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田徑錦標賽
“6月8日，又有一名奪冠呼聲極高的選手放棄參加第16屆世界中學生田徑錦標賽（簡稱‘世中田賽’），該選手此次因腿傷而放棄參加比賽，其教練稱……”
簡單掃了一眼新聞內容，不是林木感興趣的，於是果斷點叉換下一條看。
“已經十一點了。”
盯著手機屏幕，輪舞淡淡地說：“你明天不是還有兩科要考麽？”
“啊、真的哈！”
連忙關掉手機，林木險些將高考這人生頭等大事忘到腦後。
“所以你都不複習麽？”
“嘿，我是在考試前不複習的類型。”
拍拍胸脯，林木臉上的笑容像一朵花兒似的。
“明天兩科都是我的拿手科目，你放心，肯定沒問題！”
“那今天下午的那科呢？”
“呃……”
被輪舞問住了，林木頓時流冷汗。
今天下午的這科，因為他急著去找輪舞所以才答了半個小時就交了卷。
八成考砸了，兩成批卷老師心情好能給個同情分。
“我去睡了哈，你也早點睡吧，今天你也累了，我也累……”
說著說著，瞌睡蟲爬上了林木的眼瞼。
一邊打哈欠，他一邊走出了輪舞的房間。
不大不小的房間裏安靜下來，輪舞無聲息地躺在**，緊閉雙眸。
眼前，浮現出她一睜開眼看到的畫麵——
林木一臉慘白，如死人一般倒在地上。
隻看一眼她就得出了林木消耗魔力過度的結論，因為事實擺在眼前，原本傷得很重的她現在充滿力量。
就算再無知，林木也不該做出這種魯莽的行為，若不是朦朧之中她還有一絲意識，恐怕真的會將林木的魔力源全部吸光——
刃，其實並不是那麽好用的武器。
然而，這種事就算對林木說了估計也會被一笑置之，通過先前的事件她已經再清楚不過了，林木就是這樣一個人，不知該說是天真還是該說傻。
思考停不下來，輪舞也就無從入睡。
緩緩睜開雙眼，望著幹淨的牆壁，她輕聲呢喃了一句：“果然是白癡。”
過了6月9號，普天之下的高三學生都會額手稱慶。
因為，高考結束了！
這裏是羅青冬自己開的診所，終於熬過了高考的林木今天來到這裏串門。
“我說冬哥，怎麽感覺我每次來你都忙得焦頭爛額的？”
坐在不太大的二層診所二樓休息室裏，林木一邊滋溜滋溜喝著茶水，一邊看羅青冬忙前忙後，忙到灰飛煙滅。
“你就不能少說幾句風涼話？你大哥我可是白衣天使，哪有休息的時間！”
“拜托，白衣天使指的是護士好麽？”
聳聳肩，林木繼續喝茶玩手機。
“誰跟你說白衣天使光指護士啦？而且現在護士服不都是粉色或者綠色的麽！”
將聽診器掛在脖子上，羅青冬感覺林木每次來都是給他添堵的。
“為了患者不眠不休，這就是當醫生的宿命。”
由於最近流感爆發，即便是羅青冬這種小診所也塞滿了病患。雖說診所不大，但在附近的小區居民眼中這裏可比那些人滿為患的大醫院要好太多，這也是羅青冬兩年來兢兢業業經營所贏來的口碑。
“雖然每天都很忙，不過我看你是樂在其中嘛！”
“那當然，從小當醫生就是我的夢想，能實現夢想是件很幸福的事，即便實現夢想的道路是艱辛的。”
見羅青冬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林木也笑道：“對對！每次談到這個話題冬哥你就一副幸福得不得了的表情，感覺你都已經和醫生這工作結婚了似的。”
“哈，醫生這工作可不是媳婦，媳婦是用來疼的，而工作是用來實現抱負的，是更加精神上的東西，哎，你還是太小了，不懂大人的世界。”
聽羅青冬這麽一說，林木來勁了。
“你少來，我都是成年人了好麽，而且已經考完高考了，等上了大學就是社會人了，哈哈哈！”
“就你這樣的小鬼還社會人呢！對了上次受的傷怎麽樣了？給我看看。”
羅青冬說著，拿起繃帶走到林木麵前。
“沒事，冬哥不用擔心。”
“還不用擔心呢，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回到我這裏來的時候左手都腫成什麽樣了？不會包紮傷口就別瞎包紮，化膿感染了更不好處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咧開嘴尷尬地笑了笑，林木伸出左手。
手掌心有一條明顯的疤痕，歪歪斜斜——這是之前在魘的體內為了喚醒輪舞，他自己用“輪舞”砍的。
“嗯，縫完針了還湊合吧，總之以後不能再這麽亂來了！”
“你就放心吧！”
林木用右手撓著後腦勺說道。
關於那天他將學校的學生拜托給羅青冬而自己跑去找輪舞的事，羅青冬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問。
其實林木很清楚羅青冬大概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羅青冬一直都把他當成一個對等的成年男人來尊重，隻是有時候比較愛操心。
“你啊，以前還總說要當個籃球運動員呢，這麽不愛惜自己的手怎麽打籃球？”
“那都什麽時候的事了，我初一剛開始學跆拳道的時候還想當個跆拳道師傅呢！”
一想起自己當年學跆拳道那會兒的三腳貓功夫，林木就禁不住扶額頭。
真是黑曆史啊，黑曆史！
“年輕嘛，有各種各樣的夢想是好事……”
見羅青冬說著，臉上露出一抹遺憾的神色，林木不由問：“怎麽了，冬哥？怎麽感覺你表情怪怪的？”
“啊、也沒什麽，就是想起我一個患者來。”
“患者？”
興趣被吊了起來，但林木看羅青冬的表情似乎不太想說的樣子，沒有追問，隻是靜靜等待著下文。
沉默半晌，羅青冬抓亂了一頭短發。
“怎麽說呢……就是之前我這裏來了個孩子，剛念初中，聽他爸媽說那孩子在讀體校，是田徑運動員。”
“哦？田徑啊，就是跑步唄！”
提到田徑，林木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反應出高考第二天的前一晚，他好像無意間在手機上看到過一條新聞，說的就是什麽世界中學生田徑錦標賽。
正回想著，他聽到羅青冬繼續說：
“挺巧的，那孩子跟我同姓，叫羅曉宇，好像是新搬到這附近的。之前在市中心醫院剛動完手術，但手術後傷口感染了，所以就經鄰居介紹到我這裏來看看。”
“哦……那他是什麽病啊？我記得冬哥你不是外科醫生麽？內科的話是趙大夫看吧？”
“對！”
羅青冬點點頭。
“曉宇是外科，腿傷……聽說是經過某個拆遷的工廠時被掉下來的鋼板砸傷了一條腿……”
“啊？！”
大叫一聲，林木瞪圓眼睛。
那孩子不是田徑運動員麽，被砸傷腿豈不是……
雖然林木對於田徑運動不是太了解，可也知道對於一個運動員來說雙腿有多重要，別說是被砸傷這麽大的事故，就是紮到一根刺也有可能影響比賽發揮。
眼前的羅青冬，兩道濃密的眉毛糾結在一起，雖然和他的表情不同，但內心所想應該相差無幾。
摸了摸胸口，林木感到就連他都膽戰心驚的。
“被砸傷腿這真是……”
“雖說是個意外吧，可怎麽說呢，我聽了還是挺難過的，對那間工廠也非常氣憤，特別是在見到曉宇之後……”
說著，羅青冬低下頭，神色更加凝重，似乎有什麽煩心事。
“怎麽了冬哥？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吧，你以前不也總跟我吐患者的苦水嘛！”
“嗯……”
微微點頭，羅青冬還是稍微沉默一會兒，才說：“就是吧，我一個大人這麽說好像也不太好……但是曉宇給我的感覺，有點冷靜過頭了……”
“冷靜過頭？”
“是啊！”
抬起頭，羅青冬麵色多了幾分激動。
“你想想看啊，他才上初中，突然發生這種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吧？而且聽他爸媽說，曉宇本來是要參加馬上就要舉辦的世界中學生田徑錦標賽的，他們學校的老師都很看好他，還說不出意外的話他搞不好會奪冠呢……可沒想到真出了意外……”
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羅青冬內心對這位患者的同情林木也感同身受。
“這也太點兒背了。”
有時候林木也覺得老天爺不公平，該說是天妒英才還是什麽呢，總喜歡在讓人看到希望的那一刻把人推進絕望的深淵。
“我看過了……曉宇的傷，雖說手術還算成功，但他傷的很重，其中一塊骨頭都被砸碎了……”
“這麽嚴重……”
“是啊！就算之後拆了石膏和繃帶，別說跑步，他恐怕連正常行走都有困難……”
倒吸一口涼氣，林木渾身打了個寒顫。
這簡直就是……一個好好的健全的初中生就因為一塊鋼板而變成了終身殘廢？！
腦海中擅自浮現出了一個初中生在經過一間正在拆遷的工廠時，有一塊鋼板突然砸下來，砸得始料未及，初中生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瘦削的身體一動不能動，被鋼板砸中的腿血肉模糊……
握著茶杯的手用力攥緊。
“不是吧冬哥，你得想想法子啊，你不是很會看骨科嗎？”
“拜托小木，你大哥我是很擅長骨科，但也不是活神仙……我要是能治好的話難道還會見死不救不成？”
“那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孩子變成殘廢？他不是田徑運動員嗎？不是得用腿跑步嗎？”
“我當然知道啊！可是我沒那麽大能耐，又不是國外的骨科主治醫師！”
“說到底還不是你醫術不到家！”
“是！都是我醫術不行，行了吧！”
羅青冬抬高語調，和林木一樣激動。
最終，兩人沉默片刻，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二層診所仿佛整個被蒙上了一層陰霾，不大的休息室裏空氣沉甸甸的，像灌滿了不流動的水泥。
“對不起，冬哥……”
下意識地，林木道了聲歉。
“也不是你的錯，你說什麽對不起啊！是我不好……”
搖搖頭，林木心知肚明，不是羅青冬的錯。
成天麵對絡繹不絕的患者，羅青冬壓力一直很大，再加上羅青冬是個正義感和同情心都很強烈的人，每次遇到患者出什麽事，就跟他自己家人出事一樣，從來不會像某些大醫院的個別醫生，對患者的痛楚都麻木了。
當時他得急性闌尾炎時也是這樣，那時候診所剛要關門，可羅青冬一看他疼得小臉慘白慘白的就差滿地打滾了，於是連夜給他動了手術。
所以，他才和羅青冬成為了好兄弟，因為在他看來，羅青冬是個特別值得一交的朋友！
“冬哥，你也別太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我剛剛隻是有點著急，話說重了點，你醫術還是很高的，不然我哪能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的？”
林木笑嘻嘻地誇獎羅青冬，見羅青冬臉上也浮起一絲笑，於是鬆了口氣。
“說到底啊，還是那家工廠，怎麽能那麽不小心！萬一當時砸到的是頭，豈不是要出人命？”
想想都覺得可怕，林木忍不住把正在腦補的畫麵擦掉。
“嗯，是啊……真是抱歉了小木，我不該說這件事的，好像也讓你心煩了……主要是我這兩天看著曉宇挺難受的，而且他還表現得還特別冷靜，要是像個小孩子似的大哭大鬧就算了……唉，頭一回碰到這樣的患者我還無能為力……”
伸出手來揉了揉林木的頭，羅青冬把林木好好的發型揉得亂蓬蓬的。
“冬哥……”
“哈哈！還是亂糟糟的發型適合你，殺馬特。”
“殺你妹！”
拍掉羅青冬的手，林木沒好氣的一邊嚷嚷一邊盡量把發型弄好。
今天他的發型的確和平時不太一樣，噴了啫喱保濕，還特意塑了塑形。
“怎麽？是一會兒要拋棄我這個大叔去和女朋友約會嗎？”
臉頰騰的一下紅了，林木慌慌張張地說：“才不是約會呢，冬哥你別瞎猜！”
“哦，害羞了害羞了！”
“我才沒害羞！還有我也沒女朋友啦！”
忍不住用腳踢羅青冬，羅青冬向後一閃身避開了他不純熟的攻擊。
“行了，我下去找趙大夫一起看看流感的病人怎麽樣了……你要是時間來得及的話，可以再喝一杯茶，那邊還有好麗友派……”
羅青冬說著轉過身。
“哦對了，下次有空帶女朋友過來給我瞅瞅哈！”
露出狡詐的笑容，羅青冬衝林木翹起大拇指。
“都說不是女朋友了！”
恨不得衝過去踹羅青冬兩腳，當然林木不能真這麽做。
“唉……”
羅青冬走後，林木用雙手捂著臉，不用照鏡子他也能夠想象出他這張臉紅成什麽樣子。
實際上，他真的不是要去和女朋友約會。
不過倒是去見女生。
“啊、對了！”
突然想到一件事，林木蹭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