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跑得掉嗎

我關了店鋪,背了個包在路口等著,我準備打車去殯儀館。

城南比較偏僻,路段不好,一來一回至少四個小時,而且別人一聽說你要去殯儀館,都覺得有點晦氣。

所以,我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司機願意拉我。

“師傅,城南殯儀館走嗎?”

我又攔了一輛出租。

出租車司機看了我一眼,有點猶豫,我一見有戲連忙說道:“沒事 ,你要嫌遠,我可以加錢。”

“倒不是錢的問題,那破地兒路段忒不好,而且陰氣重,邪乎的緊。”

司機搖下車窗嘴裏叼了根煙,接著說道:“我也不是怕,要不你先上來吧,坐上來再說。”

我坐在了後座,靠窗準備休息休息,畢竟到城南要一兩個小時的路程。

自從我上車後,這司機嘴就沒停過,他非常擅長自問自答,從我上車到現在,我一句話都沒說,他在那自問自答說了上了半天。

動不動就回過頭問我兩句,每當我想要提醒他看路時,話剛到嘴邊,他好像抓準了時機一樣又把頭扭了回去,搞的我硬生生把話又憋了回去。

我說大哥,你就不能好好的開你的車嗎?

這家夥上輩子肯定是個啞巴,沒說過話,所以,這輩子才這麽多廢話。

"小兄弟,你這去殯儀館,要去幹嘛啊?"

“我跟你說那地方可邪乎著呢,都沒人敢去,不過我倒不怕,我命硬!”

“哎!小兄弟我看你臉色發青,是不是遇到什麽怪事了,要不要我介紹個高人幫你算算?”

……

司機見我不回話,從反光鏡裏觀察著我,他好像發現了自己有點話多,尷尬地笑了兩聲。

“唉,小兄弟,你也別嫌棄我話多,我以前中過邪,好長一段時間嗓子都不能講話,後來請了位高人,說是我身上有怨氣,那家夥我花了老多錢,才把那邪穢的東西驅走。”

他口沫橫飛,表情十分誇張地說著。

我有暈車的毛病,現在胃裏一陣翻滾,極其的不舒服,一直在強忍著,所以並沒有給司機什麽好臉色。

這師傅以為我是當他在胡扯,立馬急了起來:“小兄弟你別不信,我說的可是千真萬確!”

說著說著他轉過身來,把右臂盡量往我這邊側了過來,然後左手擼起了右臂的袖子漏出來了一小片紋身。

我被他這一舉動驚呆了!滿腦子都是離譜!

臥槽你大爺的,你開車敢不敢看著路!敢不敢把手放在方向盤上!

我現在真的是想破口大罵。

“大哥!大哥!我信!我信!咱能不能先開車,你慢慢說,我都聽。”

我剛才瞥到了一眼出租師傅的紋身,那應該是一幅玉淨夜叉圖,而且是一幅陰神圖。

看來這師傅並不全是在胡扯,我來了一絲興趣。

“大哥,你這身上紋的是一隻夜叉吧,你以前是不是經常跑夜路啊?”

我問他。

出租師傅高興的一拍手:“對對對!就是夜叉!”

他一高興又要轉過頭來,我臉色一沉連忙提醒他:“你趕緊轉過去好好開車,不然我可就不聽你說話了啊。”

他高興的像是遇到了知音:“沒問題!沒問題!我保證好好開車。”

說話間他又要把頭扭過來。

我真的是非常無語了。

出租師傅緩了口氣,小聲說道:“我跟你說,我前兩年有一次跑夜路撞到鬼了!”

他回憶的時候神情嚴肅了起來,完全沒有了之前話癆、歡脫的樣子。

“那兩年,生活比較拮據,經常跑夜活兒,有一次半夜拉了一個人去殯儀館,半路回來的時候就撞見鬼了!”

司機點了一根煙說了起來。

“那天開車回去的路上,我心情還挺好,掙了不少錢,開著開著,路邊突然前出現了一棵樹,樹底下還飄著一團紅色虛影,這棵樹來的時候可是沒有的,我以為眼花了,特意放慢了車速,想看清楚。”

他說到這裏激動了起來:“結果你猜怎麽著?那樹下麵竟然站著一個紅衣服女人,我嚇的趕緊踩油門,加速開了好幾分鍾才敢回頭看,但更詭異的事情出現了,那顆樹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我前麵,樹底下那女人正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嚇得魂不附體,踩著油門又衝了過去,但是沒過幾分鍾它就又出現在我前麵,怎麽也擺脫不了,我就把車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開了。”

“鬼打牆?你把車停下來之後呢?”

我把車窗開了一條縫,這師傅煙癮太大了,這一會兒抽了好幾根煙了。

他看到我被煙熏的有點嗆,不好意思的掐滅了煙頭,繼續說道:“停下之後,我坐在車裏遠遠的望著那棵樹,我忽然發現,誒,那樹底下的女人好像不見了,我伸著脖子瞅了半天,確實不見了。我以為沒事了,著急忙慌的打著了火,準備走,突然,我發現車後座上坐了一個人,正是那個紅衣女人!”

說到這裏,司機情不自禁有點上了一根煙,忽然又想起我好像不喜歡聞煙味,麵露尷尬地看著我。

我把車窗開的又大了些:"沒事,沒事,你抽吧。"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說道:“那女人坐下來後也不說話,我也不敢說話,也不敢看她,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鍾,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就問她‘大妹子,你這是要去哪?’她嘴裏就開始重複幾個字,好像是什麽何家村,我根本沒去聽過這地,就跟她說,能不能去找別人,我車沒油了,得回去了。”

“這句話好像惹惱了她,突然,她從背後掐住了我的脖子,她的冰涼的很,而且力氣特別大,我隻感覺天旋地轉的,不一會兒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回家之後,我發現脖子上有幾道紫黑紫黑的手指印,然後喉嚨就開始不舒服,剛開始隻是有點發癢,後來越來越嚴重,最後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好在後來碰到一位高人,他說我碰到了不幹淨的東西,沾染了陰氣,給我紋了這隻玉淨夜叉,我才慢慢的好了起來。”

說到這裏他長舒了一口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隨後又得意了起來:“嘿!你還真別說,自從我紋這夜叉之後,跑夜路再也沒碰到過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他講完後又向我炫耀了一番肩上的紋身,我仔細的看過他這隻夜叉,行針手法和脈絡走勢算不上一流,有幾處刺點走勢斷斷續續。

看起來像是故意為之,想來是那位“同行”覺得這位師傅命格太小,背不動,才故意斷了這隻夜叉的神韻。

不過,我卻發現了其它的問題。

我問他:“師傅,你是不是很久都沒跑過夜活了?”

“對,我有大半年沒跑過夜活了,從那件事之後,我想開了,錢是掙不完,掙多少是多啊,還不如多花點時間陪陪老婆孩子,你說是不!”

他繼續開著車。

我調整了一個坐姿看著他:“你最近身體感覺有點不舒服?身體乏力,嗜睡,而且有時候還精神恍惚,還經常忘事。”

“喲,小兄弟很懂啊。”

出租師傅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他有點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說道:“那啥,你嫂子最近不是放假嘛,我倆最近比較恩愛,不礙事,不礙事,多補補就行了”

隨後,他做出了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莫非小兄弟有啥秘方?能教教我不!”

這……

我一頭黑線,有點無語,看來他是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我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夜叉以小鬼為食,自從你不跑夜路以後,他沒了食物,就開始吸你的精氣了。”

他愣了一下,然後一拍腦袋說道:“怪不得我最近怎麽感覺身體越來越力不從心,你嫂子還以為我在外麵有了人。”

我指了指他的肩膀,“你身上這隻夜叉,獠牙四起,眼睛已經開始慢慢紅了,隻有吸了人的血氣才會這樣,如果不及時除掉,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他被嚇了一跳,開始臉色苦惱起來:“這可咋辦,小兄弟,你可得救救我啊!我還沒活夠呢!”

這時已經到了殯儀館,我示意他把車停了下來。

“大哥,你要是信得過我,過幾天就去新餘街陽‘塗生古法紋身’找我,我幫你解決,這兩天我有事可能不在店裏。”

說完我下了車,就要給他掏車費,他連忙擋了回去。

“小兄弟,我謝你都來不及的,哪還敢收你什麽車費,你放心,過兩天我一定去找你。”

跟司機告別後,我進了殯儀館來到了老廖的房間。

推門進去,老廖正對著鏡子用刀片整理他那一臉的絡腮胡,他扭頭看了看我,“小子,你終於來了。”

我把包放到了桌子上順勢坐下了來,皺了皺眉頭看著他。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說我被算計了,還有這件事為什麽會和長生有關係?”

老廖放下鏡子,坐到了我的對麵,他點上一支煙,朝我吐了口煙氣,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你說那老頭的叫何山柏,是我手底下的一名焚屍工,他身上的陰神圖我見過,至少五十年了,想要繡出能夠壓製住這種程度的陰神的封靈,一般的手法可不行吧?你是不是用了你師父留給你的那招。”

“不錯,我是用了氣海神封針法,那又怎樣。”

我揮了揮手,扇掉周圍的煙氣。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些什麽,看向老廖。

“你是說有人能從手法上,推測出我的出身?但我並不覺得那老頭能認得出來這針法出自哪裏,我覺得他根本就是一個門外漢,否則他身上陰神也不至於會那種地步了,才想著散靈。”

老廖繼續看著我說道:“他不認得,不見得別人不認得,前幾天何山柏失蹤了幾天,回來之後,他身上那幅陰圖就被人強行以‘喂靈之法’開了眼。"

“你是說他背後還有其他人?”

老廖怪笑一聲,饒有玩味的看著我。

“你手中禍天門一脈的三十六卷天罡陽神圖和七十二幅地煞陰神圖可是讓所有繡靈師都眼熱的東西,沒人惦記才是怪了,現如今那老家夥已經跑了三天了,他背後必定有人,如果不找到他,必將成為一個隱患,你要如何做呢?”

我沉思許久,從包拿出了鬼神磨和一幅畫卷,冷笑一聲。

“跑?跑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