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隻是小小的改變
6，完全不知道這個名稱是誰起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意義。
但最被認可的解釋是，physician，醫師，撫慰者。
各種意義上都相當生僻的解釋。
也很貼切。
龍國，不能容許傭兵，不承認“有活力的社會組織”，且對所有擁有力量的家夥報以警惕。
但危機出現時，總要去解決。
麵對那些特殊而嚴重的危機時，國家的力量又確實有些太大動幹戈或捉襟見肘。
“人民高於一切”在這個國家裏是真正的最高原則。
所以它做出了讓步，所以P6就誕生了。
對於那些反對的聲音也給出了解釋：摸著鷹醬過河，準沒錯。
什麽是“特殊而嚴重的危機”呢？
人類越來越強大，對世界的理解越來越深入，知道得多自然就想得多。於是，一不小心想歪了，又或者突然發現了某些不能接受的真相，於是對世界感到厭煩了，對人生絕望了什麽的，誤入歧途，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嘛。
JOJO！我不做人啦！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P6的工作，就是撫慰這些倒黴蛋那稀碎的心靈，讓他們振作起來，重拾對生活的信心，做回人。
“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啦。”
“醒醒，世界沒有錯，錯的隻是你而已。來，這是你剛剛造成的損失清單，把它結一下。”
正常情況下是如此，當然，也不乏窮凶極惡之徒。
“叭叭叭叭！”倪澤仁連續後跳三次，第四次的時候再次撞碎一扇門，閃進一個房間裏。
莉莉很有變得窮凶極惡的潛質。
【謔！情侶套房！】
“碧螺春，匯報周圍的情況。”
“酒店已經封鎖，周圍一公裏之內開始實行交通和信息管製；A級專員徐亞傑就在樓下，七秒鍾之內可以抵達。你現在所處的房間是一個情侶套房，你左手邊的抽屜裏有種類繁多的工具可以使用，而且大多都是專門為女性設計的，說不定有奇效哦。”
“說重點！”
“就在剛剛對你進行調戲的時間裏，我已經把酒店的監控係統黑掉了，你可以馬上開始你的表演……就算真的用上我剛剛說到的工具也沒關係哦，反正現在道德監察係統已經沉默。”
……
“簡述一遍我的個人信息。”
“倪澤仁，男，十八歲，【2-3】混亂中立，普通的高中生，同時兼職為車城P6部隊預備專員，異能力等級4，異能力效果未收錄，異能力類型未收錄。”
異能力，片麵一點的說法也叫超能，但實際上異能和超能力是包含關係。
異能力種類之繁多，大抵是現今世界上總人口的三次方。各種各樣千奇百怪，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即使覺醒了也連擁有者都無法從自身上發現的那種效果。
比如，“碼程序永遠都不會出Bug”這種Bug級別的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能力，它的擁有者可能是個單純的麵包師。
那麽除非這個麵包師腦子抽了突然拿著《C語言》之類的東西打算尋死，不然他的異能力可能永遠都不會被發現。
又除非是具有特殊意義的能力，不然的話記錄每種能力的效果並且定位到人還跟蹤它的最新動態，是一項巨大到無法想象的工程。
所以，異能是按等級和類型粗略來分。
“異能力效果未收錄，異能力類型未收錄”是正常情況，一個原因是剛剛說的操作困難，二個原因是，大多數人對自己的隱私，還是會選擇保守的。
你能保守得住的話。
“哢嚓！”倪澤仁從一張椅子上卸下兩條桌腿來。
【雖然不能人家說什麽就信什麽，但……光憑AI，我的異能又那麽奇葩，不被發現也是很正常的。今天徐亞傑不在身邊，周圍也確實感覺不到有人在……第十七次考核，也差不多該通過了。】
莉莉其實早就到房門口了，但這次，她卻沒有立刻就追進去。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一種本能。
倪澤仁一手提一根椅子腿從情侶套房裏走出來，那裏麵的裝潢讓他很不舒服。
【情侶情侶？隻有情欲吧？狗男女！】
很酸。
借著背後房間裏透出來的粉紅色的光，倪澤仁終於看清楚了莉莉的樣子。
確實是人形沒錯，但五條粗壯的能量觸手從她的裙子底下伸出來，其中兩條包裹了她的雙腿。那雙鉛筆一樣纖細筆直的腿正在扭曲變形膨脹，好像融化了一樣。
總體來說，就是一個章魚一樣的下半身上套著一個人類的上半身，那個下半身還是粉色的。
和倪澤仁身後的燈光很搭。
【首先，要解除她“窮凶極惡”的能力和杜絕她“踏出不可挽回的一步”的機會。】
倪澤仁醞釀了一下情緒，說：“仔細看看，這張臉蛋不是挺漂亮的嘛。”邊說邊把椅子腿調轉一下，讓光滑的那一頭向外。“弄壞的話就可惜了，我會盡量避開它的。”
【以氣勢震懾它，恐懼會讓它稍微冷靜。】
【考慮到她的“職業”，用那種強勢而不講理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可能更具說服力。讓它認識到，作為人，她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以上都是為了自我安慰，調轉手上的椅子腿也隻是為了等下的場麵不至於太驚悚，能不見血就最好不要見血……沒辦法，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很擅長安慰女人的那種人。】
“碧螺春，鑒定她的異能力類型。”
“精屬。”碧螺春回答。
龍國古文化裏認為，人有精、氣、神，然後又結合到現在的眾多事件裏，發現有些地方實在是巧得……妙不可言。
精，指血魄，是構成生物身體的東西，是血肉。
氣，指能量，是讓身體動起來，並讓那個身體保有作為該物種特征的東西。隻要有“氣”，人就是人，不可能變成其他東西。雖然可能多個指頭少隻耳朵什麽的，但那也是人類。
神，指靈魂，是保存記憶和精神的東西。
而異能的類型也就依照這個分為三種，精屬，氣屬，神屬。
生物之所以是生物，是因為精氣神三者俱全，且三者都是為了維持“生命”這個個體而存在。
而當異能力發生劣化變異，通常就會使精氣神三者中有一樣急劇增強，另外一樣甚至兩樣急劇減少。
喪失了平衡。
這種變異發展到最後的結果，就是變異體徹底喪失“人”的身份。
隻剩精和神的，變成精怪，這是最普遍的，變異特征就是不再擁有人型。
隻有氣和神的，變成鬼靈。對，就是鬼，作為龍國文化中的重要成員卻和光腚腫菊牽扯不清的那個。
隻有精和氣的，入魔。變得毫無理智，無法理解，大多對人類都有害，代表類型比如僵屍。
最後還是要提一下，理論中，隻保留了神智，但神智無論如何也不會消失的，是神！
一開始的時候龍國之外就沒有這麽多道道，和歪果仁一樣，把精靈鬼怪妖魔，統統都稱作——變異體。
簡直一點逼·格都沒有啊！
技術交流技術交流，這就是龍國交流出去的東西。
雖然隻是命了個名，但根據這個名稱對症下藥，效率賊高！
“掃描她的腦子，看還能不能用。”
“可以檢測到腦電波活動，還保有神智，異能力劣化已經暫停，程度確認為F級，可以挽回。”
F級，是指剛剛開始變異，精氣神三者都還有的家夥。隻要讓精氣神重新恢複平衡，就能把它們救回來。
說得輕巧。
即使是變異體，精氣神中也至少要有兩樣，它們才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中。
但如果一個變異體，一開始是精氣神三者俱全的，突然被人為地減少了一樣……
它們會，進化！從人類徹底變成另外的東西！
拿莉莉來說，隻要倪澤仁現在不小心砍掉她的腦袋，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莉莉會變成一具屍體，那還算好的。但還有百分之一的幾率，莉莉會直接自發地舍棄掉身體，也就是“精”的部分。然後跨越四個等級，進化成，B級變異體！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也絕對不可以冒險！因為得到這些數據的代價是真實而慘痛的！
【重新達成平衡嗎？】
【這個女人不會有接觸“氣”的機會，氣的方麵是肯定不怎麽樣的，所以我不能用氣攻擊她，一旦我用氣打散她的氣，她就有變成怪物的可能。】
倪澤仁看著莉莉，想象她如果失去氣來約束精和神，萬一又沒死的話，會變成什麽樣子。
【克蘇魯神話？】
可惜倪澤仁不是女的，不然還能期待一下觸手Play……等等，觸手Play，重要的是觸手，主角是男是女……好像沒關係呢！
【依照“公子”提供的資料，她的肉體鍛煉得很好，精血充盈，所以才能在變異開始之後撐這麽久……但我如果依靠武力去收拾她的話，她本來就很強健的肉體已經被進一步強化，被收拾的可能是我啊……】
【還剩下精神方麵……真抱歉，無論是精神攻擊還是感官共享還是意識潛入之類的伎倆，甚至是最初級的催眠術，我一點都不會呢……】
【隻能……】
“吠！”莉莉感覺到倪澤仁的想法，雙眼一瞪，不再安靜，長大嘴，朝著倪澤仁大吼一聲，五條觸手一彎一彈之間，人已經撲過來，觸手朝倪澤仁當頭抽下！
“嘣！”觸手擊穿了地板，但哪裏還有倪澤仁的身影？
【我會被收拾？開玩笑的。】
“碧螺春，監測她的腦電波！有情況的話按老規矩！”
【準備！】
“嗙！”倪澤仁矮身衝到了莉莉右邊，雙手舞動兩個椅子腿抽了過去，把擋在他和莉莉中間的一個立燈攔腰抽斷！
莉莉把兩條觸手豎直對著巨響傳來的方向舉起，防禦，卻沒有受到攻擊。
倪澤仁消失了！
“嗙！”左邊！同樣的方式！同樣的角度！同樣攔腰而斷的立燈！
卻是相反的方向！
第三條條觸手豎直舉起，攔在了莉莉的左側，卻……還是沒有受到攻擊。
莉莉慌了，她總共有五條觸手，現在兩條要接觸地麵讓她能夠站立，另外三條已經用來試圖防禦攻擊。
但攻擊沒有出現！發動攻擊的人也找不到！
簡陋的佯攻戰術。
效果卓群
莉莉對即將到來的下一次攻擊，完全沒有抵禦的辦法！
巨大的危機感促使莉莉的本能再次作出反應，她的觸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得了凝實。
“目標已經開始第二次劣化！”碧螺春的提示。
【就是現在！】
……
【不……不對。】
倪澤仁從異能加持的狀態脫離，再次看向他的目標。
【她……真的是我的敵人嗎？】
【剛剛我從房間裏走出來之後，想了那麽久有的沒的，她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裏……觀察我？】
【她……在害怕我？】
【開玩笑的吧！】
……
【一開始的時候，我剛剛看到她的時候……是那個時候嗎？】
【我用的，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我才會有這個見鬼的第十七考核。】
【不管結果如何，不妥的手段終歸是不妥的。】
【殺人的方法確實也可以用來救人，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情況，凶器，還是不要靠近需要被保護的人為好吧。】
……
【強大與否並不重要，在人口基數如此之大的龍國，要找一些強手還是很簡單的。重要的，是態度。】
【原來如此……這就是P6啊，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我才需要進行這麽多次考核？因為……我審錯題了？】
【所以！漂漂亮亮地！交出我的答卷吧！】
“掃描！”倪澤仁沉穩地下令，“同時演算她可能發動的攻擊！”
【拜托，不要什麽“太晚了”啊！】
“可以檢測到腦電波，還保有神智，可以挽回！”
“判定！目標沉默！沒有攻擊意圖！”
“專員C11663倪澤仁！拯救她！”
“鐺鐺……鐺啷啷……”兩個椅子腿被倪澤仁隨手丟在一邊，他徑直朝莉莉走過去，正麵！
“卡啦啦啦！”四條觸手卷曲著從兩邊掃過來，把走道兩邊的牆壁扒出三道深痕……同時，推動著莉莉往後滑動。
【她在躲閃……就連這些像是要抽擊的觸手，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啪！”倪澤仁的右手揪住了莉莉的左手，還有她手腕上的……手銬。
【錯的，是我。】
……
“對不起啊，嚇到你了……但是你也真是過分啊，我的臉也長得不差嘛，至於讓你那麽害怕嗎？”倪澤仁擠出一個能夠嚇死人的笑容，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強顏歡笑。
一開始，倪澤仁走進房間的時候，他看見了莉莉。
那個可憐的女人蜷縮在牆角，小心翼翼地喘息著，三條觸手像蛇褪下的皮那樣聳拉在地上。
莉莉的腳邊，是她用來砸過那三條觸手的錘子。
“對不起……”倪澤仁真心實意地道歉。
當莉莉注意到倪澤仁的到來，對倪澤仁投以求救的視線時……
希望落空了，從哪個透著光亮的門口，她隻看到，冰冷的殺氣。
三條觸手，分別指著倪澤仁的雙眼和喉嚨，觸手上的剛毛像波浪一樣起伏。
倪澤仁對這些視而不見，他輕輕托起莉莉的左手，用手輕輕扳開那隻握緊的拳頭。
拳頭裏，是另一邊的手銬。
莉莉抓它抓得很緊，像在萬丈深淵之下抓住垂下的繩索一般。
公子哥很看重她，還特別地提醒她“要乖啊”。
“哢嘎……嘎嘎嘎……”倪澤仁把莉莉的右手拷上，又把她左手的手銬調節了一下鬆緊。
這個手銬根本沒有鑰匙，也根本不能拿來拘束犯人，實際效果連最小號的那種塑料紮帶都比不上。被拘束的人甚至都不需要扯，隻要稍微用力地甩一甩就能甩脫掉。
因為要用它來對付的根本就不是什麽犯人。
三條觸手緩緩地落了地。
倪澤仁鬆開了莉莉的手，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
“好了，跟我走吧。”
“我是P6，我……我們是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