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名單

遼東分局,審訊室。

把局裏的刑偵隊長抓了,監督組似乎更加的有恃無恐,帶著韓衛東根本沒走出分局,上了兩層直接帶到了分局審訊室。

主審還是駱賢良,他似乎是擺明了要給遼東分局來一個下馬威,占用了審訊室不說,不知道從哪又調來了戰士,真槍實彈的守在門口。

這下徹底把遼東分局得罪光了,整個分局的人都氣的牙癢癢。

韓衛東作為漩渦中心的人,卻出奇的沒生氣,不過就是每每抬頭看見那八個最常掛在嘴邊的大字哭笑不得。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韓衛東,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趕緊把該供的都供了!”

“……”

駱賢良見韓衛東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似乎是氣不過,摔門走了,過了一會回到審訊室,手上多了一盞台燈,接上電之後,用力是一拍燈罩,台燈的強光直麵打在了對方的臉上,刺的對方閉上了眼睛。

韓衛東趕緊捂著眼睛:“哥們,你這套從港片學的吧?警察故事阿?”

駱賢良無語了,還真沒見過這樣油鹽不進的人,把台燈扳回正位:“拿出點你人民警察的樣子!”

韓衛東冷笑道:“哥們,你明顯是港片看多了,搞這個破台燈看看書還行,我跟你說審訊沒你這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你看到牆角那暖氣片沒有?你一會就給我拴暖氣片上,栓我一天,到時候又餓腿又麻,等明天再來問,說不定能問出點東西。”

駱賢良還真認真考慮了韓衛東的建議,可稍微一動腦袋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審訊室黑黑涼涼的,就那暖氣片熱乎,感情這家夥拿自己找樂子呢,臉一下拉了下來。

韓衛東嘿嘿一笑,恨人勁又上來了。

韓衛東是部隊出身,轉業刑警之後熬了幾年才熬成隊長,可以說三教九流都見識過,駱賢良審訊他,那就相當於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駱賢良被氣的不輕:“我告訴你韓衛東,我知道你是幹刑警的,經驗老道不假,但是我們這個部門是部裏設立的,專門抓你們的不良風氣,還有辦案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韓衛東笑了起來:“同誌,你要詆毀我可以,但是你要是把一線幹警都給一竿子打死了,你想過後果嗎?”

駱賢良愣了下,剛想張口反駁但是還真說不出話,警察這個職業兩極化太嚴重了,有好有壞還真不能一竿子打死。

韓衛東見駱賢良不說話了,自己思考了會,也對現在是非常時期,社會上抓風氣,警隊也在抓風氣,正所謂同行是冤家,也都不太容易。

他的思想轉換的很快,心裏大概清楚了一些監督組的“概念”,直覺上告訴他,這並不像是港片裏的“ICAC”,主抓的廉政和金融犯罪,更是一刀切,連刑事罪案都要保證監管和透明。

這在90年代是個很新穎的“概念”,是個好事。

想開了,韓衛東就開始“坦白”了。

“同誌,警民勾結呢就肯定沒這麽回事,我的個人作風沒有問題,我來給你列舉一下我近半年辦的案子阿,7月份有幾起打架鬥毆,9月份有幾起打空氣針的,10月份還算太平,但是來了一夥砍屁股的……”

韓衛東的語速十分快,駱賢良拿著筆在紙上刷刷寫著,寫到一半忽然停了,趕緊擺手一臉疑惑的問道:“我是來了解殺人案的,不是來聽你回報個人功績的,還有為什麽報警電話都沒有的情況下,你主動出警還出現在案發現場。”

韓衛東短暫思考了一下,不過卻很巧妙的把傳呼機的事情隱藏了下來,畢竟這是個唯物主義社會,偽科學或者跟科學不搭邊的言論,在一個人民警察的嘴裏說出來,那才是危險的。

駱賢良仔細的記錄著同時疑問道:“那照你的說法,當時你是考慮到了,凶手有可能出現的地方,但是不能夠確實是否能夠抓到凶手,所以沒有及時向上級匯報,造成了這次的凶殺案?”

韓衛東聽到了這句話皺了下眉頭,對方顯然不是什麽善茬,挖了個坑在等自己跳,他趕緊道:“不,準確的來說,凶殺案跟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們警方辦案講究的是證據,而你在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我是否與凶手有聯係之前,就先對我進行了預設立場,這不符合程序。”

駱賢良放下了筆笑道:“程序與否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隔離審查期間,除了監督組以外,你不得跟任何外界的人聯係,另外情況我會如實上報,等待核實之後,你就可以繼續辦案了,明白了嗎?”

“明白。”韓衛東大概猜到這些人的辦事風格,心裏卻還是十分不悅。

1997年警務督查製度建立,而在90年代第一批監督警務的試點督查成立,正是圍繞著刑警隊重點逐漸展開。

這就是磨劍,試點的單位愈發的透明、鋒利,才能確保人民群眾放心的情況下,震懾罪犯。

韓衛東大概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對監督組來說這並不重要。

心滿意足的駱賢良心收起記錄本走了。

韓衛東冷靜了下來,也開始梳理整個案子,從90年第一起案子一直到最近的兩起,三起案子中,有很多的共同點,最關鍵的就是死者。

三起案子的死者,都是生前受到過非人的虐待,死前雙手都被捆綁過,而且最關鍵的是,都是人為窒息環境造成的死亡,可是第三起卻明顯不同,凶手使用了匕首貫穿了死者的大動脈。

“不太對勁阿,按照之前兩次的辦案手法,凶手能夠有恃無恐的把受害者帶到指定的地點,然後在捆綁受害者的手腳,造成這種人為的窒息環境,他會不會就在旁邊觀看?而第三起案子的凶手似乎有些急迫,捆綁住死者手腳的繩子沒有及時拆除,甚至……”

韓衛東越想越覺得奇怪了,有些不太對勁,按照以往的辦案經驗來看,連環殺人案的凶手一般是采取單一的手法,比如說幾年前有一個滅門慘案,當時市裏開會討論,凶手伏法的很大原因在於作案凶器被掌握。

可是這回就奇怪了,凶手逃離了案發現場,但是凶器卻留下了。

這樣的低級疏漏就太奇怪了,從第一起案子 來看,連續兩起都可以說天衣無縫的手段,難道凶手真的猖狂到敢把凶器留下?

“不對,不是一個,凶手不止一個!”

韓衛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思路愈發的清晰了,他這麽多年處理過的凶殺案雖然不多,但是每一個伏法的凶手,都有一個很關鍵的“特征”!

當一個係列案子出現了超過一個特征,很有可能就代表著不止一個凶手。

試想一下,從第一起案子之後,凶手藏匿了足足一年之久,從稍顯粗糙的手法到第二起堪稱沒有破綻的手法,凶手很明顯是“進化”了。

這就是證明,凶手對自己的作案手法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甚至可以躲避過一些誤區,可是第三起案子明顯不同了。

凶手太慌張了,不像是連續作案兩起的連環殺手,更像是……一個初學者!

嘀嘀嘀!

韓衛東正在思考的時候,腰間的傳呼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渾身一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是他,那通神秘的傳呼又來了。

韓衛東大腦徹底轉不動了,傳呼就像是個催命符,這次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應該是又要出事了,必須第一時間取得聯係。

情急之下,他就直接起身站在門口,叫喊了起來。

“放我出去,我有事要跟上級匯報!”

“……”

“出了命案你們擔負的起責任嗎?快點開門!”

“……”

兩個戰士在門口充耳不聞,他們的職責就是看押,至於裏麵所說的命案,跟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們要做的就是嚴格執行上級命令,而傳達命令的是駱賢良,他要是沒親自下令開門,任何人都無權讓他們開門。

“你們這兩個鱉孫……”

韓衛東氣的一腳踢在大門上 ,疼的呲牙咧嘴,倒退了好幾步坐在椅子上,心裏那個恨呐,不過他腦子很活,不一會又想到了辦法,一個讓兩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開門,我要上廁所!”

嘎吱!門開了一條縫,其中一個戰士轉過頭,冷冰冰的開口了:“憋著!”

韓衛東立馬反駁,嘴像是機關槍一樣:“那肯定不能憋著,上廁所在監管裏也是允許的吧,再說了我現在隻是監管,還沒定罪呢,你能拿我當犯人?再說我要是憋出了什麽毛病,你們誰負責的起?”

兩個戰士懵了,對視了一眼。

好一會兒,其中一個戰士才敞開門,開口道:“上廁所可以,但是不能解開手銬!”

韓衛東笑的相當狡猾:“這個沒問題,不過樓下的廁所好像是壞了,我們上廁所隻能在三樓,就三樓廁所吧,右手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