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監督組
第一組趕到現場的不是探組，而是陳聞達和助手，然後探組才匆匆趕到，開始搜索現場。
這是實打實的第一案發現場，越早介入，能夠得到的線索也就越多，所有的刑警都自發的取消了休息，不少人甚至包了個麵的就趕到了現場。
“老韓，過來看看。”
陳聞達對韓衛東招了招手，等對方走到自己身邊的那一刻，他伸出隔著手套的手指按著死者尚有餘溫的頸部，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這麽冷的天，她的身體還有溫度，應該是剛遇害不久，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韓衛東麵色鐵青的點了點頭。
陳聞達繼續道：“初步判定，死者的死亡原因是頸部大動脈被刺穿，尚沒有屍僵現象出現，推測死亡時間為，下午六點左右。”
見韓衛東沒有回應，陳聞達歎了口氣，叫上身旁的助手把屍體抬進了裹屍袋裏，然後放在車上，發動車子走了。
韓衛東靜靜的站在原地，沉默的臉龐愈發的鐵青，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裏，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緊咬的牙根已經滲出了些許的鮮血，他的憤怒已經戰勝了理智，這一刻他恨不得追出去，如果找到凶手直接處決。
可追又能往哪追？凶手是從哪跑的？
這又是一個羅生門，韓衛東自己都搞不清楚，凶手是怎麽跟自己打了一個完美的時間差，甚至準確的預測了落雪的時間，借助著大雪掩蓋了自己所有的痕跡，往哪跑的、怎麽跑的，這最關鍵的一點，已經無從查找了。
甚至，隱約有些懷疑，那通電話是不是就是凶手打來的，那麽準確地預測，會不會就是對自己的某種挑戰，又或者是誘導著自己。
可能性太多了，韓衛東這一刻覺得腦袋很亂，四周的聲音好像一下子傳進了他的耳朵裏，讓他分辨不出什麽是真是假。
“報告韓隊，2組有發現！”
韓衛東忽然驚醒，急急忙忙的跟著下屬走到了所謂的發現點，這是一團還沒燃盡的篝火，兩旁將近兩米高的水泥管上，拉了一條線，腳邊的水泥管裏還有一床被褥，像是有人睡過的痕跡。
“韓隊，你看看這，我們現在說不好，到底是有乞丐睡在這，還是凶手睡過這……”
探員說這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哈市的流浪漢還確實不少，每年警隊都組織動員“勸回月”，可是實際情況也就是那樣，這些人鐵了心的不回家，一床被褥一團火能挺一冬天。
今天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又是警車又是麵的，再加上人來人往穿著警服的架勢，搞不好就有被嚇跑的。
韓衛東冷靜了下來，抓起被子抖了抖，沒有什麽灰塵，然後拿手電筒照了照綁在水泥墩上的繩子，很快就下定了結論。
“跟流浪漢沒有什麽關係，應該是凶手的，被子上沒有明顯的灰塵痕跡，麵料較新，沒有異味，大概可以判斷是近期從家裏拿出來的，凶手應該是單身，並且有一定的經濟能力，從綁著的繩子跟案發現場的繩索相似性挺高，你們找個人原樣取下，送到技術隊找個繩結專家鑒定一下。”
“是！”
探組聽到這話，立刻就有了行動了，很快就有專門的人員對現場進行拍攝。
韓衛東在現場呆了一陣，見到在沒有什麽線索可循，叫上了王小山開車回到了警局，也不知道這哥們是不是被嚇到了，一路上都在發愣，說話都不太利索，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回到局裏，韓衛東就把王小山叫到了一邊，問道：“小王，說說看，對這個案子有什麽看法，太官方的話我不想聽，單純說你的感覺。”
王小山咽了口口水，開口道：“韓隊，我對案子沒什麽頭緒，但是整件事有點古怪，不對，是非常奇怪。”
韓衛東疑惑道：“說說看。”
王小山小心翼翼的說道：“韓隊長，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韓衛東愣了下皺起了眉頭：“小王，我讓你說對案子的想法，跟我得沒得罪人有什麽關係，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王小山連連擺手：“不是，韓隊，你想一下這個問題，咱們是第一個到案發現場的吧？到場了之後，我遠遠看了一眼屍體，就去打電話去了，這要是有監督組問起來，你一定會實話實說，我也不能串供，以他們這個操行，我怕最先會懷疑你是凶手。”、
韓衛東聽到這忽然笑了起來：“小王，就說你腦子都不用在辦案上，我怎麽可能是凶手，作案時間都不對阿，再說了這兩天我都在辦公室裏，你們都能夠為我作證。”
王小山歎了口氣：“韓隊，你真的要小心了，我越來越感覺整件事不簡單，像是專門衝著你來的。”
韓衛東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也算是心照不宣了，他現在急切的想要抓住凶手，至於部門之間的衝突，還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也就是王小山，他滿腦子都撲在升職上，辦起案子就一般般，但是官場上的事倒是門清。
兩個人剛剛走回辦公室，就發現隊裏瞬間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韓衛東的身上，遠處遠遠就能夠看見白暉麵色鐵青的站在門口，他身旁站著幾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但是警銜卻一點也不低，跟白暉都是平級。
“你就是韓衛東？”
這群人中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打量了韓衛東一眼，拿出一張紙在韓衛東的麵前晃了晃。
韓衛東愣住了，內容雖然沒看清楚，但是他也看清楚了最上方“內部審查”四個字。
什麽壞來什麽，這幾個家夥明顯就是督察組的。
韓衛東開口問道：“什麽意思？”
駱賢良冷笑道：“沒什麽意思，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駱賢良，你們分局提供內部呈報的案卷有問題，聽說你是今天第一個到現場的，而且把你的助手趕走了？沒有接警出現在案發現場，哦對了，還要算上一條，未申報就私自攜帶槍支彈藥，跟我們走一趟。”
哢嚓！
明晃晃的手銬把韓衛東的雙臂銬住，不由分說已經有兩個監督組的成員架住了他的左右。
“隊長！”
“隊長！”
剛剛外出執勤回來的探組正好撞見了這一幕，一群人堵住了大門，根本沒有放監督組把韓衛東帶走的意思。
駱賢良嗬斥道：“你們想造反嗎？白暉你這個分局長怎麽當的！”
白暉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他也在氣頭上，剛準備下班就被幾個年輕人叫住，連個局字都不叫，張口閉口的指名道姓，他還從沒受過這種鳥氣，可是他也犯愁，畢竟對方是有直接檢查一線警員的權利，如果不讓他們走，到時候市局追究下來，他也有連帶責任。
沒等白暉開口，韓衛東卻忽然笑了，開口道：“行了，都散了，這幾天走訪工作還要繼續，反正老陳和技術隊這方麵也需要時間，我就當進去度假休息休息腦子了。”
聽到這話，探員們心裏雖然不情願，但是也不得不讓開了一條路，不少人心中都暗叫可惜，這次有韓衛東在，是刑偵隊最接近凶手的一次，如果真的因為內部審查耽誤了破案的最佳時間，那遼東分局承受的壓力，可就更大了。
監督組見狀，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韓衛東的腳步卻忽然停了，他笑著道：“幾位，我好歹是刑偵隊的頭，臨走讓我跟下屬交待幾句，不過分吧？”
駱賢良的職位似乎不小，開口道：“快點！”
韓衛東身旁兩個警員識趣的鬆開了手，他對著王小山招了招手，小聲道：“現場還有一個疑點，在我出來之後務必要給我搞清楚，凶手生火用的是幹柴，這東西在雪天市區裏幾乎都見不到，你務必在我出來之前把這件事搞清楚。”
王小山點了點頭哽咽道“韓隊，你安心的……不對，你放心的去吧。”
韓衛東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小子是真希望自己去阿，還是故意的，他在這一刻也懶得考慮這些了，還是先把監督組的事情擺平了，再回到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