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鎖定宿主
哢噠！
擰動鑰匙，林木打開自家大門。
連燈都懶得開，抹黑抹進了自己臥室，撲通一聲，倒在了**。
“好累……”
強烈的疲憊襲擊全身，沒有了戰鬥時的緊張感，反而身心都開始感到沉甸甸的負荷。
林木，閉著雙眼。
距離明天鬧鍾響起，隻剩三個小時。也就意味著他寶貴的睡眠隻有這三個小時。
然而，他卻怎麽也睡不著。
腦海中滿滿的全是今晚脫離現實的遭遇。
就在今晚，距離高考不到一個月的今天晚上，林木，一個S市普普通通的高中三年級學生，變成了“器”。
耳畔不受控製地回想起與少女意念同步時聽到的聲音——
“我是刃，平時是人形，其實是武器，一旦與人類簽訂契約就會變成從人類那裏得到力量，變得比平時強大好幾倍。所謂簽訂契約，你就想象成簽勞動合同那樣的東西吧！一旦契約成立，刃和人類就將變成相互依存的同伴，這樣的人類被稱為‘器’。並非所有的人類都可以成為器，器必須擁有魔力。刃隻挑選魔力強大的人類，幾乎所有的器都誕生於魔法世家，像你這樣的普通人卻擁有魔力的幾率恐怕隻有萬分之一。魔力的來源是人類體內的魔力源，類似於心髒，通過魔力源產生的魔力甬道最終會變成魔法，也就是沒有刃的器本身也可以使用魔法，同樣的，器可以將自己的魔力與刃同步，構成新的魔法……說太多你也聽不懂，總而言之，你就想象成你現在擁有超能力好了……”
靜靜地躺在**消化這些內容，林木睡意全無，連半隻瞌睡蟲也留不住。
向右翻了個身，他將被子抱住代替抱枕。
就在今晚，他消滅了一隻怪物。
他以為他消滅了一隻怪物——
“這隻魘並沒有消失，你消滅的不過是魘的投影，隻要沒抓住本體，這隻魘還會無限地出現，糾纏這所高中。”
月光下，少女的臉色冷漠卻認真。
“那……怎麽才能抓住本體？怎麽才能消滅那家夥啊？”
“宿主……隻要找出宿主就好。魘的本體一定附在宿主身上，要麽將魘與宿主分離，要麽連同宿主一起消滅掉，這樣的話，才能真正殺死魘。”
“宿主？”
“是人類。原本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魘就是被人類的負麵情感召喚到這個世界上來的。魘喜歡附在負麵情感強烈的人類身上，加重這種負麵情感，而越是這樣就越能吸引魘留下來，最終便是惡性循環。隻有將這種負麵情感切斷，人類才能從魘的魔爪中脫離，不過與魘合二為一的人類往往中毒很深，結果隻有將宿主和魘一同消滅掉。”
大腦裏像是按下了重播鍵，反反複複回憶少女對他說這些話時的畫麵。
“宿主啊……”
林木喃喃自語，睜開雙眼，即便是連月光都滲不進來一絲的房間內，這雙眼也是十分明亮。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是趙展。
如果說他們學校一連串學生失蹤事件是魘造成的，那麽這隻魘的宿主隻有可能是趙展了。
“不行！明天上學得找趙展問清楚。”
說是明天，其實按照時間上來看，應該是今天。
就算關係沒多好，再怎麽說也是初中同班同學兼高中校友，初中時的趙展一直名列前茅還讓他又羨慕又佩服了好一陣子呢！他可不想自己的同學被什麽糟糕的東西纏上。
再次翻了個身，這回是翻向左邊。
林木不由想起那個剛剛成為了他的刃的少女。
馬尾辮、白襯衫、牛仔褲、運動鞋……真的就是普通的高中女生。
然而，變成刀的一瞬間卻非常帥。
特別是那把刀在他的手裏輕輕一揮就將一隻十幾層樓高的怪物攔腰斬斷。
林木並不是覺得自己帥，他還沒那麽自戀。
隻是偶爾會想，最初見到那少女時左胸口上的血跡會不會是和魘戰鬥時受的傷呢？
“啊！結果我都還沒問她叫什麽名字呢！”
砰的一下坐起身，林木雙手抱頭，把原本就亂糟糟的頭發抓成了雞窩。
然後沒過多久，東邊泛起了魚肚白，太陽緩緩探出頭，天亮了。
頂著重重的黑眼圈，今天可是林木有生以來頭一回，在鬧鍾響之前就把鬧鍾關掉。
即便他昨晚消滅了魘的投影，S市第一高中高三學生的失蹤依然沒有停。
現在，整個學校不僅被緊張的學習壓得喘不過氣，更被隨時有可能莫名其妙失蹤的神秘和死亡氣息籠罩著。
或許是成為了器的緣故，或許是體內的魔力源被激活的緣故，或許是一直以來擁有的力量現在終於意識到了的緣故……總之，今天的林木，從邁入高中校門口第一步開始，就察覺到了學校的不對勁。
這裏依然是他的高中，教學樓、花壇、操場、運動器材……每一樣都和平時別無二致。就連進進出出的學生老師也和平時一樣彼此打招呼問候。
可是，就是不對勁。
濃鬱得令林木喘不過氣來的異味，飄**在空氣中。
是煙？是霧？是影？是氣？
林木回答不出來。
也許是更加抽象的東西，隻是因為令林木自身的感官器官都很不舒服，所以被歸類為異味。
硬要說的話，這大概就是“負麵情感”實體化之後的東西吧！
林木的直覺是這樣告訴他的。
“這樣的話，不是更會助長魘的氣焰麽！”
小聲自言自語，林木明明昨晚一整晚沒睡，可此時頭腦卻異常清醒。
首先，他要去找趙展。
已經不是在意逃不逃課，老師會怎麽看他的時候了。放任不管的話，他有種全校學生遲早都會被魘俯身的錯覺。
壓力……大概這也算是吸引魘的某種負麵情感吧？
撇嘴苦笑，林木一邊走進教學樓一邊四下尋覓，結果沒看到那名少女的身影。
“不是我的刃麽，都不陪在我身邊啊？”
心情有點小低落，畢竟他也是有刀的人了，哪有刀擅自離開主人身邊的道理。
就在林木一個人自顧自地抱怨的時候，突然，身後的某股氣息令他渾身一顫。
扭頭看過去，趙展正站在他身後。
“啊！”
不由自主，林木大叫一聲。
聽到這一聲吼，埋頭翻著台詞本的趙展抬起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木心髒不禁翻了個跟頭。
趙展這眼神是怎麽回事……
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林木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趙展一雙黑洞洞的眼睛裏，很空、很空。仿佛什麽都沒有，又仿佛被某種不知名的物體填的滿滿的。
臉色比前些天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說他是死人或僵屍恐怕都有人信。
這就是……被魘俯身的結果……
心情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對於這樣的趙展，林木也多少產生了恐懼心理。
就在這一瞬間，他分明感知到了空氣中那股異味加重了。
連我自己也不能大意啊！
深呼吸，林木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趙展的手腕。
兩隻眼睛清楚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右手閃現許多條櫻粉色的光線。
是魔力甬道。
“別碰我！”
用力甩開林木的手，趙展這下子十分用力，幾乎是將身上全部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被林木碰過的那隻手，在輕顫。
是受了我的魔力影響嗎？
林木擅自有了這樣的想法。
感覺麵前的趙展似乎在害怕，他擠出一絲笑容，說：“趙展……是我啊，林木……我有點話要跟你喂——”
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口，麵前的趙展就扭頭蹬蹬蹬地跑掉了。
在趙展的身影從視野裏消失的同時，林木看到了佇立在校門口的人。
白襯衫、牛仔褲、馬尾辮——
是那名少女，他的刃。
“我說……你……”
小跑到少女麵前，由於林木不知道對方叫什麽，所以有些吞吞吐吐。
少女一如既往麵無表情，對於林木的尷尬也熟視無睹，隻是開口，問：“就是他麽？你之前說的記事本上記錄了失蹤學生的那個人？”
“啊、沒錯，就是他。”
“是宿主。”
少女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令林木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勉強笑了笑，他說：“也還不一定吧？隻靠那點證據……”
“你的魔力源不是已經覺醒了麽？那應該看得到吧，那個人身上的邪惡氣息……”
被少女如此單刀直入地戳穿，林木臉上的假笑僵住了。
是啊！他看得到……籠罩在趙展身上巨大又可怕的陰影。
“唉！”
歎著氣，林木一隻手向上將劉海和頭發都抓了起來，蹲下身。
他其實很不希望被附身的那個是自己的老同學，更不希望被自己的刃發現。
有種直覺，他的這把刀會毫不留情地將趙展連同魘一起砍了。
“你還在磨蹭什麽？為什麽不追上去？”
少女清冷的聲音從頭頂灑下來。
“追上去……要怎麽辦？我才剛剛擁有魔力，還不知道該怎麽使用呢！”
“你不需要使用魔力，你隻要使用我就可以了。”
“喂，別在校門口說這種話啦！”
猛地站起身，林木用雙手捂住了少女的嘴。
扭頭四下看了看，幸好沒有人聽到這句話。
怎麽想也不太對吧？剛剛的台詞……要是被人誤解成有什麽奇怪嗜好他在學校可就混不下去了。
“我說你啊！”
鬆開手，林木眉頭皺的很深，靠近少女壓低聲音。
“你總說叫我使用你……該不會你也打算像昨晚似的變成刀讓我一刀砍了趙展吧？”
“有什麽問題麽？”
少女露出困惑的表情，這表情不是裝的，也不是刻意賣萌。少女是真的不明白，林木的問題有何意義？
“當然有問題好麽！趙展是我同學，而且我要是砍了他，我豈不是成了殺人犯？”
“這種情況你不用擔心，若是被魘附身的人類死亡，他的存在本身便會消失，找不到屍體又何來殺人犯之說。”
“喂話不是這麽說的吧！”
一伸手，林木抓住了少女的衣領。
近距離看，少女的臉可以說長的蠻漂亮，五官端正，然而林木從這張臉上卻沒看出一丁點的人情味。
也是，少女本身是刃，即便擁有人形，說穿了也還是一把刀。
心中的火氣降了下去，林木鬆開手。
“對不起……”
一個大男人對女孩子動手，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是不應該。
林木有在自我反省。
“比起道歉，我們還是盡快去追宿主吧！”
少女話音剛落，突然，林木的身後出現了異變。
扭頭看過去，原本還好好地走在校園裏的學生，一個接著一個陸陸續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