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明日病重
蘇若煙跟著四喜一同回越國公府,這是她第一次穿著男裝走在街上,不是男扮女裝,而是此時此刻,她真真切切變成一個男人。
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蘇若煙比起越洹來,更能接受這一事實。
蘇若煙坐在馬車裏頭,撩起簾子大大方方的往窗外看,想起自己無緣的如意樓雲片酥,立馬勒令四喜停車,“去裏頭買些雲片酥帶回家。”
四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恥下問,“雲片酥?”
“如意樓的點心,去晚了買不到,你快點去。”
四喜被趕鴨子上架去買點心,沒多久便苦著一張臉回來,說雲片酥已經賣光,蘇若煙有些不大高興,完全料想到這一幕,她雖然愛吃,卻也隻知道這點心是如意樓的招牌,並不知道怎麽售賣。
四喜雖然覺得主子今兒個怪怪的,可身為貼身小廝,眼力見是必須有的,“大人今兒個怎麽就想起雲片酥來,您不是經常說,會被口腹之欲困擾的人,都是沒有定力的嗎?”
蘇若煙:“……”
敢情這越洹,是喝白水長大的?
蘇若煙雖然想在外頭逛逛,可如今事情還未找到解決辦法,也不想節外生枝,乖乖的回了越國公府。
越國公武將出生,在戰場上拚殺下來的功勳,府邸也修繕的莊嚴肅穆,完全沒有丞相府那溫情婉約模樣。
越國公夫婦琴瑟和鳴,膝下一共三子兩女,越洹是越國公的嫡次子,就是那種擱在家裏不受待見的,不如嫡長子受重視,不如嫡幼子受寵愛。
可越洹偏偏是個例外,蘇若煙剛剛回到住處,越國公夫人便聞訊趕來,端莊典雅的美婦人蘇若煙見得多了,像她娘就是其一。
越國公夫人更是其中翹楚,“恒之今日,怎的比平日晚回來一個時辰?可是出了什麽意外?”
蘇若煙並不知越洹和家裏人的關係如何,越洹一再告誡要多聽,多看,少說話,她自然是信越洹的。
“路上偶遇蘇家小姐。”蘇若煙斟酌回答,兩家定親的聖旨已下,日後就是親家,大夏男女大防並不嚴重,未婚夫妻偶遇說了會子話,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越國公夫人一聽這話,臉上揚起和善的笑,隻一想到婚事,還是頗為頭疼,次子性子一向淡薄,她也不是沒有替兒子相看過,隻是無論什麽世家貴女,越洹都沒有興趣,一來二去便耽擱下來。
如今聖上賜婚,也算是美事一樁。
“蘇家嫡姑娘母親曾見過,長得花容月貌,溫婉可人,和我兒實乃良配。”越國公夫人說的也不算違心話,蘇若煙光憑長相,那是甩京城絕大多數貴女幾條街。
蘇若煙有些好奇的抬睦,她知道自己名聲一向不大好,這還是頭一遭,以旁觀者的身份,聽著關於自己的傳言。
蘇若煙聽到有人誇自己,自然是開心的,可頂著越洹的臉,也不能太過開心,她垂睦,努力回憶越洹說話的方式,“可關於蘇家姑娘的傳言……”
“吾兒慎言。”越國公夫人幹脆利落的打斷他的話,臉色有些凝重,“傳言多有不實之處,吾兒官至大理寺少卿,主管京城大小冤案,難道不知謠言可畏的道理?蘇家姑娘從來都在風尖浪口之上,關於她的傳言比比皆是,吾兒當用心分辨真假。”
蘇若煙隻是想知道旁人到底是怎麽看她的,卻不曾想挨了一頓訓,她非但沒覺得多少難受,反而覺得心中有些異樣的情緒。
“母親教訓的是。”蘇若煙低頭聽訓。
“你同蘇姑娘的婚約,是聖上金口玉言賜婚,日後你二人成婚,當相互扶持,互相愛重,今日所言若是傳到下人耳朵裏,你讓蘇姑娘進門之後如何自處?她若是因此被人看輕,豈不是你的過錯?”越國公夫人苦口婆心的勸。
這世道對於女子,本就嚴苛,未婚姑娘在娘家天真浪漫,可去了夫家之後,卻是要循規蹈矩,不能踏錯一步。
蘇若煙靜靜的聽著,對越國公夫人生出諸多好感來,往昔的宴會,她隻覺著越國公夫人端莊賢淑,卻不知她私底下是這般的和善。
若是有這樣的婆婆,嫁進越國公府,也是美事一樁。
蘇若煙點頭應下,越國公夫人心裏頭美滋滋的,次子一向穩重,可極少有這般能說教的時候。
“母親似乎對蘇家姑娘印象極好。”蘇若煙有些疑惑,她自認為同越國公夫人沒什麽交集,越國公夫人怎會對她這般維護?
“蘇家姑娘長得花容月貌,日後你二人有了子嗣,無論男女,定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兒,為娘隻要一想到就開心。”越國公夫人對蘇若煙,那是極其滿意的,傳言不可盡信,蘇家嫡姑娘又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
丞相蘇百裏親自教養長大的姑娘,品行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長得又那般好看,選兒媳婦,又不是選牲口,品行沒多大問題,學識過得去,便也足矣。
蘇若煙瞬間明了,原是拜她這張臉所賜,越國公夫人,喜歡長得美的。
蘇若煙心情不錯,美滋滋的躺在**,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並且還是挺嚴重的事兒,可她畢竟隻是大家小姐,成日裏想的也隻是口腹之欲同今兒個要穿什麽衣衫,做什麽打扮。
直到二更天,蘇若煙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外頭有扣門聲,一個激靈醒過來,警惕道,“誰?!”
“是我。”窗戶外傳來可疑的沉默聲,蘇若煙聽出這是自己的嗓音,迷迷糊糊的打開窗戶,隻見門外站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那是她自己。
越洹穿著一件深色的衣裙,頭發高高束起,許是為了方便行動,越洹穿的是窄袖衣裙,蘇若煙一見就皺起眉,“好好的怎麽穿這一件,這般醜。”
越洹:“?”
這是重點嗎?
“越公子這麽晚過來,可有什麽事?”蘇若煙不太優雅的打了個哈欠,越洹盯著蘇若煙,罕見的沉默下來。
良久才終於開口,語氣似有些埋怨,“你為何不告訴我,你晚間要吃那麽多東西。”
想起那源源不斷的補品,越洹就有些不太好。
“越公子大老遠過來,就為了同我說這事?”蘇若煙有些疑惑,越公子的精神可不是一般的好。
“明日上朝……”越洹冷著臉,想起最要緊的事,蘇若煙以手掩唇。
越洹是朝廷命官,寅時便要在宮外候著。
“我……”蘇若煙本能想拒絕,卻聽越洹已經替她決定。
“你明日病重。”
蘇若煙這才想起違和感在何處,越洹這身體,瞧著健健康康,除了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連個頭疼腦熱都未曾有,“可是我並未……”
越洹冷著臉打斷蘇若煙的話,斬釘截鐵開口,“你明日病重。”
蘇若煙:“……”
行吧,她明日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