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資助
蒙樂有些疲倦想睡。
剛才在韓薛眼皮底下蒙樂讓人拿了王、胡，並且當眾將他倆砍了腦袋高掛營門示眾，雖然韓薛想要保人，但蒙樂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之後蒙樂強拉著韓薛吃了頓飯，席間不但給他看了王、胡的首級，而且還將之前砍掉的胡人的腦袋都搬了進來，那韓薛也隻是個文人，當他看了這麽多人頭當場就吐了，而且也沒怎麽吃飯就找個借口下去休息了。
蒙樂早就想這樣做，之所以給了韓薛責問的機會，隻是蒙樂想知道龍郡守到底想以什麽借口對付自己。
不過韓薛前前後後的說辭都不攻自破，蒙樂這才放心突然發難，更何況一個小小龍江有多少身家？蒙樂可不信他敢直接跟蒙家對立，隻是有人給他撐腰罷了，但那人的勢力隻在朝中，所以龍江就不敢全力對付蒙樂。
本來蒙樂想要休息，可是王閶突然說營外有人求見，蒙樂想不出這麽偏僻的地方會有人跡，更何況還是這種天寒地凍的惡劣天氣，到底是誰要來找他呢？
蒙樂詢問了幾句，王閶說看對方的裝扮像是商旅，而且這些人還帶了幾輛大車，上麵蓋著席子不知道運送的什麽東西。王閶怕有詐，於是讓人守住那些人和車子，第一時間向蒙樂報告。
“附近距離郡縣皆遠，怎麽會有商人呢？”羊叔一直在蒙樂身邊，他皺著眉頭看著蒙樂：“來者不善啊，要不然讓他們走吧！”
可是蒙樂卻有些在意，他說如果這群人真的有什麽居心，那麽敵在暗處，即便是躲過了這次，對方還會籌劃下一次。隻是蒙樂不知道如果真是敵人，他們到底是誰派來的，如果是朋友，這些人又聽從誰的命令？不過單單從商人這個看起來普通，但是卻又不經推敲的身份來看，這些人還真是‘不善’。
蒙樂讓王閶將商隊首領帶過來，不過卻叮囑他千萬別讓馬車進營地，而且讓秦兵多多留意。
不多時王閶領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跟羊叔年紀相若，頭發都已經花白了，但是頜下卻無須，眼睛眯著看起來像是個慈祥的老者；而另一個跟在身後，他身材不高有些偏瘦，膚色頗黑但雙眼卻頗為靈動。
“老夫呂勝，這是我的隨從徐江。”那老人聲音寬厚沉穩，而蒙樂卻隻是向那老人點了點頭，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徐江身上。
不過這種矚目也隻是轉瞬即逝，蒙樂讓近衛賜坐，那呂勝毫不客氣坐在蒙樂對麵，而那徐江則垂手而立，一言不發隻是不斷的瞥著蒙樂，似乎在偷偷打量著他。
這一切都被蒙樂看在眼裏，但他卻不動聲色的問道：“不知道老先生長途跋涉來到這裏有何用意？”
那呂勝倒是十分豪爽，他開門見山的說道：“聽聞將軍不辭辛苦修築長城，此時天寒地凍軍中必定缺少過冬糧食衣物，所以我擅作主張運來物資以助將軍！”
蒙樂聽到呂勝的話遲疑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問道：“不知老先生可是家父的故人？”
呂勝微微搖頭：“非也，雖蒙老將軍滅楚國斬項燕立有奇功，但老夫也隻是神交而已，與蒙老將軍素未謀麵。”
“那老先生與公子有舊？”蒙樂再次問道。
呂勝再次微笑搖頭：“公子宅心仁厚寬以待人，老夫倒是敬佩的緊卻也沒機會得覽尊容。”
蒙樂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所以當他聽到呂勝說要支援物資的時候，蒙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呂勝是父親蒙武或者公子扶蘇的故交，但對方卻又接連否決了，於是蒙樂開始懷疑起來。
蒙樂變得沉默，並且一直看著對方，似乎想看清這個老人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
呂勝似乎已經看透了蒙樂的想法，他連忙擺手道：“將軍千萬不要誤會了，我資助將軍是真心實意，而且我也有一些自己的打算，希望將軍切莫猜忌。”
呂勝說他是個商人，所以向蒙樂示好隻是比較看好他的前途，希望在蒙樂危難的時候幫幫忙當做投資，今後如果蒙樂身居高位也能從中撈些好處。
對於商人的心態蒙樂還是能了解一點的，特別是大秦國前丞相呂不韋的‘奇貨可居’給了那些商人們帶了個好頭，讓商人看到了提升社會地位的希望，所以這個呂勝說他將援助蒙樂作為投資，蒙樂完全可以理解，但卻沒想到呂勝會如此坦白。
“今後公子登基之時，將軍必然身世顯赫光耀門楣，到時將軍別忘了小老兒此刻的雪中送炭就感激不盡了。”呂勝剛開始的時候自稱老夫，現在又叫自己小老兒，顯然這幾句話之間已經自降身份。
麵對如此坦誠的呂勝，蒙樂自然不會再去懷疑甚至拒絕，同時呂勝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說是貨物清單，將其雙手奉上給蒙樂。
蒙樂接過竹簡打開觀瞧，本以為隻是糧草和過冬衣物，可是當他看到清單的時候不由得抬眼多看了那呂勝幾眼！因為這上麵的貨物正是蒙樂最急需的火油、弓箭和原趙國冶尹監造的鐵製武器和五十張擘張弩！
“我隻是奉命在這裏修築長城，老先生何故要贈送我這麽多軍用物資，這是何意？”蒙樂心裏一動，不由得有些懷疑。
“雖然將軍任務隻是修補長城，但此處北鄰燕山多野獸出沒，而且靠近胡人領地，經常會有胡人來犯。”呂勝所說的正是蒙樂剛剛遇到的情況，隻不過蒙樂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是猜的，還是從哪裏得到的情報，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麽這個商人背後的能量可不小。
而且自始皇帝統一天下以後收集武器鑄成十二個金人，全國武器管製甚嚴，普通人家甚至不允許私藏武器，可是呂勝卻又擁有這麽一大批物資！這足以說明蒙樂麵前這位老人具有相當身後的根基，但他又何必要投資在蒙樂身上？
不過呂勝這個老人卻總能猜測到蒙樂的意圖，他解釋說時代在交替，雖然現在自己背後的勢力可以勉強支撐，不過一旦始皇帝駕崩，那麽新任的君主又會采取什麽策略就未可知了。
“那如果公子並未繼承大統，或者我今後沒有得到重用，你現在所做的不就白費了麽？”蒙樂仍然有些懷疑對方的誠意，但呂勝卻說這本來就是一場商人的投資，投資哪裏有隻賺不賠的？所以呂勝讓蒙樂不要太過於介懷，隻要放心接受援助就行了，等到蒙樂權力在握之時，別忘了給提供點方便就行。
這個條件對於蒙樂實在是太過優厚，而且貨品清單上羅列的物資又實在讓蒙樂心動不已，看呂勝一臉真誠的模樣，蒙樂還是沒忍住**將竹簡遞給羊叔。
“那就多謝老先生厚贈。”蒙樂讓近衛準備食物，而呂勝則連忙擺手說不必麻煩，他在附近郡縣都有生意，如果蒙樂有什麽需要的話，隻管去打聽呂勝這個人就行，自有夥計會將消息轉告給他。
等到呂勝告辭準備離開的時候，蒙樂突然問了一句：“不知道這位姑娘可是真名實姓？”
一直跟著呂勝的那個年輕人略為駐足並沒回頭，但呂勝卻轉過頭問道：“將軍剛才說什麽？”
蒙樂見對方裝傻，於是擺擺手不再說話，而呂勝喃喃自語的走出營帳，那個隨從徐江卻在離開之前回頭看了蒙樂一眼，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給蒙樂留下深刻的印象。
“小樂，你說那人是姑娘？”羊叔拿著竹簡詫異的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蒙樂其實也並不確定，隻是覺得那徐江身材比平常男子略顯瘦弱，雖然一直都低著頭顯得臉色略黑，但蒙樂卻覺得可能是故意塗抹了什麽東西遮蓋，因為在剛才離開的時候，那人揚起的脖頸露出的皮膚甚白和臉蛋差距明顯。最讓蒙樂奇異的就是那雙帶著深邃眼眸，卻明亮透徹的眼睛，即便對方盡量不跟蒙樂對視，可是就是那不經意間，才最能顯露出本色。
“而且他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可能是怕我聽到他的聲音起疑吧。”最讓蒙樂感到懷疑的是，那徐江所說是跟從，可是卻沒有佩劍，而且全程都是呂勝在說話，這樣反而讓蒙樂覺得他二人的關係應該互換。
羊叔聽蒙樂分析的有理，於是想要派人將呂、徐二人追回來，可是卻被蒙樂阻止了，蒙樂覺得怎麽說人家也是送禮來的，或許那徐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有其他原因吧，況且剛才也隻是蒙樂自己的懷疑，萬一猜錯了豈不是失禮了嗎。
現在蒙樂關心的就是呂勝所帶來的幾車物資，他之前的困意全消，也顧不上睡覺了，在羊叔的陪同下去清點貨物。
呂勝的物品清單不但沒有誇大半分，而且武器的質量要比蒙樂想象的都要好，特別是北地稀缺的火油，有了它不管是胡人還是獸群，蒙樂可以全然不懼！
“讓王閶過來，我們可以組織起一支精銳部隊。”蒙樂漸漸開始興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