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首試遊戲
午飯後林寞漫步在學院的林間小道，這裏很安靜，環境又好，沒人會注意到他貌似發呆地隨意溜達，其實是在腦海中與景玉交流從首都圖書館軍事檔案室查閱資料的情況。
景玉歎了口氣，一臉嚴肅地回答：“主人，李佑元帥的死亡及連城號的爆炸真的可以稱得上世紀之謎了。因為沒有目擊證人（起碼是從這段時間翻閱的官方紙質檔案來看），又恰逢威廉·裏希特政變，整個人類社會劇變之下多處發生騷亂和衝突，對李佑元帥的死因調查是在三個月後藍瑟帝國初步穩定後，才由皇帝威廉指派過清洗整編後重新開啟的軍情局開展調查。本來就因為拖延而導致了證據的流失，偏偏元帥遇害地點赫倫星係恰好位於藍瑟帝國和聯邦邊界之處，白露初分雙方政權未穩，在邊界大張旗鼓地調查未免有些敏感，所以軍情局雖然抱著萬分認真的態度進行調查，但最後還是無果，因此多年來官方承認的元帥死亡真相就是遇海盜受襲身亡。”
她長吸了一口氣，換了個坐姿：“不過呢，主人，雖然我們目前無從得知殺害元帥的凶手，卻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元帥死亡，誰會得利？既得利益者最有可能就是凶手。
這樣想的話，白露末代皇帝李代必然算一個，他時年57歲，李佑才剛20歲，鑒於李氏皇族皆不長壽，可以預料到他故後李佑正當壯年，無能的皇太子李汐和當時尚在太子妃腹中的皇孫——也就是現在的白露公主李梔隻會成為李佑刀下魚肉（假如李佑有篡位之心），所以李代為自己子孫打算無可厚非，他也是第一號嫌疑人。
第二號嫌疑人，我認為是諾森或是諾曼。諾森之戰人類的最終取勝手段至今無人知曉，但關鍵是諾亞駐守的西弗星老巢在李佑神話般的孤身闖入又安全離開後爆炸，諾亞從此下落不明可以推測死亡，導致諾森無人指揮全線崩潰，因此這場戰爭的勝負係於李佑一人之身是不爭的事實。諾森和諾曼絕對還有幸存者，尤其諾曼更是大量潛伏下來，為諾亞報仇也是理所當然。
第三號嫌疑人是藍瑟現任皇帝威廉，這場戰爭笑到最後的人是他，從李佑之死中獲利最大的也是他。雖然他在公開場合中一直口口聲聲最崇敬李佑，是因為李佑之死才激憤政變，但人心隔肚皮，誰知他是因李佑之死被激政變還是謀殺李佑以此借口進行政變呢？要知道李佑死後第三天他就政變，要說提前沒做好準備就能兵不血刃奪了白露政權誰信他？
第四號嫌疑人才輪到赫倫星係海盜，離連城號爆炸現場最近的一顆衛星捕捉到赫倫海盜旗艦‘血玫瑰’的獨特信號，海盜船在連城號附近出現過無疑。但我一直分析不出，以連城號的空間探測距離之遠、防禦之強，怎麽會被海盜船靠近並且襲擊成功？那可是當年白露艦隊第一戰艦，‘血玫瑰’還沒進入自己武器的射程之前，連城號那強大的火力應該先把‘血玫瑰’打成碎片才對。如果真是‘血玫瑰’所為，那我隻能推測連城號當時有別的原因不能反擊或者逃走。至於其他的嫌疑人，或是力量不足或是動機不明，我目前缺乏更多的信息進行推測，上述四個嫌疑者是最有可能謀殺李佑元帥的真凶。”
林寞沉沉地思考著景玉的話，突然左肩上落下了一隻手。他在腦海中分心與景玉交談，未免對現實失去了固有的警惕，竟被人近身而未發覺。多年接受的冷酷訓練讓他下意識地肩膀微沉，人向前猛跨一步，借勢轉身。
但隨即他就反應過來這是在學院裏而非騎士團訓練營，轉身後看到拍自己肩膀的是東瑞。
“這小子滑頭，身手也滑溜。”東瑞愣了一下，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拍一下林寞的肩膀竟會看到這麽一出，他笑了起來，笑容中略帶深意：“林寞，身手這麽好，以前練過？”其實在心中卻想的是：一個普通的一年級新生怎麽這麽警覺，那種不容人靠近甚至準備予以反擊的氣勢不像是生活在和平盛世的孩子應有的舉止。
林寞認真地回答：“教官好。你知道我是在雲星長大的，男孩子一般從小就要接受武術訓練防身，因為我幼年瘦弱經常受欺，所以從小養成的警惕性略高而已。不知教官找我有什麽事？”
東瑞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但畢竟人家已經解釋過了，他總不能再追著問是不是雲星上所有男孩子身手都這麽好，隻好作罷，回答林寞的問題。
“林寞你對我撒謊了！虧我上周還為了你辛酸了一把。可離開後我越想越不對勁，你說你父親犧牲於蘇角星戰役，可那場戰役是在默曆1719年2月發生的，我查了你的檔案，你是出生於1721年10月2日，你就算是遺腹子，也不可能在娘胎裏待了32個月吧。”東瑞惡狠狠地瞪著林寞。
林寞一臉我錯了的表情，垂下了頭：“對不起，教官，我是撒謊了。其實那場戰役中犧牲的是我養母的丈夫。我自小父母雙亡，後來被孀居的養母收養。我隻是想加強效果，所以沒有說清，其實對於我來說，養母就如親生母親般敬愛，他的丈夫我向來也稱之為父親的……”
這倒是與林寞的檔案吻合，他九歲被養母收養離開了雲星在冷杉星定居，上學的費用也由養母支付，這樣的解釋倒是可以接受。東瑞雖然還是暗罵林寞滑頭，不過不打算再追究他的責任了。
林寞見縫插針又問：“教官，關於百年戰爭還有沒有別的途徑可以了解？”
東瑞定睛凝視著林寞，眼神閃爍了一下，過了片刻說道：“休息艙的智能程序裏提供了上千款學院推薦的小遊戲，在業餘時間適當玩一下也是特殊的訓練。你可以去試試‘諾森入侵’這個遊戲，如果能打通關了，或許你想知道的事情會有些著落的。”
望著東瑞遠去的背景，林寞一臉狐疑。玩遊戲？
自來到學院後，休息艙純粹就是林寞睡覺的地方。除了每天早上起來時神清氣爽，前一天身體的些微損傷都得到恢複外，他從沒對別的功能感興趣過。當天晚上進入休息艙後，他第一次沒有拒絕智能提示：“請問您是否需要進入應用程序操作界麵？”
其實如果林寞知道這一座休息艙的造價的話，就不會一直漠視其智能部分了。休息艙的智能部分相當於普通民用智能機的中級程度，毫不誇張地可以認為是學院的第二課堂。因為是采用了虛擬現實線上模式和瑜森技術，可以在使用程序時輪流調用大腦皮層中處於未休眠狀態的神經細胞，基本上在睡眠中使用應用程序2到3小時，絲毫不影響睡眠質量。真的是可以邊睡覺邊玩遊戲。
林寞對那些繁多的應用程序不感興趣，直奔“遊戲”而去。選擇之後，遊戲界麵又出現了大量的選擇項：單機、雙人對戰、多人聯網。他隨便選擇了多人聯網之後又出現了遊戲種類的選擇。他看得眼花繚亂，又不知道《諾森入侵》是“戰術對抗”、“角色扮演”、“近身格鬥”還是“智能測試”什麽的，隻得用搜索功能找出了《諾森入侵》。
景玉早就鑽進網絡中，在裏麵如逛風景般穿行，然後點評道：“主人，遊戲大廳裏一共1139款遊戲，根據遊家選擇次數、最高在線人數、總在線時間和通關程度等內容來排名，‘諾森入侵’居然是最後一名，你確定教官不是逗你玩？”
林寞哼了一聲：“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也進去吧，幫我記錄。”說完在《諾森入侵》的遊戲界麵裏選擇了“單機”——“隨機角色”——“進入”。
休息艙頭部位置突然彈出一個記憶金屬的立體支架，分別固定在林寞的太陽穴和百會穴位置。林寞閉上了眼睛。
耳邊突然傳來尖銳的警報聲，林寞睜開眼，眼前出現了浩瀚無際的太空，哦，不對，是室內屏牆上顯示的太空。這裏似乎是一艘太空戰艦的艦橋。他坐在艦長的座椅上，看到艦橋裏的軍官們因為警報聲而變得緊張起來，有人匯報：“艦長，雷達顯示有三艘飛船靠近，根據識別碼分別為中型驅逐艦‘暴龍’號、中型護衛艦‘快樂王子’號和小型護衛艦‘迷你熊’號，全部標識為已受諾森控製的叛變軍艦，預測還有1分19秒進入雙方射程距離，請指示！”
林寞瞪眼，這是在實際模擬百年戰爭中的一幕？可他根本沒接受過戰艦指揮訓練，又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什麽類型戰艦，是跑得快還是火力猛？那軍官所謂的指示不外乎打還是逃這兩個選擇。可他哪懂啊？他暗呼景玉，可是奇怪了，景玉沒有回答。
這明明是網絡之中，景玉哪去了？真是個不靠譜的家夥！林寞不指望她了。三打一，明擺著我方吃虧。他哪肯幹坐挨打，立刻回答：“撤退到安全地帶，路線你們自己選擇。”
對於“艦長”這外行的指揮，軍官們毫無異議，立刻執行。不過顯然逃跑不成功，因為軍官再次匯報道：“艦長，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在雷達屏幕上可以看到三艘敵艦呈三角形包圍了過來，林寞倒吸了一口氣，好吧，在自己的瞎指揮之下，全艦官兵都要殉國了。
不過諾森的炮火並沒有如期而至。有軍官匯報：“‘暴龍’號向我艦發來了一條消息……”
招降的？林寞瞬間想出了幾處鬼主意，立刻回道：“接收！“
艦上標準男軍人形象的人工智能以全息投影方式出現：“警告！艦長，諾森指揮官級病毒可附於電波之中，被接收後會感染我艦……”他的臉扭曲起來，聲音也斷斷續續，“標準……手冊……禁止……接……”
人工智能身影閃爍了幾秒後消失了，又過了幾秒，人工智能再次出現，看起來與原來一模一樣，但態度生硬：“告‘霜花’號巡洋艦上人類，本艦已由諾森指揮官新雄接管。一分鍾內接受你們的投降信號，逾期直接切斷本艦生命維持係統。現在倒計時開始，59……58……”
接收了一條空間消息就被諾森入侵控製了戰艦的人工智能？林寞發現自己真的對這場戰爭一無所知。艦橋官兵全都看向林寞，在這生命的倒計時中等待艦長指示。
戰艦的人工智能掌握了全艦所有的操作係統，無論是引擎、武器、通訊還是維生係統，可以說艦上失去全體官兵都沒有關係，但失去人工智能，戰艦就是一艘飄浮在太空中的破銅爛鐵而已。
林寞在生命的15年中沒有受過什麽太大挫折，可當生命隻剩下不到一分鍾的時候，他悲哀地發現自己一向倚仗的讀心術毫無用處，自己那點小聰明更是在麵對冷冰冰的死亡威脅時變成了笑話。
投降？還是死亡？兩個他都不願意做出的選擇。他以為自己做事很幹脆，從不拖泥帶水，可在1分鍾生與死的選擇中，他沒有及時做出選擇。
耳邊傳來遊戲提示音：“‘霜花’號輕巡洋艦寧死不屈，全艦官兵193人因失去維生的氧氣全部陣亡。遊戲結束。”
眼前一黑，林寞被彈出了遊戲。
他仍然平躺在休息艙內，盡管艙內溫度自動調節到最適宜人類睡眠的程度，但他仍然大汗淋漓。
盡管這隻是一個模擬遊戲，但林寞有種預感，剛才的這一幕應該是曆史上真實出現過的。自以為可以迎接更多挑戰的自己，一投進戰爭中立刻現出了原形，脆弱到完全經不起考驗。
XX有他們拿球的份兒？”
奧尼爾也嘿嘿一笑，不打算反駁東瑞的馬屁。他關注著場上的競爭，視線逐漸集中在了林寞身上。“你發現沒有，林寞配合意識非常強，眼力過人，身手敏捷，控製能力很驚人啊。”
東瑞附和著，心裏卻在想：“這小滑頭，明顯是在專門為金發小子製造機會，搞什麽鬼？難道在討好他？不過玩個體育競技遊戲都控製得這麽遊刃有餘，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