,我相信你會寬恕我及戴維斯的。盼你倆。相信我們的故事,在路上戴維斯他會告訴你的。 愛你們的英子絕筆”

宮映月沒有說話,淚已流了下來。她總是愛動感情,這當姑娘時的缺點就是沒法改,就這麽伴了她一輩子。她將信遞給戴維斯的同時,對司機說,送我們去機場。

一路上沒有說話。隻是在費城那座小教堂裏,他們吻別了那大理石般的韓國老婦人樸英子後,在將她安葬在埋有美國第一任總統華盛頓的老師富蘭克林的公墓裏後,戴維斯的淚才嘩嘩地控製不住地流下來。

宮映月撫摩著他的肩頭,用手帕輕輕地撫拭著他的淚,陪他在樸英子的墓碑前坐著。“她在這裏沒有朋友,孤獨地生活。我讓她搬到羅蘭崗來,她怕影響了我們的生活。現在她又孤獨地走了。嗚嗚!”戴維斯哭得好傷心,“你知道麽,孤獨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啊……”

他在這時,對他的太太宮映月講了他與樸英子的故事。這個故事他本來想永遠埋藏在心底的——

那年戴維斯哈佛大學剛畢業。他被總部在矽穀的“A&A”電腦公司錄取了。不過滿心的喜歡卻很快被一頭冷水所撲滅。他所在的開拓部部長費利,對華人百般看不起。他給他的工作不是他所學的專長——電腦軟件的創意設計和開發,卻是讓他到離他理想十分遙遠的東海岸賓夕法尼亞州的費城去搞電腦推銷。一個名牌大學的華人大學生,到對電腦根本沒有一點認識的地方和人群中去當推銷員。而同樣大學畢業的白人大學生卻得到了在總部坐辦公室搞軟件開發的工作。媽的,歧視,在一個把歧視當成是最大罪行的國家,人的心底裏卻還是有著根深蒂固的歧視基因!他憤怒,他無奈,他無助,他氣短!他來到了費城,三個月下來幾乎無所斬獲。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費利得意的神情:“我說東亞人就是徒有虛名。”也仿佛看到全公司人的鄙夷的神情。他想到了辭職。他把自己泡進了酒吧,借著公司給得較高的薪水花天酒地,他對自己的前途沒有了希望。更糟糕的是,他沒有朋友,他沒有親人,他像迷途的羔羊,卻不知道上帝會在何時拯救他。

他又喝醉了,他來到了KEROAR桑拿中心。

中心很小,那是為華人等亞洲這些二等公民開的。他是初次來此。他平時隻是聽人提到過,說是酒後去泡泡,苦惱全報銷。他本來一聽了之,但在酒精麻醉了正常的意識後,潛意識卻活躍起來。他叫輛出租,拉他到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哪裏的這個KEROAR。

司機都知道。沒有詳細問他門牌號碼,在十五分鍾內就把他帶到了這個門麵不大的地方。

門麵很小,小到連別墅的門麵都比它大。有霓虹燈在閃著,但色彩不好看。進去樓梯陡陡長長的,窄窄的。在轉彎口還有兩個白人大漢要搜身。看看他沒有武器,不是警察什麽的,就放他上去。

進去後,推開門,裏麵卻別有洞天。“先生,您要哪位小姐負責陪侍您呢?”領班的老板娘打扮得體,話語溫和。他初來此地,聽不懂她話中的含義,他放眼望去,倚在客廳牆上,沙發犄角上的姑娘都千姿百態。他看到了她。在這群姑娘中他不知怎的就看到了她。

她歲數看得出比這群姐妹稍大,也比自己大。但皮膚卻出奇的白,像大理石,很有彈性。還有那眼睛,大而黑,裏麵沒有那種對異性的很專業的挑逗,卻透著長者的關愛。也許是男孩未長大時的戀母情結在作祟,當時連老板娘也看出他要的就是她。笑著呶呶嘴,她就來到了他麵前,牽起了他的手。他的臉一下熱了。

她領他到了換衣服的衣櫃前。開始幫他脫衣服。當她順手將他最後的**拉下來時,他下意識地一下就拽了上去。周圍一群姐妹哄笑了起來。她說了聲“SORRY”,忙拿來了浴衣給他穿上,再係好腰間的帶子,然後再將手伸進去從衣服裏麵把他的**褪了下來。她再幫他鎖好櫃子,把鑰匙扣在他的手腕上,細心地做完了這些,她牽著他的手把他送進了芬蘭浴室。

這多像母親,多像姐姐。這讓他回到了久違的故鄉的童年時代。他好感動,淚水和著芬蘭浴的蒸汽在臉上流淌,直到淌了個夠。

他出了浴室,她已等在了門口。拿著把毛巾,像給小弟弟擦鼻涕一樣為他細心地擦去了臉上的淚和汗:“先去衝一下吧。”她帶他到了淋浴室。他在裏麵衝了衝就很快出來了。他此時的心情隻有一個,想和姐姐呆在一起。

“這麽快就衝好了?”她微笑著,把他牽進了另一間單間。裏麵隻有一張皮麵的平凳子。

“脫了躺下吧。”她溫和地看著他,徐徐地引導。

“我需要躺凳上?”他真是初來,不知道。

她又“SORRY”了。她忙去舀了一瓢水,把凳子清洗了一遍,然後再點頭示意這下可以躺上去了。

他脫了衣服躺上去了。他此時的心情就像小孩子見到母親一樣。他渴望得到女性的關愛。

他看到此時的她已隻穿著三點式的泳衣,那豐滿的躍躍欲出的**,給他的渴望中再添無限的渴望。

她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連連說:“別急別急,先讓我給你洗幹淨了。”說著,舀了水,輕輕淋遍他的全身。然後再一段一段地淋,一段一段地洗,連下身都洗得十分仔細。洗得他淚水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她幫他再擦幹了,穿上浴衣又領到一個房間裏,那裏鋪著一張帶著大鏡子的床。屋裏收拾得十分幹淨,裏麵滿是女性的芬芳。她說:“這就是我的屋子,喜歡麽?”

他使勁地點點頭,這使她開心地笑了:“好,那脫了衣服,上床,我幫你按摩一下。”

他像孩子一樣子聽話地脫衣上床。張個“大”字地看著她。這時的他,在溫馨中有了快樂,快樂中又有了孩子般的淘氣,那種想看看大人要對自己幹什麽的淘氣。隻見他心中的大姐姐也衝他眨眨眼,就把胸罩背後的扣給解開了。那對大白兔一下子就蹦了出來,驚得他目瞪口呆。在他沒有回過神來時,那雙長睫毛的大眼睛又調皮地眨,三角泳褲就褪了下來。那裏有一片很深的叢林,叢林中隱隱約約地透露著神秘……

她伏下身吻了他的額頭。接著開始一點一點地吻遍他的全身。他被激發了。

她在他身邊躺下,示意著他上來。他擁住了她,叫了聲“姐姐”,把頭深深地埋進了她的**之間。

她在愛撫地撫摸他。不知何時,她就把他引導進了體內。她主動地**著,發出了一點點的呻吟。他則任她所為,隻顧吻著那芳香的**。

他噴發了,全身一陣鬆弛。“這下心裏輕鬆了麽?”她捧著他的頭問。這時他滿臉是淚地問:“姐姐,你為什麽要來做這行!”

“不好麽?”她笑著說。“家鄉窮。男朋友要娶我,沒有錢。我們約好都出來謀生。三年為期,到時候帶錢回去,從此過好日子。你看,我想我每年賺10萬美元沒有問題,三年就是30萬。人活著要有一個總目標,再一步一步去走,一個一個去實現它,你說,這生活還能沒意義麽,這再大的不愉快還能不變成幸福麽?”

設定總目標,再分解成一個個具體目標,去實現他,這樣,人的一生就會充實,就會做出有意義的事。這個心理學的原理,上大學時教師講到過。當時也僅是一個原理而已,沒想到在這麽一個場合他又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領悟到了人生的成功的秘訣。是的,姐姐好偉大。跟姐姐比,自己的困難算什麽呢?

“小夥子,我不知道你是做哪行的,但我知道一個道理,叫條條大路通羅馬。遇事可別灰心。這是我住處的地址,上麵有我的名字。有什麽不愉快了就來找我。以後這地方你少來,老板娘收費太貴,你年紀輕輕的來多了也不好!”這席話,是她邊幫他穿衣服邊說的。一張紙條就塞進了他的口袋。

戴維斯就這樣認識了韓國姑娘樸英子。

“後來呢?”宮映月仰著臉問。

“後來我就找到你,和你成婚啦!”

他回去後,製定了一個個具體的拓展目標,並最終在他到東部三周年的那天實現了它——他從電話本上找到所有有實力的公司,包括五角大樓國防部和聯邦調查局。他上門服務,設計出一個個針對每個單位的軟件來與所推銷的電腦配套。這樣讓東部電腦的銷售超過了矽穀總部所在的西部。獨具慧眼的公司總部董事長推廣了他的軟件隨著客商走的經驗,將軟件開發與電腦銷售合並為一個部。而戴維斯被調回總部,破格提拔為分管電腦銷售和軟件開發的執行副總裁。而他的原頂頭上司費利成了他的屬下。

“我隻知道你以成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也為我們中國人爭了光,但不知道你背後還有這麽一段令人動容的故事!”

“你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在祝賀我成功的那個公司辦的雞尾酒會上,我才發現還有一個多年來一直默默跟隨我、吃苦耐勞關心著我提醒著我幫助著我卻沒有向我索取過什麽的好姑娘——”

“她是誰——”宮映月在明知故問,就像所有的女人喜歡做的那樣。

“你知道她是誰。她就是我原來的女秘書,現在的老太婆——宮映月!”戴維斯深深地摟住了老伴。

那天,他當場就出人意料地宣布,他要娶宮映月為妻。全場在吃驚後是一片掌聲,宮映月卻羞得躲進了辦公室去幸福地哭泣。接著他也回到了辦公室,馬上把這個好消息——他當了副總裁,又找到了歸宿的消息發快件第一個告訴了他的姐姐樸英子。他說他不久就會上門,邀請她——他在美國唯一的親人來參加他的婚禮。

他又飛往了東部費城,來到了樸英子的家。他敲門進去時,看到的卻是淚眼婆娑的姐姐。

“姐姐不想活了!”樸英子撲進了他的懷裏,失聲痛哭。他緊緊地摟住姐姐,他相依為命共同走過最困難時候的姐姐。他現在有能力來幫助姐姐了。一股男子氣質從心底升起。他拿起了被姐姐淚水打濕的剛從韓國寄來的信。

“上麵說什麽?”他問。信上韓文,他看不懂。

“三年為約到期了。我寫了信回去,告訴他我成功了,我賺了30萬美元,我們可以快快樂樂地過今後的日子了。我問他,是我回國去和他成婚還是他到美國來成婚。這就是剛收到的他的信。他說,他已經結婚了。原因是,他寧願受窮,也不能花我這樣掙來的錢。他的家族也不能容忍有我這樣經曆的姑娘進家門……”

是的,上帝真會開好人的玩笑。這麽善良的好姑娘也會有人嫌!戴維斯把樸英子緊緊地擁在懷裏,再輕輕褪去了她的衣服,把她吻了個夠,把三年來她給予他的愛,都傾吐了出來。這次,他是懷著一個真正男子漢的氣概來**的。他感到,因著她那女性的溫柔,才有了今天他男子漢意義上的成功。他有道義、責任讓她過得暢快!

**後,他吻幹了她的淚,也像她當年問他那樣問:“心裏舒服些了麽?”

她含淚點點頭。

“我想好了,我們倆結婚吧!我講清情況,相信宮小姐會理解我們的。”戴維斯很是肯定地說。

她搖了搖頭:“那你會對不起宮小姐的。你和她有約在先。做人要講信譽的!我嘛,你別管了,我想好了,我要去開一個店,開一個你想都想不到的店,自謀生路。你,該幹啥就去幹啥,有空來看看姐姐就行了。”

“你確定你沒有事?”

“我沒事,哭哭就好了。女人就是這樣。我不會做傻事的,何況我有這麽一個好弟弟。”

戴維斯要給她一筆錢,但她沒有要。她後來開了一個別人想都想不到的公司。她憑自己對男人的接觸和了解,開了一個通過男性**來分析男人個性和脾性的心理谘詢公司。戴維斯在《紐約時報》上看過她公司的廣告詞,廣告詞說:“本公司樸女士以對數千男人**的研究來為婦女排憂解難!”據說生意十分紅火,不少女性都來谘詢自己與丈夫、男朋友的個性匹配的情況。她也成了一個婦女問題專家。

“後來你們還見麵,還**?”宮映月問。

是的,戴維斯點點頭。她孤獨,孤獨的人最需要關愛,而她在美國隻有我一個親人。

每次有假期時,戴維斯總找個借口先到她那裏,然後再回西部的家。“宮,我這樣對你,有些不公平。但你能看在上帝的份上,原諒我和她麽?”

宮映月久久沒有說什麽。最後,她從提包裏拿出一封信,遞給戴維斯。那是某年某月戴維斯寫給樸英子的一封含情脈脈的信:“時過數月,再見你時,穿的竟還是那件舊衫。多少年了,還沒有舍得丟掉。可就是這舊衫,讓你風采依舊,相貌依舊。明明知道相思苦,但多少人卻總在相思。一份相思裏,往往是一片屬於我們自己的天地,那方天地的名字就叫寧靜。塵世紛紛,世事紛雜,在每日的勞碌中,我擁有了對你的相思,就有了超然脫俗的寧靜。在寧靜中,就有了擁有你的天地。我想你,想與你同處時的愛戀。一個永遠愛你的小弟。”

戴維斯全明白了,宮映月早就知道他與樸英子的事。但她卻沒有張揚。他不解地瞪大了眼睛看宮映月。宮映月卻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男人的心,總要有個歸宿。那歸宿,就是女人的溫柔和包容,不是嗎?”

“是的,我現在確信,是女人的溫柔造就了男人的成功,也是女人的包容,才能引導家庭走到了金婚。”戴維斯在心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