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黑船的設計太奇葩了吧
已經衝上碼頭的九州士兵用火槍和明軍交火，幾通火槍響過，明軍狼狽逃走。眼看倭寇要衝進城區，忽然路口堆著的運貨手推車一倒，後麵出現蹲著已經架好了迅雷銃的勇字營士兵。
周大用一聲大喊：“射擊！”
一通對射，迅雷銃十八連發，頃刻便倒了一大片倭寇槍手。沒被射死的倭寇躲在屍體後麵，忽然發現後麵的戰艦又起火了。一個熱氣球將萬人敵丟中了緊靠旁邊的鐵甲艦甲板，連帶著一片火海濺射到岸上。倭寇一片混亂，都尖聲大叫起來，一時便衝不過去。
許三寶笑道：“看！周大用威風呢。”
周月玫興奮道：“現在去哪裏？”
許三寶說：“先送你回去吧！這裏還是危險。”
周月玫抹了把汗，搖頭道：“這時候你還有工夫送我回去？算了吧，這東西我蹬得還快些。”
許三寶心虛道：“那去海上吧。”
於是周月玫將熱氣球轉了個圈，從炮台上方過去，隻見所有炮台所在的山頭一片慘狀，縱然新炮射程較遠，但是畢竟頂不住那麽多敵艦的炮火齊射。從一開始，雙方的火力差距就太大了。
幾艘九州兵船放下小船從坡緩處登陸，想要去俘獲那些新炮。剛一上岸就遇到埋伏已久的南京京營，激戰起來。從高處看下去，京營士兵畢竟是武國侯的精兵，兵種齊全，訓練有素，倭寇不管是人數還是戰鬥力上都不是對手。
許三寶放下心來，看樣子，朱坤儀是不會讓人把他的新炮搶走的。
周月玫忽然問道：“黑船呢？”
許三寶也正擔憂此事，和周月玫急急趕向海灣外的戰場。
隻見李成風所乘坐的福威艦和另一艘裝備了新炮的福山艦，正在和敵艦猛烈交火。九州艦隊六艘大鐵甲艦隨著黑船斜拉成一條直線乘風逼近，相距不足三裏，火力已經完全將其籠罩。
另外幾艘沒有裝備新炮的大艦，都不顧一切犧牲自己開過來，擋在前麵向九州艦隊開火，掩護旗艦離去。一艘已經沉了，海中都是掙紮的士兵，場麵極其慘烈。
周月玫驚呼：“怎麽會如此？”
許三寶道：“黑船打頭，普通炮彈打不破黑船的護甲，也就沒法子擊中後麵的船。現在他們處在逆風，跑不過黑船。他們的航速隻有六七節，但是黑船不受風力影響，可以跑到十節以上。”
隻見當前一艘塗滿黑色油漆的金屬怪獸在海中破浪前進，船體兩側的巨大明輪上覆蓋著厚重的鐵殼護甲，將整個明輪露在水麵上的部分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上麵金色的三片葉子構成的葵花紋圖案正是德川家的家徽，幕府權力的標誌。
轟的一聲，黑船的巨大炮管裏冒出了火光。正在掩護福山艦的大福艦船體正中中彈，轟然裂開。
許三寶之前見過這種大炮攻擊尼德蘭艦隊的旗艦鬱金香號，半個船樓被炸飛。但是那時看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這時在高空中看得清清楚楚，黑船上的主炮是從船樓上伸出的，準確地說，黑船的整個船樓就是炮樓。這設計太奇葩了吧？
巨大的炮管在夕陽映照下閃著刺眼的金屬光，許三寶和周月玫都嚇得手足冰涼。
那炮管不算架在炮樓上的長度都有兩丈，高高架起，看上去十分可怖。
須知大炮的炮管越長，越影響炮彈的初速度，因此並不是越長越好。但是這東西的尺寸讓人看了發毛，連上炮樓部分的寬度，差不多有四丈多長。炮管壁的厚度有五六寸，炮口黑洞洞的一個大窟窿冒著煙，炮彈怕不要有兩百磅麽？
現在許三寶曉得為什麽一發炮彈有如此大的威力了。
黑船到現在還沒有擊沉福山艦和福威艦，隻不過是為了繳獲上麵的新炮以及活捉李成風。眼看著從明輪後麵翻起巨大的兩道白色浪痕，黑船距離他們已經不到兩裏。
正在焦急的當口，隻見福山艦和福威艦一起從擋在前麵的船後麵閃了出來，穩住船頭，十個炮口一起亮起火光。
許三寶心中一動，原來是因為開花彈的射程和準頭不如規範的實心彈，所以李成風孤注一擲，硬挺著等待雙方距離足夠近的時候才開炮。
他們所使用的開花彈是靠著一根裝有火藥撚的竹管當作引信，插進填滿火藥的空心炮彈。在火藥和炮彈之間墊上木板和一層土，然後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和炮彈一起打出去。但是此時，這開花彈已經是耗盡所有工匠奇思妙想，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存在。
隻聽連聲巨響，開花彈擊中黑船，兩發落到甲板，一發擊中船樓，三發擊中明輪，都爆出火光。黑船被擊中的明輪護甲在炮彈炸開的火球中轟然裂開，飛起一大塊，露出了槳輪。甲板碎裂飛起，上麵的九州士兵血肉橫飛，慘叫著在甲板上掙紮。許多九州水兵被猛烈的顛簸彈起來，絕望地掉進海裏。
黑船冒起了煙，緩緩沉入了海中。
頓時，明軍士兵都欣喜地狂呼起來，九州軍的鐵甲艦也立刻停止了追擊，改變行進方向躲避明軍炮彈的攻擊。
“不對！”許三寶從天空中望著海裏一個緩緩前進的巨大船影，這不是沉沒了的樣子。從海麵上看不見，但是從天空中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個鯨魚一樣的巨大黑影在水下緩緩前進。
周月玫見許三寶神色凝重，怪道：“黑船被擊沉了，你不開心麽？這都是你的新炮的功勞。”
“沒有沉。”許三寶用千裏鏡仔細查看水麵，果然見到了微微探出海麵的跟煙囪一樣的彎曲鐵筒，驚道，“潛望鏡！這，這艘黑船是潛艇！”
福威艦上，李成風與周圍水手都在歡呼。
瞭望塔忽然喊叫了起來：“空哨旗語！黑船未沉！”
所有的人都是一怔，瞪大了眼睛瞅著海麵，黑船已然沉了啊？
瞭望台再喊：“空中旗語示警！讓我們立刻後退！”
李成風和許多人從甲板上往那邊看，隻見熱氣球上噗通一聲丟下一個石頭，落到海裏，濺起一朵浪花。
李成風拿起千裏鏡，依稀可以看見是許三寶，怪道：“他在做什麽？”
許三寶沒法用旗語表示出潛水艇這種逆天的存在，隻好往水裏丟石頭了。見李成風還不明白，急得拿起旗子往下亂揮。
李成風忽然明白了，大驚：“向水裏開炮！黑船在水下！”
所有的人都傻了，黑船又不是鯨魚，怎麽會在水下？
李成風一聲大吼：“還愣著做什麽？”
一群人如夢初醒，沒命跑回炮倉。
李成風命令附近所有戰艦起帆，向南拉開距離，大炮也立刻響了起來。
許三寶見到炮彈沒頭沒腦地落進水裏，不由得皺起眉頭。倒不是李家水師盲目發炮，而是因為水麵折射，就算是空中見到的黑船影子，實際上也不是準確的黑船所在的位置。
見到水下偷襲計劃敗露，黑船為了躲避炮彈而繼續下潛，加快速度在水下行進，向著明軍襲去。
許三寶讓周月玫跟著海麵泛起的波紋和黑影，一麵急急揮舞旗子，讓李成風他們停止發炮，趕緊後退。
在兩海裏外，一艘掛著九鬼家徽的大型鐵甲艦上，九鬼信義氣得把千裏鏡丟到了甲板上。
大明海軍居然有這種孔明燈一樣的空哨，這是始料不及的事情。
許三寶也在絞盡腦汁思索著，黑船的潛水能力其實很差，頂多潛到水下數丈的深度罷了，也不可能在水下呆很久。
隻見一個浮球忽然從水下升起，拖在水麵上。
許三寶頓時反應過來，黑船用這個浮球拖著皮管，以鼓風設備來抽取新鮮空氣，如此便可以在水下呆得久一些。
許三寶立刻拿起弩箭，對著那個浮球射去。但是熱氣球漂浮移動，水麵也是起伏不定，許三寶連射了三箭都射不中。
周月玫嗔道：“別浪費箭了，讓我來。”
抓起另一把十字弩，一箭就射中了，弩箭插在浮球上顫動。
許三寶麵紅耳赤，瞅著下麵的浮球皺眉道：“原來是木頭的……”這可沒法子射破了，而且就算用石頭砸到水底下，也會自己浮上來。
忽然靈機一動，對周月玫道：“嫂子，把錨放下去勾那個浮球！”