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法醫

望見身側錯愕的遲姍姍,顧輕舟心情大好,“我在美國研習犯罪心理學方向。”

“犯罪心理學?”

宋致重複了一遍,仍是一頭霧水。

連同遲姍姍也稀裏糊塗。

不理解,但並不影響她挑戰。

“好呀。”

遲姍姍眉飛色舞,不假思索就接受他的挑戰。

顧輕舟微微一頓:“你確定?”

“顧先生,既然要賭,必然要有賭注,”遲姍姍輕闔眼簾,托腮思考一陣,似是考慮不出,挑眉問他,“賭注是什麽?”

顧輕舟:“??”

這女人真敢說。

“隨你。”顧輕舟隨口答。

她的眼睛掃視著他的全身,視線停在他腕上的表,幹笑兩聲,“如果你輸了,那就把表給我。”

顧輕舟的表是在美國求學時,卓風送的,表盤是金邊鑲嵌的,還有點點鑽石閃耀,價值不菲,倒是他不太重要。

“好,那你呢?”他思忖片刻,點頭。

“我?”

遲姍姍詫異了一下。

“你要找我比賽,關我什麽事?”

顧輕舟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一時間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

“我心善,你也別說小爺我摳門,”遲姍姍咂摸著嘴,“如果我輸了,我請你吃飯。”

“……”

我缺你這頓飯嗎?

顧輕舟無語。

宋致見兩人都在為他辦案,不由渾身舒暢,連忙叫管家給兩人安排房間。

“我叫警察撤去了典當行看守的人員,月餘內不會打理典當行,這是鑰匙,你倆可以去現場看看,搜尋線索。”

宋致掏出鑰匙扔在石桌上,發出劈裏啪啦的一陣響,仿佛大洋扔在石頭上的架勢,頗有有錢人的味道。

顧輕舟似乎看見她眼眸中一閃而過的仰慕之色。

未等他伸手,遲姍姍一把奪過石桌上的鑰匙,並在顧輕舟麵前炫耀,故作照顧:“顧先生有潔癖,不愛這些髒東西,還是由我收下,顧先生,對吧?”

顧輕舟:……

看他臉色鐵青的模樣,遲姍姍又猛地想起顧輕舟被人典當行被警察擒住,那副狼狽的麵孔,不由嗤笑一聲。

顧輕舟不知她在笑些什麽,冷冷睨她一眼,抬腕看看手腕上的表,拜別宋伯,去往卓風的診所做催眠。

夜色撩人。

顧輕舟的房間安排在宋府一個小院裏。

茂密的竹林,風一吹,竹葉沙沙作響。

隻是旁邊住的是遲姍姍,也不知道是宋府改造之後客房變少了,還是宋伯故意安排的,遲姍姍住在他的房間旁邊,顧輕舟總是覺得不那麽愜意,就連那片竹林的美景,幾乎都黯然失色。

顧輕舟走進屋內,卻隱隱聽見紙張沙沙的響動。

愈來愈近,他便聽見女人的念書聲。

聲線婉轉動情,像是在朗誦。

“死者奚曉雯,女,死因:機械性窒息,肺部一刀,腎髒一刀。”

“死者郭誌峰,男,死因:腦幹一刀,被隔斷四肢筋脈。”

死亡時間:十一點到淩晨一點。

這段,顧輕舟在檔案裏看過。

不知何故,那勒住喉嚨的白色絲巾,深可見骨的刀傷鮮血淋漓,仿佛一瞬間又浮現在他眼前。

顧輕舟胸口窒息,眼前一片漆黑,腦袋仿佛被人重重敲擊過,沉悶的疼,氧氣稀薄,幾次醞釀呼吸下,緩緩透過氣來。

渾身上下連同額角的鬢發,一同被冷汗打濕。

在他**靠躺著的人忽然從案卷後探出一雙水靈的眼睛,念書的聲音驟然停歇,驚慌失措地張望。

眸間是難得的驚恐。

“我……我不知道你潔癖這麽嚴重。”

說著,遲姍姍慌張道歉,在床榻上倏忽起身,額頭不經意撞在床柱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倒吸一口涼氣。

顧輕舟輕闔眼簾:“……”

可想而知,眼前這人是個笨蛋無疑。

“不是你的問題。”

顧輕舟咬緊牙關,穩住略微顫抖的聲線。

遲姍姍揉揉泛紅的腦門,隻覺他的目光陰冷,也不敢多留,趕忙就要朝外走去,忙丟下一句。

“我現在就滾!”

“站住。”顧輕舟皺眉。

遲姍姍滿臉堆笑:“顧先生又怎麽了?”

遲姍姍走就算了,還要卷走他的卷宗。

顧輕舟伸手便要奪過遲姍姍手裏的報告,她卻先發製人,扭轉身子,偏開他的動作,身影不穩,不經意間朝著床塌倒去。

他微微一愣,伸手攬過她細軟的腰身。

又是那股沁人心脾的玉蘭香鑽入他的鼻息。

他動作一滯。

遲姍姍站穩身體,似笑非笑地望著顧輕舟,反手拎過顧輕舟的手腕,倏忽用力掰過。

顧輕舟心裏隱約有一絲不爽,蹙起眉頭:“你幹什麽?”

“再對我動手動腳,我便去警察局告你。”遲姍姍笑了。

顧輕舟:“?”

遲姍姍眸子一亮,笑道:“那我就去警察廳,告你偷東西。”

說完,她晃了晃手上的報告,神情略帶得意,似是勝券在握。

顧輕舟伸手要搶,又一次被遲姍姍察覺。

“你……”

顧輕舟被氣得胸口悶痛,一股火焰在胸口燃燒,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遲姍姍笑了笑,將法醫檔案塞到顧輕舟懷裏,走出屋子。

顧輕舟坐在**,捏著文件袋的手指關節咯吱作響。

壓下怒意,顧輕舟翻了個身,重新打開那張法醫報告,看見的卻是一片空白。

一遝白紙。

顧輕舟騰地坐起身來,趕忙走到書桌前,隻見那幾張報告被安穩地放在書桌上,隨著窗口吹進的風翩遷舞動。

他氣得咬牙切齒,隱約還能聽到房間旁邊,屬於遲姍姍的咯咯地低笑聲。

顧輕舟平複心情,又審視一遍報告。

哪怕他沒有學過法醫,也能清晰知曉,肺和腎髒是人體最為重要的器官。

更何況顧輕舟曾對法醫學富有濃厚興趣。

腦幹一刀,證明凶手非常希望郭誌峰能死的幹脆利落,甚至在昏迷後又重新砍截他的四肢。

但顧輕舟仍舊頭痛不已。

上海的法醫技術沒有一點含量,充其量算是個醫生,驗不出屍體損傷的前後時間,驗不出死亡的具體時間。

抓住凶手的機會也是大海撈針。

上海的每一個案件除了埋怨不靠譜的警察,還要怪法醫無能。

偌大個上海竟連個技術高超的法醫都找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