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救子
由於呂勝的資助，蒙樂可以裝備一支五十人的精銳部隊，他與王閶夜談了好久，終於從軍中選了合適的人選。本來蒙樂想讓王閶統領，但王閶卻說這支部隊應擅長突襲和硬仗，而他雖然有指揮作戰的能力和經驗，但是單兵作戰卻不足，在關鍵時刻恐怕難以力挽狂瀾。
所以王閶第一個想到了包莊，蒙樂考慮了好久也覺得他適合這個位置，於是又將已經睡下的包莊拉了起來，那包莊聽說要單獨成立一支精銳交給他帶領，包莊高興的大叫起來。
這支部隊別名‘北風’，取北風勁天下寒之意。這支部隊的裝備為擘張弓一把、前趙國冶尹造長短武器各一把，主要任務為防守要塞或者偷襲強攻之用，算得上是蒙樂的特種部隊。
“主公請受臣一拜！”包莊得到如此信任激動不已，而且他知道這支隊伍對於蒙樂的重要性，而他這一拜也正是確認了自己和蒙樂的主從關係，而他兩人經曆過生死，蒙樂更是舍生將包莊從龍莊救出，包莊從那時起早有投入蒙樂門下的打算，今天算是了卻了他的一番心願。
包莊領北風部隊，而王閶則統領餘下的秦兵，加上宮幫忙指揮徭役們完成修築任務，獵戶趙丹則用來負責偵查，蒙樂身邊終於擁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勢力，雖然人數不多但卻個個忠誠。
本來蒙樂以為胡人會很快回來報複，但是過了數日卻沒有動靜，包莊帶著那五十名精銳整天操練，雖然時間不長卻也頗具規模，不得不說王閶也會識人，包莊將楚國的訓練之法用到新軍效果卓著。
如果非得說什麽事情讓蒙樂不高興的話，那麽就非屬韓薛了，那晚他失態大吐了一場之後，隔天好像換了個人似的，也不說急著回遼東郡，反而在軍營裏混了起來。
但韓薛的混又不是毫無目的的打發日子，這幾天東逛逛、西看看，幾乎將軍營翻了個底朝天，恐怕是將大雪下的石頭縫都看遍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
王閶想要將韓薛趕走，可是蒙樂卻不想留人口實，別說他曲曲一個韓薛，就算遼東郡守龍江又能把蒙樂怎麽樣？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不過該來的終究會來，當趙丹急忙來找蒙樂的時候，蒙樂就知道胡人又來了。
趙丹說偵騎在之前與對方前鋒交戰戰場附近發現大批胡人，不過偵騎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些胡人神色有些匆忙，而且在軍中甚至發現了婦女和孩子！按道理來說胡人打仗都會把家眷留在後方，帶著妻子出征倒是少見，難道這個胡人部落的首領要和蒙樂決一死戰麽？
不過當第二個偵騎匆匆來報的時候，蒙樂坐不住了，因為據報那夥胡人好像正在和誰廝殺爭鬥，此時距離長城防線不足十裏，蒙樂也似乎聽到從遠處傳來喊殺的聲音。
“附近還有什麽勢力？”蒙樂向趙丹望去，而趙丹則回答說雖然胡人部落眾多，但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地盤，如果沒有突**況是不會進入其他部落領地的。而大秦帝國國土以長城為界，蒙恬將軍大軍駐守上穀郡，應該不會在冬天采取什麽軍事行動。
如果說是原燕國的遺民，那就更加不可能了，當時大燕滅國王孫全部被誅，不可能有人會在塞北培植出能與胡人部落抗衡的武裝力量。
那究竟是誰呢？蒙樂陷入了沉思，而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從心中升起，“快，快去長城布防，多帶火油和箭支，快快！”蒙樂大聲命令道。
包莊和王閶對蒙樂的過激反應麵麵相覷，他們雖然沒有猜到胡人究竟遇到了什麽敵人，卻紛紛請纓要求出戰，發誓力阻胡人度過燕山！不過蒙樂卻沒有同意，隻是催促二人召集步卒準備武器立刻出發。
當眾人走出營帳的時候，第三個偵騎一臉慌張的跑來了，他看到蒙樂有些結巴的說道：“有，有，有狼！”
蒙樂追問了兩句才聽明白，原來跟胡人糾纏的並不是其他部落，而是一群野狼！再結合胡人帶著家人邊打邊走，很可能是他們的大部隊遇到了狼群！而這也是剛才蒙樂為何如此緊張的原因：胡人不是拖兒帶女的出來打仗，而是他們不得不帶著家屬一塊跑！
“趕快去讓宮堵住缺口，不能放入一個胡人，不，不能放一頭狼越過長城！”蒙樂抓住那個偵騎大喊了一聲，然後一把推開他讓他趕快去前線傳達命令。與此同時蒙樂讓王閶將營地裏之前準備的戰鬥物資全都裝車，如果是胡人進攻的話蒙樂還可以準備兩道防線，但如果是群狼南下，那麽之前在營地安排的防禦措施根本就沒用，與其將希望放在那些木質柵欄上，還不如直接將狼群擋在長城之外。
蒙樂從身邊秦兵手裏接過一匹馬的韁繩，他翻身上馬提矛向長城工地的方向跑去，而包莊則呼喊著‘北風’部隊緊隨其後；王閶留在營地準備車掛，當蒙樂趕到的時候發現宮等人已經用樹幹、石頭、木板等物將長城餘下的幾米寬的缺口擋住了，當宮得到騎兵第一手情報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做好了防禦工作，這也是蒙樂放心讓他監督工期的原因。
“持弓上城牆！”蒙樂身先士卒爬上了城牆，而宮和其他徭役則按照蒙樂的命令趕快燃起無數的火把，火把被依次傳上了城頭，這火並不是為了對付胡人，而是為了防備那群野狼！
當蒙樂站在城牆上的時候，一股刺骨的北風迎麵傳來，不但讓蒙樂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而且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遠處的樹林中已經能夠看到那些模糊的影子，看數量不下千餘，但他們人數眾多卻不占上風，顯然是一邊跑一邊打，馬匹的嘶鳴聲、人在臨死的嚎叫聲漸漸清晰了起來，隻不過片刻之間胡人的大部隊距離長城不足二裏！
“將軍，這是胡人進攻了麽？”突然一個惹人生厭的聲音從城牆後傳了過來，蒙樂回頭一看竟然是韓薛，他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消息跟了過來，可是卻隻在城下說話不敢爬上城牆。
“胡主簿何不上來一觀？”蒙樂見是韓薛也不再看他，而是手拄城牆向遠處看去，這下蒙樂終於看清了，過了這麽多天仍然讓他心有餘悸的噩夢又出現了！
在大批胡人背後的樹林裏，四麵八方跟隨著不知道多少野狼，那些野狼不斷的上前撲咬著試圖抵抗的人們，因為沒有防禦工事，所以胡人們隻能邊打邊跑，看來很快就會被趕到長城腳下。
突然從胡人陣中脫離出一人一馬，那匹快馬直奔著蒙樂他們而來，蒙樂不知道那人想要幹嘛，但包莊卻大聲嗬斥，而且北風軍紛紛架起擘張弩對著那人，那胡人不敢過分上前隻能跑到距離城牆五十米開外勒住了馬。
“報大秦將軍，我們部落遇到了狼群實在抵擋不住，首領請求你們打開阻隔放我們進長城躲避，待我們脫難之後必定厚禮相贈，並永世交好不再南下！”那胡人大聲喊了三次，而且一邊喊一邊回頭看，隻是這一會兒功夫胡人距離城牆更近，而且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喪生狼吻。
包莊扭頭看著蒙樂，似乎在等蒙樂的命令，而蒙樂有些矛盾，雖然胡人頻繁南下侵擾，但蒙樂覺得仇恨應該在戰場上解決。現在胡人遭到狼群攻擊，就這樣坐視不理似乎有些不仁，更何況胡人還有孩子，那些孩子是無辜的。
但蒙樂卻擔心這些胡人是否信守承諾，自己好不容易才準備好這道工事，並且將全部人馬聚集在這裏，如果胡人進了長城出爾反爾，那麽己方就完全暴露在對方的鐵蹄之下！
更何況現在這處城牆留下的通道太窄，就算蒙樂打開通道那些胡人也不能立刻躲避進來，沒準還得將狼群放進來，那樣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蒙樂正在猶豫的功夫，突然聽到韓薛在城牆下大喊：“讓他們別做夢了！被狼群攻擊那是他們咎由自取！千萬別把門打開，就讓他們被咬死吧！”接著則是一陣幸災樂禍般的大笑。
“求求你們了，就算我們罪該萬死，但還有孩子們，求求你們救救他們吧！”那胡人有些哽咽，而蒙樂看著不遠處那些尖叫著滿臉恐慌的婦孺，蒙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叫道：“把繩索都放下去！讓他們把孩子拉上來！但我們不會放你們全軍進來！”
那胡人聽到蒙樂的話連忙在馬上鞠了一躬，接著他撥轉馬頭往大部隊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大叫，蒙樂看到那晚與自己夜戰的胡人部落首領圖那岩，兩個人的眼神似乎有了交集，而圖那岩向蒙樂點點頭以示感謝。
胡人們分出一小隊人馬帶著孩子朝城牆這邊跑，剩下的人則不再退卻，留在原地與狼群周旋，看得出他們想要為孩子們爭取時間，即便是這些人在蒙樂眼中窮凶極惡，但畢竟也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也有舐犢之情。
接到了蒙樂的命令，包莊帶著士卒迅速的將胡人的孩子拉上城牆，雖然眾人心中焦急，但因為繩索數量不多，所以即便隻有三十幾個孩子，卻拉了幾次才全都拉完。
餘下的婦女並未上城，而是向城牆上的孩子們告別之後，轉身向大部隊靠攏，而那些胡人騎士果然遵守諾言沒有趁機偷城，一匹匹駿馬向戰場殺去，隻留下城牆上那些孩童們滔天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