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為命的幸福
前方是豺狼虎豹,你,可還願意跟著我一路向前?
林崖的胸膛實在是讓人安心,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然在路上。
“醒了?”林崖問道,寧喬點了點頭。然後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裏像是在野外,林崖手腳利索地升起了柴火,然後將打來的似乎是野雞一樣的東西放在火上細細地烤著。
寧喬想開口說話,但是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嗓子不僅沒有好起來,反而說不出話,她的眼神之中透著淡淡的焦急,林崖看了她一眼:“沒事,隻是暫時的,過幾天就好了。”
林崖看著她,斟酌著用詞:“最近乾和跟晉元在打仗,再往前一點就是邊城了,要去晉元就必須先通過邊城過去,但是我聽說……前邊兒,在鬧瘟疫。”
寧喬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現在我想問你,你還是那麽的想離開嗎?”
寧喬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想揮舞著手打著手勢,但是手卻無力地垂下來,她想起最開始在萬仟閣自己就是冒充著一個啞巴去蒙騙路丘,所以現在這樣,算不算報應?
林崖似乎看懂了寧喬的想法,直接說道:“既然你打算去,我自然得陪你。”
寧喬的手受傷了,拿不了樹枝,隻好站了起來,踮著腳尖,在地上一筆一畫地寫了起來。
“你是什麽時候恢複記憶的?”
“浩子死的時候。”
“你知道浩子要對我不利,那麽,為什麽你還是選擇要救我?”
林崖沉默了,不說話。
“你前程似錦,不管是在江湖還是皇宮都會有一番作為,為什麽,你在恢複了記憶之後還是要跟著我,或者……不殺我?”寧喬步步緊逼,她要一個答案。
她想要離開,想要到一個沒有人可以認識她的地方,重新做自己,這裏的一切都是南柯一夢,更何況,前麵就是邊城了,有戰爭,也有瘟疫,她雖然不怕瘟疫,但是,她不能自私地讓林崖也跟著她衝鋒陷陣。
“我隻是想要保護你。”林崖轉了轉火上的雞肉,“別拒絕我。”
“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殺你,不然那天,鶯娘想要殺你,我就不會救你了。”
寧喬睜大了眼睛。
“其實我最開始效忠的,並不是皇上,而是寧王,寧王對我有恩,但他把我送給了皇上,我就一直待在皇上的身邊,寧王知道自己總有這麽一天了,他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不被他累及,也可以保護你。”林崖看了寧喬一眼,接著說:“你知道在乾和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就是會有異星降世,來禍害寧家的江山,不管那個異星到底是誰,有沒有這個東西的存在,寧王都必須要死,隻有他死了,才可以平息這個謠言,穩固他們的江山,而也隻有他死了,他手上的權利才會瓦解,也不會再對那個皇位虎視眈眈。”
原來,真的是這樣。
她一直以為爹爹不愛她,特別是自從娘親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踏進過她的房間,看見她,也隻是嚴厲得不能再嚴厲的樣子,但是沒想到,寧王早早的就為她盤算好了。
“我那天本來是想去找你的,然後聽說你失蹤了,我的傷……是被塗紀傷的,不過還好,總算陰差陽錯地,遇見了你,才不算辜負寧王的重托。”
寧喬點了點頭,想了半天,然後繼續寫道:“寧王已經死了,其實,你也可以不用跟著我的,你沒有這個義務,我也沒有這個權利。”
林崖似乎是沒看到,他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那隻烤雞的身上,他試了一試,然後從自己的包袱裏找到鹽,細細抹了一點,遞給寧喬。
“我知道你嗓子不好,你先吃一點,嗯?”
林崖做了一個固定裝置,他將烤雞叉在樹枝上,將樹枝固定在地上,高度正好在寧喬的嘴邊,寧喬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咬到雞肉。寧喬在心裏歎了口氣,張開唇,咬了一口,烤肉的香氣早就在刺激她饑腸轆轆的腸胃,不置可否的是,林崖的手藝,真的是沒話說。
林崖從兜裏掏出早就硬邦邦的饅頭,坐在一旁啃了起來,寧喬走到林崖的身旁坐下,指了指那邊的雞肉,站起來一筆一畫地寫道。
“有點油,我嗓子受不了,隻能吃這麽多,不能浪費。”
她衝著林崖笑,林崖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吃了起來。
看著林崖吃飯的寧喬心裏隻覺得滿滿的都是窩心,林崖不多話,但是卻總是無時無刻的都給予她最好的照顧,所以她能一路下來堅持到這裏,都是有林崖在身旁的陪伴。
如果沒有林崖,她能這麽安然無憂地到這裏嗎?答案其實很明顯。
“林崖,前方是豺狼虎豹,你還願意跟著我一路向前嗎?”
林崖看著這行字,沒有說話,隻淡淡笑了,寧喬也笑了,趕緊補上一句:“不過前麵是豺狼虎豹,後麵就是萬丈深淵,所以,你沒得選啦。”
寧喬的衣服已經全都落在了春城,她現在穿的都是林崖的衣服,肥肥大大的,越發顯得她的身材嬌小,林崖看著她,皺了皺眉頭:“冒犯了。”然後上前彎腰,將她的袖子細心地別了起來,用帶子紮好,這這麽一弄,寧喬覺得利索不少。
“走吧……”寧喬撞了撞林崖的肩膀,林崖卻站著沒動,皺著眉很不讚同地看著她,“前麵有瘟疫。邊城已經開始全城封城了,隻許進不許出。”
“那有其他的路嗎?”
“有,但是要往北方繞,北方的地勢比這邊要險峻很多,有懸崖峭壁,還有大片大片沒有人居住的森林。而且,去那邊,至少要多花上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寧喬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見林崖打算將這火弄滅,趕緊製止了他,她讓林崖去找些幹淨的水過來,然後看著水燒開,將衣服撕成一片一片的布帛,放進燒開的水裏煮著。
林崖雖然有些奇怪,卻按照寧喬的吩咐,煮著布,寧喬在泥巴上慢慢地寫道;“瘟疫會傳染,不要用那些人的東西,會染上瘟疫,不要跟他們接觸,每天把我們吃的用的東西都要這麽熱水煮過,我們進了城,再想辦法逃到晉元去。”
見林崖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娘親,爹爹不管我,天天忙著自己的事兒,我沒事兒就看書,或者溜出去玩,這些東西,大多都是書上看的別人說的,應該是管用的。”
沒有父親母親在身邊,也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除了那些丫鬟奴仆,她有的隻是自己。
“兩方正在打仗,有士兵在裏麵駐守,你沒辦法過去的。”
“皇上,總不會看著自己的部隊慢慢地在邊防死掉的,他會派人過來救援的,至於怎麽逃出去,我們去了再想辦法,更何況,不是有你嗎。”寧喬頓了頓,繼續寫道:“隻是苦了你,跟著我背井離鄉了。”
林崖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寧喬笑了笑:“把煮沸的布條晾幹,做成麵罩,戴在口鼻上,我再來想想辦法。”
“你知道那瘟疫是什麽樣的狀況嗎?”
林崖想了想:“腹瀉,嘔吐。”
寧喬似乎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她想了想:“還有什麽症狀嗎?”
“他們拉的東西……很稀,然後,有些人昏迷。”林崖開始努力地回憶那些症狀,他看了看寧喬,見寧喬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問道:“你知道怎麽治嗎?”
寧喬搖了搖頭:“我是有一些辦法,但是,並不能保證可以治療,準確地說,我也隻能盡量保持自己不被傳染。”
兩人收拾了一下行李,寧喬差林崖去山裏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草藥之類,以防萬一,林崖有些狐疑地看著她,寧喬保證自己不會再跑了,還給林崖看了看自己垂在身側的手,他猶豫了一下,抱著寧喬上了樹梢,“我怕我不在的時候有野獸。”然後確定了她的安全之後,這才離開。
寧喬在樹上百無聊賴地等著,等了大概半時辰的樣子,林崖這才姍姍來遲,寧喬細細看了看他手裏的這些東西,有些東西她之前見林崖弄過,但是叫不出名字來,她聽著林崖一字一句地解說,點了點頭,“不管能不能用得上,就算是跌打損傷什麽的,也用得到。”
“對了,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林崖笑了笑,小心地牽過寧喬無力的手,將珠子帶到寧喬的手上。
“我之前在森林裏無意間看見這個紅豆了,於是想到你身上沒有什麽東西,然後摘了下來做成了珠子。”
一顆一顆紅豔豔的小豆子,看起來紅彤彤的,她想到了“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她抬起頭來看了眼林崖,笑了笑。
林崖被她笑得臉上有些不自在,背好包袱:“走吧。”寧喬走在後麵,低頭看著手上的那串珠子,又看了看前麵挺直的背,走快了幾步,跟了上去。
林崖把她在胸前放好,上了馬,一路上寧喬一直低著頭在看手上的這串東西,終於,林崖忍不住了:“別看了。”
寧喬仰起頭,正打算給他一個燦爛的笑臉,嘴角擦過林崖的臉頰,愣住了,趕緊轉回頭。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寧喬想說點什麽來緩解一下這尷尬的氣氛,試探著轉了頭,卻看到林崖臉頰上的那抹紅暈。
林崖不好意思了。
寧喬頓時豁然了,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後麵的人的臉頓時更紅了。
她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到了邊城的城門口,大白天的,城門都鎖得密不透風,城牆上有士兵在來來往往地巡邏。
這座城,安靜得如同一座鬼城。
一個黑衣男子手裏抱著一個瘦弱的人慢慢地走著,黑衣男子身體健壯,麵容堅毅,他懷裏的那個人,看身形像是個女孩子,手上裹著一圈一圈的白布,無力地垂著,她的麵朝著男子的懷裏,故而看不清麵容,見那個男子堅定不移地往這緊閉的城門走,樓上有人喊話了。
“哎,下麵的人別再走了,裏麵染了瘟疫,如果沒有大人的命令,不允許人進入。”
男子似是未聞,依舊一步一步地朝城門走去。
“哎,下麵的人聽到沒有,走進去就出不來了,你們想死了嗎?!”
那士兵喊了許久都沒得到一絲回音,倒是那個男子懷裏的人兒動了,她轉了轉腦袋,朝著城門口的人虛弱地笑了笑,聲音沙啞難聽:“大人,救救民女吧,民女的家人都在裏麵,民女那日從娘家探親回來,前腳一走,後腳就封了城,咳咳,咳咳咳……”女人咳得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她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她艱難地笑了笑;“求大人讓民女看看民女的爹娘吧,民女的爹娘養民女不容易,現在民女的爹娘困在裏麵,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咳咳……求大人放民女進去照顧一下民女的爹娘吧。”
似乎有管事的人過來了,寧喬聽到樓上傳來說話的聲音,“那個女人說她走的時候就已經瘟疫了,那個女人,不會也染上了吧,那……要不要放她進來?”
“可是……”
“丁大夫不是說了嗎?不能放染了瘟疫的人出去,不然傳染給其他村莊了,上頭怪罪下來,這可怎麽辦啊,這個女人……恐怕也……”
那個管事的人沉吟半晌:“放進來吧。”
“那那個男人?”
寧喬朝向林崖胸膛的臉微微笑了笑,轉過臉來,她再次咳嗽起來,林崖溫柔地幫她拍了拍她的背,一臉的擔心,她笑了笑,將自己的腦袋依偎在林崖的腦袋旁邊,“相公,我……我沒事的……這輩子,生沒法同衾了,死,恐怕也沒辦法同穴了……”她揚起臉來,臉上露出無比單純的微笑,她輕輕吻了吻林崖的嘴唇,“相公,你回去吧,我會好好的。”
林崖的身子陡然間變得僵硬,她似若未覺,抬起頭,看向城牆上的人。
“大哥,你們放我相公走吧,他絕對沒染上瘟疫的!”
“娘子……”林崖在寧喬眼神的示意下,好不容易才張了口,一聲僵硬的“娘子”就這麽傳了出來。而這在城牆上的那些官兵的眼裏,儼然是恩愛情深,無法別離。
“你說,這個男人會不會也染上了?”
“對啊,放他們進來吧,這種事情,可不能大意。”
於是,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林崖抱著寧喬進了城。
城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寧喬的精神忽然一震,就像是努力了好久,終於走到了今天這個,最接近成功的位置了。
寧喬的精神是亢奮的,隻是身體卻是疲憊的,很快,寧喬在林崖的懷裏沉沉睡去。
等到她再次睡醒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嗓子比之前好的多了,她抬眼尋到林崖的位置,安心地笑了起來,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了一件事。
“你進來有沒有接觸過什麽東西?還有,這裏是哪裏?”
耳邊傳來水咕嚕咕嚕的聲音,寧喬轉過去,看到旁邊的水壺裏冒著熱氣,林崖看著裏麵的水不停地翻滾,然後,倒了一杯,遞給寧喬。
“放心吧,這些東西我都用沸水煮過的,這個水是我們之前從外麵帶進來再燒開的,你先喝一點。”
林崖的眉宇之間似乎帶了些憂慮,寧喬等到水漸漸涼了下來,這才輕輕地抿了幾口,慢慢地喝完了。
“這裏是哪裏?”寧喬在林崖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一個客棧,隻是這個客棧已經空了,我找遍了全城才找到的唯一一個……沒有死人的客棧。”
寧喬驚了一下,看向林崖,想要從林崖的臉上找到答案。
林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一路過來,到處都是死人,而且……很惡心。”
“不是有大夫嗎?大夫難道不知道那些得了瘟疫的屍體必須集中處理嗎?這麽下去,瘟疫隻會越來越嚴重的啊,到最後,大家真的就該死在裏麵了。”
林崖點了點頭:“我懷疑,皇上壓根就不知道瘟疫會有這麽嚴重。”
寧喬看向林崖,林崖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寧喬知道他在想著心事,也不去打擾。
“接下來,準備怎麽辦?”林崖看向她。
寧喬搖了搖頭:“我沒想過這裏的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惡劣得多……”
她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光是想想,就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
“沒關係,我就是死,也會把你帶出去的。”
寧喬搖了搖頭,“不要說這些,瘟疫之所以會這麽恐怖隻是他們沒有治療的法子而已,找到了法子,一切就會好起來的。”寧喬也很憂心,瘟疫就是死亡,一旦染上了瘟疫,那就隻能等死了,可是,真的可以治療嗎?
來到這裏,這個決定會不會是錯誤的呢?寧喬開始回憶起自己看過的那些書裏麵,有沒有提到可以抑製瘟疫的法子。
寧喬沒有用這裏的被褥,而是用自己的衣服墊在上麵的,木板有些硌人,她有些睡不安寧,身旁有人躺了下來,將她抱進懷裏,鼻尖傳來的幹淨清新的味道,讓她那顆不安的心漸漸跳得安穩下來。
“沒事的,有我在。不怕。”
背後傳來輕輕的安撫,寧喬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林崖小心翼翼地將她翻過身,讓她睡在自己的身上。
“抱歉,冒犯了。”
寧喬本來還有些憂心的,聽到他的話一時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林崖……”
“嗯?”
“你不會還是……”寧喬沒有說完,卻詭異地笑了起來。
“……”
身下的溫度似乎在那一瞬間就變得灼熱起來,她不用看,就知道這人的臉肯定又再次燒了起來。
“好了,睡吧。”林崖容忍著她的玩鬧,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
寧喬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之前的那個姿勢,她有些疑惑,自己睡覺一向不大老實的,怎麽可能睡前什麽樣睡醒了還是這個樣呢?
她動了動,腰間的手微微緊了緊,卻不勒人,她明白過來,抬起頭,正好對上林崖的眼。
那眼裏,含著深深的愛戀,自卑,以及不舍,難過……太過複雜,讓她在那一瞬間呆住了。
林崖顯然沒料到她已經醒了過來了,還以為她如同昨晚上那樣的會不停地動不停地翻身呢,她的手受傷了,他怕她到處亂動,傷了手,隻能緊緊的將她抱在胸前,結果,就讓他難受了整整一晚。
寧喬動了動,察覺到肚子下方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抵著自己,她一動,就瞬間明白了是什麽,林崖有些尷尬地咳了咳:“醒了啊,我去找找看有什麽吃的。”然後將她往**一放,自己就開了門衝了出去。
寧喬微微地張著嘴,目瞪口呆,許久,她的唇慢慢收攏了回來,合在一起,劃了一抹弧度出來。
這個林崖。
寧喬沒指望林崖能從外麵找到什麽東西,她之前也交代過林崖了,這裏的東西不可以隨便亂動,如果要動,最好能隔著東西。她的唇邊帶著自製口罩,而林崖久久未回,讓她有些憂心。
不會真出什麽事兒了吧。
就在寧喬坐不住想要出去的時候,林崖回來了,比昨天更還愁眉苦臉。
“怎麽了?”
“那些士兵亂了起來,說皇上放棄他們了,他們想要破門出去。”
“千萬不要讓他們破門,還要封鎖消息,現在晉元那邊不是跟這邊在對峙嗎?若是他們知道了我們這邊的情況,恐怕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攻城。”
林崖看了她一眼,帶著讚同和欣賞的目光,“晉元那邊其實早知道這裏的情況,隻是,他們對瘟疫也是懼怕的,他們犯不著為了一個小城,冒著讓自己的士兵感染上的風險,所以,我們現在隻是他嘴邊帶了毒的肉,他們看得到,卻吃不下去。”
寧喬知道現在林崖在想些什麽,林崖骨子裏的正義感,注定了讓他無法麵對著屍橫遍野的情況。
寧喬走過去,蹭了蹭林崖的衣袖:“走吧,帶我出去,我們去城門口看看。”
林崖的神色有些猶豫,他說:“我去吧,你就不用去了。你等我的消息就好。”
寧喬瞪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率先走上前,踹開了門,還未走出幾步,視線陡然變化,她的身子被抱起來了。
“走吧。”似乎有歎息聲從耳邊掃過,癢癢的,癢進了她的心裏,她咧著嘴,笑得白癡又幸福。
還未到城門口就看見那些虛弱的臉色蒼白的人往城門口衝,有些人身上的鎧甲甚至都還未脫下來,寧喬從他們的眼底看到一種強烈的求生的欲望,有些人,已經明明脫水得厲害,渾身無力,卻還在地上爬著,望著同一個方向,有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大哭,已經失了語調,有瘦成一團骨架的女人,躺在地上等死,唯一不甘心的,就是自己的那個孩子,有人還有力氣,從屋子裏拿出紙錢,就坐在街門口,開始給自己已經失去的親人燒紙,燒著燒著燒了一半,自己也重重地倒了下去。
滿目的沉痛。
“閉上眼睛吧。”林崖在人群中小心地閃躲,讓寧喬不至於被這些人撞到,他走了幾步,直接飛上屋頂,沿著屋頂快速走了起來。樓下的那些人,連抬起頭的興趣都沒有了,在他們的眼底,沒有什麽,比活下去更值得讓人專注的事情了。
城樓遠遠在目,寧喬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帶我上城樓。”
林崖的腳步騰空而起,下一秒,寧喬的身子已經站在了城牆的樓上,樓上的士兵看見林崖兩人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以為是有人打算強闖,拔了劍就打算刺過來,卻被林崖三招兩招地就給收拾了。
“我們不是來破門的。”寧喬兩人被漸漸圍成了一個圈,寧喬見他們的臉上是惶恐,是將信將疑,她微微一笑,使自己看起來笑得更無害一點,“你們的將軍呢,叫你們將軍來,說我有法子救這座城。”
有士兵趕緊過去稟告,林崖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這個將軍是姓李,駐守邊關多年,手上大概一兩萬的兵在這裏守著,我之前在來的路上聽說了皇上派了王環之帶了十萬精兵過來助陣,但是按照常理說,應該早就到了,我料想,這中間,應該是出了什麽變故。”
寧喬看了看將他們圍住的那些士兵,見他們臉上除了疲憊隻有疲憊,她忽然間對那個李將軍有些好奇起來,是什麽東西,讓這些人在這樣的心理壓力下,還能夠堅守在這裏?
很快,那將軍過來了,那個李將軍看起來年齡已經有些大了,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有很大的絡腮胡,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他的眼底布滿了血絲,頭發有絲絲的銀白,看起來也是疲憊萬分。
寧喬在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著寧喬。
寧喬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一個小姑娘,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她的手應該是受了傷了,垂在身側,他目光狐疑地看著寧喬,終於把目光放在寧喬身邊的林崖身上。
“這位兄台你說有辦法救這座城?”李將軍問道。
林崖搖了搖頭,李將軍眼裏的光芒瞬間暗淡了下去,寧喬往前走了一步,挺了挺胸,見那個李將軍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清了清嗓子:“李將軍,我有辦法。”
“你?”李將軍的眼底明顯不信,他定定地看了寧喬半晌,“你這個小女娃子別拿老朽開心了,毛都還沒長齊,就說有本事救一座城?”
林崖的劍在下一秒放在了李將軍的脖頸上,寧喬深深地對著李將軍鞠了個躬,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李將軍,反正你現在也沒法子,不如,死馬暫且就當活馬,我就來試試。”
“你會醫?”李將軍似乎絲毫不畏懼脖子上的劍,他的眼睛裏又有東西慢慢地亮了起來。
寧喬很老實地搖了搖頭。
李將軍歎了口氣:“小女娃子你有什麽招你就試試吧,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壞的啦。”
寧喬站在牆頭,跟李將軍並肩而立,寧喬的身後,站著一身黑衣的林崖。
“林崖,幫我喊話。”
寧喬淡淡地說。
她一身粗布衣服,表情淡淡地,她看著下麵蜂擁而至狼狽不堪的人群,眼神哀憫,渾身卻帶著一種貴氣,讓人無法直視,那一瞬間,李將軍似乎從她的背後看到了淡淡的光芒。
像是要羽化而去。
李將軍搖了搖頭,暗笑自己真的是年紀大了。
“告訴他們,大將軍王環之,在皇上的授意下帶著十萬精兵已經在趕來的過程中。”
林崖用了內力,將這些話一字一句地傳播下去。
“瘟疫並不是最可怕的,隻要治療得當,大家都可以好起來的。”
“我有辦法可以治療瘟疫,治療你們的家人,但是,你們得服從我們的安排,當然,你們也可以不同意,但是我保證,你們現在從這裏出去,不出十裏地,必定而亡。”
下麵開始漸漸傳來**,寧喬微微地笑了笑。
“你們是不是有人頭昏,腹瀉,狂吐不止,身體很快就衰敗下去,這種病症來的特別急,人死亡也很快,是不是?”
裏麵有人漸漸冷靜下來,一個看起來身強力壯的男子問道:“我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話?你這麽說,就是想把我們困死在這裏!我們等了救兵等了這麽些天,我們的親人都死了,還憑什麽讓我們相信你?”
“就憑這個!”這句話,寧喬並沒有讓林崖來轉達,她伸出手,衝著大家自信滿滿地笑了笑,而她手上的東西,瞬間讓李將軍變了臉色。
“是免死金牌!”李將軍“咚”地一聲跪了下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那些士兵們跪了下來,下麵的那些人也呆住了,跪了下來。林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寧喬,收到寧喬的目光,林崖側過臉,也要跪了下來,卻被寧喬拉住了,林崖要跪的動作滯在了當空,他看到寧喬的表情痛苦,他知道他扯到了她的傷口。
寧喬忍著痛,甚至還強迫自己笑起來,她看著下麵的人,一字一句地說:“免死金牌這世上隻有一塊,在我這裏。”
“我在這裏,就代表著皇上在這裏,我帶的是皇上的旨意,相信我,皇上並沒有放棄你們,你們再等等,很快,他會還給你們一個幸福的家園的!”
寧喬的聲音充滿著感染力,大概他們是認清楚了這樣的事實,他們在短暫地議論之後,之前的那個男子站了出來,“隻要你們能保我們不死,我們就暫且相信你們一次!不然,連天皇老子來了,我們也不怕,要死大家就一起同歸於盡。”
人群慢慢散去,寧喬讓李將軍派人將之前的那個男子叫了過來。
寧喬細細打量著這個男子,李將軍早就差人做了介紹,這個男子姓聶名德,是這附近的一個屠夫,寧喬見這個男子的臉上並沒有一絲一點的灰敗之色,有些訝異。
“你肯定也不想自己的鄉親一個一個死去吧,我需要你的幫助。”寧喬誠懇地說。
那個男人的表情本來是不屑的,後來在寧喬真誠的目光中漸漸安靜下來,他說:“你要我做什麽?”
寧喬心裏大喜,她說:“你現在住哪裏,先帶我看看你住的環境,還有,李將軍,派幾個人將城裏街道上的死屍拖到郊外空曠的地方,還有那些人生前用過的東西,穿過的衣服,全都給我一起燒掉。”
“這……”李將軍的臉上似乎有些為難,寧喬知道他們講究的是入土為安,於是解釋道:“我知道會有些困難,但是李將軍你想想,為什麽這個人得了瘟疫會傳染給另外一個人最後傳染到了全城?剩下的,需要您跟那些百姓好好地做溝通,對了,得了瘟疫的人要集中安置下來,沒有染上瘟疫的人先聚集在一起,林崖,你告訴他們具體怎麽做?”
李將軍聽到林崖的名字一愣,然後看向這個少年英雄,“你就是皇上身邊那個禦前第一帶刀侍衛,禦林軍的侍衛總管,林崖。”
林崖淡淡點頭,李將軍大喜過望,帶著林崖過去了,寧喬見林崖自始自終都沒有看自己,知道他是生氣了,隻是現在她還顧不上安慰。
聶德對她的態度漸漸恭敬起來。
寧喬在聶德住的地方看了一下,意外地發現他家後麵有一口特別好的井水,而且這水絕對沒有被汙染,聶德笑著解釋:“這口井,我是祖上就有的,我們家世世輩輩地都在這裏生活。”不僅如此,寧喬還在這裏看見聶德家很多風幹地掛在外麵的肉。
寧喬看著這口井,終於放鬆地笑了笑,看向他:“你家祖上,真的是積德了。”
不出一日,李將軍就派人將這街道徹底地清理了一遍,外麵有熊熊的黑煙冒起,帶著濃濃的屍體的腐臭味,寧喬讓林崖按照之前製作的方法批量製作了口罩,帶在那些還健康的人身上。他們的衣襟都拿去沸水裏消毒。
寧喬這才知道之前的大夫早就在瘟疫裏死了,怪不得沒有人說要清理這些屍體,而他們口裏說的那個丁大夫,是這個小鎮子獸醫,哪一家牛出了事或者豬生了病都找他,寧喬了口氣,真的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寧喬帶著丁大夫在後山找藥材,卻無意間發現了白色的石灰石,她特別欣喜地讓人帶了工具過來挖石頭,挖了石頭就自己埋在屋子裏研究這東西。
整個村子漸漸變得有秩序起來,李將軍將大家的糧食都集中起來,聶德也拿出了家裏的豬肉,才算是穩定了一下瘟疫。
等到寧喬從屋裏抬頭的時候天已經完完全全地黑了下來,寧喬出門去找林崖,在外麵的草地上看見了正在教大家認草藥的林崖。
“林崖,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林崖將手上的事情交給了丁大夫,跟著她走了過去。
“林崖,我之前沒告訴你並不是故意想要瞞你的。”寧喬解釋著。
林崖看了她一點,點了點頭:“我知道。”
寧喬氣極,她覺得林崖就是顆榆木腦袋,她就知道他會想歪:“你知道個什麽啊,根本就不是……”
“那個免死金牌是路丘的吧,他將這個給了你了。”
寧喬想要解釋的話就這樣斷了,她怔怔地看著林崖,林崖看了她一眼:“路丘也是怕你萬一有什麽意外,以備不時之需,隻是,他將這個都能給你,你更應該好好對他的。”
“林崖……你是在吃醋嗎?”
寧喬靜了下來,看到林崖的滿臉不自在,她笑了,然後很快卻又斂了回去:“林崖,你就承認吧,你在嫉妒,你在吃醋。”寧喬說完這話就轉回了身子,自己往屋裏走去,寧喬咬了咬下唇,是的,他什麽都知道,他既然什麽都知道怎麽就不知道自己的心?
等到林崖回來的時候他發現房間裏沒有黑黑的,房間的門還開著,他心裏一驚,所有的恐懼都湧上了心頭。
是不是今天太高調了將皇帝的人引了過來?還是路丘發現了她將她帶走了?或者又是被其他想要害她的人給抓走了,也有可能是今天那些被焚化的死者的家屬過來泄恨報仇?
她手還在傷著呢,如果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了,那她不是隻能坐以待斃?
林崖這麽一想著,驚起了一身的冷汗,他快步進了屋,卻看到寧喬用兩隻手臂夾著兩個東西艱難地互相磨蹭,在她的手的旁邊,放著幾節蠟燭,幾張紙。
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寧喬抬起頭,看到林崖怔怔地站在旁邊,似乎在想些什麽,她嘟了嘟嘴:“哎,快過來幫我打火,我使不上勁兒。”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個懷抱緊緊抱住,手邊的石頭不知道什麽事兒落了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方才慢慢停住,寧喬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她感覺到林崖情緒的震動,好半晌,才漸漸穩定下來。
他慢慢鬆開攬住她的手,在這黑夜中,準確無誤地找到她的唇,印了下去。
林崖生澀的,慌張的,不知所措的,寧喬還在呆愣中回不過神來,林崖慢慢地退後,有些不安地將唇慢慢挪開,寧喬從未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對待,她無聲地咧了咧嘴,吻了上去,反客為主。
燈光慢慢亮起,林崖看著寧喬紅腫的唇,臉上的紅潤,竟也是不減分毫,寧喬笑了笑,正要說話,腳尖不小心踢到地上的打火石。
“哎呀,想起來了,林崖,你過來給我幫幫忙,幫我把這些石頭拿去高溫裏燒一下。”
好半晌,都未曾聽到林崖說話的聲音,寧喬抬起頭,堪堪撞進林崖的眼睛裏,林崖的眼睛,此刻不再是平淡無波,而是帶著濃烈的情意,寧喬從不知林崖竟也會有如此強勢霸道的感情,她怔怔地看著他。
他的臉上帶了些微的紅暈,他似乎剛剛陷入到某種不知名的卻帶著濃濃曖昧的意識之中,清醒過來見她望著自己,臉一紅,撇開了頭。有些很不好意思。
寧喬一笑,一張唇就印了上去,她伸出舌頭舔了舔林崖的嘴唇,她似乎察覺到林崖的嘴唇在微微地顫抖,她覺得他現在的這個反應實在是好玩極了,舌頭慢慢伸進林崖的嘴裏,試探性地遊走。
她察覺到林崖的猶豫,她一直知道林崖的壓製,但是她不想看到林崖永遠都是這副自製的樣子,他這前半生,一直都活在這樣的自製當中,現在,也該放鬆了。
寧喬耐心地描繪著林崖的唇線,不允許他的閃躲,她慢慢挑逗,察覺到林崖的鬆軟,笑了笑,還未有動作,他的舌頭就開始反客為主,侵入到她的唇齒之間。
林崖是個很好的學生。
初時的生澀漸漸變得熟練,已經開始學會跟她的互動,寧喬眯了眯眼,伸出手,撫上他的前胸,他的肌肉結實,他的身材勻稱,她的手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推了推,卻不動分毫,林崖察覺到她的動作,微微低下頭,看了看她。
寧喬已經嬌喘連連,她的臉上紅撲撲的,眼色泛春,看起來格外撩人心弦,林崖看的心弦一**,他的聲音帶著沙啞:“你……”
寧喬瞪了瞪他:“死呆子。”
她殊不知現在的她到底有多惑人,林崖的喉結動了動,終於不在控製,將寧喬抱了起來,輕輕放在**。
寧喬的雙手雖然還受著傷,但是卻比之前好了太多,她慢慢解開林崖身上的衣帶,指尖一挑,下麵蜜色健康帶著力量的身材就露了出來。
她知道他是練武的人,身材相當不錯,卻沒想到,會好到這種程度。
林崖還在猶豫,胸前的凸起已經被一條靈活的小舌咬出,身上泛出一絲一絲的酥癢來,他一時控製不住,呻吟出聲,待看到麵前那雙狡黠帶著得意的眸子,他低下頭,咬了咬她的耳垂,察覺到她瞬間的酥軟,他得意地笑了。
寧喬被林崖吻得癱成了一團,她的神智已經漸漸飛走,她隻察覺到那雙常年拿劍的大手無比溫柔地在她的身上遊走,在她的胸前肆意,然後,緩緩遊下她的雙腿之間。
寧喬條件反射地想要夾緊雙腿,察覺到身上人身體的瞬間僵硬,她笑了笑,雙腿直接夾在林崖的腰間。
林崖俯下身,笑:“你個小妖精。”
與塗紀的溫柔相比,林崖是溫柔的,卻又充滿著力量的,他耐心地安撫著她的情緒,看著她的呻吟在空中破碎,他的臉上是柔柔的笑意,等到她已經軟得不行了,他這才緩緩進入。
她從未想過他的會是這麽的……粗壯。
寧喬看著麵前的東西,有些恐懼,他的尺寸大得不行,她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林崖忍得有些難受,他俯下身,在她耳垂輕輕啃咬,等到她的身體慢慢鬆軟下來,他猛地一個挺進。
“小喬……”
他低喃著她的名字,無限滿足。
事後,兩人在房間裏躺了許久,安靜的房間裏可以聽到清晰的喘息聲,寧喬這個時候知道害羞了,將臉埋進林崖的胸前,頗為不好意思。
剛剛叫得那麽大聲的人,肯定不是她。
林崖笑了笑,緩緩將寧喬環近胸前,他滿足地喟歎一聲,輕輕吻了吻寧喬的臉蛋。
“乖,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燒點水。”
寧喬知道林崖並未盡興,但是終究還是顧慮到她的身體,他忍了下來,寧喬看著林崖出去,然後很快回來,他的手上是熱熱的毛巾,他看了她一眼,在她的身旁跪了下來,小心地擦拭著她的身體,擦拭著他在她身上的殘留。
“這個是我剛剛燙過的,水是從聶德那裏拿過來的,幹淨的。”
林崖說著,寧喬本來很不好意思的,坐起身來想要擋住,聽到林崖的說話,臉上的潮紅才淡了下來,她執意不要林崖幫她擦,但是林崖卻十分固執。寧喬閉了閉眼,側過臉,隻當作自己什麽都沒看到,沒看到他臉上的挪揄的笑意,沒看到他那熾熱的眼神,沒看到他的溫柔以待,但是身體上的清爽卻始終在提醒著這一個事實。
兩人都沒有睡意,寧喬想要出去走走,林崖拗不過她,也正好心情不錯,抱著她出了門。
外麵的滿目蒼夷提醒著他們現在的所在,林崖低著頭幫寧喬理了理耳邊的發,歎了口氣:“早點離開這裏就好了。”
寧喬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的溫柔,不好意思地撇過頭去,她忽然想起她下午在研究的那些石頭,示意林崖將石頭帶著。
林崖知道她的想法,正了正臉色,看到她如花般的笑容,他在心裏歎了口氣。
“還早著呢,要把這石頭燒製成功必須要很高的溫度的。”
寧喬眼巴巴地望著林崖,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林崖。”
寧喬她隻知道這種石頭叫做石灰石,經過高溫灼燒之後會慢慢變粉,敲碎了後的粉末可以用來殺菌消毒,具體的功效她自己也隻是一知半解而已。隻是,她所有的辦法都隻能暫時緩衝,並不能根治,更何況,就連她自己都無法保證自己可以等到大部隊的到來。
“林崖,你功夫那麽好,你出城去查探一下王環之的人到哪裏了,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
林崖搖了搖頭:“我走了你怎麽辦?”
寧喬捏了捏林崖的手,“我的手也慢慢好了起來,李將軍為人還算正直,料想他也不會傷害我,或許還會保護我,王環之的大軍不來的話,這些人怎麽辦?況且,我鬧這麽一出,估計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人也知道了,要趕緊解決掉這裏的麻煩才是。”
林崖沒說話,往火堆裏加柴火,他將寧喬手上的裹好的布取了下來,然後幫她戴上幹淨的,火堆上燒著熱水,林崖將換下來的髒的手布丟進去煮。
“我不同意。”
寧喬有些挫敗,但是更多的卻是欣慰,她瞪著他:“大局當前,兒女私情先放一邊好嗎?”
“你……”林崖看著她,見她的眼底是滿滿的笑意。知道剛剛她是在鬧自己玩。鬆了口氣,但是,心裏卻仍舊沒有放鬆下來。
寧喬也扒拉一下腳邊的樹枝,終於,再次開了口:“林崖,你就當最後幫我一次好嗎?”
“難道,你願意看見我被千夫所指陷入兩難的境地?或者,你願意看見那些百姓就這麽在希望中死去?”
林崖知道自己擰不過她,沒說話,但是一直緊緊皺起來的眉頭卻沒有鬆開過。
“我會好好的。”寧喬轉了身子,可憐兮兮地看著林崖,林崖暗歎一聲,終於伸出手,想拍寧喬的頭,但是看到自己手上的髒亂,又頓住了手。
“我會盡快回來的,這兩天,我讓李將軍多照顧著你一點,有什麽事你都讓丁大夫去做,不要事事都親力親為,至於燒製這個石頭的辦法,我會告訴李將軍,讓他派人去做,你隻要坐在家裏負責想點子就好了,千萬不要亂跑,嗯?”
林崖一向謹言慎行,終於,還是忍不住叮囑道。
“知道啦。”寧喬借此機會抱著林崖的手臂不放,賣乖討巧。林崖扯了扯嘴角,算是給她了一個笑臉。
早晨天沒亮林崖就走了,寧喬躺在**,她早已經習慣了林崖在身邊帶來的那種安心又溫暖的感覺,幾乎是他一起身,她立馬就醒了過來。
她會好好等他回來的。
林崖一走,寧喬坐在**百無聊賴,幹脆起身去看看那個石灰粉到底有沒有成功,一出門,對上大家怪異的眼神,她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看吧,這個就是那個妖女。”
“會是她嗎?看起來不像啊?”
“不像什麽啊?幾百年前老祖宗就有預言啊,那個時候你這個小兔崽子都還沒出生呢,你怎麽會知道?!”
寧喬並不去理會後麵的那些議論的聲音,她帶著滿腹疑惑進了李將軍的府邸。
李將軍正在跟自己的部下開會,寧喬誤打誤撞地闖了進去,見打擾了他們的會議,正要退出來,卻被李將軍叫住了。
寧喬按照李將軍的話走到他的身旁站定,那些軍人向她投來揣測又疑惑的目光,她愣愣地望著李將軍,問道:“他們是在看什麽?”
“沒事,不過一些謠言而已……”
“什麽謠言?”寧喬站直了身體,問道。
李將軍的目光開始閃躲,寧喬心裏湧上種種猜測,卻都不如從李將軍的口裏來的那麽……震撼。
“早幾百年前,有巫師預言有異星降臨,那異星極有可能取代造成生靈塗炭,政權變更。”
寧喬不屑地笑了一聲:“那又怎樣?!”
“昨日,寧姑娘你的風采,大家都看到了,他們覺得……”
寧喬打斷了李將軍的話:“他們覺得?他們覺得又能怎樣?李將軍不覺得這些東西簡直可笑嗎?對於外麵的那些百姓而言,他們要的也不過是安居樂業,誰會關心這些傳說?現在一夜之間大街小巷都知道了,那麽意味著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有人造謠?”
“難道李將軍不覺得事有蹊蹺嗎?”寧喬轉頭望向他。
下麵一片鴉雀無聲,寧喬的話擲地有聲:“現在不想著怎麽挽救,卻想著造謠生事的人,這樣的人,才是那異星吧!”寧喬冷哼了一聲,走了出去。
一出將軍府的大門,寧喬被迅速地包圍了上來,那些百姓的情緒忽然間變得高昂起來,他們團團圍著寧喬,卻又不敢上前。
“妖女……跑來禍害我們了……”
“我看這瘟疫肯定就是她帶過來的……妖女!”
“你們有人見過異星長什麽樣嗎?沒見過怎麽知道就是我!”寧喬受了一肚子的氣,氣勢洶洶地瞪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似乎短暫地沉默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有人問了出來。
“可是,我們見過的那些女人都不像你這樣的。”
“你這個女人太厲害了,而且,居然還會用石頭來治瘟疫,我家老婆就不會……”
寧喬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已經快要被這些愚昧的百姓給逼瘋了。她深深吐出口濁氣,看著麵前的那些人。
寧喬感覺自己的身體裏有無名的邪火在蹭蹭蹭地往外冒,她見人群的勢頭漸漸弱了下去,抬起腳,正要往前走,不知道人群之中誰傳來一陣“她就是妖女,我昨天晚上看見她的手指頭可以冒火,她就是來顛覆我們這個世道的……”很快,人群被煽動起來,寧喬被一個膽大的百姓推了一下,她站立不穩,往前趔趄了幾步,很快,人群如潮水一般擁了上來。
寧喬倒下之前往發聲的方向掃去,卻驚恐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