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月之期
“聽老七說，他答應你成為他的王妃，你要為他做一件事，是嗎？”
祁南繆看著端著的蘇七，失笑的搖頭，一個人骨子裏刻著不存在的東西，越是端著越容易出醜。
若是有一麵鏡子擺在蘇七麵前，蘇七一定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是。”
坦率承認事實的蘇七在祁南繆心中多了幾分好感，她的卻如水修所言，敢作敢為。
“蘇姑娘倒是坦率，老七既然答應了，朕就替他履行承諾，賜你為長平郡主，三月後與七王爺完婚，但朕要為老七的終身大事著想，蘇姑娘若是不能得到老七的親口承認，三月後的婚禮，就是別人。”
祁南繆固然認可蘇七是七王妃的首要人選，但祁南沉若不同意，他絕不會強求。
這是他給蘇七的期限，也是給祁南沉認清自己的心的時間。
“多謝天子，民女牢記在心。”
蘇七謝過祁南繆，她發現當今天子並不像她看的那些小說中那般不近人情。
相反，祁南繆的身上有人氣。
微微抬眸瞧了一眼祁南繆，蘇七發現從祁南繆身上散發著一種病態，易破碎的美感。
祁南繆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於祁南沉。
若說祁南沉是風，祁南繆就是樹。
祁南繆很沉穩，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氣度。
但祁南繆身上有一種讓人昏沉的熏香，熏香可淺眠的人睡的很安穩，但這種熏香使用過多，就會讓人精神錯亂。
蘇七對祁南繆的印象不錯，她不介意開口提點幾句：“天子，民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姑娘請說。”
得到準予的蘇七長吐一口濁氣，“天子，你衣服上的香是何人調製？”
香？
祁南繆從不用香，身上又何來香？
“朕從不用香。”
祁南繆的語氣有些冷硬，似乎對蘇七的唐突有些不滿。
蘇七恍若未聞，淡然的起身，她敢斷定熏香就是從祁南繆身上散發出的，而這種香，前世她出任務前，都會攜帶在身上。
她對香不敏感，唯獨這種熏香，她已經摸透了。
“天子，你不用香不代表你的寢宮沒有香，這是一種味道極淡的熏香，淺眠的人使用是能促進更好的睡眠，但長期使用熏香，就會使人精神錯亂，更嚴重者，會患上妄想，最後自殘而亡。”
祁南繆身上的熏香很淡，放入熏香的人應該清楚祁南繆的習慣，每次隻放一小截，風一吹味道就散了。
“這種熏香我自小就聞過，不會認錯。”
蘇七一臉篤定的開口，她料定這宮中不像所見這般太平。
正如蘇七所想，在祁南沉出現在長京城內時，各方勢力就開始暗潮湧動，準備逮準時機，對祁南沉動手。
蘇七的話讓祁南繆陷入沉思，宣和殿內有香檀，但他從未讓人在裏麵放香。
水修每次前來都皺眉責怪他點香，祁南繆起初還以為水修是調侃，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聽蘇七提起，他倒是將這件事記起來了。
“蘇姑娘，朕的寢宮內有一尊香檀，不知你所說的熏香，是不是從香檀散發的。”
“是不是，一看便知。”
蘇七不能單憑祁南繆的一句話下定論，她需要去宣和殿內查探一番。
“朕帶你去。”
祁南繆帶著蘇七前往宣和殿，瞥見一旁等候的祁南沉，抬手招了招，“等老七一起。”
祁南沉漫步走到祁南繆身側，祁南繆朝祁南沉低語幾句，隻見祁南沉神色微變，一股殺意從身上徒然而起。
祁南繆輕輕地拍了拍祁南沉的肩膀，示意祁南沉收斂些。
三人一同前往宣和殿，剛進屋子，蘇七忍不住皺眉，昏暗的光線，緊閉的窗戶，幾盞燭火，一張鋪著明黃鵝毛毯的龍榻，榻上的案幾擺放著堆成山的奏折，而大殿中央則擺著一尊香檀。
極簡的宣和殿，一點都不像天子作風。
微吐一口濁氣，蘇七的腳步停在半人高的香檀前，俯身輕嗅，熟悉的熏香溜進她的鼻尖。
“天子，這尊香檀每日都會打掃嗎？”
抬手一摸，香檀上沒有一絲落灰。
祁南繆偏頭一瞥，跟在幾步之外的太監連忙邁著小碎步走來，佝著身子應道：“每日辰時，會有專門的宮女打掃。”
蘇七隨及問道：“宮女在何處？”
“這……”太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宮中死人是常事，可被人一問，他還真不好開口。
“說！”
病態的臉色染上一層不可抗拒的威嚴。
祁南繆開口，太監豈敢不應。
心底一驚，如實交代。
“今早奴才發現宮女死在井裏，那死狀可把奴才嚇得不輕，奴才見四下無人，在井口蓋上茅草，免得嚇壞其他人。”
太監想起宮女慘死的模樣，心底就發怵。
宮中死人雖是常有的事，但那般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知宮女得罪了誰。
又是誰如此狠心，要殘害小小的宮女。
“為何不派人將她打撈上來安葬？”
蘇七神色一凜，一團怒火在心中燃燒，宮女的命就不是命嗎？
眼前的姑娘他惹不起，姑娘問什麽，他就得如實回答。
太監在宮中當值多年，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蘇姑娘，你有所不知，宮裏的奴才們都不願沾一身晦氣。”
他瞧見宮女的屍體，特意繞回休息的房間，燒了一桶水，將身上的晦氣擦去，又換了一身宮服，才疾步匆匆的前來伺候。
晦氣？
蘇七輕嗤一笑，他們哪是不願意，不過是想明哲保身罷了。
“天子，民女能否去看看？”
蘇七偏頭看向祁南繆，一直沉默不語的祁南繆微微點頭，“朕有些乏了，老七，你同蘇姑娘一起去。”
他的語氣有一絲疲態。
“好。”
祁南沉扶著祁南繆坐在龍榻上，轉身跟著蘇七，隨同太監一起前往宮女死在的那口井處。
一路上，蘇七無心觀賞沿途景色。
再美的東西，一旦染了腥，就變了味。
太監領著二位主子繞過後宮別院，穿過假山洞，停在那口井邊。
“蘇姑娘，奴才就是在這口井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