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坦然處之
越洹聞言，已經不止要擺出什麽表情才合適。
雅間裏因為蘇若煙的這句話變得鴉雀無聲，和外頭的熱鬧非凡形成鮮明的對比。
越洹眉頭皺的緊緊的，臉上的表情似有些痛心疾首，也有些恨鐵不成鋼，也不知哪兒來這麽豐富的表情。
一般人看見這樣的表情，隻怕是要羞愧死，可蘇若煙才不是一般人，從小到大，諸如越洹這類的眼神，她早已看著不下千百遍。
她爹都不曾有這些人來的熱心。
蘇百裏也許曾經遺憾過蘇若煙在學術上沒能有所成就，可身為父親，他很快就釋然，女兒隻要開開心心就好，沒由來他和夫人優秀，他們的孩子就一定要優秀。
更何況，京城第一美人也是他們值得炫耀的。
雖說這個美人草包了些。
可滿京城也沒人有膽子在蘇百裏麵前說他閨女是草包。
於是蘇百裏自欺欺人，蘇若煙壓根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快快樂樂的長那麽大。
越洹也認了命，畢竟他們倆的婚約，除非發生天塌下來這樣的大事，不然根本沒有轉圜餘地。
他總要嚐試去接受蘇若煙，不說多麽喜歡，至少不能是厭惡的情緒，好在他對未來的夫人要求並不高。
大理寺的公文，已經找到了辦法解決，雖然還不算完善，卻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
越洹今日約蘇若煙見麵，是另外一件事，“洹今日整理書桌時候發現，上麵有一張請柬，是長樂郡主舉辦的宴會，時間定在明日辰時。”
蘇若煙完全把這件事忘記到九霄雲外去，長樂郡主雖名為郡主，可父親早已不在，母親娘家也不顯赫，不過是皇帝憐惜昔日兄弟情，留長樂郡主在京城居住，所能依仗的，唯有皇帝這個伯父。
長樂郡主的麵子可以不給，可當今陛下的麵子卻是不能不給的。
蘇若煙向來不耐煩看這些宴會，也不太懂什麽人際關係，通常都是直接送到丞相夫人哪兒，若是必須出麵的，她娘會交代她，若是不需要她當吉祥物的，請柬都送不到她跟前來。
“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吧？娘親說這場宴會一定要去，還交代我不能惹是生非……”
越洹過來真是為了這件事情，世家的勢力錯綜複雜，蘇若煙並沒有應付這一切的能力，朝堂之上的勢力割據明顯，可後宅內院的勢力同樣不容小覷。
“平日去宴會，你都會做些什麽？”越洹頭疼不已，今早出門的時候，珍寶閣還特意送來新衣服和新首飾，是明日宴會需要的。
“吃東西，喝茶，看她們吵來吵去，內涵來內涵去，損損家裏的庶女，妒忌妒忌家中的嫡姐……挺沒勁兒的。”蘇若煙著實有些煩。
若非這些宴會實在是沒辦法推脫，蘇若煙是一場都不想去的。
對於蘇若煙的評價，越洹深有同感，的確是挺無聊的。
“我沒有什麽朋友，是家中嫡女，我爹爹連個通房都沒有，自然不會有庶女，和她們沒什麽共同話題，也許會有人礙於情麵上來同你說說話，那些人我基本都不認識也記不住……”
蘇若煙說起這些事情，隻覺得胃口都要不好，連忙吃下一塊鹵牛肉，才總算拉回鬱悶的心情，“芍藥和牡丹都記得，她們會提醒你的。”
越洹：“……”
不是沒見過不走心的貴族小姐，從沒見過蘇若煙這麽不走心的。
“估摸著還會有吟詩作對這種附庸風雅的活動，你看著辦吧，要是願意就去參加，要是不願意就不搭理，也沒人敢說什麽。”蘇若煙對自己的身份那是非常的滿意。
畢竟蘇百裏身份擺著，普通大臣的女兒，根本也就不夠看，有爵位的貴女，地位在蘇若煙之上，可蘇若煙不是傻子，也不至於一個個去得罪。
更沒有什麽包袱，不然也不會任由草包之名傳遍京城。
越洹心中有了分寸，知曉明日的宴會要怎麽應付，也驟然鬆了一口氣，他原本還以為蘇若煙的草包之名，是因為在宴會上寫了什麽奇奇怪怪的詩詞歌賦。
還在擔心明日他也要這般依樣畫葫蘆，其他都好說，隻這一件對越洹而言，那就是在徹頭徹尾的為難他。
原來……
是因為什麽都沒有寫，所以被編排的？
“當然你若是太驚才絕豔，也容易引人懷疑，長樂郡主一向大方，舉辦宴會的時候，那些瓜果點心，味道都是很好的，你就一邊吃著一邊看戲，等時間到了走人就行。”蘇若煙說的理所當然，絲毫沒覺得把一群豪門貴女當成猴子一般的看戲行為有什麽不對。
越洹點點頭。
想起蘇百裏書房裏，屬於蘇若煙的那張書桌，那個家裏無處不透露著蘇相和蘇相夫人對蘇若煙的疼愛。
書桌上的那方硯台，是女子非常喜歡的胭脂硯，產量極其稀少，用的也是黃金墨，至於紙張，則是蘇杭一代最新的素香絹，輕薄，名貴。
上頭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許多都是蘇若煙隨手擺放的，可蘇百裏從不讓人亂動，就怕蘇若煙找不著了。
這份偏愛絲毫不曾掩飾。
越洹自己的筆墨紙硯也是出自名家之手，隻是出於愛惜東西的情緒，覺得蘇若煙有些浪費這些。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越洹生怕蘇若煙在說出點什麽來把他氣得無話可說，隨意夾起一塊酥魚。
不得不感慨蘇若煙對於吃食這一道上，真是有獨特的見解。
每道菜都有獨特的風味，並且味道十分不錯。
“這酥魚每一塊都是鱸魚腹部的肉做的……”
“這龍須草是這家店的招牌，光是這湯汁，就用了十八種配料。”蘇若煙熱情的招呼著越洹。
倒不是想要討好越洹，隻是很單純的想讓越洹知道，如意樓的美食很多，下次見麵，還可以選擇這裏。
也不必每次都讓她出去點菜。
“爹爹說，當官的要謹言慎行，我如今占著你的身子，自然要為你考慮多些。”
越洹幽幽抬眼，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寵辱不驚的點頭，開始思考若是這件事傳揚出去，禦史台會不會多事的參他驕奢**逸。
不過就是一塊魚肉罷了。
若真的因為這事兒參他，禦史台大概，也是閑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