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廢棄工廠

“就是這裏呢!”

“是啊!我之前也感覺這裏有魘,可我把這裏從頭到尾翻了個底朝天,結果什麽都沒找到……”

站在黑黢黢的廢棄工廠大門口,林木撇撇嘴。

他的身邊,站著一如既往從頭到腳用四個漢語詞匯就能形容的輪舞——單馬尾、白襯衫、牛仔褲、運動鞋。

現在是傍晚,橙紅的夕陽燒得西邊的天空像是著了火——

到他們兩人狩獵魘的時間了。

在高考結束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原本林木和輪舞是打算一大早就來到這間工廠探個究竟的,隻是,上次林木大白天的撲了個空,所以在他的建議下,這回他們選擇傍晚前來。

一到夜晚,魑魅魍魎就會開始蠢蠢欲動,所以說黑夜是滋生魔物的溫床,這在任何一個國家的非現實題材的故事中都是司空見慣的設定。

實際上,若是之前沒有答應林木,輪舞一定會選擇在林木高考的最後一天就獨自前來,但正因為自己的心思被林木猜中了,在林木再三要求下她隻好同意等林木考完試,第二天傍晚再一起來狩獵,碰到魘的幾率能大一些。

再加上至今為止,這隻魘對S市的影響還沒有顯露端倪,所以輪舞也就做出了妥協。

“話說啊,這工廠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邁出去的腳步帶著幾分猶豫,林木一邊問一邊左顧右盼。

工廠裏和他前天看到的不太一樣,鋼筋水泥被拆的亂七八糟的,他記得當時工廠內部有很多大型設備,然而現在幾乎一半都毀了。

“你是指這些被毀掉的設備麽?”

輪舞對於這工廠的內部也有印象,的確和她當時看到的有所不同。

“不不,不光是這個……”

然而,林木卻擺擺手。

“我是說啊……今天下午我不是去找冬哥了嘛,就是羅青冬,我跟你說過的,醫大研究生畢業後自己開了間診所……”

“說重點。”

簡簡單單三個字,林木就徹底明白了輪舞對羅青冬這個人一丁半點的興趣都沒有,若是冬哥本人在場的話估計會哭暈在廁所。

“重點就是,他那裏有個患者前些天在這間工廠拆遷時被鋼板砸中腿,粉碎性骨折,可能永遠都沒法正常走路了……”

之所以林木知道羅青冬口中的那位患者是因這間工廠出的事,是因為就在羅青冬和他聊過天剛走下樓時,他突然反應過來前天他感到有魘的氣息的也是一間廢棄工廠。

或許二者之間有什麽聯係,抱著這樣的期待他跑到樓下詢問了一下羅青冬,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在林木說話的過程中,輪舞沒有插話,靜靜地做個傾聽者。

“而且啊,那孩子還是個初中生,更過分的是他還是體校備受期望的田徑選手!”

忍不住激動起來,林木氣得牙癢癢的。

“這叫什麽事兒啊!好好的運動員,要是沒被砸到搞不好這回的什麽青少年田徑錦標賽能拿塊金牌呢!而且你想想看,那可是鋼板,萬一砸到頭,估計就出人命了!”

他既氣工廠拆遷人員的不小心,又氣老天爺偏偏在這種時候給那個初中生降下厄運。

“田徑運動員?”

安靜了片刻,輪舞呢喃著這個詞語,一張冷淡的臉若有所思。

“對,冬哥說的,你知道田徑運動員的意思吧?”

剛問完,林木就收到輪舞一把眼刀,這眼神像是在說:我又不是外國人,難道聽不懂漢語麽!

其實林木隻是考慮到輪舞畢竟是刃,對人類的生活可能並不是那麽了解,結果證明是他自作多情了。

“田徑運動員……青少年田徑錦標賽……”

依然在呢喃這幾個詞語,反射弧有點長的林木慢半拍反應過來。

難不成這是什麽關鍵詞?

微微彎腰湊近輪舞,輪舞始終垂著眼簾,沒有注意到他。

專注的側臉,看起來如雕塑般迷人。

感覺自己被無視了,林木聳聳肩,自顧自地刷存在感。

“所以說啊,我在想是不是這間工廠被魘詛咒了,或者是哪個施工人員被附身了,所以才將鋼板砸了下來,要不然那名患者也太倒黴……”

正在嘀咕,林木注意到輪舞從牛仔褲兜裏抽出了手機。

搞毛?這個時候要炫耀你的iPhone6S Plus嗎!

剛想吐槽,嘴還沒張開,林木就看到輪舞無聲地將手機屏幕對準自己。

屏幕是亮著的,上麵顯示的是今天的新聞——

“6月10日,今天又有備受期待的青少年田徑選手因傷退出比賽,這已經是本月第六起了,針對外界的種種猜測和質疑,世界中學生田徑錦標賽組委會已經發表聲明……”

後麵那些官方打的官腔林木沒有繼續看,他雙眼的焦點集中到了“青少年田徑選手”、“因傷退出”、“第六起”這幾個字眼上。

心髒,撲通撲通跳了起來,越跳越快。

“喂……這該不會就是……”

無聲點頭,對麵輪舞的表情十分堅定,而看到這表情的林木,不由得臉色發白。

“我一直有關注新聞,就是擔心會出現因為魘而受傷的人類,特別是前天發現魘的存在並且讓它逃掉後……”

緩緩的,輪舞開口道。

這回換成林木當個安靜的美男子。

“不過,在你告訴我這間工廠曾經令一名青少年田徑運動員受傷之前,我一直都沒能找出這隻魘帶給人類的危害……”

咽了口口水,林木已經意識到輪舞接下來要說什麽。

“但現在已經找到了。”

收回手機,輪舞傾斜眼眸,這雙眼被林木形容成很像含可可脂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黑巧克力。

“我想你也應該懂了吧?那隻魘,不是附身在這間工廠的某個施工人員身上,而是……附身在你說的那個腿被砸傷而不能再跑步的初中生身上。”

雙眼一點點睜大,林木的胸口產生了異常的波動。

輪舞這一整句話中,沒有哪怕一個用來表達“可能”、“大概”、“也許”的詞匯。

也就是說,輪舞是肯定的。

在還沒見到冬哥診所裏那位患者之前,就肯定了他宿主的身份。

“但、但是啊……搞不好那隻魘已經消失了呢!也有它自己回到另一個世界的可能性啊,上次我來的時候也沒找到,或許被你嚇跑了吧?”

咧開嘴,林木笑得十分勉強。

內心深處有種直覺,魘並沒有消失。

新聞上出現的因傷棄賽的運動員就是證據。

可要他相信的話,他寧可相信魘已經被輪舞打回到原來的世界,也不願相信一個幾乎殘廢的初中生會是魘的宿主。

聽到他列出的這幾種不靠譜的可能性,輪舞隻是沉默不語。

“還有啊……你看那些新聞上也沒說運動員是怎麽受的傷,也許是訓練強度太大了呢!臨近比賽了,這種事也是在所難免的吧!”

眼下,的確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打算參加世界中學生田徑錦標賽的青少年選手們就是因為魘的詛咒而放棄比賽。

哪怕有萬分之一是訓練受傷的可能性,林木就不能妄自將羅青冬診所裏的初中生患者當成宿主來看待。

“你這麽說也有道理,那明天帶我去見見吧,你說的那位患者。”

“呃……”

嘴角微抽,林木剛想找借口,隻聽轟隆一聲!

整個工廠大力搖晃一下,像是地震了。

“是魘!”

“魘!”

下一秒,林木和輪舞不約而同脫口而出。

在看到魘的形態之前,兩人第一時間感知到的是魘的氣息。

這就是魔力源的力量!

刷——

身上騰起櫻粉色的光芒,用不上半秒鍾的功夫,輪舞就由一名有血有肉的人類少女變身為一把通體漆黑,似苗刀的長刀。

“哇!”

這回,林木的反應比上次好一些,至少是一次性握住了輪舞的刀柄。

“林木,如果想要提升你我二人魔力源之間的同步,可以呼喚我的名字。”

“名字?輪舞?”

印象中,林木已經叫過許多次輪舞的名字了。

“錯,是輪舞之刃。”

輕描淡寫的,大腦裏響起了這樣一個名詞——

“輪舞……之刃……?”

“對,變身為武器的我,準確的名字是輪舞之刃。”

“哦、哦!”

連連點頭,林木心想,之前沒叫正確的名字時他都放過大招,一旦叫了豈不是會有新的必殺技誕生?一定要找機會試一試。

“不是那樣的。”

心中剛剛有了這個希冀,輪舞就當頭潑了他一盆冷水。

“正確呼喚我的名字並不能使出什麽必殺技,對你的魔力源也並無提升。”

“那我還叫它幹什麽?”

“但是……”

聽到轉折詞,林木姑且乖乖閉上嘴。

“名字是羈絆,我們是正式簽訂契約的器與刃,一旦你叫我的名字,我便會最大程度回應你,能夠提升的,是我們二人之間的默契……大概。”

最後的最後,當林木聽到“大概”兩個字時,原本身體裏漸漸沸騰起來的熱血一下子凍結了。

“拜托,不要大概好不好?”

“因為你是菜鳥,我也不敢保證。”

“好吧,都是我的錯。”

“錯的不是你,是世界。”

“這個梗不要再用了!”

完全無視了正在工廠裏發飆的魘,林木和輪舞拌起嘴來。

這時,砰的一聲,眼前巨大的叫不出名字的機器,由上而下出現三道豎向的傷痕。

緊接著,哢嚓,碎了。

“臥槽!”

猛地跳起來,林木與破碎的機器殘骸幾乎同時落地。

煙塵四起,攪渾了黑暗。

“好險好險……”

若是剛剛他沒有眼疾手快,搞不好就被坍塌的機器壓在下麵了。

“真是的,魘到底在哪裏啊!”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漆黑。

此時,工廠外,最初橙紅的天色被大自然的調色板調成了暗灰。

天黑了。

視野暗下來,林木感到自己就像身處魘的內部一般,四周圍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握著輪舞之刃的右手,下意識多了幾分力氣。

他在緊張。

就在這時,胸口亮了起來。

櫻粉色的魔力甬道以胸口的魔力源為中心向身體與四肢延伸,林木自己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哦、沒想到魔力源還挺體貼的嘛!”

切身感受到自己的力量的確是受自己控製的,林木的緊張稍稍得到緩解,突然,眼前有什麽東西閃了過去。

“是魘!”

然而,魘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

“怎麽回事啊?這家夥是什麽?刺蝟索尼克麽?”

就算是刺蝟索尼克也沒有這麽快的速度,林木咋舌。

“比起力量,看來這次這隻魘擅長的是速度。”

聽到輪舞這樣說,林木點點頭。

轟隆!

左後方又響起巨大的機械倒塌的聲音,林木渾身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