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唐纖/初代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雙眼像是進了沙般的難受。
少女身上爆出的那個白光，究竟是什麽？
雙臂下意識地橫擋在麵前，感受著腳下的劇烈顫動，耳邊則是傳來金屬扭曲的悲鳴，水泥石塊的碎片越來越多地掉落在身上。
看不見，但能夠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力量。
爆炸聲接連不斷，靠的如此之近的自己卻毫發無傷，隻是由衷地感到畏懼。
沒有以自己為目標？不！是刻意避開了我！蕭文泉慶幸地判斷道。
慶幸的同時，蕭文泉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希望。
沒有攻擊自己，說明這名少女即使在展現憤怒的時候也保有理智，對自己也沒有任何的敵意並且有著不願傷及無辜的善良。
麵前的光芒開始漸漸暗淡，力量的洪流也漸漸平息平息。少女的身形重新清晰地出現在眼中。少女抬起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依舊懸浮在半空中，看上去和之前並無區別。
有區別的是少女站位之處的背景。
房間已經不存在了，蕭文泉恐怖地發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唯一一塊保持了原樣的區域。
自己往前一步的地方就是一個直徑數十米的深坑，總之，蕭文泉低頭的時候不曾看見底部。
而當男人抬起頭的時候，某些冰涼的**，忽然滴落在了鼻尖上。
天空！看見了天空！
天空中翻湧著黑雲，大顆大顆的雨珠穿過剛形成的空洞落入地下。
“穿……穿透了……”蕭文泉忍不住張大了嘴，說不上話來。
少女所展現出來的破壞力，遠遠超出了想象，而此刻蕭文泉的心情，亦隻能以震撼描述。
這還是人類嗎？蕭文泉忍不住想，待在原地的身體移動也不敢動。
少女昂起了頭，任由雨水低落，身體開始向上懸浮，顯然是打算離開這裏。
“請等一下！”蕭文泉見她就要離開，立即往前往前邁了一步，倒是差點摔進那個巨坑之中，立即後縮穩住平衡之後，對著少女大喊道：“請，請帶上我！”
少女像是才發現了男人幫，低頭看向了他，和麵對戰爭使時能感受到的滿是殺意不同，此時的少女和看上去一樣顯得冷漠。
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在問“為什麽。”
“我和你是一樣的，是這裏的實驗體，所以我們是一個陣營的，我們是同類！”蕭文泉也不管這樣的理由是否能說服人，也不管這算不算厚顏無恥套關係。比起離開這個鬼地方，臉皮這種東西隨時都能輕易地拋棄。
少女的身形停在了空中，繼續注視著男人，似乎是在進行自己的思考和判斷。
“同類……”少女以無人能夠聽見的細聲複述，眼眸中微微浮出了幾分異樣的光彩。
蕭文泉緊張地看著少女，生死大權被少女所拿捏的這份緊張感讓他忍不住再次咽了口唾沫。
少女回過了頭，而男人感覺腳下一輕，身體開始慢慢往上漂浮。
蕭文泉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而身體的感覺就像是浸泡在水中，男人下意識用手在空氣中撥動了兩下，不過毫無意義。蕭文泉明白過來自己完全是被她的力量帶著才能做到懸浮上升，因而自己完全不能控製速度或者改變方向。
“太感謝了，那個……我的名字是蕭文泉。”蕭文泉跟著往上飛去，遲疑片刻，便向少女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少女微微側臉，餘光再次在蕭文泉的臉上一掃而過，算是認真看清了男人的麵容。
“唐纖。”她說。
名字意外的正常……蕭文泉暗想的同時不免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他還以為這樣破壞力驚人的少女可能會有個對應的像是芙蘭這樣的名字。
跟著上浮的同時，蕭文泉順帶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此時此刻對於少女的破壞力之強悍他才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地下的每一層之間都有厚實的金屬夾層，但幾十公分厚的金屬對少女來說簡直就像是紙一樣不堪一擊。而在金屬夾層的中間，蕭文泉更是看見了某些淺藍色的六邊形蜂巢狀能量薄膜。
那種肥皂泡一樣看似一戳就破的薄膜，卻有著“壁壘”之稱。
那種東西具體有多少堅固蕭文泉沒有直觀的概念，起碼他在天頂要塞生活的這幾年之中，從未見過那種東西被完全打開過。
不過在這裏，在這個名為唐纖的少女手中，似乎一樣脆弱不堪。
借著少女力量的牽引，蕭文泉分外輕易就來到了外麵。
外麵下著大雨，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烏黑的雨雲，而從空中俯瞰地麵，男人意外這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他還以為，這個研究所該會是在要塞的內部，因而出來之後周圍全是建築才對。
可是下麵隻有一片廣袤的黑色土地，那是像是被火焰燃燒過的土地，零散生長著光禿禿的樹幹，像是垂死之人向天空方向伸出的手般枯瘦扭曲。
研究所就建立在這樣一片甚至連變異種也不會涉足的廢土中。
難道這是私人性質的研究所？那為什麽會有三大要塞特有的戰爭使？那種東西要塞應該嚴格控製著的吧……蕭文泉瞬間便升起了許多的疑問。
反應過來的時候，唐纖已將他放在地上，自身則是依舊立於空中。
腳才接觸到地麵的時候，感受著土地帶來的踏實感，男人首先想到的還是感覺跑路。
不過在拔腿之前，男人卻注意到少女站在空中一動不動。
“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嗎？”蕭文泉自語一句，將雙手做喇叭狀對少女大喊起來。
“快離開這裏吧！它們等下就要追上來了！”
唐纖聽見蕭文泉的聲音，隻是遲鈍地轉過頭看了眼。也就在此時，從地上的那個坑洞中，數量眾多的戰爭使蝗蟲般湧出，粗略一眼估計，數量起碼有百隻。
蕭文泉立即躲到某樹幹之後觀察，注意到此時的戰爭使，渾身沐浴在雷電之中，雙手各持一把合金劍刃，和對付自己的時候擺出的架勢截然不同。
或者說，這才是打算全力以赴戰鬥的戰爭使應有的姿態。
自己能夠幹掉一隻，是運氣中的運氣了。
趕緊開溜吧！這個數量要死人的……蕭文泉咽了口唾沫想著，不動聲色地往後拉開距離。
而戰爭使也並未有任何一隻向著男人衝來，隻是一層層地將少女包圍在中心。
“果然比起我，她的價值更高嗎，真幸運。”蕭文泉碎碎念著，想著自己也能趁這個機會溜之大吉吧。
可腳步終究還是沒能邁出去多遠，蕭文泉便回身躲在黑色樹幹之後，偷偷摸摸地觀察著戰場的情況。
雖說明知直接逃命才是最佳選擇，但身為成年人，最後卻要依靠丟下剛剛救了自己的小女孩，利用她來拖延時間，未免太過無恥。
話雖如此，但我也做不了什麽啊……蕭文泉為難地窺視著，隻能苦笑。
“不會有事吧……畢竟像是怪物一樣強……”話雖如此，但男人心裏可沒底。
然而下一秒鍾蕭文泉就認識到自己的擔心其實是多麽多餘的東西。
在唐纖的手中，那些戰爭使甚至連像樣一點的玩具都稱不上。
少女隻是站在空中，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但目光所及之處，戰爭使便成片成片地爆炸。
至於戰爭使的攻擊……是由於抵抗過於微弱所以沒有察覺到，還是在少女的手中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像是放煙花一樣戰爭使的爆炸火光接連不斷，看見這等戰鬥力，蕭文泉隻覺得自己的臉上燥紅。
都是被作為實驗體，自己在她麵前連戰五渣都不算還真是慚愧了。
短短一分鍾不到的時間裏，衝出來攔截唐纖的數百戰爭使就已經所剩無幾。
“感覺和她一起跑路反而會安全很多……”蕭文泉繼續忍不住無恥地開始想道。畢竟唐纖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實在叫人有安全感。
可就在蕭文泉做好抱大腿準備的時候，戰場上的形式卻出現了意外的逆轉。
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原本勝券在握的唐纖從幾十米的高空中開始往下墜落，剩下的的幾隻戰爭使則是不再傻愣愣站在原地受死，全速衝向了下墜的唐纖。
“很好！畢竟曾經的完美已經被破壞，她的身體無法承受……停止攻擊，回收初代！”屏幕另外一端的男人見狀，原本繃緊發黑的臉上漸漸出現了笑容。
屏幕上，一名戰爭使拖著束縛裝置出現，另外的兩隻戰爭使則是抬起金屬手臂，眼看就要接住初代。
可就在此時，一個赤條條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畫麵之中，人形戰車般直接撞開了下方的兩尊戰爭使，並精準地接住落下的少女，接著轉瞬便消失在了畫麵中。
男人的笑容漸漸凝固，最終消失不見。
“我在幹什麽啊！”抱著少女急速狂奔中的男人懊悔地在心裏大喊大叫著。而在他的身後，有七八隻戰爭使氣勢洶洶地追了上來。
懷中少女雙眸緊閉，嘴角和眼角都帶著殷紅的血水。
“這個樣子……是能力使用透支了嗎？”蕭文泉對新人類也沒有什麽了解，隻能憑借想象瞎猜。
少女顯然已經昏迷並失去了戰鬥力，對於對抗一隻戰爭使都費勁的自己來說，後麵的那幫家夥加起來自己決計不可能是對手。
一麵不要命地狂奔，男人一麵回過頭迅速看了一眼戰爭使。
嗯……
蕭文泉發現了什麽。
他再次回頭，這次稍微看得久了些許。
距離變遠了！
這些家夥竟然沒有自己跑得快！
這一發現足以讓蕭文泉感動的淚流滿麵，戰鬥力貧弱已經無所謂了，不會超能力也無所謂了，這個時候隻要跑的快就足夠了，真的已經滿足了。
每一步跨出身體都橫越數十米的距離，而雙腿來回交錯的頻率在旁人看來甚至可以稱得上鬼畜。
耳畔是撕裂的風聲，周圍黑暗而且單一的景致一晃而過。
和戰爭使之間的距離漸漸越拉越遠，直到完全無法看見。男人依舊不敢停下腳步，而腳下的黑色土地不知何時變成了碎裂並雜草叢生的水泥公路。
視線中也不再隻有單純的扭曲樹幹，地平線盡頭慢慢浮現出了大量建築的身影。周圍的色調也不再是單一的黑灰，而是被大雨洗刷幹淨了的色彩斑斕。
麵前，是一座荒廢已逾十六年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