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契約之吻
波瀾不驚的校園生活又過了幾天，新的一星期，如期而至。
然而林木的內心卻並不平靜。
就在最近的兩星期之內，他所就讀的S市第一高中接連出現了十二名失蹤學生，不僅警察來了好幾次，電視新聞都上了頭條。
現在整個校園裏人心惶惶，林木也是一樣，隻不過他心慌的重點是：這些失蹤學生的姓名全部都出現在了趙展的記事本上。
巧合？
無心聽講的林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轉著黑色簽字筆。
不對，不是巧合……
簽字黑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可是不是巧合的話又是怎麽回事呢？趙展誘拐了那些學生？
搖搖頭，林木不認為一心想考個好成績將來出人頭地的趙展會幹出如此出格的事來。
拄著下巴扭頭朝窗外看，偌大的操場之上，有一個人。
“啊！”
蹭的一下站起身，林木雙眸瞪大。
“林木！你幹什麽？”
聽到數學老師的聲音，受驚的神智才回歸正軌。
“老師我要上廁所！”
迅速編了個理由，林木也沒管數學老師批沒批準，二話不說跑出了教室。
“我說你……你在這裏幹什麽？”
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林木一隻手住著膝蓋，問道。
他提問的對象，是站在他麵前背對著他的一名少女——
就是既被他救過同時也救過他的少女。
少女回過頭，麵無表情，一雙烏黑的眼眸一如既往凝了一層冷漠的霜。
“我在找東西，你要幫我麽？”
“欸？幫你？”
眨眨眼，總覺得少女好像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難以接近，林木連忙點頭。
“好啊好啊！我幫你……你要找什麽？”
“敵人。”
“哈？”
少女的薄唇果斷吐出的這兩個字，令林木感到莫名其妙。
“敵人？”
嘴角微抽，他抓了抓後腦勺，把整齊的短發硬是抓出來一根呆毛。
看少女的模樣最多也就和他一邊大，這種年紀的女孩子會說出“找敵人”這種話來嗎？難不成是在學校被欺負了？或者是在欺負別人？
林木有點搞不懂了。
“啊、不然也有可能是中二病……”
話音未落，隻見少女僅用一隻手刷的一下打開了麵前專門用來堆放廢棄雜物的倉庫大門。
“嘰呀——”
鳴叫刺破耳膜的眨眼間，巨大的黑影被從少女掌心射出去的櫻粉色光線擊中，散了。
“不行……找不到本體……”
前方的少女在輕聲呢喃，站在後方的林木整個人都不好了。
現在可是大白天，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所感——絕對不是做夢！
這到底怎麽回事？
怪物？激光？
這是哪門子的RPG遊戲嗎？！
胸口的鼓動停不下來，林木突然間變得不敢和自己麵前的少女搭話。
“魔力也不夠……這樣下去不行……”
這樣說著的少女，轉過身，走向林木。
林木不由揪緊了自己的校服前襟。
雖然現在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他不認為少女敢對他做什麽，可是目睹了剛剛那一幕他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恐懼。
不是在做夢，不是在拍電影，也就是說眼前的少女是真真正正擁有特異功能的人……
也可能壓根兒不是人！
直到少女來到他的麵前，距離他連半步遠都不到，林木的大腦都沒有停止思考。
心髒，跳的好快。
踮起腳尖，少女的臉在一點點靠近，兩片薄唇輕輕張開一道縫隙。
“那麽……你可以讓我吃嗎？”
右手腕被握住，手臂被抬了起來。
瞬間，櫻粉色的光芒再次亮起。
和之前一樣，手臂上出現了密密麻麻像血管一樣的光線。
“林木，你在那裏幹什麽呢？”
突然，身後不遠處響起甜甜的女聲，林木知道這聲音屬於誰。下意識轉身，不出所料，正在向他揮手的人是對他有好感的關小蕾。
“嗨……”
擺出僵硬的笑容揮揮手作為回應，等林木再轉回身的時候，那名奇怪的少女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視線前方，是黑黢黢的倉庫，敞開著大門，裏麵依稀可見亂堆的雜物。
沒有黑影，沒有怪物，沒有活動的東西……
長出一口氣，林木壯大膽子走過去將倉庫的門關嚴實，然後轉身。
揚起下巴望著高聳入雲的教學樓，這裏是他的學校。
然而不知怎麽，他卻仿佛在這平靜祥和的教學樓上空看到了扭曲的陰影。
莫名其妙失蹤的十二名學生、奇怪的少女、黑影怪物、趙展的記事本……
這幾者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聯係，某種他不知道的聯係。
不清楚自己的這所學校裏正在發生什麽變化，但林木心知肚明的確發生著什麽。
而這正在發生的“什麽”，鬼使神差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於是，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夜晚悄然而至。
直到學生和老師都下了晚自習，S市第一高中才真正完成了它今天的使命。
整個校園從此刻起，打起了盹。
然而，總有些處在叛逆期的學生以違反校規夜不歸宿為榮，例如——
正站在天台頂上吹晚風的林木。
“我到底在幹什麽啊！”
望著一顆星星都沒有的夜空林木自言自語。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否則怎麽會大半夜不回家跑到這種地方“觀今夜天象”？
又不是諸葛孔明，觀星星觀的再多也不會“知天下大事”的。
暗暗在心裏吐槽自己，實際上他還是按耐不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有種直覺，一旦到了深夜，他就還會再見到那名少女。
同樣的，也還會再見到那隻黑影怪物。
“所以說我幹嘛要這麽期待啊！”
站累了，林木盤腿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或許他現在就像是過平凡生活過膩了而跑去挑戰極限運動的那類人一樣吧？純粹是在尋找刺激。
就這樣坐在天台上，林木坐的都快睡著了。
眼簾沉甸甸地垂下來，這時，突然，太陽穴疼了一下。
林木頓時一個激靈。
“啊——”
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滴溜圓兒——
那名少女，出現了！
嗖的一下，似乎是從地麵直接彈跳到高空中，少女現在整個人是飛起來的。
“喂——是我——”
高高舉起雙臂衝少女揮手，可林木看到的卻是少女將粉白的手掌心對準了他。
“咦咦咦？”
下一秒，櫻粉色的光線射了過來。
“哇啊啊啊！”
誤以為少女是要殺自己，林木想躲卻來不及。
然而，光線卻擦著他的脖頸射到了他身後，轉身的瞬間，林木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
舌頭僵直了，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也都僵直了，就連頭發都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此刻，巨大的黑影怪物就在他麵前。
比先前見到的大了不知多少倍，比起黑影，現在看上去更像是流動的泥漿，整個黏在教學樓上，漸漸的在向他逼近。
“……死……恨……吃……”
從泥漿似的怪物那裏隱隱傳出可怕的聲音，林木嚇得瑟瑟發抖，兩條腿怎麽也站不起來。
怪物在向他靠近。
在向他靠近。
“快跑！”
身後，少女的喊聲在林木無限放大的恐懼中點燃了一絲希望。
“我……可是我……”
嗖——嗖——
又是兩道櫻粉色的光線，射穿了怪物泥漿似的身軀。
可是怪物很大，大到足以吞下整個教學樓，那流動的身軀很快就將被射穿的洞填補上。
“糟了，我的力量變弱了，這家夥的力量卻變強了……”
落到林木身邊，少女自言自語，一雙烏黑的眼死死盯住前方行動雖緩慢卻大得驚人的怪物。
“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扭頭看著少女，林木聲音裏多了幾分憤怒。
即便深知不該遷怒於少女，可他還是有種會被卷入這種莫名其妙的事端之中完全是受了少女的牽連。
麵色冷漠，少女扭頭看林木。
“你吼我也沒用，這家夥的目標是你。”
“什麽！”
心髒猛的一跳，林木吃驚地看著少女，少女的表情絕不是在說謊。
目標是我……為什麽？我有得罪這怪物嗎？說到底這怪物到底是什麽啊？核輻射？科學實驗？3D全息投影？
現在的林木大腦已經一片混亂了。
突然，趙展的記事本沒來由地浮現在腦海之中。
那上麵，並沒有他的名字。
“不、不對，我的名字不在那上麵，這家夥的目標不應該是我啊！”
明明毫無證據，可林木就是有種直覺，這怪物盯上的是趙展記事本上記錄的那些學生。
“什麽名字不在上麵？”
對於林木的話，少女顯然一個字也沒聽懂。
這時，怪物突然發了瘋似的，從泥漿似的身軀裏伸出手來，對準林木就是一巴掌。
咚！
整個教學樓為之一震。
身體漂浮在半空中，是少女眼疾手快將他拎了起來。
死裏逃生，林木用力吸一口氣。
輕飄飄落到了另一棟教學樓上，少女一鬆手，林木“哇呀”一聲用臉著地。
“你快走吧！離開這裏就會沒事。”
少女一如既往，臉色和聲音都很冷淡，不過不管怎麽說對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林木一邊揉著臉一邊問：“那、那你怎麽辦？說到底你究竟是什麽人啊？超人？蜘蛛俠？美少女戰士？”
“那是什麽？”
冷冷反問一句，少女輕聲歎氣，說：“我的目標是消滅這家夥，而這家夥的目標是吃掉你。”
“吃——”
倒吸一口涼氣，林木隱約記得似乎少女也說過同樣的話，說他很好吃來著？
“你們……該不會都是想吃我吧？”
指了指少女又指了指正在另一棟教學樓上的怪物，林木感覺自己仿佛招惹了不得了的東西。
聞言，少女蹲下身。
距離他很近的雙唇輕啟：“那麽，你願意讓我吃嗎？總比被那種東西吃掉要好吧？”
“欸？”
雙眼瞪大，林木被少女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反而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可是……我、怕疼……”
“隻是吸收魔力不會疼的。”
這樣說著，少女站起身，望向不遠處。
不遠處的教學樓上，怪物似乎智商餘額不足，左瞧瞧右看看，沒有發現就在另一棟教學樓上的他們。
林木的心情，不知怎麽，稍稍平靜了一些。
近在眼前的少女，側臉看上去有種難以形容的落寞。
這落寞隻是一閃即逝，卻在他的眼中留下了擦不掉的痕跡。
“不吃掉你的魔力，我是打不贏那家夥的……你、願意讓我吃嗎？”
轉過身來，少女直視林木，問道。
“我……”
林木猶豫了。
並不是不相信眼前的少女，而是眼前的少女突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風，輕盈地拂起少女的劉海，還有少女紮在腦後的馬尾辮。
少女的神色依然冷漠，可林木卻從那雙烏黑得像含可可脂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黑巧克力的眼睛裏，看到了視死如歸的信念。
這信念，打動了林木。
“我……願意。”
有種婚禮上告白的錯覺，林木雙頰微微發燙。
這時，他看到少女再次蹲下身，靠近他。
“那麽，我會吃掉你的魔力，然後就請你來……使用我吧！”
“唔！”
話音落下的同時，林木的雙唇被少女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