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臉麵具
台階兩側，每十階就有兩位守衛兵，台階共有三十階，守衛兵總共才六人。
若是有人闖入此地，單憑這單薄的守衛兵，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當今皇上到底在想什麽？
難得當真以為國家安定，無人敢作亂？
是誰給他這麽大的勇氣？
蘇七的目光落在站在宣和殿兩側的宮女身上，宮女的臉上都帶著無臉白色麵具，手中提著燃蠟的燈籠，清一色的梳著丫鬟發飾，穿著淡青色宮裝，腰間係上淡藍色的腰帶，腰帶上繡著飄渺的雲。
清淡素雅間又帶著一絲詭異。
為什麽遮住她們的臉？
宮中詭異重重，蘇七總有一種想撕開重重霧影的衝動。
沉思間，一聲呼喚擾亂蘇七的思緒，抬眸望去，隻見祁南沉站在殿門外，朝她招手。
“進來。”
蘇七深吸一口氣，抬步走上階梯，進殿前，蘇七特意掃了一眼低著頭的宮女們，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不僅如此，狗仗人勢的太監也不見了蹤影。
【小丫頭，醒醒】
枯藤欠揍的聲音忽然傳入蘇七的耳裏，突然，眼前的場景扭成一團，朝她雙眼刺來。
躲閃間，蘇七不知碰到什麽，頭上傳來悶的一聲，迷糊的睜開眼，陌生的房間激起蘇七的警覺。
“真是個心大的丫頭，被人下了幻境都不自知。”
青紗帳外，修長的身影負手而立，清冷的聲音從他薄唇中吐露。
幻境？
蘇七皺眉沉思，當她想開口詢問時，房間內已沒了那道身影。
“清醒了？”
祁南沉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端著一碗清粥，坐在放置在床邊的紅木凳上，“宮中禦廚有事出宮，就剩清粥，先應付一下。”
“謝謝。”
蘇七心中有很多疑問，她現在急需祁南沉替她解惑。
吃完一碗清粥，蘇七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七王爺，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祁南沉從寬敞的袖中拿出絲帕，放在床沿邊，起身走到窗邊，視線落在站在青瓦下曬太陽的祁南繆身上，緩緩開口：“宮中人丁稀薄，天子特意招募十二位有修為的宮女，她們不能摘下麵具，不論是發飾還是穿著，又或者是其它，都必須統一。”
“而她們本身就是幻境的入口，而你的目光在她們身上停留時，就走進了幻境。”
“我就是在那時陷入幻境的？為什麽我自己沒有感覺？”
蘇七隻覺得那十二位宮女帶著無臉麵具有些怪異，沒想到這其中還藏著這麽深的陷阱。
“真假難辨，是幻境最高的境界。”
祁南沉微吐一口濁氣，扭頭看向坐在**，垂眸深思的蘇七，無聲笑了笑。
終究是在山裏長大的丫頭，世間險惡，她早晚都會見識吃人不吐骨頭的血腥。
悄然的退出房間，獨留蘇七一人思考。
慢悠悠的向祁南繆靠近，陽光灑在他病態的臉上，添了幾分血色。
“皇兄，你就應該多出來走走，整日縮在殿內，再好的身體都會拖垮。”
聽聞祁南沉的教訓，祁南繆隻覺恍如隔世。
他這殘破的身子，早死晚死都一樣，沒多大的區別。
“老七，朕覺得那姑娘不錯，擔得起七王妃的身份。”祁南繆岔開話題，視線落在那間房間，他唯一未完成的事，便是祁南沉的姻緣。
隻有看著祁南沉姻緣圓滿，他也就無所求。
祁南沉扶額輕歎，祁南繆每三局都離不開對蘇七的讚繆。
蘇七到底對他兄長灌了什麽迷魂湯，值得兄長胳膊肘往外拐？
可在這之前，祁南繆根本沒見過蘇七，對蘇七的稱讚又從何而來？
“皇兄，七弟現在不想考慮這件事，方才在殿內，七弟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皇兄就別逼迫七弟了。”
祁南沉現在隻想潛入暮山的藏書閣，隻有打開藏書閣內的最後一扇門，他就能拿到救治祁南繆的解藥，那是世間僅存的一顆。
方才在殿內？
祁南沉不說，祁南繆險些忘了，方才在大殿，他的七弟心不在焉，總是忍不住往後看。
聽見門外有動靜，立即起身上前查看。
瞧見蘇七暈倒在地，二話不說就抱起對方，朝著旁殿走去。
不僅如此，還派人把水修從浴桶裏抓過來給蘇七看病。
危急之中表露的臉色是藏不住的。
祁南繆是祁南沉的兄長，是祁國江山的天子，他見過的聽過的，比祁南沉多很多，撚去思緒，丟下一句話：“老七，朕過去瞧瞧，你在這等著。”
抬步朝著旁殿走去。
旁殿內，蘇七百無聊賴的盤腿坐在**，身上那身破舊的衣衫已換了一身素雅的藍褶裙，單手撐著下顎，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床板。
“蘇姑娘，朕能否進來？”
祁南繆站在門外，摘下身上的披風，丟給一旁的太監，抬手示意太監離開。
“嗯。”
蘇七似乎沒聽清對方的話，隨口胡謅的應了一聲。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就像一隻收起爪牙的野貓，溫順的讓人意外。
祁南繆抬步進屋，徑直落座在四方桌前的圓木凳上，低聲輕咳幾聲，略帶歉意的開口：“抱歉，朕偶感風寒，沒打擾蘇姑娘吧。”
朕？
當今天子！
瞳孔一震，蘇七連忙起身行禮，她居然把當今天子晾在一邊，她是嫌命太長了嗎？
“民女初見天子，一時激動過頭，忘了行禮，天子大度，還請天子莫要怪罪民女。”
蘇七敢在祁南沉麵前肆無忌憚是不假，但她還沒膽子在掌握生殺大權的天子麵前放肆。
“朕不會怪罪蘇姑娘。”
“謝天子。”
蘇七鬆了一口氣，向後退了半步，低著頭盯著自己腳上那雙繡著飄渺雲的鞋尖。
祁南繆見蘇七的動作有些滑稽，不免笑出了聲：“蘇姑娘別拘束，坐下吧，朕想同你談談老七的事。”
同她談祁南沉的事？
蘇七心中犯起了嘀咕，祁南沉有什麽事值得和她談？
突然，靈光一閃，蘇七差點忘了祁南沉答應她的條件，難道當今天子是想和她談祁南沉的婚事？
思及此，蘇七端正的坐在床沿邊，努力的營造出自己知書達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