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致命殺手

葉孤雲抽身一閃,腳下向後一滑,躲過了老鷹捉小雞的把式,也暗暗吃驚。

那一抓威力遠比他想象中要可怕的多,隻見那塊好端端的青石板驟然被抓成個大坑,徐徐冒著輕煙。

葉孤雲縱身孤雲般飄動,冷冷瞧了一眼後麵,那雙手竟已緊緊貼了上來。

“你殺人果然比救人在行。”他說著話的時候,腳下沒有一絲放鬆,反而更快。

“你要躲到哪去?”號神醫身形閃動,竟一點也不慢。

葉孤雲苦笑,他發覺自己不該找這人出去的,這人哪裏像是大夫,簡直像是魔鬼,殺人的魔鬼。

陽光還未升起,天地間已變得悶熱。

他忽然落在河邊,洗了把臉,臉上的水還未抹幹,就看到號神醫趴在河邊,將頭塞在河水裏,他似已不行。

葉孤雲慢慢的走過去,一腳將他踢飛,號神醫悶叫著跌落河水。

看見號神醫在河裏掙紮的樣子實在可愛極了,他眼睛幾乎凸出,河水不停往嘴裏灌水,他為什麽不上來,難道他不會遊水?

葉孤雲矗立在岸上,瞧著他在河裏玩命掙紮,玩命的喝水,玩命的亂抓,嘴裏的話已含糊不清,“救命......救命......救......。”

號神醫竟真的是旱鴨子!

這是葉孤雲無法想到的,他靜靜的等待,直到號神醫漂浮著不再動彈,才將他撈上來,葉孤雲不願多看他一眼,這人臉頰發白,雙目無神,手足徹底僵硬。

他仿佛已死翹翹了。

葉孤雲一提,孤雲般飛走,東方的曙色漸漸已很亮。

黑夜已徹底過去。

他到沉香鎮的時候,已聽到那家娃娃的啼叫聲,那個人正向他招手。

葉孤雲落下,將號神醫放下,他嘴裏還在吐著水,眼睛死魚般沒有一絲活力。

這人抱拳一禮,“多謝大俠出手相救,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他笑著將葉孤雲引進院子裏,院子裏十來個大夫正惡狠狠的看著葉孤雲,但看著他手裏提著個號神醫時,卻變得態度恭謹,目光溫和。

每個人都吃驚的看著號神醫水狗般趴在地上,似已不行。

葉孤雲看了看那人臉上的喜色就知道一定是生了男孩,他笑著問,“是男孩?”

他笑的很神秘,很得意,“是雙胞胎,都是帶把的。”

帶把的就是男孩,他無法壓抑住內心的喜悅與歡愉,嘴角笑的仿佛快要抽筋,他說,“還沒起名,大俠可否提名一下。”

葉孤雲喘息著一腳踢向號神醫,號神醫重重的撞向高牆又軟軟爛泥般滑落,悶哼一聲,竟已有了喘息。

他掙紮著站起,雙手張開,但卻變得鬆軟無力。

葉孤雲淡淡的笑了笑,對那人說,“你喜歡什麽?”

“當然喜歡錢了。”

“那他們的名字就叫帶金帶銀,他們長大以後一定會給你帶去很多金銀,數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人大笑著撫掌,“高妙,高妙......。”

他一連串說了十幾個高妙,抬起頭看葉孤雲時,卻發現這人已不見了。

葉孤雲展身飄動,一夜的水米未進,也未合眼,軀體有種說不出的疲倦、無力。

他希望自己到客棧裏能夠好好看看白雪的笑容,隨便喝上幾碗雞湯,再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客棧的夥計看到葉孤雲過來,立刻躬身行禮,態度恭謹,遠遠的避開,葉孤雲隻覺得有點不對,他希望自己上去看到的兩樣東西並不會令自己失望。

一樣是白雪的笑容,另一樣是柔軟的床鋪,吃不吃並不重要,這兩樣卻決不能少。

屋裏打掃的很幹淨,擺放的也整齊,需要用的物品,都處於觸手可及的地方,顯得恰到好處,而又不失雅觀。

桌子上一碗雞湯,熱力並不熱,也不涼,剛剛好。

另外還有一張紙條。

“曙色取得美人歸,笑君孤枕永安眠。”

下麵的署名是白玉郎!

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葉孤雲的血液似已凍結、凍僵。

外麵的小二站了很久,並不敢進來,他仿佛也知道這裏麵的客人並不是尋常之輩。

“你進來。”

小二提著茶壺慢慢的走了進來,笑眯眯的看著葉孤雲,“客官有何吩咐?”

葉孤雲垂下頭沉思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這張字條是誰送過來的?白雪她去了哪裏?難道真的被白玉郎帶走了?還有殺死十幾名大夫的真凶是誰?為什麽嫁禍給白雪?

小二仿佛知道自己是什麽人?他提茶壺的樣子並不像是熟手,還有麻布是握在手裏的,並非掛在肩膀上的,桌上的雞湯仿佛早就算準了他什麽時候回來?是誰做的?是白雪?還是白玉郎故意放下的?如果是白玉郎,那他怎麽能算好自己回來的時辰?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在葉孤雲腦子裏轉著,他現在又饑又渴,又無力,傷口已隱隱刺痛,最痛的還是他的心。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小二忽然說,“請客官將這碗雞湯喝了,這是白小姐花了一夜功夫做的,莫要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

葉孤雲端起雞湯,並未喝,猶在沉思,小二在邊上依然笑眯眯的,仿佛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這個時候,碗漸漸傾斜,雞湯緩緩流出,滴在桌子上,這個動作很小很小,葉孤雲並未在意,小二的臉忽然變了,他驟然後退七步。

也就在同時,葉孤雲的手忽然將雞湯揮灑出去,恰巧灑在小二的身上。

這個動作本就是習慣性而發的,他並沒有任何思考。

這好比是吃飯之前要拿筷子,就這麽個習慣性動作。

小二仰麵慘叫著倒下,那隻握住毛巾的手忽然露了出來,赫然帶著鹿皮手套!

鹿皮手套上滿是發著烏光的暗器,雖然他抓得很緊,卻永遠無法再揮出!那把毒蒺藜竟已活活死在他的手裏!!

葉孤雲驚呼出聲,“唐門!”

門口本來是沒有人的,現在驟然圍著七八個人,七八個想要葉孤雲命的人。

兩口劍,五隻鹿皮手套。

葉孤雲慢慢的後退,退向窗戶,希望那裏是活著離開的出口,但他隱隱感覺那裏並不是。

他說不上來,隻是感覺而已。

這種感覺仿佛是野獸的本能,遇到危險的時刻,總能感覺到一絲絲。

他們一步步逼近,手套裏的毒蒺藜握得很緊。

就在這個時候,葉孤雲踢飛那張桌子,桌子驟然撞向窗戶,破窗而出,接著聽到“奪奪奪......”一連串聲音,那張桌子頃刻間竟已變成馬蜂窩。

葉孤雲暗暗吃驚,這裏的布置遠比他想象中要可怕、恐怖,如果剛剛出去的不是那張桌子,如果是自己,後果會怎樣?

想到這裏,葉孤雲的背脊頃刻間被冷汗濕透。

地上的小二已不動,屍骨上還泛起碧綠色的光澤,誰也看不清這是人,還是怪物。

一張白白淨淨的臉頰上竟已徹底扭曲、變形,下顎那一塊幾近沒有一絲血肉,白骨已露出,在陽光下正發著光。

七個人水一樣湧了進來,動作快的驚人,他們進來忽然一人站著一個位置,每個人的位置仿佛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精心計算過,沒有半分偏差,這好比是象棋的布局,死死將對方的老將困死在九宮格裏,想要翻身,幾乎不可能。

這已是殘局!卻也是死局!

葉孤雲咬牙,慢慢的後退,他退的並不快,腳下每一步路都很小心,都仔細。

他知道此時任何的疏忽,都會令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可惜現在掌中沒有劍,若是有劍,他現在至少有三種出去的法子,現在卻一個都沒有。

後麵就是床邊,床鋪看似整齊,實質有點奇怪,因為葉孤雲深深記得這床鋪的高度已變了,比先前看到的要高上很多很多,雖然被子折疊的很整齊,卻絲毫不能掩飾這一點。

他的腳步慢慢逼近床邊,希望能抓住床單與枕頭,床單用來遮擋暗器,枕頭用來抵擋劍鋒。

這也許是唯一的拚命法子。

可是就在他靠近的時候,前麵那七個人竟沒有靠過來!

為首的是兩口劍,劍已出鞘,劍光卻是碧綠色的,一看便知劍鋒上早已塗上了劇毒。

其中一人靠近牆角的一張凳子,這個時候,葉孤雲才發現凳子下麵竟有一根細如牛毛的絲繩,這是什麽?

他靠近那凳子做什麽?

葉孤雲不願在想,忽然轉身踢出一腳,踢向床鋪,這反應連他自己都覺得都不可思議,太驚訝,太驚險。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劍光從床鋪上驟然飛出,刺向葉孤雲軀體。

劍光是綠的,握劍的人很穩,臉頰上的冷汗還在滴滴滾落,他顯然也忍受了很長時間,這個動作也等了很長時間。

劍光飛出的那一刻,凳子忽然動了,頭頂一張鐵絲製成的巨網忽然落了下來。

葉孤雲忽然出手。

他忽然伸手捏住握劍的人手臂,用力一擰,“格”的一聲,握劍的手臂與軀體離別,軀體失控飛入網中。

血淋淋的手臂已落下,劍已到一個人的掌中。

葉孤雲的掌中!

劍光一閃,前麵兩口握劍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就倒了下去,倒下去時,臉頰上還沒有一絲驚訝、不信、恐懼。

後麵三隻鹿皮手套微微抬手,滿把毒蒺藜“叮叮叮......”落地,他們的人也倒下,他們連那道劍光都沒有看到!

葉孤雲出劍,絕不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