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邪惡黑貓2

3

這天下班,文麗推開家門,看見文立英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不由嘟起了嘴說:“老媽,你怎麽還沒開始做飯啊?我這肚子,都快餓扁了。”

文立英衝她一笑:“咱們家來了一位掌勺大廚,所以今天的晚餐,就不用我費心了。我也樂得清閑一回啊。”

“大廚?”文麗抽抽鼻子,還真嗅到了從廚房傳出的陣陣香味,“到底什麽情況啊?”她走進廚房,隻見金一田圍著花圍裙,正在廚房裏忙得不亦樂乎。

文麗有點意外:“你怎麽來了?”

金一田一邊炒著鍋裏的魚香肉絲,一邊回頭朝她眨著眼睛:“我掐指一算,知道你下班肚子餓了,所以趕緊過來給你做飯啊。”

“少吹牛,這都能被你算到,那你就真成活神仙了。”文麗在他肩上擂一拳,“你不是一向都挺忙的嗎?今天怎麽這麽有空?那個少女失蹤案查得怎麽樣了?”

金一田說:“有點眉目了。你還記得皇朝夜總會的那個媽咪嗎?後來我在她的住處找到她,略施小計,就從她那裏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她說那個汪小璐確實被周四春賣到了皇朝夜總會,因為她是處女,所以老板一直留著她想抬高‘**費’,後來被一個有錢的客人看中,出了一大筆錢後,帶著汪小璐出去玩‘野戰’。不想那姑娘機靈,半路上跳車逃走了。客人沒撈著好處,回頭還來找夜總會的麻煩,因為對方勢力太大,夜總會不但退還所有‘**費’,最後還給客人賠了一筆錢,才算解決這件事情。”

“這麽說,那個女孩已經逃離虎口了?”

“如果這個媽咪說的是真話,那至少說明那孩子現在是安全的,隻是可能要花點時間才能找到她。”

“可是你又怎麽知道那個媽咪說的是真話呢?”

“這個我還真沒有辦法確定,所以還要接著往下調查。”

正說著話,鍋裏的魚香肉絲已經炒熟,金一田趕緊把炒鍋端起來,把菜盛進碗裏。

不大一會,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就端了上來,有香菇燒排骨、魚香肉絲、木耳炒豬肝等,飯廳裏頓時彌漫著濃濃的香味。文麗夾起一塊魚香肉絲放進嘴裏,邊嚐邊點頭:“嗯,甜酸辣兼備,蔥薑蒜味濃鬱,味道確實不錯,可以趕上三星級酒店廚師的水平了。”

文立英笑眯眯地看著金一田說:“想不到你不但文章寫得好,菜也燒得這麽好,以後我們家小麗嫁給你可有福享了。”

“媽,別瞎說!”文麗的臉紅了。

金一田說:“以前我為了寫一篇跟廚師有關的小說,曾到廚師學校體驗三個月的生活,結果小說寫完,我的三級廚師證也拿到手了。”

文立英說:“看來這寫文章也不容易啊,居然還要到廚師學校去體驗生活。”

“是啊,想寫好一篇文章,確實很不容易。”金一田說,“我最近應省裏一家雜誌邀請,準備寫一篇大稿,但這篇稿子中涉及到一些政策問題,必須要當麵采訪一下咱們繡林市的某位高官才行。可是像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平時隻有在電視裏才能見到人家,現實生活中想接近他,難於上青天啊。”

“哦,你想采訪誰?”文立英說,“也許我可以幫你,在政府機關,我認識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那就多謝文主任了。我想采訪一下咱們市的申副市長。”

“你還真問對人了。申副市長跟我是大學同學,和我比較熟,明天我跟他約個時間,讓你們見一麵。”

“真的啊?”金一田又驚又喜,“那就太多謝文主任了。”

文立英笑道:“你就別左一個文主任,右一個文主任了,聽了多分生啊。”

金一田心領神會,馬上改口說:“好的,文阿姨。”

吃完晚飯,金一田又陪文立英坐在客廳說了一會兒話,才起身告辭。

送他下樓的時候,文麗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什麽搞什麽鬼?”金一田一臉莫名其妙。

文麗說:“你騙得了我媽,可騙不了我。今天在飯桌上,你明明就是設好了一個圈套,讓我媽往裏麵鑽。快說,你要見申副市長有什麽事?”

“不是已經跟你說了,想采訪他,寫一個稿子啊。”

“鬼才信你。”文麗扯著他的衣服,“我要聽真話!”

金一田說:“我找申副市長,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

“對我還保密啊?”

“這屬於我的工作機密。我向你打聽消息的時候,凡是警方涉密的消息,你不是也不肯告訴我嗎?”

“那好吧,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我聽說這個申副市長不好打交道。”

“我知道了。”金一田嘻嘻一笑,坐進車裏之後,又打開車窗,“多謝師姐關心!”

文麗一直目送他那輛銀灰色東風標致消失在大街上,才轉身上樓。

4

早上的陽光,透過米白色窗簾,隱隱綽綽照進臥室。

歐陽昭醒來的時候,感覺頭有點痛。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個惡夢,夢見自己因為迷路而誤入一個無人山穀,回頭看時竟已找不到來時的路,正自驚惶,忽然聽到一陣尖利的怪嘯,一團團黑影從四麵八方朝他撲過來,瞬間就將他淹沒。直到黑影將他徹底撕裂和吞噬的那一刹,他才看清楚,那一團團黑影,竟然是無數隻黑色的貓。他大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渾身已被冷汗濕透。他5歲那年,曾被鄰居家的貓抓傷過睾丸,這給他留下了兩個後遺症,一個是不能生育孩子,二個是從此患上了“恐貓症”。

因為晚上沒有睡好,早上起床,頭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看看手表,已經是早上8點多了,妻子姬萍萍早已在小區門口坐學校的通勤車上班去了。飯廳的桌子上,放著姬萍萍為他準備的早餐。他吃了兩口,感覺頭越來越痛,就從抽屜裏翻出一個小藥瓶,倒了兩片阿司匹林,和著半杯冷水一起吞下,然後出門,準備上班。

他按了一下車庫自動門的遙控器,一樓那間緊鎖的車庫大門就緩緩打開,他那輛白色寶馬就停在那裏。

他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正要發動小車,忽聽“喵”的一聲,一隻黑貓從後排座位上跳了過來,站在駕駛台上,瞪著一雙碧綠的眼睛望著他。

歐陽昭“啊”地驚叫一聲,頓時手腳冰涼,靠在座位上好久不敢動彈。

那貓看見他不動,竟然又“喵”地叫一聲,慢慢向他走過來。

歐陽昭喘了幾口粗氣,忽然咬咬牙,一把掐住那貓的脖子,將它往車外扔去。黑貓發出一聲尖叫,兩隻尖利的前爪搭在他手上。歐陽昭隻覺手背傳來一陣刺痛,急忙甩手將黑貓扔出。黑貓在地上打個滾,鑽進花壇,很快就不見了。

歐陽昭看看自己的手背,已被貓爪抓出好幾道爪痕,正往外滲著血水。他用紙巾擦了一下,咬牙罵道:“該死的賊貓,下次讓我看見你,非把你碾死不可!”

他定定神,把車緩緩開出車庫,駛上了小區車道。

小區保安看見他的白色寶馬駛過來,急忙摁下按鈕,打開小區電動伸縮門,並且站在門邊,立正敬禮。

歐陽昭感覺剛才被貓抓過的手背火辣辣地痛,就打開車窗問保安:“小陳,我的手受了點小傷,有創可貼嗎?”

保安小陳愣了一下,忙說:“有的。”轉身跑進值班室,抓了一把創可貼出來。

歐陽昭拿了三個創可貼,貼在手背上,創可貼裏有薄荷,貼上去後感覺手背一片清涼,舒服了許多。

他的豐田4S店開在新城區解放路,距離繞城而過的高速公路入口不遠,從他家到店裏,大約有二十多分鍾車程。

從金盆山小區駛出來,十多分鍾後,寶馬車就拐上了解放路,路邊出現了一家早點攤檔,就在街邊用塑料彩條布搭了一個棚子,下麵放著爐火灶台,擺著幾張小桌,雖然十分簡陋,但這裏做的熱幹麵卻是繡林一絕,歐陽昭常常在上班途中順道在這裏吃早餐。

他想起自己在家裏沒怎麽吃早餐,就把車停在路邊,叫了一碗熱幹麵。因為辣椒油放多了些,一碗麵竟吃得他滿頭大汗。

付錢的時候,他順手在年輕的老板娘屁股上抓了一把,老板娘也不惱,一笑而道:“下次再來啊!”

解放路上的車流很多,歐陽昭不得不放慢車速,緩緩行駛了幾分鍾,他忽然打個寒顫,覺得身上有點冷。他看了一下,感覺有點奇怪,車上沒有開冷氣啊!再往前走不遠,他竟覺得身上越來越冷,手腳冰涼,嘴裏噝噝吸著涼氣。

他往前看看,前麵不遠,再駛過一個十字路口,就到他的店裏了。他想隻怕是昨晚傷寒感冒了,趕緊去辦公室加一件衣服。

白色寶馬車行駛到十字路口,對麵的紅燈亮了。他想踩一腳刹車,把車停在停車線內,可是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僵硬得完全不聽使喚,緊接著全身一陣抽搐,眼前一黑,人就撲倒在方向盤上,一隻腳正好踏在油門上。

白色的寶馬猛然躥出去,正在橫過馬路的一輛大貨車刹車不及,“砰”的一聲,撞在寶馬車的車門位置。

歐陽昭和他的小車立即在街道上翻滾起來……

數分鍾後,交警趕到了事故現場。

“真的不關我的事。”大貨車司機臉都嚇白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前麵是綠燈,我屬於正常行駛,他在等紅燈的時候,突然躥出來,我想刹車,但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就……”

120急救車很快就到了,醫生上前看了看卡在小車裏的歐陽昭,衝著交警搖頭說:“已經沒救了。”

交警有些吃驚,朝車裏望一眼,白色的寶馬車雖然已經被撞得變形,但車裏的安全氣囊已經打開,按理說司機不大可能即時斃命啊。“而且,”交警一邊看著車裏的情形,一邊說,“他身上看上去,好像並沒有很明顯的致命傷。”

交警的話,引起了急救醫生的警覺,他把半個身子鑽進車裏,重新仔細檢查一遍,臉色就凝重起來:“他身上確實沒有明顯的致命傷,我懷疑他很有可能在撞車之前,就已經出了狀況。我建議你們最好找法醫中心的人過來瞧瞧。”

交警把情況向隊裏作了匯報,交警大隊立即聯係法醫中心,不大一會兒,法醫中心兩名年輕的法醫就趕到了現場。

兩名法醫在死者身上詳細查看一遍,最後,死者右手手背上貼著的三張創可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把創可貼揭下之後,死者手背上霍然出現了幾道爪痕,爪痕細而深,應該是被貓狗之類的動物抓傷所致,爪痕處皮肉翻卷,皮膚發黑,手背也腫了起來。

一個法醫把死者的手背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皺眉說:“這爪痕好像有毒!”

另一個法醫就變了臉色,說:“莫非與市裏鬧得正凶的那樁毒指甲連環殺人案有關?”趕緊掏出手機給法醫中心打電話:“喂,主任,解放路與東方大道交叉路口發生一起車禍,駕駛員當場死亡。我們發現他手背上有毒爪痕,我們拿不太準,想請您過來看一下。”

法醫中心主任曹超在電話裏說:“你們原地待命,我馬上就來!”

大約二十分鍾後,秦漢川的手機響了,一接聽,是法醫老曹打來的。

老曹在電話裏說:“老秦,你又有得忙了。”就把解放路上的車禍跟他說了,然後說,“死者右手手背明顯有被貓抓過的痕跡,現在基本可以確定的是,爪痕上有毒,而且很有可能是眼鏡蛇毒。死者並非死於車禍,而是蛇毒攻心,導致心動力衰竭而死。”

秦漢川說:“你讓交警保護好現場,我們馬上就到。”

重案二組的人很快就趕到了解放路事發路段,秦漢川從警車上跳下來,看見十字路口的中間已被交通雪糕筒圍起來,一輛被撞扁的白色小車橫在路中間,一輛大貨車車頭受損,停在不遠處。白色小車旁邊,一個交警正在跟一個女人說話,那女人雙肩聳動,似乎正在抽泣。

他走過去才發現那女人竟然是姬萍萍。他不由吃了一驚:“萍萍,你怎麽在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姬萍萍哽咽道:“我正在學校上課,交警大隊的人給我打電話,說我老公出了車禍,所以就趕過來了……”

秦漢川臉色一變,急忙走到出事小車前,探頭一看,駕駛位上,一具屍體被安全帶固定在座位上。屍體臉上的肌肉擰在一起,似乎直到死前一刻,還在痛苦抽搐。五官看起來已經變形,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死者確實是歐陽昭。

他戴上手套,想把屍體扳過來看看,老曹從後麵走過來說:“不用看了,進口寶馬車的安全性能還是蠻高的,車雖然被撞扁了,但司機因為係了安全帶,且受到安全氣囊保護,身上並沒有致命傷。置他於死地的,是他右手手背上的爪痕。”

秦漢川往歐陽昭右手手背上看去,果然看見那裏有幾道烏黑的爪痕,與前幾次發生的命案不同,這次的爪痕細窄尖利,顯然不是被人指甲抓傷的。

老曹說:“這是被貓抓傷的,爪痕上有劇毒,這才是他致死的真正原因。”

秦漢川皺起眉頭:“你是說貓爪上塗了毒液?”

老曹點點頭:“恐怕隻能這麽解釋。”

“又是眼鏡蛇毒?”

“初步認定是眼鏡蛇毒。如果要最終確定,必須得等到屍檢報告出來。”

秦漢川回頭看了那輛肇事的大貨車一眼,走到正在處理現場的交警身邊問:“肇事司機在哪裏?”

交警用手朝路邊指一下:“坐在那裏等處理結果呢。”

秦漢川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路邊綠化帶的水泥隔欄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皮膚黝黑,滿臉沮喪。他朝那司機走過去。肇事司機看見有警察朝自己走來,連忙緊張地站起身。

秦漢川一邊回頭看著大貨車一邊說:“你看你這車,車頭都撞得凹進去了,速度應該不慢吧?”

肇事司機忙說:“我一路直開過來,正好遇上綠燈,想要快速通過,所以沒有減速。不過警官你放心,我絕對沒有超速。”

秦漢川說:“可是你都把人家的寶馬快撞成一堆廢鐵了。”

肇事司機苦著臉說:“警官,真的不關我的事。我開過來的時候,明明看見那輛白色小車遇上紅燈已經在減速停車,不知怎麽地他就突然加速躥了出來,好像是自尋死路一樣。也活該我倒黴,正好就鑽到我的車前,我想刹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個事故,對方應該負全責,我是一點責任也沒……”

“等等,”秦漢川打斷他為自己開脫的話,“你是說,你看到他的車,已經停在停車線內了,是嗎?”

肇事司機說:“還沒有完全停下來,不過已經在減速,很明顯他是想在停車線內把車停下。所以我對他完全沒有防範,但想不到當我通過十字路口時,他會突然加速躥出,一下就跑到了我的貨車前頭……”

秦漢川皺起眉頭望著他:“既然已經減速停車,為什麽會突然加速呢?”

“誰知道呢,也許是他想自殺,也許是錯把油門當刹車了。”肇事司機雙手一攤,顯得很無奈。

“撞車時間,大概是在什麽時候?”

“我當時沒有看表,大概是在上午9點左右吧。”

秦漢川在十字路口轉了一圈,看見紅綠燈旁邊裝有交通攝像頭,忙把文麗叫過來:“趕緊聯係交警大隊,叫他們把這個路口今天上午拍攝到的監控視頻傳到咱們的電腦上。”

不大一會兒,文麗就在警車上叫秦漢川。秦漢川跳上警車,交警大隊的視頻文件已經傳過來,文麗點開視頻,向前快速播放,早上8點55分的時候,歐陽昭的白色寶馬車進入了監控鏡頭。文麗點一下視頻播放窗口,開始以正常速度播放。

白色寶馬駛過來時,前麵的交通信號燈正好變成紅色,寶馬車的車速明顯減慢下來,很明顯,司機是想在停車線以內把車停下。可就在小車緩緩駛近停車線時,卻突然加速,猛地躥出,正好被高速橫過馬路的大貨車撞個正著……看來那個大貨車司機並沒有說謊。

秦漢川讓文麗把視頻倒回去,從白色寶馬車進入鏡頭的那一刻開始,一幀一幀地緩慢播放,就在小車準備在停車線內停車卻又突然加速的那一刹,透過小車前擋風玻璃,秦漢川明顯地看到司機歐陽昭有一個身體前傾的動作,視頻定格在下一個鏡頭,這時歐陽昭的身體已經完全伏倒在方向盤上。小車也正是在這一刻,突然加速躥出。

秦漢川濃眉緊鎖,問文麗:“你怎麽看?”

文麗說:“很顯然,歐陽昭在撞車之前,已經倒在方向盤上,中毒死亡。另外,寶馬車突然加速,很可能是因為他臨死前把腳踩在油門上了。”

秦漢川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麽想的。車禍的事,就交給交警處理,咱們還是去調查一下,看歐陽昭是怎麽被貓抓傷的。”

5

歐陽昭的車庫,在他們家一樓左側,車庫前麵是一條小區車道,車道邊裝有一個監控攝像頭,正好可以正麵拍到車庫。

秦漢川調看了事發當日早上,這個監控探頭所拍攝到的視頻資料。

視頻顯示,事發當日,也就是4月24日,早上8點17分,穿戴整齊的歐陽昭走進了監控鏡頭。他先用遙控鑰匙打開車庫門,走進去後,再打開車門,坐進寶馬車。就在這時,透過小車前擋風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不知從小車裏的什麽位置,突然躥出一隻黑貓,跳上方向盤前的駕駛台。歐陽昭似乎嚇了一跳,伸手掐住貓的脖子,可他還沒有抓穩,那貓突然反轉過來,伸出兩隻前爪,狠狠地在他手背上抓一下。歐陽昭吃痛之後,迅速鬆手,把貓從車內扔了出去。黑貓在地上打個滾,鑽進花壇,逃走了。歐陽昭的手似乎流血了,但他顯然不可能意識到這是致命的一爪,隻是用紙巾隨便擦一下手背,就發動汽車,把車開出了車庫……

歐陽昭早上8點17分,在自家車庫被一隻黑貓抓傷,8點55分在發生車禍前中毒死亡,如果貓爪上真的塗擦有致命的眼鏡蛇毒,從抓傷到毒發身亡,中間隻有38分鍾時間。法醫說過,中了眼鏡蛇毒,會在十分鍾至一個小時內出現中毒症狀,甚至毒發身亡。歐陽昭之死,符合這個規律。

文麗說:“如此說來,毒殺歐陽昭的凶手,竟然是一隻黑貓。”

“不,貓會抓人,但不會在自己的爪子上塗上毒液。”秦漢川說,“所以說,殺死歐陽昭的凶手,是那個在貓爪上塗抹蛇毒的人。”

“那麽,凶手會不會跟前幾起毒手指殺人案有關?或者說幹脆就是同一個凶手。”

“這個目前還無法判斷。這次作案,凶手利用了貓爪,與前幾次作案手法又不盡相同,不能排除模仿殺人的可能。”

“不管怎樣,咱們先得找到那隻貓。”

“是的。”

秦漢川把小區保安隊長叫過來,讓他在視頻裏看了那隻貓。保安隊長說:“這貓我認識,是在咱們小區裏遊**的一隻流浪貓。你看它全身都是黑色,但左前腳腳踝處有一圈白毛,這個是很少見的,所以一看就能認出來。”

秦漢川說:“我想請你幫個忙,你把小區內的保安都召集起來,在小區裏幫我找到這隻貓。”

保安隊長說:“行,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他回到保安室,用對講機將小區裏的十幾個保安都叫到一起,給他們下達任務,叫他們兩人一組,分頭尋找那隻黑色的流浪貓。十幾個保安,像梳子一樣,把整個金盆山小區大小角落梳理了一遍,卻連那隻流浪貓的影子也沒有找到。

保安隊長有點不好意思地向秦漢川報告,說:“這倒是怪事,平時那貓就在小區裏溜達,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呢。”

秦漢川又組織保安員到小區外麵附近街巷裏尋找一遍,仍然沒有看見那隻有作案嫌疑的黑貓。

“如果我是那個凶手,作案之後,一定會馬上洗去貓爪上的蛇毒,或者幹脆殺了那隻貓,找個地方埋掉,來一個毀屍滅跡。”文麗說。

秦漢川“嗯”了一聲,沒再說話,掏出一根煙,點燃後坐在小區花壇邊的石條凳上,默默地抽著。

文麗被煙熏得直皺眉頭,見他麵色凝重,出神地望著小區裏的一處假山,半晌無聲,不由有些奇怪:“師父,你怎麽了?”

秦漢川回過神來,歎口氣說:“沒什麽,這案子有些詭異,我在思考案情。”

他當然不會告訴這位女弟子,案件中的這隻黑貓,其實自己幾天前曾看見過。當時他就潛伏在那座假山上,親眼看見姬萍萍用魚骨喂那隻流浪貓,也看見歐陽昭因為恐貓症而惱怒地踢了那隻黑貓兩腳。

“唉,既然連你這個親生父親都不能替她報仇,那我也不能再指望別人了!”他想起姬萍萍那天晚上對他說的話。

細細想來,這句話的意思,豈不就是,既然你不能為女兒報仇,那隻能是我這個當媽的親自動手了?

歐陽昭,姬萍萍,黑貓,恐貓症,還有女兒無辜受辱之仇……難道歐陽昭之死,真的跟姬萍萍有關?

秦漢川的心,漸漸沉重起來,他必須盡快把這件事調查清楚,而且最好不要讓別人覺察到他在調查自己的前妻姬萍萍。

晚上,他身著便裝,再次來到金盆山小區,看到705號別墅樓裏亮著燈,就上前按了按門鈴。姬萍萍很快打開大門,一見是他,不由怔了一下:“是你?”

秦漢川略顯尷尬地說:“嗯,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姬萍萍側過身,把他讓進屋。“有什麽事嗎?”她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問。

秦漢川盯著她,開門見山地問:“歐陽昭,是不是你殺的?”

姬萍萍愣了一下,也抬起頭看著他:“為什麽這麽問?”

秦漢川說:“因為穎穎的事……你有足夠的殺人動機,而且我知道,抓傷他的那隻貓,你曾經用魚骨喂養過……”

姬萍萍冷笑起來:“如果有殺人動機的人,就是殺死那個畜生的凶手,那你值得懷疑的凶手就太多了,比如說你自己,又比如他4S店裏幾個正在爭權奪利鬧矛盾的股東,還有他生意上的競爭對手。至於那隻貓,我不能確認是不是真的就是我喂過的那隻流浪貓,就算真的是,小區裏喂養過那隻可憐小貓的好心人不止我一個,所以能利用那隻貓來殺人的人,應該也不止我一個吧。”

秦漢川點點頭,臉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從沙發上站起身說:“我可以在屋裏到處看看嗎?”

“想搜查我的家啊?可以啊,秦警官,請便。”

秦漢川沒有理會她嘲諷的語氣,背著雙手,先在一樓轉了一圈。一樓是廚房、飯廳和客廳,屋裏裝潢考究,擺設奢華,處處透著一股有錢人特有的張揚與高調。

姬萍萍跟在他身後說:“這屋裏的家具,都是他選的,雖然不是我喜歡的風格,但也隻能將就著用了。”

秦漢川問:“冰箱在哪裏?”

姬萍萍說:“在廚房和飯廳之間的玻璃門後邊。”

秦漢川走過去,果然看見那扇玻璃門後邊放置著一台銀灰色的三門冰箱。他打開冰箱,仔細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裏麵有冷藏過蛇毒液的痕跡。當然,也不能排除姬萍萍作案之後,早已將冰箱清理過。

走上二樓,樓梯旁邊是主臥室,寬大的席夢思床,米白色的窗簾,柔軟的沙發,布置得倒也溫馨。秦漢川注意到,窗戶旁邊的梳妝台上,擺放的並不是各種化妝品,而是一大堆中西藥物。姬萍萍苦笑道:“沒辦法,我這身體,已經離不開這些藥了。”

秦漢川知道,她生女兒坐月子的時候,自己正在外地執勤,沒能好好照顧到她,使她從那時起,就落下了病根。他輕輕歎息一聲,心裏充滿自責:唉,我欠她們母女的,實在是太多了!

他把梳妝台上每一種藥物都拿起來認真看了,連一瓶沒有貼標簽的藥粉也沒有放過。“你在吃這個嗎?”最後,他拿起一瓶安眠藥問。

姬萍萍點點頭說:“自從秦穎出事之後,我就開始失眠,每天晚上隻有依靠這個,才能睡上三四個小時。”

從主臥室出來,穿過一條不長的走廊,就到了女兒秦穎的臥室。臥室的書桌上堆放著一些高三複習資料,衣櫃裏掛著少女的衣裙,牆壁上貼著精美的明星畫。看得出雖然女兒已經不在了,但姬萍萍每天都還在收拾這個房間,使屋子裏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女兒生前住過的樣子。秦漢川的心忽然抽搐般地痛,如果女兒還活著,那該多好啊!

三樓是書房和一個露台。書房有兩間,一間是歐陽昭的,裏麵擺放著一些汽車模型,一間是姬萍萍用的,除了一台電腦,還有兩個擺滿教學資料的書架。

下樓時,姬萍萍問:“秦警官,你看完了,有什麽發現嗎?”

秦漢川聽出了她話語中的不滿之意,停住腳步說:“對不起,萍萍,警察辦案就是這樣,隻要有一點點懷疑,就要全力去調查和排除。”

姬萍萍眉頭一揚:“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在盡力排除我的嫌疑,是為了我好,是不是?”

秦漢川說:“是的,按照警方慣常的辦案思維,出了命案,首先會問,誰是最大的受益者?”

“歐陽昭一死,他的千萬家產都將由我繼承,所以我是這樁命案最大的受益者,是嗎?”

“按照警方的辦案思維,這個推斷是可以成立的。所以我要在別人調查你之前,排除你的嫌疑。”

姬萍萍忽然笑了,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實你還是覺得我有重大作案嫌疑,與其讓別人來調查證實我是殺人凶手,還不如讓我的前夫來掌握我犯罪的證據,因為隻有這樣,你才能幫我,幫我脫罪,甚至是包庇我,對嗎?”

秦漢川搖頭說:“那隻是你的想法,我來這裏的目的,隻是想早點查明真相。”

走到一樓客廳,坐下之後,他說:“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姬萍萍說:“當然可以。”

秦漢川看著她,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你經常坐你丈夫的車嗎?”

“不能說經常坐吧,但有時候會坐。我們學校有通勤車,正好經過我們小區門口,所以一般情況下,我都是坐學校通勤車上下班。”

“你最近一次坐你丈夫的車,是在什麽時候?”

姬萍萍想了一下,說:“應該是4月24日,也就是他出事的前一天傍晚,那天放學後,學校開會,等到散會的時候,學校的通勤車已經走了。剛好他在學校附近辦事,所以我就給他打電話,叫他順道過來接我下班。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大概已經是晚上7點半了,吃過晚飯,大概8點多的時候,他又開車出去見了一個客戶,再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12點了。”

“那天晚上,他的車一直停在車庫裏嗎?”

“傍晚載我回來的時候,停在門口的花壇邊,晚上回來才鎖進車庫。”

“那天你們學校開的什麽會?是臨時通知的嗎?”

“是一個關於校園安全教育的會議,教育局的領導也來了,會議通知是學校前一天用手機短信發送給每一位與會老師的。”

“那麽歐陽昭24日晚上出去會見客戶,是臨時約定的嗎?”

“也不是,那天是星期一,他每個星期一晚上都要出去的。”

秦漢川皺起了眉頭,看著她:“他每周一晚上都要出去會見客戶嗎?”

姬萍萍沉默片刻,說:“好吧,其實我知道,會見客戶談生意,隻是他的借口,他在外麵包養了一個女人,每周一和周三晚上,都要去那裏鬼混,有時半夜回家,有時徹夜不歸。”

秦漢川“哦”一聲,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他做夢也想不到姬萍萍離開自己,跟歐陽昭結婚後,竟會過得如此屈辱與辛酸痛苦。

“我跟他結婚之後才明白,他之所以要娶我,完全是為了圓自己大學時代的初戀之夢,尤其是我不能跟他過夫妻間的床笫生活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更加冷淡了。”姬萍萍把目光投向窗外,聲音平靜得出奇,仿佛是在講述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事情。

秦漢川心裏一陣隱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萍萍,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竟過得這麽苦,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姬萍萍把手從他掌心裏抽回來,淡淡地說,“秦警官,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秦漢川定定神,接著問:“案發當日早上,你是幾點鍾離開家的?”

姬萍萍說:“那天班上有我的早自習課,我很早就起床,在家裏吃過早餐,大約6點40分左右,就已經在小區門口坐上了通勤車。”

“你離開家的時候,你丈夫在幹什麽?”

“他在睡覺,他一向都起得很遲。”

“最後一個問題,4月24日晚至25日早上,你有沒有進入過車庫?”

姬萍萍搖頭說:“沒有。”

秦漢川看看表,已經是夜裏9點多,他想了一下,該了解的情況,都已經了解過了,便起身告辭。

臨出門時,他又想起什麽,回頭說:“明天我的同事可能會過來核實一些情況,你隻要盡力配合就行了。”

姬萍萍點頭說:“我知道了。”

經過小區門口的保安室時,秦漢川看見保安隊長正在裏麵值班,就走進去,請他調看了4月24日晚至25日早上的相關視頻,證實姬萍萍並沒有說謊,歐陽昭那輛白色寶馬在4月24日半夜開進車庫之後,車庫自動門旋即鎖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歐陽昭開車上班,期間並沒有人進入過車庫。

6

案情分析會,第二天下午在重案二組舉行。

果然不出秦漢川所料,分析會一開始,就有人提出,應該將死者歐陽昭的妻子姬萍萍,列為重點嫌疑人,原因是,她是歐陽昭死亡的最大受益者。

秦漢川沒有說話,隻是拿眼睛望著文麗。

上午文麗已經找姬萍萍詳細調查過,她看了提議將姬萍萍列為重點嫌疑人的那個年輕警員一眼,說:“從我目前調查的結果來看,姬萍萍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她得出這個結論,主要是基於兩個原因。

第一,歐陽昭與姬萍萍的夫妻關係,雖然算不上有多麽和諧,但也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姬萍萍沒有足夠的作案動機。

第二,目前並沒有發現姬萍萍作案的證據。姬萍萍最後一次接觸丈夫的白色寶馬車,是在歐陽昭死前一天,也即4月24日傍晚,因為學校開會,她錯過了通勤車,於是打電話叫正在學校附近辦事的丈夫開車來接她。晚上7點多,夫妻二人回到家,歐陽昭把車停在門口花壇邊,姬萍萍下車後,就沒再接近過小車。

當晚8點多,歐陽昭開車出去會見客戶,半夜時分,他回到家裏,把車開進車庫,並且鎖好車庫門。所以那隻爪尖上塗有致命蛇毒的黑貓,隻能是在這之後,至第二天早上歐陽昭把車開出車庫之前,這段時間內被凶手放進寶馬車裏的。

要完成這項工作,凶手至少要拿鑰匙打開兩道門,一個是車庫門,一個是小車門。按常理推測,姬萍萍是最有機會趁丈夫熟睡之後偷走其鑰匙完成這兩個步驟的人,可事實上,根據監控探頭所拍攝到的視頻顯示,她在那個時間段內,根本就沒有進入過車庫,甚至連車庫周圍五米之內,她都沒有靠近過,所以她作案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毒殺歐陽昭的凶手,隻能是另有其人。這個凶手,至少要符合兩個要求,知道歐陽昭有恐貓症,有機會複製歐陽昭的車庫和小車鑰匙。當然,符合這兩個要求的,應該是跟他關係比較密切的人。

“監控視頻有拍到凶手進入車庫的鏡頭嗎?”李鳴問了一句。

文麗說:“這正是現在最讓我們迷惑的事。車庫前麵的監控視頻顯示,那個時間段內,根本沒有任何人進入過車庫,而且我們還調看了小區其他監控視頻,那個時間段內,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進入過小區。”

李鳴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說,那隻毒貓,是被凶手隔著牆壁,像變魔術一樣變進歐陽昭的寶馬車的嗎?”

重案二組的其他組員都善意地笑起來。文麗看著大家,臉就紅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可靠的理由來反駁李鳴的話。

秦漢川想了一下,說:“這個案子,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重要線索。但在這裏,我給大家提供兩個偵察思路,第一,監控視頻是我們警方搜集證據的重要途徑,但不是唯一途徑,我們可以相信它,但不能迷信它。第二,剛才說到了歐陽昭死後的最大受益人,其實並不止他老婆姬萍萍一個人,比如說他4S店的其他股東,生意上的競爭對手等等,都是。咱們可以從這些方麵入手調查一下。有什麽新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兩天後,文麗向秦漢川匯報了一條重要線索。

這兩天,她重點調查了歐陽昭在案發前一段時間內的手機通話記錄,發現案發前一晚,在晚上8點33分歐陽昭開車出去會見客戶——這個時間點已經從小區監控視頻中得到證實,到他半夜12點回到家,這段時間內,他一共撥打和接聽了十餘通電話。

文麗把所有他撥打或接聽過的號碼,都詳細調查過了,一個叫蔡盈的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個蔡盈是在當晚11點24分給歐陽昭打電話的,通話時間隻有53秒。而這個蔡盈,正是歐陽昭4S店第二大股東廖奔馳的老婆。歐陽昭的這家豐田4S店,是由四個大股東合資經營的。歐陽昭占35%的股份,是對公司有實際控製權的第一大股東,第二大股東是廖奔馳,占30%的股份,其他兩個股東所占股份均不足20%。

秦漢川問:“這個蔡盈,為什麽給歐陽昭打電話?”

文麗說:“很簡單,她在查崗,查她丈夫的崗。”

文麗說,她已經跟這個叫蔡盈的女人正麵接觸過。蔡盈告訴她,那天晚上,她丈夫說要出去跟歐陽昭一起會見一個大客戶,到了深夜11點多,她仍然不見丈夫回家,懷疑丈夫是不是找借口出去鬼混了,於是給歐陽昭打電話,問他廖奔馳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歐陽昭當時回答說,是的,並且告訴她老廖可能要晚點才回去,叫她不要擔心。

大約午夜12點40分的時候,廖奔馳回到了家。蔡盈問他為什麽回來這麽晚,他說今晚陪的這個客戶很難侍候,一直談到半夜,才把合同搞掂。因為公司老總歐陽昭喝了一點酒,這段時間交警在路上設卡查酒駕查得很嚴,歐陽昭不敢開車,就叫廖奔馳幫他把車開回去。他開著歐陽昭的白色寶馬,一直把他送到他所住的金盆山小區門口不遠的一個拐彎處,歐陽昭才自己動手把車開進去,而廖奔馳則在街上打車回家。

秦漢川終於意識到這條線索的重要性:“這麽說來,那天晚上,最後一個接觸過歐陽昭的寶馬車的人,並不是姬萍萍,而是他們這家豐田4S店的第二大股東廖奔馳?”

“如果蔡盈說的是真話,那這個結論是完全可以成立的。”文麗想了一下,又說,“而且我覺得,那隻黑貓,很有可能就是廖奔馳下車的時候,悄悄留在歐陽昭的寶馬車裏的。”

“你的意思是說,廖奔馳先在黑貓的爪子上塗上蛇毒,然後將這隻貓用一個袋子裝起藏在某處,晚上會見客戶的時候,他故意勸說歐陽昭喝一點酒,然後就以害怕交警半夜查酒駕為由,替他開車,並且趁機把這隻貓提上車。當他把寶馬車開到小區門口,自己下車的時候,悄悄把黑貓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在了車上。”

秦漢川摸著下巴說:“那好吧,如果你的這個推理能夠成立,那後麵發生的事,就無法解釋了。廖奔馳在半夜12點的時候把貓放在歐陽昭的車上,他是怎樣做到讓那隻貓第二天才對歐陽昭發動攻擊的?”

“我想這隻貓具體在什麽時候向歐陽昭發起攻擊,廖奔馳是沒有辦法控製的。他把車交給歐陽昭後,歐陽昭自己開回家的過程,應該有幾分鍾吧。也許廖奔馳原本的打算是,貓一放到車上,他剛一離開,就會被歐陽發現。他知道歐陽昭有恐貓症,一定會對這隻貓做出粗魯的舉動,那隻性格暴躁的野貓向歐陽昭發起攻擊,甚至是抓傷他,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但是不知是那隻貓受驚嚇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它被放進車裏之後,並沒有發出聲音,歐陽昭自然也就沒有發現。他回到家,把車開進車庫,鎖上車門時,自然把貓也鎖在了車裏。第二天早上,他一打開車門,被關了一夜的貓終於忍耐不住,向他伸出了毒爪……”

秦漢川抱著胳膊肘在辦公室踱了一圈,一邊思索著文麗說的這種可能性,一邊道:“如果你的推斷正確,那麽現在困擾我們的最大難題,就迎刃而解了。”

文麗明白他的意思,說:“你是說凶手到底是怎樣在沒有被車庫門口的監控探頭拍到的情況下,將黑貓放進小車裏的這個難題吧?”

秦漢川點點頭說:“是的。”

文麗請示說:“那咱們現在要不要立即刑拘廖奔馳?”

秦漢川擺手說:“現在還不是時候。所有一切證據,都還隻是咱們的合理推測,警方手裏並沒有真憑實據,現在拘留他,隻會打草驚蛇,一旦他有了防範心理,咱們再要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那就更困難了。”

“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秦漢川想了一下說:“我看這樣吧,咱們兵分兩路,分頭行事,你跟李鳴兩個去調查支撐你這個推斷的證據,我去調查廖奔馳的作案動機。不過你們要記住,在咱們決定正麵接觸廖奔馳之前,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驚動他。”

文麗點頭說:“好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