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戰艦

杭錦珅被窗外熱鬧集市的嘈雜聲吵醒,他睡眼惺忪的抬起頭,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七點,但窗外的光線倒不甚明亮,應該是個陰天,他坐起身,卻看到自己的窗前坐著一個老女人。

“哇!”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後,突然大叫一聲驚坐起來,下意識想拿枕頭下麵的槍,卻發現那把槍已經在那個女人的手裏。

“你……你是誰?你怎麽進來的?”他結結巴巴地問那個老女人,他的房間可是從上到下上了九把鎖,而且都是反鎖,這個女人是怎麽進來的。

“你可以叫我木子。”那個女人把槍放在一邊,拿出一張年輕女人的照片,對杭錦珅說:“幫我做一張麵具,就做成這個女人的樣子。”

杭錦珅拿到照片,發現照片上的人是步宴晨。

他舉著步宴晨的照片,對照眼前那個老女人,窗外的光柔柔照在她的臉上,陰暗交雜見,讓杭錦珅猝然一驚,脫口而出道:“你……你難道不是照片中的女人?!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我觀人像入骨,你……你就是步宴晨!隻是……”

木子的眼睛緩緩明亮,對杭錦珅說:“無需多言。”

祁笑添蜷縮在一個船艙的角落裏,船艙很暗,他也沒開燈。他的麵前放著一台老舊的電視機,電視散發的熒光照亮他的臉,他頭發很長又打著虯結,下巴上長出了些許胡渣,眼睛貪婪地、晶瑩地盯著電視的畫麵。

電視裏播放著梁祝題材的電視劇,播放到祝英台和梁山伯在會稽山草橋亭撮土為香,義結兄弟。

“他早知道佛是花,卻看不破造化,弄影皆是牽掛,雙眸坭盡風沙。薄煙一縷,不見是兄弟,道破唯一夢而已。”電視裏背景聲音幾乎是祁笑添的心聲。

“告訴他,快告訴他你是女人,告訴他你愛他。”祁笑添心裏不斷慫恿著祝英台,他好想讓祝英台和梁山伯在一起,但看到祝英台到下山都還沒有說,心裏一陣失望,心裏期盼著下山的路能長一點,再長一點。

可艙門外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打斷了他欣賞電視的雅興。

“還要等?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寧長遠教授又在客廳發牢騷,他現在所占據的寧霄鴻的身體產生了排異,身體開始腐敗手指和腳趾已經開始潰敗,身上也出現一些黑色的斑點,整個人彌漫著難聞的味道。

“沈沐還沒有出現,我們不能貿然行動,等到步宴晨身處陷阱,沈沐自然會出現來救,那時出手我也不過是放手一搏罷了,現在他在暗我們在明,我們先他一步暴露,他有上百種方法置我們於死地。”元老B喝著茶,安撫寧長遠教授。

“皮肉之苦好忍,但再等下去,我兒子手指都快爛光了,以後把這具身體還給他時,我怎麽跟他解釋?”寧長遠教授咆哮到。

“殺沈沐才是大事,你想你平白占了蕭雲霄的後備肉體,永生殿會善罷甘休?你若沒有投名狀,到時就算你能再活一遍,永生殿和時序局都來尋你,你怎麽應對?”

“讓我先占了他的身子,再殺沈沐。我等得了,我兒子等不了。”

“你可答應過先幫我完成核心幹預案的,寧長遠,都是千年的狐狸您也別閣我這演什麽聊齋,你這麽替自己兒子的身體著想,怎麽就不幹脆把身體還給你兒子呢?”元老B輕蔑一笑。

“你……”

祁笑添推開艙門,迎著元老B和寧長遠的麵走了過去,元老B此時穿著緊身皮褲和綠色西裝,眼神迷離地靠在一根離他不遠的粗壯鋼管上。她斜著身子,一隻腳踩在一顆魚雷的引線上,緊身皮褲把她的腿勾勒得筆直且修長。

祁笑添從下到上打量這個女人,發現她根本不像先前自己認為的那樣隻是個養尊處優的領導,她的肌肉線條很流暢,那種流暢不是健身房隨便練練能達到的。

寧長遠站在元老B的身邊,他臉部浮腫,身上起了大大小小形狀不規則的紅斑黑點,手指已經開始潰爛,原本屬於寧霄鴻的那張英俊的臉,此時也因為排異反應,變得麵目全非。依照祁笑添的判斷,這副身子隻要再過兩天,便回天乏術,也就是說,再過兩天,哪怕寧長遠自己的意識傳送到其他的肉體,這具身子還給他兒子寧霄鴻,寧霄鴻也沒法用這具身子了。

他經過兩個人身邊,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走向另一邊的通道,那是一個封閉的布滿鐵管的空間,大概不算是‘房間’吧,因為沒有門,隻有機械和不知名的設備形成的自然隔斷。

祁笑添所在的,是一艘軍艦,而詭異的是根據管道的水壓判斷,這艘船現在所在的位置應該是海底。他打開船艙的艙門,走到軍艦的甲板上,抬頭往上看,船的正上方有一層透明的防護罩,阻擋著海水不讓海水壓下來。

“這是一艘末日軍艦,來自未來,確切的說,它來自2057年。”元老B來到祁笑添的身後,她打開船上的探照燈,隨著探照燈的光斑移動,祁笑添看到自己頭頂上遊曳的巨大水母,遮天蔽日,這麽大型的水母,通常生活在兩千多米深的海底。

“2057年,人造人集團永生殿,對自然人發動了總攻,大敗自然人,自然人被屠戮數十億,總部設立在南極的時序管理局成為自然人最後的希望,時序局最終打開時序傳送之門,把當時自然人最先進的隱身戰艦傳送到過去,本想傳送到大戰開始之初讓它加入戰局,但沒想到傳送到了2010年,那時的永生殿還隻是雛形。”元老B對祁笑添說,隨著那艘船一起被傳送過來的末日軍人們,參加了聯合國安理會,對各國明確下達了封鎖AI技術研究的命令,但那些國家,特別是常任理事國們,看到了末日戰艦之後,暗地裏對AI技術以及末日戰艦技術發動了更瘋狂的追逐,甚至不惜暗殺、追捕末日軍人。

最後,末日軍人們不得不把戰艦沉進大海,而殘存的末日軍艦軍人為了阻止2057年末日到來,成立了Destiny,隱秘地、潛移默化的扼殺人類AI技術的發展,避免人類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

“你也是末日軍艦軍人的一員?”祁笑添問元老B。

“對,我們成立Destiny的時候,官階最大的是元老A,也就是吉拉,沈沐的姐姐,成立Destiny的所有策劃,都是吉拉提出的,可悲的是,她也是第一個背叛Destiny,並要將Destiny消滅的人。”元老B失神的說。

“為什麽?”

“創造你的蕭雲霄,也曾經是我們的一員,那些沒有加入Destiny的末日軍人,投靠各國政府的末日軍人,加速了AI科技的進步,永生殿提前出現了!所以,吉拉覺得即便我們這些加入Destiny的人,也未必全部能守住初心,比如元老D。她認為我們末日軍艦的軍人並沒有能改變末世的世界,反而加速了世界的崩裂,她是個極其堅定的救世者,她要改變這個世界,哪怕把兄弟姐妹全部殺死。”元老B歎了一口氣,問祁笑添,想不想看看這艘船的核心艙。

“核心艙?”

“沒錯,接收來自未來信息的艙室,我們核心幹預案的依據。”

元老B把祁笑添帶進一個閃著金光的艙室,那個艙室是整條船的控製室,那裏有五個操作位和一塊巨大的屏幕,屏幕閃著藍色的光,並沒有顯示任何訊息。元老B說隻有這艘船浮出海麵的時候,才能接收到來自未來的指令,但因為之前和現代在的潛艇、軍艦發生過摩擦,所以她們每三、四個月才會把船開到海麵一次,接收指令。

而接收到的來自未來的指令,就是Destiny核心任務的製定依據。她們會把核心任務偽裝成幹預案或者夾在普通幹預案裏去執行。

“都有些什麽核心任務。”

“剛開始的時候,就是單純讓技術斷代,比如讓未來的物理或者生物學家改變他們的興趣愛好,未來給我們發來一些當代人的名字,我們參照執行,但逐漸地,發給我們的命令變得越來越強硬,通常發來一個人物的資料,然後就要我們把他們從現世中抹除,但沒有說讓我們殺了那些人,正好那個時候Destiny規模也越來越大,需要一些人手,我就想辦法把那些人吸納進Destiny,並讓她們隱姓埋名,為了讓他們不再從事原來的事業,便讓他們執行普通的幹預案,並且製定規矩,讓他們不在世人麵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樣,就相當於把這些人從現世中抹除了。”元老B說。

祁笑添問:“這種做法吉拉認可嗎?”

“她不認可,所以最終和我們產生無法彌合的分歧,她覺得Destiny成了包庇那些應該死掉的人的組織,有違初衷。”元老B歎了一口氣,對他說,直到有一天,未來傳來的名單裏,出現元老B和元老C的名字,吉拉徹底和他們決裂,出走Destiny。當然這其中還牽涉許多其他的事情,包括吉拉和蕭雲霄的矛盾。”

“我一直在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Destiny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隻是我們用的方式和Fate不一樣,我和吉拉一樣希望人類的未來能延續萬代,但是誰又知道來自未來的消息,究竟還是不是人類發送過來的呢?”元老B苦笑著說。

祁笑添有些疑惑:“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這次最後的任務,我需要你的力量,而你必須理解這些,才可能真正幫助我們。”

“我們?”祁笑添狐疑到。

“對,我們,人類。”元老B笑道。

“最後的任務是什麽?和人類能扯上關係?”

元老B笑著搖了搖頭:“你馬上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能幫你們什麽,我現在還中了寧長遠的病毒呢。”

元老B哈哈一笑:“他的病毒隻能控製你一時,不能控製你一世,我相信你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祁笑添說破解的方法很簡單,因為他腦中的病毒,就是感情,如果重新替換回之前的係統,病毒和感情就都不存在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飲一口江南,聽一曲塞北,注意分散自己的精力,不要太糾葛於感情,你知道人是可以和病毒共存的。”

“我這樣的,能算真正的人嗎?”

“算。對了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這時,船上監視器畫麵顯示,寧長遠已經開始發瘋一般在船艙裏找元老B,嘴裏嘶吼著‘走不走’、“走不走”!

元老B看著監視器的畫麵,眼神轉冷,對祁笑添說:“邊走邊說吧,再不行動,恐怕寧長遠要把這裏拆了。”

“好。”祁笑添點了點頭,跟著元老B離開這艘船的控製室。

步宴晨來到了一個隱藏在人跡罕至犄角旮旯裏的廢棄的遊樂園,車子還沒開近的時候,她就看見那個地方上空的天空被火光映成了紅黃色,巨大的火苗不時的向著天空竄起,兩根巨大的黑色的煙柱在空曠的沙灘矗立著,仿佛通往地獄的大門。

步宴晨的司機把她送到廢棄遊樂場的門口,告訴她這個地方曾經是一個馬戲團的劇場,80年代有個美國人想在這裏投資建遊樂場,讓馬戲團搬走,馬戲團老板不願搬,被美國人放火燒了,馬戲團團長連同12個成員全部燒死在裏麵。

後來遊樂場如願建成,但經常出事故,運行兩年後,因一次突發的大火,造成三名遊客死亡,最終被當地政府勒令停業,即便它停業後,很多周遭的村名也經常看到那片區域上空經常籠罩著紅黃色的光,所以住在周圍的人也陸續搬走,現在隻剩下遊樂場的殘垣斷壁,像一具無人認領的殘骸,半埋在這荒郊野嶺中。

“您真的要在這裏下車嗎?”司機問步宴晨。

步宴晨看了一眼遊樂場廢墟的門口,點了點頭說:“你先回去吧。”

她走進早已化成焦炭的遊樂場門口,裏麵是一派蕭條的景象,就像一座荒棄的孤城,在這黃昏的光下,極力的展示著它的淒涼和哀怨。

步宴晨小心翼翼地走過滿目的瘡痍,突然聽見“吱嘎”一聲尖銳的聲響從前方傳來,然後她看到一座已經被燒地漆黑的假山以一種常理所不能解釋的原因,像緩緩翻開的書本,朝她這麵緩緩‘開啟’,隨著開啟角度的增大,不斷傳來如雷鳴般的沙石墜落聲和不知是什麽機構運作的聲音,聲音不斷增大。

這鬼地方已經荒廢了那麽久,電源早該被切斷,怎麽還可能運作假山這麽巨大的部件?

步宴晨壯著膽子向那座假山走去,走近了才發現那假山材質不是石頭,而是一種類似於三夾板的材料,估計是把木頭撕成纖維狀細絲再用某種乳膠將其粘在一起做成的人工合成材料,特點是輕而堅固,並且容易塑形。

步宴晨打開手電,往假山罩子上照去,發現假山的開合由一套動滑輪裝置和一連竄電動機構控製的,‘山體’的裏麵布滿了各種梁,主梁、承重梁、橫梁,而假山的裏麵,現在看起來是個漏鬥形的大坑,坑裏麵沉積了打量的泥沙,還有由入口處自上往下一排一排布滿灰和蛛網的觀眾席座椅,最底部,是一個舞台。

步宴晨看到那個舞台上站著一個人,不用看她也猜到是誰,她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裏,緩緩向著中心的舞台和那個人走下去,假山在一陣轟隆聲中重新閉合,四周陷入到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空氣中彌漫起一股腐朽塵霧。

“我該怎麽稱呼你?Destiny首席幹預師,步宴晨?”舞台燈光緩緩亮起,站在舞台中央的那個男人便是肖宗洋,他衣著襤褸,形容憔悴地抬起槍,對準步宴晨,看到步宴晨脖子上掛著的代表Destiny首席身份的吊墜後,他的瞳孔仿佛一瞬間散了,他問步宴晨為什麽是她,為什麽真的是她。

步宴晨迎著他手上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走到他麵前,她眼神堅定地直視著肖宗洋,對他道:“把槍放下。”

“金溯在哪裏?”肖宗洋把非但沒放下槍,還把槍上了膛。

步宴晨冷哼一聲,問道:“你知道此時此刻,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隻有Nina嗎?不,這裏不僅有Fate的人,還有Destiny的人。”

她環顧四周,然後看向肖宗洋,感慨道:“多麽熟悉的名字,你知道嗎,未來的三十年,沒有一天,我不在為今夜發生的事懺悔,不在為今夜死去的人心痛,肖宗洋,把槍放下,我知道你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槍裏的子彈,帶走的隻能是你自己。”

肖宗洋愣了一下,眼神一瞬間凝聚,但又露出狐疑的神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殺你,步宴晨,我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你卻這樣騙我,這樣害我,我已經回不了頭了,你知道嗎?”

“回的了頭的,肖宗洋,你沒有殺人,你用的槍都是Nina給你的對不對,她槍裏的子彈都是帶麻醉效果的顏料彈,你這個傻瓜,真正騙你的人是Nina,整個局都是她做的,她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借你的手殺我。”步宴晨抽出手,握住他手槍的槍管,替肖宗洋朝地上開了一槍。

一聲槍響後,地上隻不過多了一灘紅色的**。

肖宗洋看著地上那攤**,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回想起自己措手殺死監視金溯男人時的場景,回想起自己對著錦衣開槍時的場景,他緩緩鬆開握著槍的手,看向Nina藏身的地方,憤恨道:“原來一直騙我的人,是你!”

步宴晨也順著她的眼神看向肖宗洋的身後,緩緩地,一字一頓的說:“Nina,你是打算在肖宗洋向我開槍的時候,躲在幕後用真槍殺我對不對?你一直不敢給肖宗洋真槍,是怕他殺了你,是嗎?”

她這麽說的時候,肖宗洋看向步宴晨拿槍的手,發現她的手上有很多皺紋,像蒼老的枯爪。

他想開口問什麽,卻被步宴晨用眼神製止,對他道:“宗洋,你回國吧,你的手沒有沾上一滴血,你的人生還可以重新開始。”

肖宗洋聽了她的話,怯怯地看了一眼身後的Nina。

“你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用了,你走吧,她不會殺你,她不會在沈沐麵前殺人。”步宴晨對他說。

“我真的沒殺人?”

“你真的沒有殺人。”

肖宗洋一聽,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他呢喃地問:“我還回得去嗎?我雖然沒殺人,但……對人開過槍,我已經有過殺人的念頭。”

“你有毀滅地球的念頭都不犯法。”步宴晨提醒他。

肖宗洋眼角流下眼淚,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撒開腿往外麵跑,連再見都沒說一句,也不再過問步宴晨的死活,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老子,還是清白之身!

南柯夢找到了躺在車旁睡昏死過去的錦衣,雖然身上有三處槍上,但南柯夢清理了創口後,發現真正的傷隻有三個小小的針眼,而且她還在打呼。南柯夢用壺礦泉水把她澆醒,她醒來後驚訝於自己居然還活著。

“你身上這幾槍誰打的?”南柯夢問她。

“肖宗洋和一個女人,我本來以為肖宗洋已經徹底黑化,沒救了。”

南柯夢歎了口氣,說:“我審問了金溯,才知道肖宗洋變成這樣,是因為他之前在國內殺了人,我們的幹預方向完全錯了。”

“他殺人?他殺了誰?”

“殺了獵戶座監視金溯的那個男人。沒想到Nina為了借刀殺人,竟然……”

錦衣抹了一把身上的“血”,嚐了一下是甜的,問道:“槍殺?會不會用的也是這種子彈?”

南柯夢和錦衣兩人對視,心裏五味雜陳:“這個Nina……”

步宴晨循著錦衣的身份標識器定位,來到了廢棄遊樂場外,然而她剛到,就不巧撞見肖宗洋慌慌張張地從遊樂場裏出來,而錦衣的身份標識器定位,顯示就在他的身上。

“步宴晨?!怎麽又是你?”步宴晨沒想到肖宗洋看到她,好像見了鬼似的。

“什麽叫又是我?錦衣的身份標示器怎麽在你的身上?”步宴晨戒備的看著肖宗洋。

肖宗洋往後退了一步,想起剛才那個步宴晨幹枯的手,想到那個人可能真不是步宴晨本人,問她:“你剛才沒見過我?那裏麵那個人是誰?”

“裏麵還有一個我?”步宴晨正疑惑的時候,接到南柯夢打來的電話,說錦衣已經找到了,錦衣在一旁給她報了平安,步宴晨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下。

“你別進去了,Nina想殺你。”肖宗洋拉著步宴晨往外走,然而還沒走出兩步,步宴晨就看到遊樂場大門口站著一個男人,借著皎潔的月光,她看到那個男人蒼白但深刻的臉,正是祁笑添。

步宴晨看向肖宗洋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裏已經沒有那麽強烈的怨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明白他體內被引出來的惡已經重新被人性壓製,而能那麽快做到這一點,又願意這樣做的人,她隻想到一個人。

沈沐已經來了吧,他一定就在附近,很有可能就在廢棄的遊樂場裏等她,步宴晨看著肖宗洋,確定他眼中的戾氣真的消散了,對他說:“這段時間,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肖宗洋,你先走。”

“步宴晨,不要去……我,好像看到了未來的你,剛才在裏麵的那個人,也是你,但……她說話的方式,和你一模一樣,長得也和你一樣,但我看到她的手,是一雙很老很老的手,她說了一句話,我剛才沒聽懂,但現在我好像懂了。”

“她說了什麽話?”

“她說未來的三十年,沒有一天,她不在為今夜發生的事懺悔,不在為今夜死去的人心痛,我感覺她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你……雖然這種想法很奇怪,但發生了那麽多事,我現在已經覺得一切皆有可能了。”肖宗洋殷切地對步宴晨說。

“未來的我?如果真的存在一個未來的我在那裏,我更要進去了。”步宴晨用最溫柔的目光看向肖宗洋,她有些明白Nina為什麽要利用肖宗洋這個人,因為他是一個極端的人,他可以恨一個人恨到巴不得他死,但在很短的時間,又可以突然發自真心的為那個人著想,人們常說的‘小孩脾氣’。

她說完,不顧肖宗洋的阻攔,毅然往廢棄的遊樂場裏走去,而當她走進遊樂場大門的時候,那扇大門突然燃起大火,祁笑添站在兩團火的火舌之間,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步宴晨,他隔空向步宴晨伸出手,步宴晨向前走了一步,讓他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他溫柔的撫過她的臉頰。

“為什麽不聽我的話?我說過,看見我要逃。”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情感,似是懷念,似是悲傷,似是層層瓦解的冰霜,那是人類的情感。

“是永生殿派你來我身邊的?”步宴晨問他。

“嗯。”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

“沈沐。”

步宴晨瞳孔一縮,道:“永生殿真正要對付的人,是沈沐?”

“對。”

“沈沐,為什麽每個人都要對付他呢?”步宴晨幽幽歎了一口氣,感覺那個人仿佛在與世界為敵。

“如果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你就不會有這樣的疑問了。”祁笑添對步宴晨道:“你回去吧,這個破敗的遊樂場,今天可能會成添許多遊魂,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感覺一個極其危險的人,已經來到了附近。”祁笑添勸步宴晨道。

“誰?”

“蕭雲霄!”

“呦,這不是我們亞洲區的首席幹預師嗎?呀,差點忘了,你師傅沈沐已經投靠了Fate,你……”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步宴晨的身後傳來,步宴晨轉過頭,看到一個氣質容貌絕佳的女人,雖然沒有見過麵,但她出現在這裏,又和祁笑添一起,步宴晨一下便猜出她是元老B。

元老B的身後,跟著寧霄鴻,隻是現在的寧霄鴻臉已經潰爛,看上去滿目瘡痍的樣子。

“到目前為止,我依舊是Destiny的人。”步宴晨想都沒想,對元老B道。

元老B輕輕一笑:“Destiny和Fate的恩怨,你應該知道,我們今天要對付的人,就是沈沐,你下得了手嗎?”

“我從來沒有真正認同過沈沐做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我現有認知下,覺得對的事,Fate做事不擇手段,我不喜歡。”步宴晨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說。

元老B點了點頭,對步宴晨道:“我們這種組織做事,不可能每一件都光明正大,但也唾棄卑鄙下作,可是這個世界不像你想的那樣可以隨心所欲,很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

寧長遠教授暴躁道:“你們廢話說完了沒有!這個女娃就是你說的沈沐的軟肋?那還愣著幹什麽?”

遊樂園的劇場裏,Nina從台下緩緩走上台,用槍指著舞台上的‘步宴晨’,一邊走一邊問:“你說沈沐在這裏?你說的‘這裏’,指的是日本,還是他就在附近?”

“重新認識一下,木子,Fate。”那個‘步宴晨’直接像她展示了自己蒼老的手,而她手上的戒指,的確是Fate的身份標識器,他對Nina說:“不好意思,沈沐最新指示,希望你認清形式,不要被私人恩怨左右,所以沒跟你打招呼,替你把肖宗洋的案子終結了。”

Nina長歎一口氣,垂下手裏的槍,她看到了木子脖子上翹起的一塊皮,看得出來,她帶了人皮麵具。

“哼,沈沐到底還是偏心。”

“沈沐有新任務布置給你,希望你和我配合Destiny,執行寧長遠幹預案,目標是把寧長遠的AI意識從宿主寧霄鴻身體裏剝離。”木子給Nina下指令道。

“什麽?我們配合Destiny,憑什麽?!”Nina憤恨道:“Fate成立的初衷,就是消滅Destiny,憑什麽我們要幫她們?”

“試驗一種全新的幹預技術,一種能在日後對付永生殿的幹預方式,AI幹預。”木子坦然的對Nina說,這個世界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個人的恩怨,組織的恩怨,如果放在人類延續的大框架下,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

“Nina,這是你還沒接觸到的核心,所以你隻需要聽沈沐的安排照做就好。”木子對她道。

“你化妝成步宴晨的樣子,也是為了那個什麽‘AI’幹預?”

木子點了點頭,說:“一會兒的幹預很危險,沈沐怕真正的步宴晨應付不來,所以才找我來。”

“步宴晨這隻狐狸,到底給沈沐灌了什麽迷魂湯?”Nina憤憤不平,問她沈沐什麽時候通知她來的,這個事是不是策劃了很長時間了。

木子卻不再回答她,隻是檢查起了舞台的布置,甚至從舞台下麵抽出了一些不知名的設備,Nina看呆,這個地方是她選的,讓銀狐布置好後準備和步宴晨做了斷的地方,為什麽會出現那種稀奇古怪的設備。

“這些是什麽?”Nina問木子。

木子卻打起電話:“銀狐,舞台下麵那套模擬器兩根線沒接,線你放好了?放哪裏了?”

Nina這才意識到原來銀狐早就瞞著自己和沈沐建立聯係了,要不然眼前這個陌生的‘木子’是指揮不動銀狐的。

“稍等,我們一會兒就到了。”電話裏傳來銀狐的聲音,而這個聲音的背景音裏,還有沈沐的聲音。

“AI幹預到底是什麽?”

“是一種讓AI寄宿人格陷入最深層睡眠,永遠都不再蘇醒的技術,是Destiny用了近6年的時間開發的,應用於那些在腦中植入了AI,而被AI人格奪走身體的人,針對AI執念(深處的恐懼、特別的眷戀、錐心的感情等)製定誘捕策劃;運用MR,也就是虛擬和現實混合的全息技術搭建場景,進行幹預,誘導AI意識由淺至深,掉進囚牢夢境,也被稱為身體裏封印的孤島。”木子一邊調試設備,一邊向Nina解釋。

Nina還是一臉的不解:“這種技術有什麽用?值得我們屈尊降貴和Destiny聯手?”

“Nina,你對未來一無所知,你以為我們Fate和Destiny是意氣之爭嗎?我們真正的矛盾在於人類未來的命運,是利用AI人格實現奪舍永生的異族組織‘永生殿’,和代表遵守人類繁衍交替法則的自然人的‘時序局’之間的矛盾,Destiny和Fate都代表自然人的利益,隻是Fate較Destiny更激進。”木子告訴Nina要珍惜沈沐給的這次機會,沈沐選擇她參加這種核心任務,代表對她的肯定,是吸納她進入Fate核心的考驗。

Nina半信半疑地問了句:“未來的事情,現在怎麽可能知道?”

木子放下手裏的事,抬頭對她道:“因為Destiny和Fate的核心成員,都來自未來,是一次傳送事故把他們帶到了現在這個世界,而正是這次事故,讓這個世界有了重啟時間線的可能,也有了更快沉淪的可能,至於Destiny和Fate的矛盾你如果短時間無法理解的話,可以簡單想成Destiny認為對永生的渴望會讓人類不可避免的走向AI化,所以選擇和永生殿共存,而Fate主張將永生殿消滅在萌芽狀態,無限推遲人類意識化的進程。”

Nina揉了揉太陽穴,說按照木子的邏輯,那麽Destiny就相當於麵對入侵時的投降派,而Fate則是抵抗派。

“聰明,可以這麽理解。”

“那為什麽要在AI幹預技術這個事情上合作?”

木子笑了笑,抬起頭眼中流露出麻木而恐懼的眼神,喃喃說道:“未來要消滅人類的是占據人身體的AI,嚴格意義上講,AI人格並不能算人,他們自命比人類高等的種族,它們隻把人類當做容器,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從**醒來,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成為一個一個沒有靈魂,沒有記憶的人,他們到處抓人,抓到之後就把人送進‘工廠’,給那些人腦子裏安裝AI芯片,然後用AI意識占據你的身體,沒有人知道原來控製身體的意識會去哪裏,你沒遇到過那種恐怖的事情,你永遠不會明白。”

“你遇到過?”Nina見她說得繪聲繪色,問她是不是也從未來來的。

木子低頭沉默不語,隻說了一句:“我以為我能改變世界的結局,天知道我付出了什麽,現在我隻想讓自己這一生不那麽悲壯。”

“你究竟是誰?怎麽知道那麽多事?”

木子搖了搖頭,說她其實已經很老了很老了,老到忘了好多事情。很多很多事,明明發生在昨天,卻像已經隔了一百多年。

木子說的話總是含糊其辭,Nina猜不透她是故作高深,還是真的來自未來,自顧自歸納道:“你的意思是,要在和平時期強力壓製AI技術難度很大,用Fate的方式太過激進,而Destiny開發出的AI幹預技術,可以把AI人格剝離,相對溫和,比較容易被現代的社會接受,Fate也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有了Fate和Destiny合作的基礎。”

“在雙方這麽不信任的基礎上,這次合作來之不易。”木子終於調試完設備,把設備打開以後,整個大廳突然亮了起來,穹頂到地麵的空間,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一些3D場景。

“這就是虛擬全息技術?做什麽用?”Nina環顧布滿整個空間的,越來越清晰的建築結構,甚至忍不住用手去觸碰。

“把AI人格誘導到夢境裏,一會兒Destiny的人會把‘實驗體’引導到這裏,你就知道了。”

“我自己會走,我說過我會配合你們。”步宴晨很聽話的走在祁笑添的前麵,祁笑添似是‘押解’著她,寧長遠走在祁笑添的身旁,而元老B在最前麵帶路,走小路把他們往前帶。

寧長遠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個廢棄的遊樂場幾乎沒有什麽電子操控的機械設施,在這裏他和祁笑添的長處完全施展不開,元老B為什麽選在這麽一個地方和沈沐決戰?而所謂的‘決戰’,她壓根沒提起過什麽計劃。

既然和沈沐的決戰是那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她會考慮如此不周?

“小心些,沈沐可能就在附近。我們兵分兩路,祁笑添,你帶步宴晨往東走,寧教授,您跟著我,我們去前麵那座假山。”元老B見寧長遠心生疑竇,對他放煙霧彈道。

寧長遠看了一眼前麵的假山,那裏更加荒蕪,幾乎是機械和電子設備的亂墳崗,元老B要他去那裏埋伏,究竟是什麽居心?

“既然步宴晨已經在我們手上,為什麽不殺她直接引沈沐出來?!”寧長遠的手順著廢舊的遊樂場設施劃過,摸到一根長滿鏽跡的金屬棒,陡然心一橫,揮著金屬棒朝步宴晨的後腦勺砸去。

步宴晨隻覺得一陣破風聲從腦後傳來,那根鐵棒快到變形,簡直像鞭子一樣閃電般向步宴晨襲來,快到她根本沒來的及反應過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家夥沒按劇本來,然後狠狠的閉上眼,等著悶棍敲在她後腦勺上。

“碰!”她眼前一黑,但腦袋上絲毫沒感覺到疼痛,緩緩睜開眼,看見祁笑添擋在她麵前,他的手死死的抓住了寧長遠揮向步宴晨的鐵棍,手掌被鐵棍的鏽片插入,血幾乎飛濺出來。

“祁笑添,我在你腦子裏中的病毒呢?”寧長遠詭異的一笑,‘撕拉’一下把鏽跡斑駁的鐵棍從祁笑添的手裏抽出來,慢慢往後退。祁笑添也把手垂下,但他垂下手後,步宴晨明顯看到他的手不住的顫抖,血一滴一滴接連不斷的滴在地上。

“祁笑添。”步宴晨不知道該說什麽,祁笑添則看向元老B。

“媽的,你們玩我!”寧長遠暴喝一聲,把手裏的鐵棍向元老B擲去,元老B離寧長遠距離太近躲不急,被鐵棍一下穿透了胸膛,釘在身後的牆上。

“碰。”遠處一顆子彈朝寧長遠飛來,寧長遠此時已經有了戒備,忙躥到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然後借著夜色的掩護,飛速遁走。

步宴晨馬上走到元老B身邊,她以為這是元老B故布疑陣,她以希望如此,但看到她胸口猙獰的傷口時,便知道她已經無力回天。

“我胸口好悶。”元老B雙手抓著插在她胸口的鐵棒,對祁笑添說:“帶步宴晨走,快,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沈沐好了,我們把寧長遠引到這裏,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已經為人類做出了貢獻。”

步宴晨讓元老B不要說話,她讓祁笑添救她。

元老B拉著步宴晨的手,艱難的對她說:“步宴晨你聽著,Destiny核心機密我都已經告訴祁笑添了,從今天起,你就是Destiny實際掌權人,我把Destiny交托給你了,真的很高興,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的名字出現在幹預名單裏,你的名字出現在那裏,就證明你和我們是一路人,步宴晨,你要完全接收Destiny,不要留空白,特別……特別要注意元老C,Destiny隻能交給你,這是我畢生奮鬥的心血,為了她,我和天鬥,和地鬥,和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鬥,我……終於可以休息了。”

“別說了,Destiny我不要,我救你出去。”步宴晨看向祁笑添,用懇求的目光請他幫忙,但祁笑添回頭看了一眼元老B的眼睛,元老B微微向他點了點頭,祁笑添便踩著元老B的腹部,徑直把她身體裏那個鐵棒抽了出來,元老B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後,便斷氣了。

“是沈沐害死她的!沈沐向元老B承諾了,不會把你扯進今天的行動裏,會找人扮演你,所以你的出現,把我們的計劃打亂了,元老B擔心你莽莽撞撞進來會有危險,才讓我在門口接應你,要不是你突然出現,寧長遠不會那麽快識破我們的計劃!”祁笑添對步宴晨道。

“什麽?你們不是來對付沈沐的?”步宴晨有點搞不懂狀況。

“元老B至始至終沒有想殺沈沐,她把你當做接班人,特別是你的名字出現在Destiny核心艙的幹預名單後,她就認定你了,來之前,她特意囑咐我,如果今晚她死了,那麽繼承Destiny的人,就是你。所以她才讓寧長遠在我的腦子裏植入人類情感,因為這樣,我就不會背叛你。”祁笑添一句一字說得步宴晨愣在原地,雖然他說的是普通話,但步宴晨卻感覺自己完全聽不懂。

“碰。”步宴晨又聽見了一聲槍響,她轉頭看向槍聲傳來的位置,看到一個模糊的男人身影站在假山之巔,銀月之下,他拿著狙擊槍,全神貫注的盯著某處。

“呱——”突然,步宴晨聽到附近傳來一聲巨大的,類似青蛙的叫聲,聽到這個聲音,祁笑添臉色大變,驚叫道:“不好,AI暴走!”

“AI暴走?”

“快走,快!”祁笑添拉著步宴晨,瘋狂的往遊樂場外跑,但沒跑兩步,步宴晨就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她們側麵的設備上爬了過來,沒錯,是四腳著地的爬過來,像蜥蜴一樣,但動作奇快無比!

“你先走!”祁笑添見那個東西爬過來,大吼一聲,掄起一旁的放著的鐵鍬,往他的頭上砍去,隻聽得“厛”的一聲脆響,那東西靈活的躲過了鐵鍬,從地上翻起身一腳把祁笑添踢飛出去,祁笑添淩空還沒著地,他的腳又被那東西的手抓住,掄起來甩在了地上。

“碰。”一聲塵土飛揚,步宴晨這才看清楚那東西的臉,那竟然是寧霄鴻的臉,但此時的寧霄鴻已經雙眼通紅,手臂上都竄出一條條像吸在人體上的螞蝗一樣紅色的噴張血脈,表情猙獰得不人不鬼,身體180度扭曲著,場麵極度詭異。

“快跑,寧霄鴻已經把自己的意識退出了,現在他就是一台殺戮機器,完全沒有理智的。”祁笑添被摔的口吐鮮血,趴在地上對步宴晨叫道。

但此時,寧霄鴻恐怖的臉已經轉向了步宴晨,他那雙可怖的眼睛,好似兩根釘子把她釘在了原地,她倒是想指揮自己的腳,但腳已經完全不聽使喚。

“呱——”寧霄鴻怪叫一聲,猛得朝步宴晨撲來,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聽到一聲槍響,來自步宴晨的身後,男人粗壯的手臂摟著她的腰把她護在身下,一連串槍聲從他的另一隻手上傳來,把幾乎化身鬼怪的寧霄鴻打退。

“你們先走。”沈沐沒有和步宴晨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看她一眼,隻是把她推向了祁笑添。

“你呢?”步宴晨拉住沈沐的袖角。她有種感覺,隻要現在放開沈沐,他就又會像當年在春秋觀一樣消失,一別經年,或許……這一別會是永別。

而這時,寧霄鴻又從黑暗的角落裏躥了出來,祁笑添要出手,但被沈沐攔下,他擋在他們身前,再一次用槍擊退狂暴狀態的寧霄鴻。

“我和你一起……”步宴晨下定決心要留下來和沈沐一起戰鬥,但他身後的祁笑添卻在她脖子根部一擊手刀,把她打暈。

祁笑添抱起步宴晨,往遊樂園外走,經過沈沐的時候頓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什麽也沒說。

而沈沐提著槍走進廢棄遊樂場的深處,裏麵不斷傳來槍聲和怪物的怪叫聲,甚至女人的慘叫聲,祁笑添當渾然沒聽見,抱著著昏迷的步宴晨,回頭望了一眼那化身修羅場的遊樂園後,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