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掉入陷阱

白玉郎嚇了一跳,“我為什麽要逃?”

他說著話的時候,眼睛已四處搜索著,這四周的空地上,仿佛隱藏著九扇門的高手。

書生並未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白玉郎目光到處看著。

“你快說,九扇門裏什麽人來了?”

書生還是不語。

白玉郎臉色變得很難看,“是不是連你也不知道誰來了?”

書生點頭。

“那你感覺誰來了?”

“血紅來了。”書生的目光落到前麵林子裏。

白玉郎冷笑,“你看到他了?”

“沒有,但我猜他一定來了。”

“為什麽?”

“因為他是龍三的朋友,他一定會找你的。”

“我不信。”

書生笑了,目光又落到林子裏,“你逃吧。”

白玉郎的目光也盯著前方那片林子,他的身子忽然淩空一翻,向林子裏掠去。

書生歎息。

他慢慢的走了回去,裏麵的人眼睛都睜得大大的,等著他回來說說發生了什麽事。

書生走了很慢,從樓梯口慢慢的走了上去,站在他們之間,慢慢的說,“白玉郎有麻煩了,你們快點去救他。”

每個人都吃了一驚,但已有七八個人驟然掠了出去。

他們的動作都很快,瞬間已消失於林子裏,因為他們都明白一點,白玉郎就是他們活著的希望,出頭的希望,沒有白玉郎,他們也許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

書生不在說話,隻是靜靜的瞧著葉孤雲與雞毛毽子。

客棧裏忽然所有的人都走了,已剩下他們三人,書生吐出口氣,慢慢的說著,“你們為什麽還不逃?”

葉孤雲不語。

凝視著遠方的那片林子,隻覺得胃部抽搐,身子似已站不穩了。

他竟眼睜睜看著白玉郎離開自己。

雞毛毽子臉色蒼白的可怕,“你為什麽要救我們?”

書生笑了笑,“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隻是不願看見你們死而已。”

葉孤雲目光從遠方縮回來,落到書生的臉上,忽然說,“你將他們騙走了,林子裏有埋伏?”

書生沉思,過了很久才說,“那裏有埋伏。”

“九扇門的埋伏?”

“是的。”

“那你就是九扇門裏的智二爺?排行老二?”葉孤雲目光如刀,忽然冷冷盯著這人。

智二爺笑了。

他笑的意思就是承認,他並沒有反對葉孤雲的說法。

“你們為什麽不將白玉郎留給我?”葉孤雲眼眸裏已現出痛苦之色。

智二爺歎息,他說,“他活不成了,你又何必在乎死在誰手裏?反正都是死,你也算是對家人有個交代了。”

他不讓葉孤雲說話,又說,“何況你現在已無力捕殺白玉郎。”

葉孤雲不語。

他不再看一眼智二,慢慢的走了出去,陽光熱力更加猛烈,雞毛毽子忽然倒下。

她體力實在支撐不住了。

葉孤雲將雞毛毽子扶起,又回到裏麵,她實在不能在這樣的陽光下行走。

她凝視著葉孤雲,目光中已有歉意,忽然說,“是我連累你了。”

“你沒有,你很好。”葉孤雲倒了杯茶給她,又說,“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雞毛毽子笑了,她笑著從腰際摸出個漆黑、細小而精致的鐵管,送到葉孤雲手裏,她說,“這個是我聯係朋友用的。”

“你要走。”葉孤雲忽然握住雞毛毽子的手,似已一刻也不願分離。

她笑了,笑的卻很無力而憔悴,“你要留下我?”

葉孤雲點頭,“至少現在還沒到走的時候。”

“到了。”雞毛毽子暗暗歎息,掙紮著走到門口,打開漆黑、細小而精致的鐵管,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徹雲霄,蒼穹驟然現出一隻雞毛毽子。

雞毛毽子笑了,“我過來隻是還你的恩,並不想欠你的情。”

葉孤雲不語。

他內心很複雜,對她的情感是友情?還是愛情?還是單單的恩情?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葉孤雲不語,握住她的手,久久說不出話來。

古道上從遠方疾馳一輛馬車,趕馬少婦帶著田地幹活用的草帽,一雙眼睛嬌滴滴的又亮又圓。

馬車在塵土中狂奔,她卻已翻身閃動,掠了過來。

她看到雞毛毽子身上的傷,眼睛忽然變得冰冷,“是誰做的?”

“白玉郎。”

“在哪?”少婦目露凶光,雙手忽然握緊,“我去宰了他。”

雞毛毽子微笑,她搖搖頭,“不必了。”

“為什麽?”

“因為她逃進監獄了。”

少婦愣了愣,“逃進監獄了?”

“是的。”雞毛毽子喘息著,又說,“他逃進九扇門的監獄裏了。”

這句話說出,少婦臉色變了變,她顯然不喜歡九扇門這個組織,畢竟她是殺手,九扇門是吃公糧的。

他們天生就是生死對頭。

雞毛毽子似已看出了她的心思,她說,“不必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九扇門就在附近?”

雞毛毽子點頭,她的目光已落到遠方那片林子裏。

少婦失聲驚呼,“九扇門的勢力在林子裏?”

雞毛毽子點頭。

她的目光又縮回來看向從樓梯口走下來的智二爺,“這是九扇門裏排行第二的智二爺。”

少婦不語,手心都已沁出了冷汗。

“我們現在該走了。”

少婦慢慢扶起雞毛毽子,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葉孤雲,她想說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奇怪的是,葉孤雲也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的凝視著雞毛毽子離開。

智二慢慢的靠了過來,就在葉孤雲邊上坐著,“你為什麽不去追?”

“我有理由追?”

“有理由。”智二笑了笑,又說,“你們都是年輕人,年輕人與年輕人本就應該在一起,這就是很好的理由。”

馬車已絕塵而去,塵土飄飄之中,他依稀可以聽到少婦的話。

“葉孤雲,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還有機會見麵的。”

葉孤雲依然笑,笑的卻有點苦澀。

智二替葉孤雲倒了杯茶,淡淡的笑了笑,“其實你應該追過去的。”

“我不能追過去。”葉孤雲凝視著灼熱而沉悶的蒼穹,慢慢的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

“你還是不要走的好。”

“為什麽?”

智二笑了笑,又說,“我有個朋友要見你。”

“是誰?”

“白雪。”

葉孤雲忽然轉過身,他盯著智二,目光中忽然充滿了年輕人該有的活力。

傷口並不能令他失去年輕人該有的那種活力。

“她在哪裏?”

智二不語,他已不用言語。

葉孤雲也不再問了,白雪慢慢的走了進來,一身白衣如雪,緊緊握住一口劍。

她笑著凝視葉孤雲,另一隻手拉著一口棺木。

她過來就將棺木打開,裏麵現出一個死人。

這人赫然是白玉郎!

葉孤雲笑得說不出的激動而興奮,“你殺了他?”

“是的。”白雪將白玉郎棺木蓋上,然後就笑了笑,“這個送給你。”

她又說,“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看到這個人的屍骨。”

葉孤雲點頭,喉頭哽咽,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葉孤雲點頭。

“你下一個要殺的人是誰?”

葉孤雲目光中隱隱現出難以形容的怨毒、怨恨之色,他說,“冷劍生。”

“冷劍生?”

“據說這人住在舊雨樓,但舊雨樓在哪就沒有人知道了。”

“未必。”白雪笑著凝視智二,並沒有說話,她的眼睛仿佛就會說。

智二歎息,閉上眼睛,“你又要找人?”

白雪點頭承認。

“你確定要找冷劍生?”

“是的。”

“他在舊雨樓是不假,但舊雨樓在哪裏,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葉孤雲目光閃動,“你知道?”

智二垂下頭沉思。

他仿佛在考慮著極為嚴重的事,連眼角根根皺紋都極為深陷而憂慮。

葉孤雲依然在等著,他希望能得到有關冷劍生的消息。

智二久久才抬起頭,他說,“我這沒有他的消息。”

“你這為什麽沒有他的消息?”葉孤雲不信,因為九扇門的眼線布滿天下,就連皇宮大內,都有他們自己的人。

白雪笑了笑,“這也許令你為難了。”

智二點頭。

“我知道冷劍生不在九扇門追捕範圍,所以你們絕不會去沾別人的隱私。”

“是的。”智二點頭,苦笑,“我們不能去找這人的下落。”

他又解釋著,“每個組織都有自己的規定,我決不能違反規定。”

葉孤雲深深吐出口氣,他仿佛早就知道有這樣的結局,所以他臉上並未露出失望之色。

午後的陽光有時比中午更毒。

古道上仿佛在冒著青煙,兩旁青草在灼熱下,漸漸枯萎。

葉孤雲掙紮著站起,走向外麵,他說,“我們去找天機神算。”

白雪點頭微笑。

街道的兩把有賣茶的,也有賣傘的,甚至有賣吃的,白雪並沒有看一眼,緊緊跟著葉孤雲。

葉孤雲走的並不快,卻很穩,傷口在陽光下已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腐臭味。

這已是第三天了,縱使是鐵人,也會倒下的。

可是他沒有倒下,他沒有倒下,也許正因為他是絕代雙劍之一的一口劍,葉孤雲。

經過算命先生神案前,每個人都遠遠避開,仿佛生怕自己會染上麻煩,白雪的心已要碎了。

她垂下頭,凝視著堅硬而幹燥的大地。

她忽然很想給於他幫助,卻無法做到,天機神算到現在還未找到,這條街已找了很多遍,竟沒有他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