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後的欺騙
林崖,你這樣,很容易讓一個女孩子喜歡上你的。
寧喬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隻覺得自己鼻涕眼淚的狼狽極了,幸好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在這黃昏裏看不太清她臉上的狼狽,她看到地上的那個浩子,理智漸漸回歸,她這才覺得,有什麽東西,讓她不安。
“不好意思。”寧喬道歉,林崖不說話,將寧喬抱上了馬,自己也跟著上了去。
“我們得趕緊趕到下一個城鎮,不然就要在外麵露宿了,抓好了啊。”
林崖低喝一聲,趕馬,他將寧喬裹在自己的披風裏裹得嚴嚴實實,不讓外麵的寒風吹著,她縮在裏麵,隻覺得格外的安定。
“林崖,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傻。”寧喬低聲問道,很快,就被這風吹落到天涯,她眨著眼睛,漸漸將臉貼上林崖的胸膛。
她好累。
林崖帶著她找到了一個小客棧,條件比較簡陋,但是隻能湊合著,林崖隻開了一個房間,寧喬想要拒絕,卻對上那張理所應當的臉:“這裏不是很安全。”
他招呼著小二打了熱水:“去洗個澡吧,暖和暖和。”林崖看著她,“我就在外麵,幫你看門,如果有事你就叫我一聲。”然後,體貼地關上門。
寧喬是真的累著了,屋裏是熱氣繚繞,寧喬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去洗了個澡。
開門的時候,林崖還站在門口,筆直的背,安定的力量。
他回頭:“洗完了?”
寧喬點頭,然後就看到林崖進去,“你稍微等我一下,我也洗個澡。”說著,寧喬見他並沒有要換水的意圖,她臉上有些紅,攔住他。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這裏條件太簡陋了,湊合一下,況且,這個時候你就是叫小二,小二也不見得會來。”
寧喬也不再攔他,隻覺得有些別扭怪不好意思的。
林崖很快就出了來,他下樓去廚房找吃的,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寧喬不是很敢一個人在屋子裏待著,咬著下唇看著林崖,林崖一笑:“走吧,一起過去,我給你做點吃的。”
寧喬坐在火爐邊,時不時地遞著柴火,她仰著頭看著林崖,在這漆黑的夜裏,在這無比簡陋的客棧後廚裏,她看著林崖洗菜、切菜,爆香,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絲麵出爐。
“你還會做麵啊。”寧喬覺得很驚奇,要是路丘此刻在這兒,肯定有丫鬟、小廝人前人後地伺候著,要是塗紀,說不定還得她做好了洗好了碗跟筷子眼巴巴地過去伺候著,但是林崖卻不動聲色地在這寒冬裏給她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她早已饑腸轆轆禁不起這樣的**。
寧喬決定她不再去執著於林崖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她端著碗,跟林崖坐在廚房的柴火垛上,大口大口地吃麵,她喝著湯,覺得自己被這熱氣氤氳了眼,她透過絲絲麵香,看著麵前沉默地吃著麵的男人,隻覺得他格外的溫柔。
她吃撐了肚子,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靠在柴火垛上,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再也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幸福的了。
林崖吃完了想收拾寧喬麵前的碗,寧喬眯著眼睛跟山寨女大王看著自己家產業似的看著林崖,林崖從水缸裏舀了水,開始衝洗起來,很快,兩個碗讓他洗的幹幹淨淨,然後放好。
林崖在她的麵前坐下,看著她,寧喬看著他,什麽都沒說,隻癡癡地笑,林崖似乎有些無奈,他問:“回去嗎?”
寧喬吃飽了就開始任性起來,她搖了搖頭:“這裏暖和,就在這裏吧。”她笑得像隻饜足的貓兒,林崖沒說話,坐了下來。
“林崖,你怎麽會做飯?”不僅會做飯,這些東西都收拾得一絲不苟,她想了想,自己似乎一路過來都在受林崖的照顧,林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她一路過來沒有挨凍,沒有受餓,也沒有被人欺負,似乎圈養她,是他的責任。
“林崖,你這樣,很容易讓一個女孩子喜歡上你的。”
寧喬這麽說著,林崖側了側臉看著她,眼神明亮。
見他這麽看著她,寧喬趕緊揮手:“哎,我不是說我,我配不上你的,更何況,我也不是什麽清白女子了,雖然我是不介意的,你們這些男人介意嘛……”
“我不介意。”
林崖忽然開口說話,讓寧喬瞬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狼狽地咳嗽了起來,咳得麵紅耳赤的,隻覺得嗓子難受得狠,林崖的手探了過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寧喬咳得快要沒有力氣了,抬起頭,對上了他帶笑的眼睛。
寧喬的臉也不知道到底是咳得,還是害羞的,她站起身,看了看外麵,自言自語:“哎,太晚了好好休息吧。”然後就回了屋,林崖落後一步進了屋,進去的時候就見寧喬躺在**背對著他睡著。
他笑了笑,打量了一下這裏簡陋的環境,隨手拿了兩張凳子一拚,就是一張床。
夜晚漸漸安靜下來,唯獨外麵流瀉的月光,一室安好。
寧喬臉對著裏麵,睜著眼睛眨了眨,終於,還是噙著笑意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客棧迎來了幾個特殊的人。
一個一身紅衣**入骨,一個一身白袍明媚如春,店小二癡呆呆地看著這兩個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戰戰兢兢地唯恐驚擾了美人。
路丘沉著臉望著窗外,對於麵前的早餐絲毫不動,而對麵紅衣的塗紀,搖著扇子,笑得格外**。
路丘看著他,“虧你還是飛鷹樓的人,要不是我的人在這裏發現了浩子的屍體,你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的蹤跡?”
“你以為我會對一個男人感興趣?”
“是啊,你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不住……”
塗紀瞬間變了臉色,就在店小二以為那美人會衝上去掐死那個少年的時候,塗紀忽然笑了。
“可是,有些人再努力,也得不到那人一絲的愛。”
路丘轉過頭,臉色也開始不好看起來。
昨天路丘手上的人傳來消息,說是在這邊發現了浩子的屍體,他原本是不在意這類的消息,但是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失蹤了的林崖。
於是他去找塗紀協商,將塗紀從酒窖裏挖了出來,然後直接扔進冰冷的刺骨的湖水裏,塗紀並沒沉下去,反而浮在水麵上,臉上帶著縹緲的笑。
他見不得他這樣。
“我似乎找到林崖的蹤跡了。”
塗紀睜著眼睛飄在湖麵上,他就讓自己冰,讓自己冷,唯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見塗紀並沒有反應,路丘接著說:“還記得之前林崖要殺喬喬的事兒嗎?我覺得,這裏麵有點怪,還有,林崖好像跟寧千未鬧掰了……”
聽到“喬喬”兩個字的傳來,塗紀的眼睛這才動了動,好半晌,就在路丘以為塗紀再也不會有任何反應的時候,他居然從湖麵上坐了起來。
路丘從來就知道塗紀很厲害,卻沒想到塗紀會這麽厲害。
塗紀看著他,眼神空洞,似是透過他在看某一個人,這讓路丘覺得鼻子有些酸。
“你的意思是,阿喬也很可能在?”
“……”
他收回他之前的話,他覺得現在的塗紀很白癡,但是……卻白癡得讓人有些心疼。
他不忍心說那句“喬喬已經離開你了”,因為喬喬也離開了他。
他將塗紀拖回房間,春豔媽媽早已準備好了熱水,他拽著他就將他扔進水裏,他冷眼看著他:“看看你這樣子,胡子拉碴,滿臉頹廢,你以為她還喜歡這樣的你。”
塗紀從水裏抬起頭,他看著他:“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樣……”
不用他說,路丘也知道,自己早已經不是當時的那個路丘了。
最初遇見的寧喬的路丘,心無旁騖地做著自己,有人說他腹內草莽,不同詩書,不善權謀,有人說他豁達大氣,不為權勢所累,他爹視他為恥辱,寧千未容忍他,慣著他,也不過是因著他家那權勢。所以,那個時候的他,那麽黏著她不放,也緊緊隻是因為他的任性,他告訴自己,那個女人的一切都是偽裝的,那個女人太神秘他想要探得她所有的秘密,所以才那麽死纏爛打地纏著她不放。
他可以笑得天真,可以不通世故,但是,看著鏡子裏曾經那張圓圓臉已經瘦得不成了樣子,原本還算幹淨的眼睛也染上了愁緒,他笑,現在的他,還有什麽資格能換回她的回眸?
自從寧喬出事,他跑到寧千未的朝堂上大鬧了一下,被他的父親當眾宣布脫離父子關係,他一身輕鬆,帶著一身的利落跑去找她,卻看著困倦的她被他裹在懷裏。
她的臉上,是幸福的滿足的微笑,還有那未曾褪去的潮紅,那天晚上,他坐在他們的門口,聽著他們說了一晚上的情話,失魂落魄的他,帶著滿身失意回了家。隻是沒想到,次日,就聽說了寧喬失蹤的消息。
她到底為什麽失蹤,是被人拐,還是……自己壓根就沒想過回來?
為了這個,他沒少跟塗紀打架,打著打著,倒漸漸地生出一絲英雄相惜的意思。
塗紀很鄙視他嗜吃甜食,後來從春豔媽媽那裏得知寧喬曾經特地為了他,去買了寶源記的糕點,為此他沒少在塗紀的麵前得意,最後讓塗紀狠狠地揍了一頓。
可是,被揍一頓怕什麽,如果寧喬還在,寧喬還願意為了他買糕點,那麽他寧願天天把臉湊上去讓人揍。
飛鷹樓的信息像是被突然中斷了,他們探尋不到關於寧喬的一點下落,每次當他們嗅到某種味道,都會有一種力量,將那種味道抹得一幹二淨,他心裏發了急,派了人去找,卻沒想到撿到這個意外的消息。
林崖出現在距離邊關不遠的春城。
春城地處盆地,因為氣候常年溫暖如春而漸漸發展起來的,有塞外小江南之稱,林崖出現在那裏,要麽是在執行什麽神秘的任務,要麽,就是因為什麽特殊的原因。到現在,他還不相信,寧千未會放棄掉這麽一個得力的左膀右臂。
於是,兩人打算在這裏守株待兔。
塗紀對路丘的這個辦法很是不屑,他對林崖不感冒,甚至,還差點將他殺死,隻是,連他自己為什麽來也不知道。或許,真的如同路丘所言,他心裏,其實還在期待著寧喬能夠出現。
會是林崖帶走了寧喬嗎?所以,寧喬才不回來?可是,為什麽……那天晚上之後,她自己一個人離開。春豔媽媽說她是自己走出去的,她以為她是出去買早點的,卻沒想到,一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塗紀懶懶地靠在椅子上,不吃麵前的稀飯、包子,叫了一壺酒,慢騰騰地喝著,路丘眼睛緊緊盯著外麵,一刻都不曾放鬆。
林崖從樓上下來了,路丘轉過臉,笑嘻嘻地衝著林崖打招呼:“林崖,好久不見?”林崖頓住了腳,站在那邊不動,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路丘湊了過去:“哎呀,林崖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路丘啊。”
林崖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老實本分地應道:“哦,你好,路丘。”
塗紀一口酒水噴了出來。
“你不會真失憶了吧。”路丘望著他,一副很同情他,覺得很可憐的樣子,伸出手拍了拍林崖的胸口,“哎,沒事兒,就算失憶了,有兄弟在,兄弟我有事要找你……”路丘話音剛落,手還沒來得及拍上林崖的胸口,就見林崖的身子飛速後退,塗紀身子一頓,追了上去,路丘笑眯眯地看著塗紀離開的背影,兀自感歎。
“唔……還是帶著塗紀的好。”
後院傳來馬鳴的聲音,還有小二罵罵咧咧的聲音,路丘皺了皺眉頭,起身就打算去後院看看,就看見小二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將路丘撞了一個趔趄,店小二慌忙道歉,路丘訓斥道:“大清早的,慌什麽慌!出什麽事兒了?”
“公子,剛剛一姑娘搶了我家掌櫃最喜歡的馬。”
“不就一匹馬嗎?”路丘說著,卻看到店小二哭喪著臉:“公子,重點是,那姑娘自己有馬,但是她騎錯了,這叫什麽回事嘛……”
路丘探頭出去望,見一匹棗紅色的馬在馬廄裏噴著響鼻,路丘的腦袋又縮了回來,但是很快,他忽然衝了出來,奔向那匹馬。
“這是什麽?!”路丘瞪著手裏的東西,眼睛像是快要從眼眶裏跳出來,那小二被他這樣的神情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脖子,弱弱地說:“這是掛在馬上隨手編的小玩意啊……”
“不是的,這不是誰都能編出來的!!人呢?那姑娘人呢。”
“走……走了……”
路丘騎了馬,追了上去,但是,站在大街上,路丘又再次迷茫了,路這麽多,他該往哪裏找,她分明是瞧見了他們,卻不想出來。
不過,這證明了她還好好的,真好。
路丘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得苦澀無比。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東西,綠色、紅色、黃色、藍色的繩子編織成的,四種顏色的繩子中間一上一下地包圍著兩顆珠子,寧喬曾經說過,有一個遊牧民族,有的人很擅長編織這種東西,他們把這個掛在腰間,掛在馬上,或者其他的一些地方,有保平安的意思,他們跑起來像是自由的風,這個掛起來一甩一甩的應該會很漂亮,他記得她當時臉上淡淡的憧憬,像是親眼見到,後來她在編著玩的時候,他還搶了一個。
那一個,掛在他的腰間,快要被他玩得磨了邊,她還說了,不過是個普通的小東西,但是他卻視為珍寶。
那個遊牧民族,路丘並沒有聽過,後來他好奇之下去查了那個民族的資料,卻發現早早就因為戰爭而滅絕了,留下來的,少之又少。這個東西,除了不是寧喬的,那會是誰的?
路丘騎著馬站在路中間站了很久,久到塗紀站在不遠處的地方衝著他吹了個口哨。
“哎,想什麽呢?”
路丘收回神來,他笑:“你們跑得太快了,我又不會武功,騎著馬出來追你們卻又不知道往哪裏追。”
“是嗎?”塗紀聳了聳肩,往客棧裏走,打算將之前還未喝完的酒喝完。
“林崖呢?”路丘問。
塗紀的身子頓了頓:“跑了。”
路丘這才如夢初醒地從馬上跳了下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塗紀:“你說他跑了?”
塗紀看了他一眼,自己轉了個身,並不搭理他,但是路丘顯然也是心裏有事,也就罷了。
塗紀仰著頭,傾斜著酒壺,看著這晶瑩的**從酒壺裏流淌進自己的嘴裏,他已經失去了味蕾,所以就算再辛辣的酒,他喝下去也是一樣的,他閉著眼睛,想著林崖之前的話。
“我在城東的廢棄的客棧裏發現了一個女人的屍體,那個女人,是叫殷素素吧。”
殷素素的死,很蹊蹺,他不是不知道,他隻是不想知道,隻是現在,似乎有什麽地方他遺漏了。
他,怎麽會知道殷素素的死?那會不會跟寧喬有關?
兩人心裏各自有心事,也都撲了個空,大家也提不起什麽興致,打算先休息一下再謀打算,於是各自回了屋。
寧喬老遠就看見林崖的影子。林崖靠在路邊的一棵樹旁,閉目養神,寧喬騎著馬兒過去,在林崖的身旁利落地跳了下來,她揚起笑:“我第一次自己騎馬呢。”
林崖睜開眼睛,有那麽一瞬間被寧喬的笑容給晃花了眼睛,愣了愣神,寧喬見他似乎並沒有理自己,有些不樂意,但是還是繼續說著話,“林崖你功夫真好,待在皇宮裏,不會覺得屈才了嗎?”寧喬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顧自地說道:“你自然不記得以前的事啦,但是沒關係,你聽著就好,我要是你,我有這樣的功夫,還不天高海闊任鳥飛啊,幹嗎還待在皇宮那死氣沉沉的破地方。”
林崖緩緩笑起來。
寧喬是第一次看見林崖笑,平日裏的他都是很沉默的,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下一站,去哪裏。”林崖收了笑,但是卻還是遮不住那淺淺笑意,他看著她,等著她拿主意。
“唔,下一站,金城吧,這樣,離邊關又近了一步。”
林崖點頭,上了馬,她笑著,給林崖挪了挪位置。
一天的快馬加鞭,兩人到了金城,寧喬餓得受不了了,四處去尋找吃的,自己咬了一口大餅然後遞到林崖的麵前。
“不用了。”林崖笑著拒絕,顯然有些不大自在,但是心情卻是極好的。寧喬嘴裏嚼著東西,手卻沒有縮回來,“咬一口吧,你也沒吃東西,餓壞了吧。”
林崖猶豫著,在離得寧喬咬過的位置遠遠地,咬了一口,寧喬看見他那副秀秀氣氣的樣子有些不樂意了,卻聽見林崖輕輕地說:“我要是都吃完了,你還吃什麽。”
寧喬的笑容一澀,卻還是堅持著讓林崖吃,見林崖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滿意。
她開了一個房間,如同昨日一般地睡在**,林崖看著她睡著的背影,心滿意足地笑了,很快,倦意襲來,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林崖一睡著,寧喬就從**爬了起來,她輕輕地跟林崖說了聲抱歉,開了門,小心翼翼地帶上。
寧喬是在後半夜的時候回到春城的。
她的敲門聲讓睡著的小二罵罵咧咧地起來開門,一開門就看見寧喬疲憊就帶著笑意的臉,小二自然是記得這個客人的,就在早上,她還偷了他家掌櫃的馬,害得他被掌櫃的,罵了一通。
寧喬將韁繩塞進店小二的手裏:“不好意思,我把馬還你,你們家的馬,腳程真好。”
店小二聽到她誇獎著自己的馬,心裏得意極了,他聽到寧喬說:“還有沒有空房,給我開一間,我睡一覺,還有,不要給任何人說我在這裏,包括昨天跟我一起的那個人。”寧喬叮囑著。
店小二趕緊應道,寧喬關了門,她是真的累極了,但是她卻睜著眼睛看著窗外。
林崖,對不起了,我知道你其實是個好人,但是此刻,我們真的沒辦法再一起同行了。
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驕傲,我不許人,把我當成傻子一般地玩。
她就是篤定了林崖沒有路丘、塗紀那般隨意灑脫,她知道林崖緊遵禮教,他有自己為人處世的一番原則,他看不慣以強凜弱,他覺得該殺的人,他才會殺,所以,當她遞上她咬了一口的餅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去沾那個她咬過的地方。
隻是那個餅上,除了那一個地方,哪一處,不是帶著迷藥?
謝謝你的信任,可我還是,終歸相負。
寧喬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實,早上早早地就起來,她頂著兩個黑眼圈,和小二要來了熱水,好好洗了個臉這才覺得精神一些,她聽到院子裏傳來練劍的聲音,她開了窗看,很快又關上了窗。
紅衣男子身子斜斜地靠坐在一張凳子上,沒長骨頭似的癱在那裏,可是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卻帶著無限風情,他仰頭喝了一口酒,懶懶地在旁邊指點白衣男子。
路丘舞了幾下,就把劍扔在一旁:“塗紀,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地教我啊!”
“怎麽會呢,你沒看見我很認真呐。”
寧喬躲在窗戶後麵,無聲地扯了扯嘴角。笑到一半,笑容就涼了下來。
“主子。”一個女聲響起,院子裏是一片沉默。
寧喬坐在屋子裏,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是昨天的,涼涼的,寧喬絲毫不介意地喝了下去。
“鶯娘啊。”慵懶的聲音響起,寧喬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你覺得,路丘舞劍好看嗎?”
鶯娘似乎是笑了一笑,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絲的笑意:“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塗紀,我殺了你。”路丘揮舞著劍過來,卻堪堪在塗紀的麵前停住了,寧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想去看,但是卻又不忍見到鶯娘那副愛慕都不加以掩飾的樣子。
“你怎麽不躲?”路丘問。
寧喬聽到塗紀的聲音帶著寵溺,像是一把劍一般破空而來,直刺進她的心裏,他說:“反正你若是要殺我,自有鶯娘在我麵前擋著,有她在,我怕什麽?”
寧喬呆呆地坐著,看著麵前的冷茶。
“是啊,你家鶯娘最好的了,但是塗紀,你這麽快就忘記喬喬了嗎?”
一顆心被漸漸懸了起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般的久遠,她得到了他的回答:“是她自己離開我的,是她拋棄了我,一聲不吭的,說不定,是跟著哪個男人跑了也說不定。”
“塗紀,你渾蛋!”路丘撲了上去,院子裏傳來東西倒地的聲音,她似乎還聽到了拔劍的聲音,她聽到鶯娘說:“路公子,你要是再對主子不敬,你試試看?”
路丘的聲音有些挫敗,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起身走了。
“主子,你沒事吧,路公子怎麽這樣啊。”
寧喬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是的,是她主動離開的,他會這麽想,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是她自私,他給予她萬千寵愛,她卻從不肯對他說一句我愛你。
不僅是塗紀,還有路丘。
路丘對她的心思她同樣也知道,隻是現在的她深深地明白,有些東西不是你的,注定要離開,還不如好聚好散。她一直相信這一點。
是她錯了嗎?其實她對他們的感情,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深。
寧喬的胸口忽然湧起莫名的衝動,此刻的她,真的很想跑下去,衝著塗紀說我愛你,隻是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接受。
“主子,沒事吧。”
塗紀依舊沒心沒肺地笑:“沒事兒,還是鶯娘好啊。”
寧喬的衝動,被莫名地阻塞在了當中。
“主子是在玩鬧鶯娘吧……”
“哪有……”
寧喬聽不下去了。
路丘消失了整整一個白天,回來的時候已經醉得不行了。
路丘在院子裏大罵“塗紀你個沒良心的”,而塗紀,隻是在窗口出現了一下,然後就招呼著小二把他抬了進去,自己帶著鶯娘去了青樓玩,對於路丘不聞不問的。
寧喬在屋子裏待不住,找小二借了套衣服,進了路丘的房間。
一打開門,一屋子的酒味,她進去的時候看見路丘在地上睡著,他的腰間,露出了她之前編織的墜子,她的眼睛有些熱熱的,又在心裏狠狠地咒了一下那個在青樓放浪的白眼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路丘扛回到**。
招呼小二要了熱水,在小二奇奇怪怪的眼神中,寧喬招呼了一句,“若是之前的那個公子回來,就提前告訴我一聲。你不知道,這個男人其實才是我的相公,那個公子仗著自己一身女相,就想奪我家男人,我……自然是比不過他的,於是就帶著我家家奴跑了出來,我以為我家男人會來追我的,誰知道在這裏跟那個人恩恩愛愛的,我氣不過,隻好偷偷跑了回來。”
聽得那小二默默掬了把同情淚。
路丘躺在**還說著胡話:“喬喬……喬喬……”
寧喬脆生生地應了一句,然後默默垂淚:“看來,我家相公還是念著我的,都是那狐媚子男人,惑我相公。”
那店小二點頭讚同:“我瞧那男人也不像是好人,一個男人長得這麽好看,一看就是禍害,夫人你就放心吧,他一回來我馬上就通知你的,你就在這裏好好照顧你家相公吧。”
寧喬滿含著熱淚點頭,看著店小二帶上了門,回過頭,看著這爛醉如泥滿嘴都念叨著她名字的男人,歎了口氣。
“叫什麽叫,別叫了。”
寧喬洗了熱的毛巾,給路丘開始擦臉,路丘的臉蛋紅潤潤的,他清瘦了不少,她看著有些心疼,他的一身白衣也早已經髒得不行了。寧喬心疼他,看他這麽睡著不舒服,幫他脫了衣服,塞進被子裏。
將手臂放進被子裏,腳又踢開了,好不容易將腳放進被子裏,手又蹭開了,如此反複幾次,寧喬生氣了。插腰怒斥道:“路丘,你故意的是吧。”
“喬喬……”路丘低喃道,一手抓住了她的衣襟的下擺,“喬喬,不要離開我,我會乖的,我會乖乖的……”
寧喬氣極反笑,她將毛巾拿去洗一下,卻被他死活抓著不放,寧喬放緩了語調:“好了,我不走了,我很快就回來的。”
“不走,不走,不要走……”
路丘的囈語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寧喬將路丘的手弄開,但他卻抓得死死的,寧喬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路丘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嘴唇悄悄彎起,像是在偷笑。
寧喬用食指尖戳了戳路丘的腦袋,路丘不舒服地轉了轉頭,在枕頭上蹭了蹭,發出滿意的喟歎聲,他的笑容幹淨並且清新,讓寧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路丘,你是不是裝的……”寧喬說,但是很快,就響起了低低的鼾聲,寧喬瞠目結舌,終於無奈地搖了搖頭。
“路丘啊,謝謝你那麽維護我。”
寧喬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臉頰的肉:“隻是,我不值得呀,傻子。”手下的觸感並不如之前的那麽舒服,她皺著眉。“哎,你太瘦了,你要多吃點肉,笑眯眯的才可愛呀。”
寧喬抬起頭來看了外麵的天色,時間已經不早了,她要離開了,她不是那個純潔善良的海螺姑娘,經此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見麵。
“路丘,你人那麽好,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寧喬低低地說道,傳來的卻是穩穩的鼾聲,寧喬低笑著搖頭,俯身在他的額頭輕輕地一吻。
“再見。”
“你在做什麽?”
身後忽然傳來低喝聲,寧喬倉皇回頭,對上臉色難看的塗紀,寧喬條件反射地看了看周圍的窗和門,都關得好好的,那他……是怎麽進來的?他進來了多久?
塗紀徹底被她這樣的動作激怒,但是他越是憤怒,就笑得越是開心,他笑得一臉和煦地一步一步走近她,他看了看那個爛醉如泥的路丘,他輕輕笑著:“路丘的這個樣子,真是讓我討厭呐,不如,殺了他,這樣,你也不用煩惱我也不用煩心了。”
“不要。”寧喬迅速地抓住塗紀的手,塗紀低著頭看著她,她臉上的焦急慌亂之色絲毫不加掩飾,看的他的心,猶如瞬間掉進了冰窖中,從此之後,萬劫不複。
“哦?原來你這麽地在意他?”塗紀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從寧喬的手心中掙脫了出來,他滿臉諷刺地看著她:“當我爛醉如泥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來看過我?”
寧喬怔怔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嗬……那你為什麽那麽急的把自己給我?是想安慰我?嗯?”塗紀猛然捏住寧喬的下巴,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和煦,但是卻看得寧喬心裏一陣一陣的發寒。
她太了解他了,他是什麽樣的人,他從來就不是善人,縱然他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容貌,但是他卻有著比所有人都要狠得下心的心腸。
曾經有一個人摔壞了他最喜歡的那個花瓶,她看到那個人猛地跪下來求饒,當時她並不覺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甚至,他連怪罪一聲都沒有,但是那個人卻嚇得瑟瑟發抖,她為那個人說了幾句情,然後他揮了揮手,就讓那個人下去了。
很久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人了,她曾經問過他,他皺著眉頭實在回憶不起來這個人,最後抱著她輕聲地哄著:“你不是更應該在意我嗎,塗紀好傷心呐。”
現在的塗紀,比任何時候的都要危險得多。
隻是,麵對著這樣的他,她實在無法開口說些什麽,麵對他的質問,她隻能蒼白著解釋:“不是……”
“不是什麽?嗯?不是想要安慰我?那麽,是誰第二天就消失掉不見,是誰,明明在這個地方卻連我見也不見,卻在這裏照顧他……”
寧喬覺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要碎掉,她閉上眼睛,撇過頭,不再說話。
塗紀怔怔地退了幾步,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緩緩後退,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椅子上,他的臉上茫然並且無措,他睜著一雙眼睛,無神又空洞地看著她。
“那你回來,到底是要幹什麽,你如果走了,為什麽不走得更遠一點,讓我不要再看見你!”
塗紀的聲音輕輕的,輕輕的,像是質問,卻又那麽的沒有底氣,一點都不像他。
“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了你,你卻那麽的……不屑一顧,嗬,你好啊,你真是好啊,你做得……真的是好。”
“我怎麽就沒看出來你是這樣一個女人?朝秦暮楚?噢,不對,我是不是甚至連秦都不是?是嗎?”
塗紀突然抬起頭,眼神灼熱地盯著寧喬,寧喬的身子往後縮了縮,卻被塗紀一把抓住,他猛地一扯,寧喬就摔在地上。
塗紀俯下身來,看著她,寧喬狼狽地躺在地上,卻在他那樣悲傷的目光中,無法掙紮。
“寧喬……你到底,有沒有心。”
塗紀的指尖挑開寧喬前麵的衣襟,寧喬開始慌亂起來,抓住他的手,“不要,不要在這裏。”
塗紀的眼神猛然一縮,他一把扯過寧喬的頭發,寧喬吃痛地皺起眉頭。
“怎麽,痛嗎?可是再痛,會有我痛嗎?”
“這個時候,你都還記得他,他到底有那麽重要嗎?!”
寧喬一轉眼,看見**躺著的正睡得正香的路丘,再轉過頭,塗紀的眼底一聚集著風暴。危險卻又帶著無可言說的**,像是要拉著她一起沉淪,一起同歸於盡。
“離開這麽久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嗯?”
塗紀的指尖一寸一寸挑開她的衣襟,她衣襟下麵白皙誘人的肌膚,似乎還提醒著他一切還如同昨日,仿佛從前。
他的身體,很不爭氣地,硬了。
寧喬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別開臉,告訴自己現在不能這樣,她抓住他步步進攻的手,呼吸不穩地說:“不要。”
“其實,你很想要了,是吧?”
塗紀的聲音冷靜,不帶一絲情欲,寧喬徹底清醒過來,看著他,他嘴角的笑容,帶了一絲絲的邪惡,他笑:“說,現在你是想要我,還是他……”塗紀的指尖,指向**的那個人。
寧喬徹底清醒了,仿若被一盆冰涼的水從頭澆下,她奮力地掙脫開塗紀,卻被塗紀抓住手腕,往地上一按:“難道你不是這麽想的。”
寧喬掙脫不過塗紀,她瞪著他,忽然笑了:“是的,我就是這麽想的,如果你現在不來的話,或許,我早已經在他的**了。”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你第一次認識我嗎!?嗯?更何況,允許你跟別人翻雲覆雨,就不允許我嗎?你州官放火,我百姓也敢點燈。”
寧喬豁出去了,手腕傳來的疼痛隻能讓她的腦子越發清醒,她似乎都可以聽到手腕傳來的清晰的骨骼脫臼的聲音。
疼到極處,她笑了:“看吧,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想要離開你!”
明明心裏不是這樣想的,但是出口的話,卻那麽的傷人。
她看見他的眼底迅速地閃過一片痛楚,他的吻就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地,覆蓋一下。
他的吻,帶著怒氣,像是要把她一寸一寸拆吃入腹,她的舌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她笑,笑得動人攝魄。
他的眼被刺了一下,他的動作漸漸放緩,他帶著愛憐,帶著一絲絲的祈求吻著寧喬的臉,寧喬的唇,寧喬閉上眼,不去看麵前的這個男人。
他的指尖,慢慢滑到下麵,寧喬皺著眉頭,感受到他的進入,她的生澀,他不厭其煩,一寸一寸地挑撥,點火。
寧喬別開頭,眼角有淚,慢慢滑過,塗紀覆上來,吻掉她的淚,他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壓抑:“阿喬,別哭好嗎?”
寧喬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消失,她躺在地上,隻覺得身前空空****的,又淡淡的涼意傳來,很快,就附上一具溫熱的身子。
寧喬不敢睜眼看他,她知道此刻的他到底有多美,有多勾人,她隻是不想看到他哀傷的眼。不想看到他被折磨得麵目全非。
“阿喬……阿喬……”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念叨著她的名字,他捏了捏她的胸前,迫她睜開眼睛。
“阿喬,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你不看我,難道你想看**的那個男人?!”
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她猛然睜開眼睛,瞪著他:“路丘是無辜的,你別傷害他!”
笑得溫柔如天堂的男人在下一秒變成了來自地獄的使者,他將頭埋進寧喬的脖頸,他用牙齒在上麵細細啃咬,脖頸處傳來澀澀的疼,有溫熱的**流了下來,在這夜裏很快變成涼意,她看著他抬起頭來,唇邊是豔紅的血色,他眯著眼睛笑:“阿喬,如果你死了,會不會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你有病吧!”寧喬想去推開他的腦袋,但是她的手腕已經全然脫力,她開始用手肘去撞擊他還在舔舐著自己脖子的腦袋,卻被他頂到一邊。
寧喬開始瘋狂掙紮,她用腳踹,卻被他壓得死死的,她的頭發全部散落下來,額上開始出了密密的汗,黏著頭發,她覺得自己像個瘋子。
“塗紀,你給我冷靜點!”寧喬的嗓子快要嘶啞,她看著他,眼底是深切的痛。
“阿喬啊……我沒辦法冷靜了……怎麽辦……怎麽辦,我們倆一起死好不好。”
塗紀的眼睛已經沒辦法再聚焦,他的嘴角漫出笑意,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喘息著,哭得眼淚鼻涕直流的,塗紀的眼睛慢慢閉上,最後,重重地倒在他的身上,人事不省。
她在淚眼朦朧中看見了塗紀身後的人。林崖。
林崖沒有任何表情,他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終於將寧喬身上的塗紀搬開來,他對寧喬的狼狽絲毫未見,寧喬看著他無比冷靜地將塗紀拖到一邊,自己脫下身上的衣衫,將寧喬裹得嚴嚴實實地,然後推開門,抱了出去。
在樓下打著盹兒的店小二看著林崖將寧喬從房間裏抱了出來,睜大了眼睛,寧喬轉過頭,將臉藏進林崖的胸膛裏。
她的手軟軟地垂著,林崖抱著她,不安撫,也不說話。
“林崖,對不起,如果你想要報複或者其他,把我扔在那裏就好了,謝謝你。”
林崖的腳步都未曾停頓,他走到街上,準確無誤地找到一家藥店,他敲開了門,在開門人的碎碎念中登堂入室。
“我要買藥。”
仿佛此刻他才聽到寧喬的話,他低著頭,看著她:“塗紀說的對,你真的是個沒良心的女人。”
雖然林崖如此說,但是卻沒有放下她,他扔了一塊銀子出去,那掌櫃的速度變得無比利索,也不再磨磨唧唧了,迅速地抓好藥回來,就看見林崖手法嫻熟地幫寧喬接骨。
寧喬死死咬著嘴唇,連唇都滲出了血都沒吭一聲,林崖看著她滿身的狼藉,終於將拇指放在寧喬的唇上,他細細地揉著,擠進寧喬的唇間,寧喬愕然地看著他,他說:“沒見過你這麽倔強的女人,偶爾服一下軟,隻會讓男人更加疼愛。”
寧喬搖頭。
手腕傳來的痛楚讓她說不出話來,她強迫自己不要流淚,不要讓自己看起來更狼狽,她甚至還強撐著笑,看著林崖。
等到手上的痛楚慢慢過去,她這才開口說話,她的聲音,變得沙啞難聽,林崖聽了,隻是笑。
林崖細細地將她的脖子包紮好,塗紀雖然狠,雖然瘋狂,卻還是避開了大動脈的位置,他站在她的身後,她說:“我將你扔在客棧,你現在來,是想打我一頓還是想殺我?”
“嗓子都變成這樣了,脖子也受傷了,不要說話。”
林崖拿了藥,抱著寧喬出了門,早有馬兒等在旁邊,他抱著她上了馬,馬兒顛兒顛兒地就跑。
“現在你先睡一覺,明天就好了……如果,你還信任我的話。”
“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除了自己。”寧喬看著他,將自己的重量放心地交給林崖,閉上眼睛睡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這個世界,太複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善,有自己的惡,她猜不透,反而讓自己陷入泥沼,爬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