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疑心病

葉孤雲盯著龍三,目光中似已有火焰燃燒,“你就是白玉郎?”

“是的。”白玉郎笑了笑,又說,“想要殺你這樣的人,法子並不能簡簡單單的。”

“哦?”

白玉郎笑了笑,又說,“我準備了很充分。”

葉孤雲點頭,他承認這一點。

這人準備的計劃,就像是裁縫店做的衣服,仿佛是貼身定製的。

“你裝死以後,將那兩塊令牌給我,隻是讓我信任你?”

“是的,那個竹筒也是。”

葉孤雲冷笑。

“那令牌是真的,是九扇門兩大高手令牌。”白玉郎歎息,“那兩人的確很不好對付,但我已殺了他們。”

“你為什麽殺他們兩人?”

“殺了龍三與無蕭,我就可以代替他們的位置,可以得到很多消息,特別是你的消息,你大多數消息都是從九扇門裏得到的。”白玉郎笑的很得意。

“你不怕九扇門找你麻煩?”

“怕,當然很怕這個。”白玉郎笑不出了,他仿佛很驚懼,又說,“但你還不知道九扇門裏的秘密。”

“什麽秘密?”

“每個人都知道九扇門一共有九大高手,每個高手都很厲害,但你一定不知道九扇門裏九大高手全都沒見過麵,相互之間都不認識。”

葉孤雲怔住。

他沒有想到這一點,這的確是秘密中的秘密,更沒有想到白玉郎居然摸清了這麽多秘密。

葉孤雲凝視著大地,沉思了會又說,“你將令牌交給我,難道真的讓我交給他們?”

“是的。”白玉郎拍了拍手,又看了看外麵,歎息了一聲,“可惜你沒有那麽做。”

“我如果做了的話,會怎樣?”

“那一定會有九扇門的人過來,到時候我就可以將他們殺了。”他淡淡笑了,笑的很神秘很愉快。

邊上白無常笑了笑,又接著說,“就這樣殺下去,最後九扇門那九個高手就全部死翹翹了。”

白玉郎大笑。

白無常說的很對,他又說,“到時候九扇門徹底瓦解,我們就可以出頭了。”

葉孤雲震驚。

為了除去九扇門,他們竟然做了不少可怕而複雜的法子,雖然有點冒險,但卻絕對有效果。

如果葉孤雲將那竹筒打開,九扇門的人就會找他接頭,當然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也許是九扇門之中的其中一扇,或者是兩扇,也有可能是三扇,到這裏以後,必定就走不脫了,必定會死在這裏。

外麵的人必定很多很多,無論是輕功、暗器、劍術、弓箭、陷阱等等,都已準備了很多很多,白玉郎讓對手死亡,也許有很多種死的法子。

並不是一種法子,已他的作風,至少準備了五十種以上。

白玉郎又說,“我找你過來,並不單單為了災星劍。”

“還有什麽原因?”

“因為你如果有了危險,九扇門必定會全力出動,因為你的死活,對江湖意義很大。”白玉郎歎息,仿佛很遺憾,“可惜了我布置的局。”

“你還嫌收獲的不夠?”

白玉郎冷笑,“當然,我這計劃,本就為了兩個目的。”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陰冷而凶殘,他又說,“一個就是除去九扇門,這樣子的話,我們一起的兄弟便可出頭,這是我們最想做的。”

葉孤雲明白了。

這些人跟著他死心塌地的下油鍋,是因為白玉郎能帶著他們出頭,將九扇門除去。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白玉郎身邊的高手才有很多很多,也許遠比大多數門派高手要多的多。

想到這一點的可怕性,葉孤雲隻覺得胃部刺痛,忍不住想嘔吐。

他想到白玉郎的可怕性,卻並未想到白玉郎有如此可怕,布局之精妙,也許連送終童子,也略遜一籌。

白玉郎歎息,“隻可惜這個泡湯了,連一個九扇門的人都沒抓到。”

葉孤雲已喘息,他原以為魔教裏的人很可怕,現在看來才明白過來,白玉郎才可怕。

可是他又有點想不通了。

之前那個鬼九是怎麽知道這裏的?他為什麽能了解到自己的處境?

白玉郎笑著說,“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

“九扇門裏現在已剩七個高手?”

白玉郎點頭承認,微笑,他到目前為止還在笑,沒有什麽值得他不笑的。

一切都在他計劃之中,就算是九扇門的人沒有出現,也影響不大,因為白玉郎殺了葉孤雲得到災星劍,便可得到魔教勢力,到那個時候,整個江湖與白玉郎為敵都很難是他的對手。

白玉郎微笑著,他身旁很多人都在微笑著,因為他們都很明白這一點。

他們的好日子快要到來了,經過這件事以後,必定會揚眉吐氣,在江湖中橫著走了,而且絕對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那你一定不認識九扇門裏其他六個人是誰?”

“是的。”

葉孤雲眨了眨眼,又說,“我恰巧認識一個。”

白玉郎忽然笑不出了,他的樣子仿佛被人狠狠摑了一巴掌,已扭曲、變形。

“你認識的是誰?”

“鬼九,九扇門裏排行第九。”葉孤雲淡淡的說著。

他說的很輕鬆,白玉郎臉色變得更難看,“他什麽時候來的?”

“就在你們過來之前來過的,又走了。”

白玉郎的手忽然握緊,額角冷汗不由滑落,“他來做什麽?”

“他過來隻說了一句話,然後就立刻離開了。”

白玉郎喉結已在上下滑動,“他說了什麽?”

“他讓我快點離開這裏。”葉孤雲說的很慢,也很細致。

別人將秘密告訴他,他也不太好意思隱瞞這一點。

白玉郎沉思著,又說,“不會,九扇門裏個個精的跟鬼一樣,鬼九是最精的一個,他一定還說了別的事。”

“他沒有。”葉孤雲發覺白玉郎變笨了,又不知道如何開導他,“他說完就離開了,因為你們已來了。”

“他隻比我們早來一點點時間?”

葉孤雲點頭。

白玉郎凝視著蒼穹,仿佛傻住了。

他木頭般站在那裏,別人看他呆在那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呆在那裏,別的人就笑不出來了。

葉孤雲歎息,“你為什麽這麽怕他們?”

白玉郎不語。

“你們的人比他們要多很多倍,厲害的角色也不少,你犯不著怕他。”

白玉郎還是不語。

他的手竟已因過度用力而刺進肉裏,鮮血從指縫悄悄滑落。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裏麵的危險與恐懼,隻有他知道裏麵的可怕之處。

他殺無蕭與龍三的時候,就很清楚這一點。

他用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法子才令他們上當,殺了他們,即便如此,自己也差點被殺。

這可說明九扇門裏的人,有何等狡猾、可怕!

雞毛毽子看了看葉孤雲,葉孤雲也看了看雞毛毽子,他們忽然笑了笑。

白玉郎的臉忽然沉了下來,“這沒什麽好笑的。”

雞毛毽子笑著點點頭。

她雖然身受重傷,雖然無力反抗,在別人眼裏也算是死人,但她還是要笑一笑。

這個時候的笑意,很容易令白玉郎腦子變壞,說不定哪根筋會有問題,這樣一來,說不定會有一絲活著的機會。

“那你笑什麽?”

“我笑的是你。”

“為什麽?”白玉郎眨了眨眼,仿佛很想知道是什麽原因。

“你明明可以殺了我們,為什麽不殺我們?”

“你就笑這個?”

“是的。”雞毛毽子又笑了笑,“這裏明明都是你的人,你為什麽要怕?”

“我為什麽要怕?我並沒有怕。”

雞毛毽子目光已在他們身上搜索,一個一個的看著,他依然在笑著,她笑的很得意,又仿佛很譏誚。

她就想讓白玉郎有這種感覺,讓他感覺九扇門裏的人就在他們之間。

他們在站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九扇門裏的人。

白玉郎顯然已被這種法子打動,越是聰明的人,也許越是被笨法子難倒,這道理也許是很多人所不能理解的。

葉孤雲明明沒有騙他,這裏明明沒有九扇門的人,可是他卻已不信。

聰明人的疑心病也許都很重。

白玉郎凝視外麵,到處看了看,就說,“書生。”

他並沒有回頭,後麵一個枯瘦如骨,身著破舊長衫的落魄書生走了過來。

他走的很慢,因為他很瘦,是營養不良的那種瘦。

看起來這人經受不起任何一種打擊,任何一種打擊仿佛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他眼眸裏沒有一絲活力,雙手軟軟垂下,他本來是倚在牆角的,絕不肯說話的,現在卻已出來。

書生說,“我來了。”

白玉郎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每當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就會想到書生,書生身體並不是很好,也許連寂寞而空虛的女人都應付不了,但他的腦子卻很好,很實用。

他腦子好不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實用。

書生覺得無論說話,還是做事,或者是發呆、大笑......,他覺得就應該實用,不實用,就不要去做。

所以書生在白玉郎眼裏,就是個很實用的人。

“好的。”書生沉思久久,才說,“你過來。”

他說著話的時候,就跳了下去,他並不會功夫,也不擔心自己落到下麵會摔死,因為他腦子很實用,所以他絕不會有事。

白玉郎絕不會讓他有事。

白玉郎輕輕將他放下,又跟著他走了走,直到書生不走了,他才停下來。

書生指了指遠方景色迷人的山林,淡淡的說出一句話,三個字。

“你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