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新命令
漁山一戰大捷，經過前後近一個月的布置安排，最後於一夜之間將整個漁山水寇及廣樂商鋪連根拔起！此戰共計俘獲五百餘人，三當家孫雄在抵抗秦軍登島的時候被殺，而薛平則當場自刎而亡，呂明投降成了俘虜，因為水戰有落水者無法統計具體斬殺數字，但光是漁山港口和島上各處突襲戰便斬首二百餘人。
“我方大型戰船損毀三艘，突擊艦艇損失六艘，破浪和驚帆戰艦堅守未沉需要修補，此戰共計傷亡兩百二十餘人。”白止匯報著戰損數字，在這次戰鬥中主要損傷來自於作為誘餌的大船，因為受到火攻沉船時傷亡最巨，相反突擊到島上的精銳士卒因為身披重甲，所以反而隻有十餘人輕傷。
麵對漁陽郡數次征討未滅的水寇，蒙樂能夠一舉殲滅而且隻付出了這麽少的代價，這已經算是完勝了，但是他的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起碼沒有白止想象中的那樣高興。
“包莊，你不是說繳獲了有趣的東西麽？”蒙樂看著包莊，而包莊則從懷裏掏出一塊竹簡呈送給蒙樂。
蒙樂看了看上麵的刻字，然後遞給身邊的白止，白止掃了一眼驚道：“怎會這樣？怪不得將軍要臨時更改作戰計劃！”
“那呂明怎麽說？”蒙樂又問包莊，而包莊則說這塊竹簡的來曆呂明已經交代，說是有人趁夜扔入了廣樂商鋪，而商鋪的小頭目又送上了島，但是這消息是誰送的，呂明隻是說不知道，包莊覺得他應該沒有隱瞞。
蒙樂和白止聞言對視一眼，兩人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驚慮！要知道作戰計劃隻有少數人了解，但蒙樂堅信所有知道方略的人，絕對不會出賣自己。那麽這份情報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又是誰送到廣樂商鋪的？
白止遲疑了一下，然後讓包莊及其他人退下，此時的房中隻有他與蒙樂兩人。
“你說……”白止似乎有些猶豫，不過他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說會不會是李小姐？”這次白止倒是沒有直呼李璟妍的名字，似乎他也知道事關重大。
其實這個人蒙樂剛才也是在刹那間想到，因為除了臨時幕府成員之外，如果還有人能夠參透蒙樂的作戰方略，那就是李璟妍了，畢竟她與白止文鬥的時候就大概寫出了計劃，蒙樂更是從她的策劃中找到靈感，繼而將自己的方略完善。可以說後來的商家收購珍珠，以及第二作戰方略的借助漁船登島，就是參考了李璟妍的主意。
但李璟妍身為相國之女，她應該知道私通逆賊的罪名，而且李璟妍應該和薛平等人素不相識，也沒有理由幫助他們。
“會不會是為了報複我？”白止說出了一種可能，畢竟因為白止的原因，李璟妍一怒之下單方麵撕毀婚約，雖然白止覺得是對方做的過分，為了求勝而毒害自己，但終究李家和白家的聯姻廢除，李璟妍將消息泄露給薛平，讓蒙樂的攻島計劃失敗，繼而讓王上降罪於蒙樂和白家也不是解釋不通。
“李家小姐知書達理，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蒙樂尤為不信，但白止卻說女人的心思難以捉摸，可能為了某個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否則怎麽會在魚湯中放入鬼絞腸草？
蒙樂搖了搖頭不讓白止再想下去，反正李璟妍已經離開漁陽郡，而且這塊竹簡的筆跡看起來跟李璟妍完全不似，那送信之人也是無法查找，一切猜測也隻不過是多餘的了，蒙樂隻是讓白止提高警惕，他覺得這件事或許並沒有這麽簡單。
將這件事放下之後，白止問蒙樂那些選拔出來的精兵如何處置，訓練了這麽長時間，總不會便宜了郡尉馮亮吧？
蒙樂自然不會白白為人做嫁衣，他說反正虎符還在手中，朝廷的命令也未下達，在訓練的時候蒙樂已經讓包莊私下詢問過那些士卒，發現這些秦兵大多都不是本地人，而是當時滅燕後留下駐紮的軍隊。
而且這些軍士有三分之一家中已無雙親，一半以上並非獨子，絕大多數在這一戰之後，更是欽佩蒙樂的領軍能力，表示隻要有機會，便願意追隨蒙樂旗下。
“原來你早就打他們的主意了！”白止雖然人前稱蒙樂為將軍，但現在戰事已經結束，再加上左右無人，所以白止又恢複了曾經那種跳脫開朗的性格。
“那日選拔之後你沒聽到麽？”蒙樂笑道：“我讓包莊將這些兵卒編入北風軍，你現在又來裝傻？”
不過蒙樂雖然並不想將這些士兵歸還給漁陽郡，但他知道這並不‘合法’，現大秦帝國統治之上而下，無一寸土地不屬王土，無一兵一卒不從王命，所以蒙樂想要建立小規模的北風軍或許未嚐不可，但人數一旦上千，那麽一定會被人抓住把柄，甚至會被朝廷懷疑和猜忌！即便是蒙家大哥蒙恬手握數十萬鐵騎，但兵權也都是王上的，蒙恬手下屬兵也並不多。
白止也表示認同蒙樂的擔心，而且這件事歸根究底就是因為蒙樂無實權，如果他像白止一樣哪怕擔任縣尉，那麽也能理直氣壯的招兵買馬訓練部隊，但現在蒙樂並無根基，所以手下士卒過多特別紮眼。
蒙樂突然望向白止，而白止被蒙樂的舉動嚇了一跳。
“白弟如此說倒是給我提了個醒。”蒙樂笑道：“雖然我無實權，但你卻有，不若將北風軍大部暫時寄存於你的麾下，等他日需要，你再還給我可好？”
白止一臉的哭喪，他皺著眉頭說道：“小蒙哥真是打的好算盤，即便是我不計較幫你養活他們，但這些秦卒所屬登名造冊，等你交還了兵符他們就要返回原來部隊，而且就算我肯用一千餘人去頂替，你覺得那馮郡尉會答應麽？”
聽了白止這話蒙樂不由得惋惜，雖然蒙樂百般不願，但白止所說卻是客觀事實，秦法嚴厲特別是對於私兵一事更是嚴控，倒不是說馮亮不講情麵，但人家總不能知法犯法，畢竟他與蒙樂關係並不深厚，沒必要擔這份責任。
既然無法留下精兵，那蒙樂也不會虧待他們，蒙樂著包莊記下所有人的功勞，並且呈書報送朝廷準備封賞，特別是包莊、王閶和趙丹三人，在剿滅薛平的戰役中表現卓著，蒙樂想替他們謀一個官職。
不過請功的文書剛剛擬好，朝廷的旨意卻已經到了。
因為這次剿匪極為順利且出色，彰顯了大秦軍威，所以朝廷特此下旨連升主將蒙樂、副將白止三級，包莊、王閶和趙丹連升兩級，其他有功兵卒晉升一級。
蒙樂此時已升為五大夫，而白止因為之前爵位便比蒙樂高，所以他反而晉升為左庶長，比蒙樂還要高一個級別。
並且這次使者也是帶來兩個油布囊，其中一個為獎勵冊封，而另外一個又是給蒙樂的命令。
“有箕子朝鮮使團準備麵聖，近日將會在右北平郡登陸。”使者宣布聖令：“命蒙樂率征討漁山薛平勇士至右北平郡迎接使團，並將使團平安護送至上穀與王上會合！”
“王上東巡已至上穀？”蒙樂接旨後問道，而那使者微微一笑：“王上聖駕已從王都出發，一路東巡展示皇威，並於上穀郡做短暫停留勞軍，蒙將軍將箕子朝鮮使節團送至上穀便可與王駕部隊進行交接，王上還叮囑小人不要忘記告訴將軍，你可於上穀郡麵聖！”
“王，王上肯見我？”蒙樂聽到這話竟然有些激動，上穀郡對於蒙樂來說是個很重要的地方，不但因為他的哥哥蒙恬駐軍在此，而且公子扶蘇也在上穀九原軍營！
“王上的聖意還需將軍獨自揣摩。”使者宣布完聖命說兵符暫不收回，但蒙樂必須要保護好使節團，如果使團有任何損失，蒙樂便不用活著到上穀去了。
“敢不從命！”蒙樂拜道，而白止也隨拜謝恩。
送走了使者之後白止情緒不高，蒙樂半開玩笑的問，難道是對王上的賞賜不滿意？但白止卻歎氣道看來兩人將要分開了。
“你我兄弟二人相聚近兩月有餘尤為不易，而且男兒誌在天下，今後有緣自會再見！”蒙樂雖然如此說，但他的心中也非常惆悵，想當年年幼之時兩人幾乎整日相見，但是及冠後卻各分東西，想要相聚卻已難了。
白止說既然要走那今晚不如痛飲一晚，一來算作為蒙樂踐行，二來則是慶祝眾人得到封賞。
“小蒙哥在此期間，兄弟多有見教，望兄今日之後飛黃騰達，一展心中所願！”白止臉色有些悲傷，但蒙樂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如何安慰。
是夜蒙樂於府上設宴，參會都是親近之人，白止、包莊、王閶、趙丹之外，還特意邀請了縣丞錢良，以感謝他在征討漁山薛平所做的一切。除此之外新近提拔的兩名五百主王方、魏謀也獲邀參會。
白止得到蒙樂讚同，令藍玉兒席間作陪，而夏青則與另外兩名婢女負責給諸人添酒。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會。”白止端起酒爵敬道：“望諸位盡心保我哥哥，待他日功成名就，我們再續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