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玩命找大夫

葉孤雲落到豬圈上時,卻發現這人已昏了過去,褲襠也濕透了一大片,可見這人的膽色並不是很出眾。

他暗暗苦笑,一把將他丟到豬堆裏,豬驟然驚醒,尖叫著四處奔跑、亂撞,這人也驟然驚醒,卻是笑著的。

這人的笑意居然帶著些許歉疚。

“這就是你的家?”

這人連連點頭,又問,“大俠找到大夫了?”

他始終沒有忘記找大夫與接生婆,他的老婆在油燈下呆呆的凝視著發黃牆壁上的孤獨。

這人進去的時候,他老婆幾乎要掉下淚來。

葉孤雲並沒有進去,他不願看到別人的淚水,特別是女人的淚水。

“我找的第一個大夫,就送到你這裏。”

這是葉孤雲對這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街心一粒鬼火隨風搖曳,時暗時明,仿佛真的像是地獄裏的火焰。

葉孤雲縱目一顧,卻發現這是更夫,更夫的眼睛很亮,打的更也很穩定,在街心幽魂般慢慢的晃著。

他看到葉孤雲的時候,膽子幾乎被嚇破,他軟坐在地上,連吃飯的家夥都忘了拿,葉孤雲將他扶起,笑了笑,“你好像不經常遇到女鬼?”

打更的人也笑了,笑的卻很勉強,他說,“你是第一個男鬼。”

葉孤雲捏住他的臉蛋,這人疼的大叫起來,叫出的聲音簡直比野鬼還要凶猛。

“你這是做什麽?我們往日無仇,近日無冤,大俠這是何必?”

“我隻想跟你說說話。”

更夫疼得眼淚都已滑落,聲音都已扭曲,“你說,快說,我不行了。”

“我現在告訴你一件愉快的事。”葉孤雲笑了笑,又說,“你並不是做夢,你絕不是在**。”

這句話並不是很愉快,但更夫強迫自己笑了笑,笑的極為難看極為不自然。

這人連連點頭,“對,對極了。”

葉孤雲並未放手,凝視著這人因痛苦而變形的臉頰,久久不語。

“大俠還有什麽名言相贈?請高抬貴手先,我......我真的不行了。”他說的是事實,他臉上的肉很多,也很嫩很滑,好比是女人的屁股。

也許終日不見陽光的人,都是這個樣子,皮膚想不白都很難。

葉孤雲又笑了,又說,“我的確有一句名言要相贈。”

“快說,我實在太想聽了。”他說著話的時候,臉頰上淚水更多。

“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更夫連連低頭,卻發現臉蛋依然被捏著,仿佛並沒有放手的意思。

他已暗暗覺得這人雖然很可怕,但說出的話,卻很實在。

正當他疼的發瘋的時候,他居然看見葉孤雲在呆呆的凝視著大地,呆呆的發怔,仿佛在沉思。

他已要崩潰了,他說,“大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說便是。”

葉孤雲點點頭,這才想起了要找大夫,所以他向這更夫問問是否有大夫。

更夫吃驚的盯著葉孤雲,然後眼睛轉了一圈,又說,“我知道一家,就怕......就怕......。”

葉孤雲露出喜色,將手鬆開,“你不用怕,說出來就行了。”

更夫這才鬆了口氣,不停的喘氣,葉孤雲忽然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說,“前麵姚記豆腐店邊上那條福星巷子,往裏走就看到妙手大夫這四個大字了。”

葉孤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夜路的時候,不要怕鬼,應該怕人,你以後一定要記住了。”

這人隻覺得褲襠涼涼的,忽然拔腿就跑。

他這輩子也許都會記住這句話,因為他從未見到過鬼,卻見到過可怕的人。

葉孤雲歎息。

妙手大夫這四個字很顯眼,白色的三角旗子上,漆黑的字眼寫得並不是很好看,卻很清晰,也很大。

所以葉孤雲並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屋子裏正點著燈,燈下的男人很疲倦,喘息聲也很重,汗也流得很多,但他並未有一絲停下的意思,下麵女人蛇一樣柔軟的身子微微沁出晶瑩的汗珠,但卻並未發出一絲聲音,眼神裏卻時刻都流露著期待與渴望。

看到這種晶瑩而發亮的汗珠,就說明上麵的男人很賣力,決沒有偷懶。

葉孤雲從窗紙上不難看出了他們沒幹好事,他暗暗歎息,縱身掠起,箭一般射進裏麵,直直的定在地上,並沒有看他們一眼,直接就問,“你是妙手大夫?”

這人勉強自己點點頭。

他聽到聲音嚇得身子忽然萎縮,竟已死豬般軟軟癱在女人身子上,似已再也使不出一絲力道。

女人蛇一樣柔軟的身子驟然繃緊、僵硬,軀體不由劇烈輕顫、**、收縮,甚至連發出的聲音都帶著神秘的疼痛、懼怕之色。

有經驗的男人發現身下的女人有這種聲音,身子有這樣的變化,心裏的自豪感與虛榮心一定是難以言表的,那種征服感帶給男人的並不單單是喜悅與享受,也是一種責任與義務。

男人說不出半個字來了,下麵的女人偷偷露出眼睛瞟著葉孤雲,葉孤雲並未看她一眼。

他生怕看多了會染上紅眼病。

女人的目光中當然帶著恐懼、驚慌之色,卻也有些許快意與刺激,她說,“你是什麽人,到底想做什麽,我們家很窮,很沒錢。”

葉孤雲歎息,淡淡的笑了笑,“我來偷人。”

說到偷人的時候,女人的聲音抖的更厲害,“我已是有了三個孩子的娘親,你找我一定會......一定會......。”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忽然發覺自己說錯了。

屋子並不大,隻有一張床,沒有孩子,她顯然在說假話,想騙騙葉孤雲。

葉孤雲嘴角泛起了笑意,“你們一定在**。”

女人通紅的臉忽然變得慘白如死人,聲音更顫更抖,更無力,“沒有,沒有,我們沒有**,我們隻是......隻是......”

她的聲音漸漸變得很微弱,很細小。

她已說不出所以然了,她已向別人承認了**。

葉孤雲暗暗發笑,他忽然將屏風上的床單丟給他們,他不願看到自己不該看的景色。

他然後就出手,他出手很直接很用力,看到的人卻很吃驚很恐懼。

他慢慢的將腿縮回來,那堵牆就倒了下去。

女人的身子抖的更加劇烈,男人索性閉上眼睛,癱在女人的上麵,他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厲害的角色。

葉孤雲並不想多磨牙,一把將整張床抱了出去,衝天而起,孤雲般飄向遠方。

隻見這女人捏著嗓門玩命大叫,“我說錯了,我已經是六個孩子的母親,對你不會有好處的,你還是放了我,我還要回去喂奶......。”

這種緊張的刺激,也許是他們平生所沒有遇到過的。

這種事光想著就令人心神飛躍,膽戰魂驚,又有誰敢去嚐試。

大大的床在夜色裏飛行,這種飛行非但要力道,也要有技巧,葉孤雲幸好這兩樣都不缺,但他還是在半路上停下來,緩了口氣,他畢竟是大傷初愈,身體有些許吃不消。

葉孤雲就這樣將他們放在露天的古道上,四麵黑漆漆的看不著樹,也看不著房子,冷風帶著遠方的草木清香縷縷飄過,實在令人心神舒暢。

他說,“我不喜歡磨牙,我說什麽,你們就答什麽。”

兩人緊緊纏在一起,床單緊緊裹住他們的軀體,卻裹不住他們內心的恐懼。

大夫點點頭。

葉孤雲首先問的是那女人,他說,“你接生過小孩沒有?”

女人的嘴唇已輕顫、發白,她雖在恐懼,但未忘記思考,她想不通這男人為什麽問她這個?

這是個奇怪的問題,但她卻不敢說不會,因為這個時候,若是說不會,倒黴的機會一定會大一點,接生孩子她並沒有做過,但她自己卻是生了兩三個孩子的娘,這種事她絕不陌生。

所以她忽然說,“那種事,我天天要做的。”

她說的很誇張,卻也沒法子,一個人活著,有時候做出的事說出的話,實在有違天地良心。

葉孤雲笑了笑,對此覺得很滿意,他又看了看大夫,“貴姓?”

大夫勉強擠出兩個字,“免貴姓王,別人都叫我老王。”

葉孤雲看了看女人,又說,“這女人是你家隔壁的?”

大夫臉色變得很難看,勉強自己點點頭。

葉孤雲苦笑,這人膽子大的令人吃驚,居然對隔壁的女人飄起了賊心,下了賊手。

這實在不得不佩服他有這樣的膽色。

老王的臉居然紅了紅,又說,“大俠有何吩咐,直說便是,老王就算肝腦塗地、兩麵插刀也在所不惜。”

他下麵的女人笑了笑,她心裏仿佛有種自豪感。

雖然沒有這樣的丈夫,但有這樣的姘頭,也足以令她愉快。

葉孤雲笑了笑,又說,“你行醫多少年了?”

老王臉色變了變,“接近四十年了,但我看得都是家畜,不是人。”

這句話說出葉孤雲的臉都變得蒼白,臉色沉了下去,他用了那麽大的力氣找來的居然是獸醫。

他茫然的凝視著蒼穹,久久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女人似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女人的心到底是女人的心,到底要比男人的心細一些。

她忽然說著,“老王替我看過病,我從小到大的病都是他給治好的。”

葉孤雲慢慢凝視著這女人,她脖子上紅紅的牙齒印還在,真不知道她回去怎麽交代。

她笑的很誠懇而又自信,她仿佛對這個男人所做的任何事都充滿了信心。

葉孤雲點點頭,“好吧,前麵有個缺大夫的人家。”

女人嘿嘿的笑著,“那快點去吧。”

葉孤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把事情搞砸了,我就把你們送到你家隔壁。”

女人尖叫著說,“不要,我丈夫會殺了我的,千萬不要......。”

夜色更深,樹上的知鳥叫的雖然並沒有白天那麽猛烈,卻並未停下。

人呢?葉孤雲摸索著夜色裏的方向,終於看到了那個急著找大夫找接生婆的人。

他正一人坐在豬圈上,癡癡的麵對蒼穹發怔。

見到葉孤雲飄過來,立刻高高揚起手,“這裏,是這裏。”

他臉上的神色說不出的激動、興奮。

葉孤雲將這大大的床放下,就矗立在邊上不停喘息,這的確夠累的。

這人看到**的人,又驚又笑又喜。

“感謝大俠,感謝大俠,感謝大俠,......。”這人一連串說了十幾次,仿佛還未說完。

葉孤雲趕緊將他扶起,說,“好了,你的老婆孩子得救了。”

這人喜上眉梢,笑著請葉孤雲到裏麵坐坐,但回過頭看葉孤雲時,卻發現已不見了,隻聽衣訣飄動,人影卻是在夜色裏消失。

偷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葉孤雲第一次嚐試這種心酸與疲倦,他深深向自己保證,下次一定不會去幹這種事了。

葉孤雲已從遠方帶來了七八個大夫,七八個正宗的大夫,並不是家畜的大夫。

可是他一想到沉香鎮裏有很多病人,直到破曉都未停下來休息。

他最後去的地方,就是號神醫的地方。

號神醫正在孤燈下號脈,這手臂赫然是南昔人那條手臂,他並沒有丟掉。

屋裏一燈如豆,他的眸子深陷而有神。

外麵原來的牌匾已不見了,卻多了個更大的牌匾,兩邊的大紅花還未取下。

地上的鞭炮也未掃掉。

葉孤雲並沒有在外麵多呆一刻,孤雲般飄了過去。

“你到底還是換了牌匾?”

號神醫點點頭,卻已在喘息著,“你到底還是敢來這裏。”

“是的。”葉孤雲摸了摸茶壺,並未去喝。

號神醫驟然出手,將那壺茶取走,防賊似的防著葉孤雲,“你又想做什麽?”

“那隻是一壺茶而已,你為何如此緊張?”葉孤雲有點不懂了。

號神醫看了看外麵的街道,又說,“你出去,我不想看你。”

葉孤雲沒有出去,反而坐了下去,淡淡的說著,“你不看病?”

“我看病。”號神醫眨了眨眼,又說,“但你沒病,找我做什麽?”

“我有病。”

“你有什麽病?”

“我有毛病,你看不出來?”葉孤雲又說,“沒毛病的人,又怎會來你這裏。”

號神醫鼻子已喘息,“我不看你這樣有毛病的人。”

“你不肯替我治病?”

“是的。”號神醫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葉孤雲不語,凝視著牌匾,冷冷的笑著。

“你若是不治病,我就砸了你的招牌,而且砸得很爛。”這句話葉孤雲並未說出,也不用說出。

號神醫已明白他的心思,他冷聲說,“你敢!”

葉孤雲忽然出手,將這塊牌匾取下,然後摔向地麵,“砰”一聲,牌匾忽然變得粉碎。

他拍了拍手,就瞧著現在的號神醫。

號神醫沒有說話,他的眼睛仿佛時刻要噴出火來,他咬咬牙,忽然大叫,“小兔崽子,老子弄死你。”

他說的聲音很大,動作更大,他明明與葉孤雲之間有段距離,但是話語聲中,已到了葉孤雲跟前,雙手握拳,驟然間已揮出十幾拳,每一拳的力道都大的驚人。

葉孤雲被一拳打飛,飛到外麵,一口鮮血吐出,但臉上並沒有一絲痛苦之色,反而覺得這件事很刺激很瘋狂,他說,“你這一手很不賴,在多用三分力,我這小命恐怕就要報銷了。”

號神醫縱身一掠,也到了外麵,冷冷逼視著葉孤雲,“這是你自找的,我本來心情很不錯的,現在全變壞了。”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難道要殺人?”

“是的。”號神醫說的很簡單。

“你心情好的時候呢?”葉孤雲一步步往後退著。

號神醫一步步的前進著,他說,“還是殺人。”

“大夫隻救人,不殺人,但你卻殺人。”葉孤雲冷冷的又說,“你是個冒牌大夫,所以你不該有牌匾。”

號神醫目光跳動,拳頭咯咯作響,“你說對了,我就是冒牌大夫,除了救人我也會殺人。”

“你果然是個混蛋大夫。”

“那我現在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混蛋大夫。”話語聲中,雙手驟然化拳為爪,身形掠起,老鷹般撲向葉孤雲。

他仿佛已將葉孤雲當做是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