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血濺三尺釋忠義

這一喊可不要緊,這幫百姓看到被血衛抓住的竟是蕭二十,立馬圍了過來,雖不敢動,但也將押著他的幾人給團團圍住。

這幾個士兵也慌了,雖然早就知道秦陽民風彪悍,卻不成想竟敢阻攔朝廷的人。隻見他們一人用麻繩將蕭二十五花大綁,其餘之人手持長槍擋在前麵,眾人這才不敢上前。

蕭乞兒下馬拔劍,直指幾位士兵,嗬斥道:“汝等可知你們所綁之人是誰?!乃是從前的血衛右營前將軍,當真不識好歹?!”

這下幾位士兵徹底懵了,畢竟他們原本就不是血衛的人,隻是因為聖上有旨,要將秦陽地界的柳氏所控製的部隊盡數殲滅,他們……是從城外吳旭穀的死屍上扒下來的盔甲。若不是仲叔告訴他們,穿著血衛的盔甲在秦陽好辦事兒,他們才不願意穿這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東西。

蕭二十早就瞧出來這幫人有些麵生,隻因看到了仲叔所以才並不在意,如今看來曾經的血衛士兵隻怕早已死在了他們手裏。

“兄弟們……我蕭某對不起你們,若是當初我沒有解甲歸田——”話到此處,蕭二十手臂用力一震繃斷了繩索,一把扼住了擋在自己跟前那人的脖子,雙腳離地舉在空中。

“今日便會跟你們一起戰死沙場!”話罷,蕭二十手勁一運,此人的脖子便被他給硬生生掰斷了。

這幾個士兵嚇得夠嗆,一麵是飽經沙場血衛將軍,一麵是激起眾怒手拿棍棒的暴民,他們能做的也就隻有扔下手中鋼槍,跪地叩頭。

“將軍饒命啊!!!我們隻是個當兵混飯吃的!這都是……這都是仲將軍的軍令啊!”這幾個人在青石板上叩得額頭溢血,眾人卻沒有一絲同情。

蕭二十俯下身來,“我問你們!血衛軍如今在何處?!”

這士兵哆哆嗦嗦道:“在……在城外二十裏的吳旭穀便被大軍伏擊,全軍……覆沒了。”

聽完此話,蕭二十眼前一黑,若不是蕭乞兒上前扶著險些栽倒在地上。他神情恍惚,長歎道:“五萬多人……南征北戰數十載,沒有死在朔方人的手裏,如今竟死在了你們這幫小人手裏!”話及此處,蕭二十一把推開攙著自己的蕭乞兒,奪過她手中長劍,銀刃閃過。這幾個殘殺忠良的賊子腦袋便墜落在了地上。

蕭二十因盛怒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夫君!!!”蕭乞兒連忙上前扶著。

蕭二十以劍杵地艱難站起身來,“這秦陽……這大殷怕是要變天了……乞兒,快!快去柳府!”

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對於朝中那些奸逆之臣而言,柳家的人定是要趕盡殺絕的。如今能夠為柳家搏得一線生機的……也就隻剩下他們夫婦二人了。

八條街外的柳府,燈籠墜地賓客四散逃竄,美酒與鮮血拌在一起,灑在了那些紅布之上,不清不楚。

那大門上懸掛著的“忠烈滿門”的匾額被冒牌的血衛踩在腳底,門口跪著的是柳家五十八口人,唯有一人站著與馬上仲叔對視,那便是柳家長公子,柳臨嵐。

屋內的柳氏衛士已盡數死在了如潮水般湧入的士兵手中,柳臨嵐作為一家之主隻能放棄抵抗。他身邊跪著的,是個麵容華貴冷豔的新娘子,一襲紅妝跪在地上,仲叔看了不忍,忙道:“柳夫人起來吧,被新娘子行此大禮,可是要在下折壽的。”

聽聞此話,柳臨嵐冷諷到:“背叛主家背叛朝廷,亦是十惡不赦的禽獸之舉!”

柳臨嵐的嗬斥並未讓仲叔有一絲內疚,歎氣道:“唉……看來公子還是不知道長安城中如今發生了什麽。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你的父親叛國投敵去了黨項。你的翁翁,那位權傾朝野的當朝宰相如今已人頭落地,你們柳家的好日子……到頭了。”

此言一出,柳家眾人皆哭天喊地,一方麵是為了冤死的柳氏族人,而另一方麵……也是他們命不久矣的恐懼。

隻有兩人默不作聲,那便是柳臨嵐與他身邊跪著的那位女子。

竹家機關算盡,為的就是將他們逼入絕境,此番是柳家的劫數,他認了。

“若是將軍得道的旨意是要殺了我柳家人,還請放過我身邊這位女子。我與她未行合巹之禮,算不得夫妻。”話到此處,柳臨嵐緩緩跪下,對著仲叔叩下了頭。

身邊女子有所動容,小聲道:“夫君何苦求這畜生,妾孤傲寒一日為柳家之媳,便已是柳家的人。”話罷,孤傲寒便準備站起身來,可她的那紅裙擺卻被柳臨嵐給拽住。

“二弟如今還未歸來,隻要他還活著,柳家便還有希望。如今為夫能仰仗的……隻有你了。”柳臨嵐的聲音細微,僅有孤傲寒能聽見。

聽聞此話,孤傲寒眼眶盈淚,艱難的對著這高頭大馬上的仲叔叩下了頭,小聲回道:“夫君放心……妾以氏族之名起誓,定要讓竹家……血債血償!”

仲叔原本也不想殺絕,但畢竟自己在旁人看來不過是個過街老鼠,可自己這心裏的苦楚又有誰能知道?既然柳臨嵐這麽說,那麽他也不妨賣個人情。

“來人呐!除新娘子外的柳家人等一並拿下!押赴京城行刑!”話音剛落,卻見得一柄長劍劃過天空朝著仲叔飛梭而來。

好在他及時察覺側身躲閃,這劍才沒有要了他的命。

隻見巷口一人手持長劍,雖一身布衣,散發的卻是將軍之氣。

仲叔隻瞥了一眼,便歎氣道:“二十大哥,你這可是要自尋死路?你可知道謀逆當誅滅九族?!”自己放他一馬,沒想到此人還真就往鬼門關闖。

蕭二十看著跪在地上的柳家人,咆哮道:“賊子!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羞死先人!”話罷,蕭二十便提槍朝著仲叔衝去。

仲叔隻冷冷的看著他與身後跟著的那位手持長劍的女子,揮手下令道:“將此二人就地誅殺。”

話罷,士兵們在他們馬前排成三道人牆。仲叔便帶著柳家人從人牆後麵,臨走之際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在身後人堆裏奮戰的蕭二十,喊道:“你若不來,我本還打算放過蕭家寨的那幫朔方人,如今看來……這蕭家寨都是愚忠柳氏刁民混賬,該殺!”

此言一出,陣中蕭二十怒極高呼:“混賬東西!休傷吾子!莫要動我的族人!!!”畢竟當初蕭家寨中無數卿轉年都跟著蕭二十投了血衛營,也算是柳家的親信。

仲叔騎馬而行,聽聞此話,揚鞭冷笑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