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器與刃與魘
“唔……”
幾乎在一瞬間，林木的呼吸戛然而止。
這可是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啊！是初吻啊！
然而，這絲毫沒有甜蜜曖昧的氣息又是什麽鬼！
大腦，一片空白。
身體，開始發光。
如果這個時候林木脫掉校服**上半身的話他就會看到從他胸口處開始有類似血管狀的櫻粉色光線向外延伸。
撲通！
撲通！
心髒的跳動，和平時的感覺不太一樣，林木清晰地感知到了，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流沿著遍布他全身的某些軌道迅速流竄。
這感覺，似曾相識又完全陌生，他整個人已是風中淩亂。
緊接著，少女的唇離開了。
“契約成立。”
就在他感到一頭霧水的時候，少女的身體一下子變成一團櫻粉色光芒。
不是身體本身在發光，而是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團光。
林木，頓時嚇傻了眼。
而令他更加傻眼的事，就發生在下一秒——
從那團櫻粉色的光芒之中，出現了一把刀。
不像古代的大刀，也不是日本那種武士刀，刀身修長纖細，硬要說的話接近於苗刀，甚至比苗刀還要長那麽幾厘米。
重點是，這把刀，刀身漆黑。
和烏鴉的羽毛顏色有一拚，從刀尖一直黑到刀柄，無刀鞘。
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變成了一把奇怪的刀，就算林木這幾天見到了太多奇怪事早就該見怪不怪了，可還是忍不住驚聲尖叫：
“欸欸欸欸欸——？”
發生在眼前的一幕幕實在與日常脫離得太狠，林木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種感覺。
側身向左側看，不出所料，那隻怪物爬了上來。
有些時候感覺才是最神奇的東西，無法用語言來說明，可林木的的確確感知到了這怪物的氣息。
完全出於本能，他一抬手握住了飄到麵前的這把刀。
由少女變身而成的刀。
就在手掌貼到刀柄上的瞬間，林木身體的某種通道被打開了，並且和這把刀相連接。
“從現在開始，請你使用我來戰鬥。”
腦海中擅自響起了聲音，是那名少女的聲音。
“咦？怎麽回事？你、你在哪？”
向後蹭著腳步逃避即將爬上來的怪物，林木扭頭四下張望。
哪裏都沒有少女的身影。
“我就在這裏，在你的手上。”
循聲低頭，手裏漆黑如墨的刀泛著淡淡的櫻粉色刀光。
“所以你真的變成一把刀了嗎？！”
很想說服自己不去相信這種荒誕不經的遭遇，然而林木卻無能為力。
因為他真的能夠感覺到，從這把刀上傳來的生命的氣息。
並且他的全部神經似乎也都與這把刀連接上了一般——別問他是怎麽知道的，親身體會一下自然就懂了。
這就跟母子之間、雙胞胎之間會心有靈犀差不多，他的情況是跟手裏的刀心電感應了。
“我說同學……你能不能給我稍微解釋一下，你讓我使用你……我吧，從小到大也就初一時報過跆拳道班，上了四節課……你現在讓我用刀……別說這種刀了，就算是指甲刀我用的都不是很好耶……”
正抱怨著，怪物已經爬到了樓頂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木覺得短短幾分鍾的功夫，這怪物比剛才更加大了。
力量也變強了！
現在的他，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對方的力量，那是一種強烈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氣。
蹭的一下，他跳起來。
這一跳，跳的又高又遠。
“我勒個去！這是什麽鬼？”
感覺自己像一下子有了超能力，林木目瞪口呆。
“你的魔力源正在與我同步，雖然控製力一般，不過打倒這家夥應該沒問題……”
這時，漆黑的苗刀開了口。
“還有，這家夥不是鬼。”
被糾正，林木哭笑不得。他很想提醒對方他的那句話隻是一句流行語，不必較真，不過眼下根本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呼……”
深呼吸，林木站直身體，雙手緊握刀柄。
麵前，是變得越來越巨大的泥漿似的怪物，若是軟趴趴的身體整個站起來，恐怕要遮天蔽日。
“同學……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要怎麽使用你？”
握住刀的手還是有些抖，不過林木現在的心情至少不那麽慌亂了。
“你是器，我是刃，你想怎麽使用就怎麽使用……還有，我不叫同學。”
“嗬、嗬！”
感覺對方說了跟沒說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拿他尋開心，林木嘴角微抽。
“來了！”
少女話音未落，怪物突然一個猛撲，林木立即縱身一躍。
學著RPG遊戲裏男主角的模樣，他用力一揮刀，漆黑的刀身砍到了怪物泥漿似的身體。
“喔啊——”
怪物發出悶痛的叫聲。
這回不是尖叫了，林木反而有些不適應，總覺得這怪物像是混雜了許多不知名的東西，更像是一種怨氣的集合體。
正這樣想著，少女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猜的大致正確，這家夥是魘，本身就是被人類負麵情緒吸引而來的，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咦？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有種自己的意識被人偷窺了，林木皺了皺眉。
“因為我們兩者通過魔力甬道神經、意識都是相通的，在你使用我的時候，隻要我想就可以讀取你的大腦。”
“臥槽，這不科學！”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林木立即搖頭，覺得自己這樣跟女孩子說話太不紳士了。
“我說同學啊，你從剛剛開始說的什麽器啊，刃啊，魘啊，魔力甬道，還有‘另一個世界’？那都是些什麽啊！”
林木一邊問一邊繼續用不純熟的刀法來砍麵前的怪物，然而雖說怪物泥漿似的身體會被砍出一個口子，也會發出痛苦的呻吟，然而，用不上眨眼的功夫就會恢複原狀。
也就是說，他的攻擊對怪物來說根本不奏效。
“真是的，你那麽多話幹什麽，專心殺死這家夥不就好了。”
被抱怨，林木哭笑不得。
“我也想啊大姐，可是我沒那麽大本事，殺不死它啊！而且你什麽都不跟我說，我下手會有顧慮。”
為了騙少女跟自己說實話，林木這樣說道。其實他壓根不是下手有顧慮，而是不知該從何下手。
聞言，少女陷入了沉默。
也可以說，這把通身漆黑的刀陷入了沉默。
可是，怪物的攻擊並沒有因此停止。
砰！
好好的教學樓房頂被硬生生砸出一個大坑，嚇得林木冷汗直流。
這樣下去不行，這玩意遲早會毀了教學樓的！
想到這裏，他嗖的一下跳了起來，跳得很高很高。
意料之中，怪物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這邊！有本事過來追我啊！”
也不知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林木從教學樓頂上跳下來，在操場上狂奔，和一隻巨大的泥漿似的怪物玩起了捉迷藏。
怪物的反應並不如想象中快，直到林木已經在操場上跑了好遠一段距離，它才從教學樓上爬下來。
這時，腦海中再一次聽到了少女的聲音。
“既然你已經成為了我的器那對於你的疑惑我就有解答的責任……”
“哦，你這人還挺好溝通的嘛！”
一邊跑，林木一邊說道。
“因此，我把關於你困惑的知識簡單編輯了一下，接下來我會和你進行意念同步，方便你讀取我腦海中的信息。”
少女的聲音冷淡，林木有種對方在跟自己打官腔的感覺。不過既然對方肯告訴他，就比什麽都強。
“來吧，你要怎麽同……”
“步”字還沒說出口，突然，林木的大腦裏刷的一下，如同快進播放一部電影。
短短數秒，一個鮮活的世界就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現在你明白了麽？”
“應該也許可能大概……明白了。”
點點頭，林木自己心裏沒底。剛說完，他就聽到了少女，也是這把刀的歎氣聲。
“你歎什麽氣啊！你不是我的刃嘛，好歹要相信自己的主人啊！”
“錯，你隻是我的器，並非主人……你是小說動漫看多了麽？”
被吐槽，林木刷的一下漲紅了臉。
“要你管！”
一轉身，握住刀柄的雙手緊了緊。
林木感到自己從頭到腳都充滿力量，這力量似乎在沿著那若隱若現的櫻粉色血管遊走，如果說這就是少女所指的“魔力甬道”的話，此時此刻，似乎正是他發動攻擊的大好時機。
怪物，近在眼前，張著血盆大口像是恨不得一口將他吞下肚。
撲通、撲通、撲通……
心髒仿佛就在耳畔跳動似的，聲音鮮明。
林木擺好架勢，沉下一口氣。
如果……少女剛剛所言全部都是真的……
如果……他最近幾天經曆的那些全部都是真的……
如果……手裏握著的這把漆黑的苗刀和麵前這隻張牙舞爪跟他叫囂的怪物全部都是真的……
如果……
“喝！”
甩開臂膀大力一揮，通身漆黑的長刀瞬間浮起一層漂亮的櫻粉色光暈，這光，仿佛為這黑暗的夜晚帶來了一絲難能可貴的浪漫。
唰——
刀光消失的瞬間，怪物被攔腰斬斷。
“唔咿呀——”
刺耳的鳴叫響起，眼前泰山壓頂般的龐然大物幾乎是在眨眼間，砰的一下，爆了。
還以為自己會被濺一身泥，林木急忙用雙手抱頭。
然而，什麽都沒有。
怪物瞬間消失，消失得徹徹底底。
沐浴著夜色的第一高中，依然在沉睡，睡相安詳。
總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若不是自己手上握著的刀沉甸甸的很真實，林木真的會誤以為自己是產生了幻覺或腦子進了水。
“呼……這樣就沒事了吧？怪物也被幹掉了……”
甩了甩酸疼的手腕，林木說著，發現手上的刀瞬間發出一團櫻粉色光芒。
少女，回來了。
“呃……嗨！”
擺擺手，林木一時間還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麵對由刀變人人變刀的萌妹子。
不過不管怎麽說，他這回算是過了一把當英雄的癮，又是看到美少女變身，雖然是變成了刀，又是一擊必殺打倒了怪物……對於他這個年齡段的男生而言，簡直就是美夢成真！
“嘿嘿！怎麽樣？我厲害吧？”
撓撓臉頰，林木本想謙虛一點，不過話一出口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湊合吧！”
少女冷冷道。
“啊、是嘛……”
笑容僵了僵，林木也沒太在意。印象中如果是漫畫裏這種突然獲得超能力的男主角身邊應該都會跟個身嬌腰柔易推倒的軟萌女主角，可惜現實卻是，他身邊的這位少女冷的比機器人有過之而不及，不愧是把刀。
“對、對了，現在怪物已經打倒了，是不是我學校裏不會再出現失蹤的學生了？還有那些失蹤的學生也都該回來了吧？”
在擁有了力量的現在，林木心知肚明那些失蹤學生和剛剛的怪物有著脫不開的幹係，現在既然他打倒了怪物，也就是拯救了整個學校。
“你在說什麽啊？”
少女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看林木的眼神完全沒有看自家主人那種甜膩，反而比之前更加疏遠了。
林木不由咽了口口水。
難不成我做錯什麽了？沒有吧？我不是拯救了學校的大英雄？
疑問接踵而至，就在林木心裏七上八下時，像根木頭似的站在他麵前的少女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