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空蕩的56層
杜衡端著激光步槍獨自走入電梯，外骨骼裝甲的金屬腳掌踩在電梯地板上發出噔噔的聲音。
他按下56層，電梯門閉合，隻見金屬門上倒映著一個殺氣騰騰的猙獰藍白身影，杜衡的軀幹被厚厚一層金屬所包裹，許多金屬條從藍白甲胄裏延伸出來，貼在他的四肢上，蔓延至指尖。
此時杜衡身上還帶著那束準備送給蓋亞，來祝賀他出院的木棉花，他聽說木棉花的意思是英雄之花，在杜衡看來，這對於冒著生命危險打入槍火兄弟會內部的蓋亞來說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至於杜衡為什麽會帶在身上，他隻是想等給蓋亞的時候，在自己下屬麵前裝下逼而已，杜衡了解蓋亞的性格，他現在絕對在行動。
短暫的失重感後，叮的一聲，56層到了，杜衡的手搭上了激光槍的扳機，微微蹲身。
就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杜衡剛準備開槍擊斃一切他在停車場裏見過的幫派成員，然而眼前的還是銀白金屬門。
原來56層最外麵的電梯門並沒有打開，原因是門上麵有著十幾個被激光束洞穿的手指粗的孔，一些被高溫融化了的金屬液從孔內流了下來，顯然電梯門因此而發生了故障。
看來那群昆圖斯的手下已經和看守昆圖斯的武裝獄警發生了交火。
此時杜衡有些疑惑，因為醫院的警報聲忽然停了，四周開始變得安靜起來。
“杜衡報告指揮中心，我現在在56層的電梯裏，他們已經發生過交火，我看到了彈孔。現在警報聲不知道為什麽停了，外麵很安靜，我懷疑那些獄警裏有內鬼，我上來的時間和昆圖斯的手下隻差了七分鍾，戰鬥不可能結束得那麽快。”杜衡對指揮中心報告道。
“指揮中心收到。杜衡，醫院的中央電腦死機了，我們不清楚裏麵的情況，衛星正在移動到市立醫院上空，需要三分鍾，你現在隻能靠你自己了。”這是凡爾諾夫的聲音，他以前在軍隊就擔任著指揮官的角色。
漢蘭德之所以能在局長的位子上坐這麽久，就在於他知道什麽是人盡其才，才盡其用。
顯然漢蘭德這次是打算讓凡爾諾夫來全權指揮了。
杜衡回複道：“收到，我上了。”
杜衡先將電梯門扳開一個可容手掌放置的縫隙，他哼了一聲，便單手把電梯的門扳開了一半。
杜衡蹲在門後朝外微微探出頭去，入眼的是一個血紅的世界，人去樓空，滿地血色的病曆，在血紅警報燈的照射下，充滿著死寂和幽深的氣息。
杜衡從電梯裏飛快地竄了出來，他端著激光步槍弓著腰跑到護士站的谘詢台下躲好，再朝外探出頭去。
仍是沒有活人，杜衡也沒有聽到任何人的心跳和呼吸聲，血色的走廊上躺著一地醫護人員和病人的屍體，不過因為激光束的高溫在穿透人體的刹那就將周圍的血肉給熔住了，所以他並沒有看到血跡。
哪怕早已有會看到許多屍體的心理準備，杜衡還是在心裏憤憤地爆了句粗口，他決定了，待會就算他們繳械投降也開槍。
杜衡從谘詢台下緩緩地站了起來，他注意著腳下的屍體，十分警覺地朝5623病房緩步走去，不時端槍指向左右兩旁的病房，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金屬腳掌踩在地板上的沉悶咚聲。
一路走來，杜衡不光見到許多屍體，他還在走廊和病房內看到了許多激光束穿過而遺留下來的彈孔，它們將許多牆壁射成了篩子，顯然雙方發生了猛烈交火。
杜衡根據射角和密密麻麻的彈孔判斷這些昆圖斯的手下絕對不止13人，少說也有二十來人，他在停車場碰到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
走廊的地麵上側翻著幾輛送藥車，一地的藥片和藥水，那些藥水在血紅警報燈的照射下如血般刺目，幾個身體被激光束穿透的護士、病人仆倒在送藥車上麵，或倚坐著牆壁，眼神黯淡，已經聽不到心跳了。
在這段路上，槍火兄弟會死了三個人，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被拿走了。
此時杜衡緩步走到了5623病房門前，他往沒關門的病房裏瞄了一眼後，發現沒人便走了進去，他邊走邊輕聲說道：“杜衡報告，昆圖斯不見了，看守他的那些武裝獄警也不見了，56層目前全是屍體。”
杜衡到廁所裏看了一眼，仍是沒人，他說道：“讓支援部隊小心那些獄警，可能他們已經死了，那些幫派成員換上了他們的外骨骼裝甲。還有，槍火兄弟會的主要收入來源是星際走私和販賣人口，到時可能會有飛船來接應，注意天空，我現在去找昆圖斯。”
“收到，我已通知駐軍，要求進行雷達預警。”
杜衡走出5623病房：“好的，保持聯絡。”
這時，將自己感識提升到極致的杜衡聽到了幾個急促的心跳，就在他麵前的病房內。
杜衡瞬間矮身縮了進去，端著槍左右搜索，隨時準備開槍。不過病房裏沒人，應該是在廁所裏，而聽到金屬腳掌踩在地板上發出的沉悶咚聲越來越靠近自己後，那些人的心跳得更快了。
杜衡覺得那些人並不是打算埋伏在這裏的槍火兄弟會成員，因為他們不會蠢到一群人擠在廁所裏，他隻要扔一顆手雷進去就能全滅。
於是杜衡開口問道：“我是警察，裏麵的人還好嗎？”
廁所的門並沒有開，杜衡並不覺得奇怪，他繼續說道：“我是071市局的杜衡警長，我是來救你們的。”
廁所裏小聲地爭執了一會兒，響起一個滿是不信任的女聲：“真的？”
“相信我，如果我是那些人，我就直接隔著牆開槍了，何必讓你們開門。”
金屬門滑開，幾個種族各異的頭探了出來，一見到杜衡那身代表著警察身份的藍白色外骨骼裝甲，他們立馬歡呼著跑了出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黑人中年女醫生哭著奔向杜衡懷裏，她聲嘶力竭地喊道：“警長，快帶我們離開這裏！哦，該死，一群劊子手！這裏就是地獄！快帶我們離開這裏！”
杜衡安慰性地輕輕拍打著女醫生的背，柔聲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黑人女醫生隻知道哭，並沒有回答。
一個綠發綠皮膚的小護士將雙拳攥在胸前，泣不成聲地哽咽道：“嗚嗚，我要離開這！我要離開這！我要回家！媽媽！”
杜衡看向其他人，而他們都一窩蜂地湊過來七嘴八舌地朝杜衡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懼，一時間杜衡被嘈雜的音浪所籠罩。
杜衡見大部分人已經崩潰了，他指著唯一一個看上去還很清醒的男病人，在嘈雜的音浪中大聲問道：“你！看見了那些獄警嗎？他們身邊有沒有一個胖胖的塔姆人？”
那個男病人說道：“有人湊到他們身邊突然開槍襲擊了他們，而且那些獄警還內訌了，我看到有個獄警在他的同事身後朝他們打黑槍，除了他，那些獄警都死了，那個打黑槍的獄警臉是青藍色的，眼睛有三隻，短發，是……”
“努美利烏人，在聯邦是少數種族，這不是重點，你知道病房裏的那個塔姆人往哪邊走的嗎？”
“當時我很害怕，我就躲起來了，沒看見。”
“非常感謝你提供的信息，這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杜衡對他點了點頭，接著對耳麥大聲說道：“聽清楚了嗎？有個努美厲烏族的獄警被收買了，剩下的全死了，昆圖斯跑了。現在穿獄警外骨骼裝甲的都是敵人，告訴支援部隊，見到他們馬上開槍。”
耳麥裏響起凡爾諾夫冷靜的聲音：“收到，我現在告訴他們。”
杜衡接著對那些幸存者低聲吼道：“冷靜！你們想讓那些劊子手聽到嗎？你們想死嗎？”
頓時噪雜的音浪頓止，幸存者們都滿懷希冀地看著杜衡。
杜衡輕聲問道：“你們看到了那些劊子手或一個胖胖的塔姆人往哪邊走的嗎？”
見所有人都是搖頭，杜衡在心裏歎息一聲，隨後他說道：“你們就呆在這好了，這裏很安全，現在我要去找那些儈子手，你們鎖好門，等其他人的救援。”
唯一還清醒著的男病人頓時抓狂了：“該死，我就知道你們這些警察沒一個好東西！”
黑人女醫生揪著杜衡的領子說道：“快帶我離開這！不然我一定會向媒體舉報你！”
其中那個小護士的反應最為激烈，她想扇杜衡耳光，被杜衡抓住了手臂：“白白我那麽喜歡你，你的論壇我每天都逛，原來你隻是一個滿腦子想著功勞的垃圾！”
剩下的人也都群情激憤，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見狀杜衡大吼一聲：“安靜！”
見所有人都被自己鎮住了，杜衡輕聲細語地解釋道：“現在那些人可能就在樓下，我帶你們下去隻會遇到槍戰，到時候你們不光是我的累贅，而且隻會是靶子，懂嗎？你們不想死吧？他們隻會往頂樓走，或往底樓走，你們處在中間，很安全，而且支援馬上就到。”
這時，凡爾諾夫的聲音響起：“杜衡，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兩個不好的消息，好消息是那些獄警的外骨骼裝甲已經被遠程鎖死了。壞消息一，沒有支援了，通往這裏的所有道路正盤踞著近百輛設置了自殺性撞擊程序的飛車，有些飛車裏還有感應炸彈，顯然昆圖斯為今天籌劃很久了。”
“二，我剛才向城市規劃辦公室要市立醫院圖紙的時候，他們告訴了我一個消息，聯邦還未宣告正式成立的時候，071市立醫院就已經存在了，它地下有許多年代久遠的下水道，而他們並沒有那些下水道的圖紙。”
杜衡想到了什麽：“我記得槍火兄弟會建立的原始資金，好像就是昆圖斯通過遙控玩具在下水道裏運毒賺的，當時他們的毒品可以在一小時內運往全市，而且昆圖斯選在這裏進行越獄計劃，這說明昆圖斯很可能知道醫院地下那些不存在圖紙上的下水道的路線。”
“是的，不過也許昆圖斯現在還沒進下水道，蓋亞和一名退役軍人在13層將他的人攔住了，聽蓋亞那邊的槍聲，他們現在很危險。”
“該死，你就不能早點說嗎？！”
“抱歉，我太忙了，我現在手裏還扣著市長打來的電話。”
“我現在去13層，有新的情報隨時告訴我，完畢。”
杜衡對那個說警察沒一個好東西的男病人冷冷道：“那些人現在在13層，而你口中沒一個好東西的警察現正在那裏拚命。我最後說一遍，你們呆在這裏很安全，如果你們對我的處理方式有意見，等這件事情結束，歡迎去警局憲委會告我，現在，給我鎖好門，躲好！”
說完杜衡端著激光步槍頭也不回地朝電梯口衝去，等他跑到電梯口，他才發現因中央電腦已死機的緣故，電梯已經停止運轉了。
杜衡頓時爆了句粗口，一拳將電梯門砸出了一個凹陷，他現在必須馬上趕到13層，但走逃生樓梯又是最浪費時間的，於是杜衡走到另外一個電梯門前，將電梯門扳開，他將激光步槍背在身後，毫不遲疑地縱身一躍，直接抓住電梯的鋼絲索滑入了電梯井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