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針鋒相對
蘇若煙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真誠,明明如今頂著越洹的身體,發出的也是越洹的聲音,可不知為何,總讓人聽起來軟軟的。
她的麵容也非常的真誠,若非越洹知道蘇若煙是真的那麽想,隻怕會誤以為這姑娘在諷刺自己。
越洹默不作聲的合上手中的孤本,看著上麵的墨漬,原本就不怎麽好的心情又染上陰霾。
暴殄天物不過如此。
“蘇小姐不必多慮,在你我二人身份不能互換回來之前,洹一定會好好的,護著蘇小姐的身體。”越洹的神情有些懨懨的,他如今的確算是實現了曾經的夢想,不需要日日早起上朝。
可成天對著一些花花綠綠的裙子發愁,同樣也不是越洹想要的。
更別提蘇若煙的審美,和他的審美,完全不是一個方向。
越洹追求輕便,簡潔,大方。
蘇若煙的追求,隻能用花裏胡哨形容,怎麽花枝招展怎麽來,若不是越洹曉得她隻是喜歡打扮,還以為她是隻花蝴蝶。
蘇若煙扯出一個笑容來,倒不是擔心這個,“我自幼身體健康,爹爹和娘親不太會關注這些,越公子若是有什麽事情,還望你自己多多上心。”
她其實對越洹說的那些話,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可誰讓越洹的身體太過健康,蘇若煙根本想不出所以然來。
又瞧見原本屬於自己的那具身體變得病歪歪的,本來不太相信的說辭瞬間相信七八分。
這等怪力亂神之事,本來就古怪得很,蘇若煙會越來越相信,也是情理之中的。
越洹點點頭。
問了問越國公府的事情,得知越國公特意從西北帶了一些活羊回來之後,越洹的臉色著實有點不太好。
“活羊?”
是他想的那種?
“對,就是那種可以吃的,白白胖胖的,不管怎麽吃,都味道很好很好的那種!”蘇若煙對於活羊的期待可是非常非常的高。
尤其是越元洲那信誓旦旦的模樣,讓蘇若煙恨不得時間過得更快些。
“我父親大老遠……特意抓幾隻活羊回來幹什麽?”越洹壓根沒把這件事和自己聯係在一起,因為他並不食羊肉。
“國公爺說你身體虛弱,西北的羊肉膻味較小,特意帶回來給你滋補的。”蘇若煙回答的理所當然,也不覺這又什麽見不得人的。
羊肉溫補,誰都知道的事情。
越洹怎麽都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個答案,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蘇若煙,還以為是她在和自己開玩笑。
“國公爺說他烤羊肉的手藝一絕,還說晚上要烤些羊肉給我。”蘇若煙自顧自開口,想起晚上的羊肉,已經按奈不住開始流口水,這時候她忍不住開始埋怨,如意樓上菜的動作為何這麽慢。
好歹快一些,她也不至於想烤羊肉想的發瘋。
“烤羊肉……”
他父親這是……怎麽了?從戰場上退下來,難不成是因為腦子終於不好了?
越洹瞥見蘇若煙的模樣,哪還有什麽不清楚的,隻怕越國公帶回來的那幾隻活羊,已經被蘇若煙生生的惦記上。
想起這幾天出現在飯桌上的羊湯,越洹就有點兒頭疼,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隻能忍著那味道吃些自己並不喜歡的東西。
倒不是說多難吃,隻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越洹是絕對不會碰那些東西的。
“府中的廚子,廚藝倒是真的不錯。”越洹真心誇讚,羊肉的膻味極小,撇去那些香菜和羊肉,湯倒是還能讓人接受。
“那是爹爹花重金聘請來的西北廚子,自然不錯。”蘇若煙沒多少愛好,除了買東西便是吃喝玩樂。
蘇家百年望族,自然積累深厚的底蘊,那一屋子的孤本沒有雄厚的財力怎麽也網羅不到。
更何況蘇百裏這麽寵孩子。
越洹瞅著她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知為何總想諷刺上幾句,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卻在碰見蘇若煙之後屢屢破戒。
他想忍耐,卻最終沒忍住,“蘇小姐這般重口腹之欲,蘇相知道嗎?”
“爹爹自然知道的,我們家裏還有西南來的廚子,蜀地的,江南的……這些廚子大多數都是有自己的營生,隔幾日來家裏上工一次,分工明確,手藝了得,總能帶來不一樣的新奇菜肴非常厲害呢。”蘇若煙如數家珍。
她曾經有一個偉大的夢想,便是聘請三十個廚子,這樣便能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菜肴。
越洹:“……”
他就不該對蘇若煙有什麽期待。
“律法看的怎麽樣?”
“昨日你走之後,我便睡著了,律法這般嚴謹的書,難道不是要在非常清醒的時候看的嗎?”蘇若煙讀書的天賦不怎麽樣。
可說起歪理來卻是一套一套的。
越洹拿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剛要說話就被送菜的店小二打斷,“二位客觀,菜來咯。”
如意樓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樓,他的有名不僅僅是因為菜肴,還是因為他總能第一時間推出時令菜。
比如端上桌的這一道螃蟹,螃蟹如今還未成熟,最早的大閘蟹六月黃也還要兩個月,如今的螃蟹小小的,最多不過是嚐個鮮。
一隻堪比黃金價。
蘇若煙點起螃蟹來,卻是眼也不眨一下,“你要不要嚐嚐看,如意樓的螃蟹味道非常不錯,隻可惜如今還小,沒什麽味道。”
放在菜肴裏,不過是提個鮮罷了,蘇若煙有些意興闌珊。
越洹夾起那隻蟹,不知在想什麽,“蘇小姐於口腹之欲上,倒是頗有見解。”
蘇若煙就算再蠢,也聽出越洹話語裏的不懷好意,她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一盤螃蟹,你為何生這麽大的氣?”
越洹也不知自己到底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京城中的貴族女子,過得都是奢靡的生活,皇室公主傳下來的風氣,圈養麵首的也不在少數。
比較起那些姑娘來,蘇若煙不過是喜歡吃些東西,喜歡買些漂亮衣服和簪子。
並沒有什麽出格的。
可他總覺得,她是蘇百裏的女兒……
怎麽就能活成這樣?
“蘇小姐的父親,可是蘇相。”越洹語氣淡漠,卻沒想到蘇若煙聽到這句話,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越公子,人要學會接受自己的平庸,我雖是我爹爹的女兒,可我於學術一事上,毫無天賦呢。”蘇若煙說著,又夾起一塊小酥肉。
越洹:“……”
從沒見過有一個人,能把自己是草包這件事兒說的這般坦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