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怎麽知道是縱火案?

一輛羅馬吉普,出了市,在破破的水泥公路上跑著。刑警郭曉安充當了司機,蔣運開就坐在副駕駛位子上。後麵坐著一中隊中隊長喬衛林,刑警胡寶寶和鞠魯同。刑警們紀律性很好。蔣運開將邢春妮塞上了車,隻說了一聲:“黨報記者,跟我們刑大姓,姓邢。”也就沒人再問什麽,都擠著給她讓了座。

車飛奔三小時,到了祁梁山縣,再轉到沙石路上,向鄉下跑去。出了縣城,車開始顛起來,邢春妮身子輕,頭一會兒就要撞車頂一下。她隻得用自己的包包頂在頭上做了護墊。

刑警們都笑了起來。胡寶寶還趁機東倒西歪地揩她的油。邢春妮叫起來:“蔣大,小胡他故意撞我!”蔣運開回頭望望,笑著說:“我這輛破羅馬,是小了點。不過你們也小心點,不要把水蜜桃一樣的小記者給碰壞了!”聽他這麽說,刑警們笑得更開心了。在笑聲中,邢春妮成了刑警大隊的人。

看大家笑了,機會也來了,邢春妮就問:“蔣大隊,你能不能談談案情呀?”

蔣運開在吉普的噪聲中大聲說:“案子還沒介入,哪有案情呀?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

“那下麵報案時說什麽呀,是個什麽案子呀?”

“山左鄉報案說,左一村黨支部書記安維才家淩晨四點半起火,可能是灶膛餘火引起的火災。他妻子燒死了。”喬衛林這麽簡單地插了一句。

“那不是治安案件麽?這還要驚動市局刑警大隊的大駕呀!”說這話時,邢春妮有點泄氣了。失火死個人,沒有多大新聞價值呢。

“治安案件我不管,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案件可能是凶殺案!”蔣運開說。

“不會吧,你還沒有到現場就推斷是凶殺案,是先入為主吧?這有礙司法公正呀。結論要下在證據後麵呀。這是老師教我的。”邢春妮心直口快,心裏剛想到什麽嘴裏已說出了什麽。說出後開始覺得有點不妥。才跟人家認識呢,就批評人家了。她馬上道歉:“SORRY。我不是批評您呀,蔣大。我們在學校習慣了,老師讓我們有不同觀點可以直接發表的。”

“你是哪個學校的?老師是誰?”胡寶寶問。

“華東政法學院。我的老師是美國喬治亞大學法學院碩士林偉嘉先生。你聽說過他沒有?他年紀輕輕的就著作等身呀。他是我們學院的副教授。”

“喲喲,小邢,叫你美女好呢還是按我們淮安話叫你傻妞好呢?你們學校倒是名牌大學,你們老師聽上去也挺有水平的。不過他可是把你教傻了。按他教的那樣,是破不了案的。”

“胡寶寶你閉嘴。不許胡說!”這是喬衛林在說話。他再轉向邢春妮,“有句話你知道不,叫作‘國情不同’。你的林教授是從美國學習回來的,美國警察那套在美國可能行,但在中國可能不行。你聽沒聽過全世界刑偵界的一句名言:老警察的感覺比任何教科書都靈驗。我們是很相信我們大隊長的感覺的。那首歌是怎麽唱的,是怎麽唱的,小郭,你昨天車上還放的那首……”

正說著,郭曉安一捺按鈕,車子裏響起了歌聲:“跟著感覺走,讓它帶著我,希望就在不遠處等著我……”

“對對,跟著感覺走,案子破得溜!”胡寶寶說。

“好好,好女不跟男鬥。看在你們都是十分有經驗的老警的分上,我就謙虛一回。我討教一下,這案子還沒有到現場,你們憑什麽就認為是縱火案呢?”邢春妮覺得有必要退一步,不能一開始就把關係搞緊張了。

胡寶寶壞壞地笑了一下:“那我也請教一下邢大記者,在農村,半夜裏什麽情況下會失火呢?”

邢春妮毫不畏懼:“農村一般失火的原因有,電路失火,燒秸稈失火,麥垛香煙頭失火,點蚊香失火,家裏供的香失火,煤氣沒有關好失火,煤爐沒有封好失火,最後灶膛火沒有滅也會失火。”

胡寶寶一笑:“這課本背得挺溜!”

喬衛林說:“我們去的村還沒有通電呢,也不燒煤爐,就燒秸稈。不過一般講,燒秸稈留有火星的話,上半夜就會燒起來,不會到淩晨一點才燒起來的。所以這個案件的起火時間有疑點,蔣大一聽就要求我們去現場看看。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職業操守嘛。刑警的職業操守是對人民的生命負責。”

嗯,邢春妮點頭了頭。第一天接觸刑警,就有點佩服他們了。

汽車一顛,她的頭又碰到車頂了。她尖叫了起來。車內笑聲一片。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鞠魯同開口了:“我們到了。那是他們縣局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