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凶器?

顏思明聞言擺了擺手,補充道:“發現屍體的是他們同寢室的陳龍,據他交代,當晚並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昨天早上上課之前寢室其他人都去教室自習了,隻剩下陳龍一個人,陳龍起床後叫他一起去上課,結果發現對方床簾緊閉,一聲不吭,拉開簾一瞧,發現死者已經沒氣兒了,他也在第一時間聯係了住在同層宿舍的宿管,並打電話報了警。”

羅涵聞言抿著嘴,眼睛逐漸眯了起來,好像在思考些什麽。

“小羅,在現場看出了些什麽嗎?”原本在我身旁站著的顏思明在這時走上去拍了拍羅涵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思緒。

羅涵眉頭一挑,轉頭看向我,自顧自地說道:“我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屍體顯示出缺氧的狀態,但死因不是機械係窒息,也沒有氰化物中毒的跡象,這種情況下最大的可能會是什麽呢?”

我將頭歪到一邊思考了一陣,搖搖頭表示不解,但腦海裏卻好似有一個答案要呼之欲出。

羅涵聞言嘴角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在我,顏思明和小朱警官疑惑的目光下,他將一個驚人的猜測緩緩道出。

“是蛇毒。”羅涵嘴唇微微顫動便將我們三人的心也牽動了一樣。

“死者屍體在運往法醫實驗室時我曾簡單地調查過,屍體表麵呈現暗沉的灰色,嘴唇發紫,這是一種很明顯缺氧死亡的狀況,而屍體內髒組織的氰化物檢驗也是我昨天做的,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所以我就將蛇毒這一選項納入了我的考慮範圍之內。”羅涵頓了頓,繼續說道:“大部分蛇毒致死的原因都分為神經毒素和血液毒素兩種,其中神經毒素作用於外周神經,可以阻斷神經係統和肌肉之間的聯係,使人體的呼吸肌麻痹,這種情況正好符合死者的死狀。”

顏思明和小朱警官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因為當地是在北方,蛇這種東西早都已經快絕跡了,更別說用蛇毒殺人這種令人想都不敢想的方法。

我曾經在法醫病理學蹭課時了解過蛇毒對人體的致死原理,所以比起他們兩個來說顯得更為冷靜一點,但身為一個北方人,仍舊對蛇這種生物的認知存在著或多或少的朦朧感,就像是赤道附近的人對雪花的感覺一樣。

羅涵沒有理會我們三人的反應,指了指死者床鋪的方向繼續說道:“死者床鋪整潔,但散發著一股特殊的臭味,像是某種體液的味道,床頭擺放著劣質香水和發膠,緊靠向死者床鋪的桌子抽屜裏還放著鏡子,說明死者生前是一個應酬多,經常和不同人打交道,還有些表裏不一的人。”

羅涵頓了頓,晃了晃死者床鋪上麵唯一的一張空鋪:“在我看來死者和室友之間的關係應該不是很融洽,說不定能達到仇殺的程度,再加上死亡時間在淩晨,那個時候應該正是學生睡覺的時候,從他們入手,應該會有收獲。”

顏思明聞言點點頭:“死者的六個室友在案發當晚便被帶回警局審問了,其中有三個人當天晚上和各自的女朋友出去住酒店,經他們各自的女朋友和酒店監控證實,沒有作案動機,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剩下三個人當晚的確在寢室裏,但據他們三人提供的證詞,當晚三人都睡得很熟,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而且男生宿舍樓道是沒有屏障的,同一層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進入寢室行凶後離去,但應該不會有這個可能。”

“而且據走訪調查,這層樓裏的男生大部分都受過死者生前的幫扶,雖說生活作風很差,但拉幫結派的功夫還是很出眾的,就連這層樓的宿管阿姨跟他關係都很好。”小朱警官補充道。

羅涵聞言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很顯然這樣的證詞無疑是封堵住了他僅有的思路。

我在一旁輕聲道:“有沒有可能是團夥作案,這三人都有嫌疑呢?”

“可能性不大,因為當晚在寢室的三人中有一個人跟死者關係很好,互相稱兄道弟了三年,也沒有關於此人同死者近期有矛盾的消息。”這次不等顏思明回答我,小朱警官便搶先說道。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抱著歉意看向羅涵,我這個新任的法醫助理到現在為止還沒幫上什麽忙。

“現在隻能等二次屍檢結果出來了。”顏思明在一旁搖頭苦笑。

然後就是良久的沉默,突然我感覺到鼻頭一癢。

“阿欠!”我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噴嚏打破了良久的沉寂。

他們三人顯然被嚇了一跳,齊刷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訕訕地笑道:“這房間的味道好奇怪啊,聞著我的鼻子有點難受,就沒忍住,不好意思呀各位。”

小朱警官和顏思明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並沒有怪我的意思。

但羅涵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複雜了起來,先是驚愕,而後逐漸變得平靜,隨即興奮了起來。

“對啊,如果入室行凶的人將寢室中的正在睡覺的幾人迷倒,再完成犯罪,這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羅涵跳了起來,“老顏,我去法醫實驗室看眼屍體,在我得到確切證據之前,你們先嚐試從蛇毒方麵入手,看看有沒有可能找到些線索。”他向顏思明的方向擺了擺手,隨即轉過來對我揚了揚頭,示意我也跟上,之後沒等我反應過來答複他便大步流星走出門去了。

顏思明答應了一聲,我錯愕地看了看小朱警官,後者感受到我的目光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顯然羅涵這樣的行為對他們而言已經司空見慣了。

待我反應過來,便連忙追出門去,臨走時還不忘向小朱警官要來了整理好的死者信息和受害者關係網。

我出門很快便追上了低頭思考的羅涵,並隨他一起走出校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下。

一路無話,雖然我有滿肚子疑問,但一看見羅涵一臉沉思,低頭不語的樣子,已經到嘴邊的話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車子不到二十分鍾便抵達了市公安局,期間羅涵接了一個電話,隻聽得他“嗯,嗯”了兩聲,掛了電話,眉頭皺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